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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話 狩靈師候補生

      跨出考場,艾薩克的心情就如同此刻天空上的烏雲一樣,黯淡無光。適才的筆試,他雖然已經盡了全力,但最少有一半的題目沒有把握,對一向沒有什麼考運的他來說,已經知道後果是如何了。

      考生們陸陸續續走了出來,先是基斯、沃克,最後是瑞恩,都朝著艾薩克這邊走來。

      幾個人未匯聚,沃克已經隔遠大怨:「我的媽呀──題目好難!」

      基斯嘲笑說:「有哪一次考試你不是這麼喊的?」沃克立即怒目相視。

      瑞恩哈哈一笑,不理二人作著瞪眼比賽,逕自來到艾薩克身邊,習慣性地搭上他的肩,問說:「怎麼樣?有些題目我們都有練習到,還可以吧?」

      是這樣嗎?艾薩克覺得有點頭暈,怎麼好像都沒有印象,只好露出一個苦笑。

      瑞恩太明白艾薩克,這笑容表示他一點把握也沒有,便拍拍後者的肩,不再多話。

      這次的考試,地球聯邦各地到來的考生足足有二萬多人,但因為官方並沒有公佈預定錄取人數,所以這次的考試到底是難還是簡單,也沒有個定論。

      第一階段的筆試內容,全部都採選擇題,總數是三百題,一題一分。考試方式跟平常在學校裡差不多,每個人都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經由桌上的觸控屏幕回答考試題目。因為沒有問答題或是填充題之類的,經由電子系統計分後,結果將很快地出來,所以當考試結束後,考生們都留了下來,等待公佈結果。

      艾薩克心知肚明自己實力不夠,這時要過關只能求神保佑,希望今天自己運氣好點了。

      考試結束鐘響約莫一小時,軍事研究中心的廣播聲響起:考試結果已經出來了,請各位考生往公佈欄移動,查看成績。筆試成績合格者,在十三點的時間,往原考試地點集合,以上。

      還沒講完的時候,二萬人的考生早已經往四面最近的公佈欄跑去。這裡的公佈欄比起學校的足足大至少十多倍,因為這裡的公佈欄是直接投射在各大樓的外牆上,在有要事公告時,會將大樓各處窗戶自動關閉,然後像是電子牆一樣,在大樓外牆上拼湊出訊息。

      也只有像是軍事研究中心這類的大規模組織,才需要這麼龐大的電子牆。

      來自各地的二萬多考生各自擠在幾棟大樓間,又急又緊張地翹首觀看。體形“壯碩”的沃克及身材健美的瑞恩擔起開路先鋒的小卒,領著身後艾、基二人,千辛萬苦後來到一處視野不錯的地方。

      艾薩克先是祈禱幾句,然後焦急地看著龐大的考試名單。在最上頭,斗大的字解釋:此次錄取最低標準為二百五十分。一排排的考生號碼、名字後,則是這次的成績,只要達到最低標準,屬於自己的那欄就會亮起綠色的燈光,表示通過第一階段,反之,就被刷掉了。

      陸續看了幾排,艾薩克駭然發現,這一串串又長又龐大的名單,幾乎都是一片紅,幾乎要過個幾十、幾百,才會偶然間看到一個合格的綠字。真是恐佈的錄取標準。

      沃克的眼睛很利,很快就找到了瑞恩名字,大喊:「你們看,瑞恩這小子好樣的,二百八十三分,肯定是第一名,我怎麼一點都不覺得異外,好樣的,你這小子!」其它人紛紛祝賀。

      瑞恩笑著與他們樂了起來。

      沒多久,基斯也露出一聲勝利的歡呼,沃克則唉嘆一聲。

      隨著一個個好友的反應,艾薩克心臟緊張得快要跳出來了,終於,他看到自己的名字了。

      「紅的。」他一下子呆住了,分數逼近二百分,停在一百九十八分那,儘管這陣子他努力的苦讀死讀,換來的還是不及格的分數。

      回想起在圖書館時,自己總是在瑞恩趴在桌上睡覺時還拚命地苦讀,但他卻拿了二百八十三分,難道這就是普通人與精英的差別嗎?

      驀然間,一種很沉很重的悵然若失感狂湧上來,身子一軟,幾乎就要坐倒地上。

      瑞恩第一個發現他的異狀,歉然說:「你努力過了。」顯然前者也看到了分數。

艾薩克搖搖頭,勉力擠出一個笑容,沙啞地說:「恭喜了。」

      基、沃二人聽到他們的話,前者說:「拿到快二百分,也不錯了,平常你都沒有這麼厲害哩!」

      沃克哂說:「你這個低空飛過的傢伙,少在那邊酸人。」

      基斯老臉一下紅了起來,怒說:「你才是墊底的傢伙哩!」二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來。

艾薩克心裡一陣苦悶,他知道不能這樣妒嫉他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但他就是受不了。為什麼同樣都是人,瑞恩卻可以那麼輕鬆就得到那麼高的成績,而自己卻是連及格都摸不上邊?

