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重逢 第三回 向陽

「向陽」作為一個地理名詞,其實相當不明確。

迄今沒有任何人定義從哪裡到哪裡算是「向陽」,歷朝歷代的版圖也不固定;「若那兒的居民認為自己是向陽人,那兒就是向陽吧!」──這是有關向陽「疆域」最普遍的認識。至於「非」向陽的地方,可以想見,自古以來也沒有統一的說法。

不過東南西北的相對位置,還是有個大致分野:

根據神話,原本天上的兩顆太陽都被「藏嶽」藏在東方;因此在靠近「藏嶽」附近的土地,是一大片沙漠。更準確地說,過了最東的向陽人居住地「曉城」之後,東方除了沙漠,還是沙漠,而在沙漠彼端有一道黝暗的黑線──那就是「藏嶽」。

除了神話中的「載旭」之外,歷史上從未有人深入沙漠,也未曾有人從沙漠的另一邊來訪,於是向陽人認定「藏嶽」就是世界的盡頭了──就算不是,也不可能有民族存在於「藏嶽」的另一邊。

畢竟向陽本來就是第一個見到太陽的土地。

向陽人是第一個享受到陽光恩賜的民族。

去探究東方是否有另一個民族存在,會否定了向陽的「正統性」──因此,向陽人對沙漠乃至於藏嶽以東,沒有興趣。

同樣的態度也反映在南方:南方因為濱海,「向陽」的南界就到海岸線為止。

雖然在非常遙遠的過去,南方是存在著九個信仰「水」的小國家,但如今已成為版圖中的「九渚州」,除了方言略有差異,九渚州的人民已自認為是向陽的一份子。然而,海洋的更南方究竟有什麼?向陽人其實沒多少求知慾。根據神話,海洋的極南端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大瀑布,會將船隻拉往萬劫不復的冥界……姑且就相信神話的解釋吧,向陽至今還沒有出現試圖挑戰神話的傻瓜;也許有,只是未見於史書上。

相較於未知的東方與南方,向陽人對於北方至少有一定程度的認識:一望無際的草原……荒原……凍原……冰原……

如果不是因為居住在那片土地上的人自稱為「忽黎智」,「向陽」的北界恐怕永無止盡。「忽黎智」並非國家,也稱不上是一個地區,而是一群相信自己是由「鐵塊」鑄成的民族──他們可不吃「太陽神話」這一套;於是可以想見,自古以來向陽人與忽黎智人的衝突,就佔了史書絕大部分的篇幅。

至於向陽的西界,就相對明確了一些:

「霞山斷崖」以西,就不是向陽。如此簡單明瞭。

「霞山斷崖」是一道跟「藏嶽」類似的天然地界。不同點在於:向陽人自古便知道斷崖上方的狀態:順著「淚江」逆流而上,便碰到「霞山大瀑布」;攀上瀑布旁的斷崖,就會見到一大片的沼澤叢林──「棫林」,即「嗜人樹」的生長地。

從「棫林」開始,那一片土地便稱為「棫地」。

遠古時那裡是一塊蠻荒之地,後來出現了一個在棫地上建立國家的民族,派使節到向陽,尋求當時向陽的統治者承認;向陽的皇帝於是冊封他們為「棫國」。

除了定時會收到來自「棫國」的貢品,包括珍貴的礦物、寶石,向陽人也樂於將自己的神話、文字與技術教導給來訪的西方使節;不過,除此之外,對於西方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抱持怎樣的想法、棫林另一端的世界是什麼模樣,向陽人並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向陽一直以來只專注於內政,對於外在環境毫不在意,」

一位士大夫在最新出版的學術刊物如此寫道:

「相當程度上,這反映出向陽人過剩的自傲與驕矜:他們的眼中只看得到自己,從來不在乎周邊民族與國家,更無法接受與自己相異的看法。但,話又說回來了,當天空只有唯一的太陽時,祂又怎麼可能懷疑起自己呢?」

從文法及語調來看,明顯可知那位士大夫並不是向陽人;他是古代被向陽封為「棫國」、如今改稱為「大昱皇國」的學者。

馬車一陣顛簸,讓傅惟朔清醒了過來。

他輕輕撥開帷幔,將頭探出車廂外: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聳立於大道上的四座牌坊,高約十個成人以上;牌坊均為三跨式,透過光照在地上分劃出十二塊方格;牌樓上題的字,因為背光而難以清楚辨識,但大約能看到「信」字或「義」字。

通過牌坊後,便是一畦又一畦的農田,圳溝與阡陌讓整片土地有如一塊大棋盤;在諸多阡陌之中,有一條道路特別寬敞,從馬車底下劃出一道筆直的褐線,銜接到滿是赭牆烏瓦的聚落。

馬車才剛駛近聚落,一陣吵雜的鞭炮聲便傳入傅惟朔耳中,伴隨著「傅少爺回鄉了!傅少爺回鄉了!」的叫喊聲。

幾個孩童興沖沖地跑到馬車旁邊,在車窗外嚷著:「傅少爺回鄉了!少爺回鄉了!」而傅惟朔則是露出微笑,掏了一些糖果透過車窗遞給小孩。

「謝謝少爺!」孩童們開心地道謝,然後又跑到馬車的前面蹦蹦跳跳。其中一個小孩差點被地上的碎石絆倒。

「小心點兒!」傅惟朔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一進村內,幾名鄉親連忙圍了上來,請傅惟朔讓他們接風洗塵,但都被傅惟朔婉拒了;馬車直接駛到村內一棟規模不算大的宅第前,傅惟朔吩咐車伕把行李卸到廳堂,自己則急忙進入宅中。

「少爺!少爺!您回來啦!少爺!」一名體態臃腫的中年婦女從宅中飛奔而出:「少爺!你可想死老太婆了!」

「趙姨!」傅惟朔伸手接住了中年婦女的擁抱:「好久不見了!」

「久!太久了!都快兩年啦!」

「趙姨,暖兒呢?暖兒上哪去了?」傅惟朔急問道。

「小姐她……在房裡,」趙姨吞吞吐吐地答道:「……她身子不方便。」

「趙姨,別瞎說,人家身體好得很。」一道輕柔的女聲從宅院內傳了出來。

「小姐!」

趙姨趕忙從長廊跑進宅院內,旋即傳來兩人的爭執聲:「別勉強身子了,快快回去歇息!」「別管人家!忙妳的事吧,妳不是在燒菜麼?」「小姐!」「去呀!」

「暖兒?」傅惟朔朝著長廊走進幾步,只見一名身材纖弱的少女,半倚著欄杆,緩緩向傅惟朔走了過來。

她穿著淡綠色的袍裳,寬大的衣物彷彿將從她瘦小的肩頭滑掉;幾絡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袍子上,宛若潑灑在宣紙上的墨跡,映襯著少女如花鳥畫般的容貌:那眉是讓黃鶯輕停的枝頭,那唇是含苞待放的桃,黑白分明的雙眼恰似一首詩句,道盡少女的嬌柔。

少女一見到