      藉口一聲上廁所,他急急推開人群,逃離現瑒,身後瑞恩等人先是愕然,接著對看一眼,目光各異,待要喊人時,艾薩克早走得不見影子了。

□□□□

      穿出一條條人流,艾薩克感覺自己就像是生活在與旁邊的人在不同世界裡一樣,不論旁人言笑甚歡,又或是氣怒難消,都與他無關,漸漸地,就連聲音也聽不到了。

      跑著跑著,到了最後變成漫無目標地走著。不知過了多久,當他醒覺過來時,這才發現自己來到一處占地頗廣的庭院花園,假山小池,還有一道人工引出的小溪在其中流動,極具風情。

      他來到一處大石,頹然坐了下來,這裡四下無人,眼中那股不甘心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

      那天渾渾噩噩的,到最後也不知道怎麼回到家的。而當他一覺醒來,已經是半夜了。肚子一陣狂叫,這才想起自中午過後就沒吃過東西了。走到樓下,翻了翻冰箱,自裡頭拿了些速食義大利麵,微波好後拿到客廳去吃。

      一邊吃著義大利麵一邊看著新聞,驀然一條新聞吸引了他的目光。開大了聲音,他專心看著。

      一個漂亮的女記者站在廢墟般的城鎮裡,身後背景多處仍冒著被撲滅後的裊裊黑煙,她用著甜美聲音、帶著有點雀躍的口吻說:「……現在蟲族新一波攻勢已經瓦解在前頭。拜羅.貝克中將已經下令,派遣五萬陸戰隊員啣尾追擊,空軍也派出“鳯凰戰機”配合,期能以之給予重大傷害,以上是來自陳宜美的”光輝堡壘”報導。」

      艾薩克呼了一口長氣,這次的蟲族入侵是近年少見的大規模,以往都只是零星騷擾的蟲族,不曉得為什麼又大動作起來了。幸好光輝堡疊又再一次擋住蟲族的攻擊,不虧是號稱“不落的堡疊”。

百年前,《米達》原是個和平的世界,擁有著高科技產業。激光、飛空艇、摩天大樓比比皆是,九大行星也已去了五個,正值科技頂峰之際。

但在某一天,不知道從何處來的,無數的蟲族毫無預兆的入侵了整個人類世界,無數的人類慘死在蟲族手中。

隨著蟲族的勢力外擴,無數擋住牠們去路的人類,成為了牠們的糧食。一開始仍是小規模的衝突,但直到一個鄉鎮被毀滅後,聯邦開始重視這些平時不屑一顧的蟲子。

      無數的軍隊投入了──戰機、坦克、宇宙艦隊,大量的戰爭兵器派上了戰場。本以為會快速的解決這惱人的蟲患,但跌破眾多軍事專家的眼鏡,這些蟲族憑著高速的機動力,加上可深入地底的特性,使得許多威力驚人的戰爭兵器毫無用武之地。

      一個接著一個的英勇士兵,永遠的躺下了。自成立地球聯邦後,有史以來對外最大的敗戰出現了。

      無數的輿論壓力下,聯邦最高權力機關──晨曦議會的議長因而下台一鞠躬。接任的議長上任後,下令動員全聯邦的力量,務要清除這人類的大敵。同時與地球另二大勢力“歐非聯盟”及“美洲第一帝國”簽定除蟲聯盟草案。

      經過一連串的犧牲,人類仍舊可以保持大部份城市的安全,但一些山部地區,或是中型都市以下的鄉鎮,卻終日生活在不安穩的恐懼下。

      為了應付與日劇增的“蟲患”,大量的預算投入了各地的軍事研究中心,艾薩克的父母也因此薪水大漲,算是唯一的好處。

      新聞播畢,接下來是一個專作蟲族相關問題的節目。節目上請來許多軍事專家及名嘴之流,經常對“蟲族對世界的影響”一題作出討論。

      艾薩克看了一下,覺得無聊,這些東西幾百年前就說過,現在又重新說一次,沒點新意。吃飽後,百無聊賴,不禁移開餐盤,打開桌上的平面觸控電腦。

      查了一下,果然看到瑞恩順利錄取“軍事研究中心”的“精英訓練所”了,就連基斯也進了,倒是有點意外,那傢伙雖然算得上是有點小聰明,但沒想到也可以稱之為“精英”。

      躺回沙發上,艾薩克伸直了腰,仰首看著天花版,心想,這次共有二萬五千多人參加,錄取人數只有一千出頭,約莫只有4%的錄取率。自己好朋友四個人去考試,錄取了二個人,整整50%機率,算得上高報酬率了。

      這麼一想,心情頓時好受多了。想到今天自己不辭而別,明天去學校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們三個……

      艾薩克一連想了幾個方案,最後通通否決掉,決定還是裝傻混過去。關掉電腦,上樓睡覺去了。

□□□□

      次日去到學校,艾薩克直到老師都走進教室快要上課時,仍沒有見到三人;心中正犯疑問時,沃克這才偷偷摸摸進到教室,見到自己的目光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坐到身後的位子上去。

      艾薩克身子往後靠,低聲說:「怎麼這麼晚?他們怎麼沒來?」

      沃克訝說:「你不知道?」隨即又醒覺說:「對了,你昨天早退,他們去精英訓練所報到了,昨天後來我們跑去慶祝,玩得太晚了,一下子爬不起來,哈哈。」

      今天就報到了,這麼快?那以後不是都看不到他們了?艾薩克心裡一陣寂寞,平時他們總是一起行動、打鬧,與瑞恩更是幾乎形影不離,這一下子,心情頗有點調適不過來。

      沃克見艾薩克忽地沉默下去,問了下,後者這才解釋。沃克笑說:「還是看得到他們啦!他們平時還是以這裡上課為主,假日才都會在那裡,不過聽說有些課程也會看安排,可能還是會時不時請假之類的吧。

      艾薩克點點頭,這時台上老師注意過來了,二人忙裝作認真,閉上了嘴。

□□□□

      軍事研究中心──

      瑞恩與基斯一早就拖著愛睡的眼睛來到了這裡,雖然很累,但二人都對這陌生的變化感到興奮,也適當地驅走不少瞌睡蟲。

      比起昨天的人滿為患,今天只剩下4%的人潮。儘管如此,還有一千出頭的人擠在這裡,雖然有二十多個研究中心人員在維持秩序,但還是顯得頗為混亂。

      等了好一會,台上出現了以軍事研究所副所長──卡羅.波切為首的數名長者。瑞恩看了一眼,頓時縮了縮頭,那些人當中赫然有他的母親。就連艾薩克的父親也在其中。

      卡羅.波切在其它人的簇擁下來到台前的講台上,先是作了一場歡迎加入的開場白,接著說明“精英訓練所”的上課方式,大部份跟沃克說的差不多,比較有變化的是,當訓練過了一年後,很可能要放棄掉自己原先的學校生活,完全投入到這裡來。

      據卡羅.波切的說明聽來,可以說這次的千人的入選只能算是通過第二次考試,接下來的第三次考試則長達一年,主要則是看學習狀況及個人品性考察等等。

      對瑞恩來說,這些詳細的說明他不太有耐心,反正如果有什麼重要的,母親自然會耳提面命,一而再再而三,直到他記住為止。比較讓他在意的是,聽這老頭說起來,好像這裡的訓練挺麻煩的,還要考察品性?過了一年不合格還要被趕出去,限制又多,他開始有點後悔加入了。

      儘管瑞恩開始想起他的好朋友,但畢竟都來到這裡了,也只好先看看了。

      卡羅.波切博士的演講完畢,接下來就有人接替講台的位置,說明已經將這些新生分為二大班,各班約莫在五百人左右。跟著還分發各種資料,包括就學的注意事項、申請宿舍等等的相關資訊。

      瑞恩與基斯忙著察看手頭上的資料時,人潮卻又開始移動了,原來是各班的新生要到各自的教室去集合了。

      二人交換了訊息,欣喜地發現二人同樣分在A班,彼此作了個打氣動作,慶幸至少還有個伴。

      隨著人潮的移動,二人來到第七大樓,這裡平時是作為一般行政工作的場所,在這個軍事研究中心裡,是屬於安全等級較低的地方。

      千人的隊伍,足足花了好一陣子,這才一一進到大樓裡。甫一進去,瑞、基二人依著指示往右邊廊道走去,另一邊則是B班的人。

      筆直的長走道連過二個彎處,瑞恩來到一處大到不能再大的教室,大概有一個小型操場的大小,階梯式的座位,呈圓環形繞著中央講台依次高低錯落,裡頭已經坐了半滿。

      瑞恩與基斯挑了個中間的位置坐下,隨手打開桌面上的觸控電腦,發現裡頭有多支不同攝影角度的攝影機分別對著中央講台,可以根據自己的喜歡切換畫面,這樣就不會因為人數過多或是距離太遠等等因素影響到上課品質。

      慢慢地,還在外頭排隊的新生們也都入座了,整個教室幾乎都快要坐滿了,幸好還有中央空調的作用,否則光是這麼多人擠在同一間教室可能都要呼吸不順了。

      等到全部人都就位後,一個踩著高跟鞋、穿著一身得體白色裙裝的中年女子走入進來。如同很多上班女性一樣,她將一頭長頭髮盤束在頭上,歲月在她臉上留下明顯的痕跡,但身材卻保持得相當有致,不輸給時下一般的二十多歲女孩。

      她臉上無憂無喜,一副好像天塌下來也無動於衷的冷靜模樣,渾身散發出一種精明幹練、高貴典雅的氣質。身後跟著二個助理般的手下。

      正當所有人為這女子的氣勢為之震撼時,瑞恩倒抽一口涼氣,低聲驚呼。因為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母親──瑞拉.金。

      基斯不比艾薩克,那麼熟悉對方的家庭,但也總少少地見過幾次瑞恩的父母,也明白瑞恩母親的“厲害”,跟著駭然說:「你沒跟我說你媽負責我們這個精英訓練所啊!」

      瑞恩強撐說:「說不定只是來幫忙說明什麼事情的,剛剛她不也在外頭的講台上。」

      基斯聽瑞恩說過,他的父母都是軍事研究中心的一級研究員,地位顯赫,出現在剛剛那種場合很正常,但在這裡卻顯得有點大材小用了。明知如此,但他仍希望就如瑞恩所說的──只是來幫忙說明的。

      瑞拉.金彷彿沒有見到一眾新生害怕的眼神,平淡地說:「各位好,我是你們的班導師,我的名字是瑞拉.金,你們可以稱呼我為金老師,或是金博士,以後若是對所上有什麼問題,歡迎第一個來找我。」

      此番話一出,無疑將瑞、基二人給打入地獄裡。二人聞言齊齊差點跌倒,你眼望我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驚嚇。

      基斯低聲怨說:「這下可好了,你媽當我們導師,這下我們有好日子過了!你若先跟我說,少爺我才不會來參加這鬼訓練所哩!」

      瑞恩苦笑說:「我若是知道,我也不會來啊。」

      驀然,一道探照燈般的光芒突然打在二人的座位上。二人驚慌不定時,瑞拉.金冷冷地說:「我不喜歡我的課堂上有學生隨意說話,有事請舉手發言。」

      這個大動作一出,不只是二人嚇得臉表唇白,就連其它新生全都噤若寒蟬,整個大教室整整五百人靜悄悄的,只聞低微的喘氣聲。

      這還不夠,她又說:「在這裡,不管你來自那裡,什麼身份,都是一視同仁的,明白了嗎?」說著說著,有意無意橫了瑞、基二人一眼,讓二人無比的尷尬。

      瑞恩心中叫苦的同時,也明白自己今天回家可有得好受了。

      這件事情過後,瑞拉.金博士的話顯然更加具有威嚴了,接連幾個提醒、注意事項,都惹得全部的人全神貫注,絲毫不敢放鬆。

      一陣開場白後,她話鋒一轉,切入了主題,中氣十足說:「你們都簽訂過保密條約,明白在所上的上課內容都是機密,只要走出這研究中心,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明白嗎?」

      五百人齊聲答應。

      瑞拉.金博士滿意地點點頭,續說:「接下來,我就要說明徵召你們進來的主要原因,以及你們將來到底要學習些什麼東西,以下都是一級機密,請你們仔細聽好。」

      頓了頓她說:「相信你們都知道,為了應付這百年來最大的劫難,聯邦花了無數的人力、物力,一切只為保得人類安居樂業,回到從前平穩的生活。

      「我們研究中心無數的科學家、學者經過多年的努力、開發,終發明一種生物兵器,其名為──狩靈。」

      她手上一個操縱,立體屏幕便出現了狩靈的形象圖,上頭羅列了許多狩靈的特點。

她挑著重點快速介紹說:「狩靈,可說是亞人種,形態近乎於幽靈,擁有奇特的力量,可以發出肉眼可見的電波光,隔絕《蟲族》的入侵,並根據不同類型擁有不同的特殊能力,是未來我們賴以對抗蟲族的最大武器。

「但狩靈能力雖強,但需要一個負責指導、操控的人,就像是再好的車子都需要一個好的駕駛一樣。」

      說到這裡,她一停話鋒,讓這些新生消化一下驚人的消息,接著這才一振右手,高聲說:「而你們,就是我們要培養的“狩──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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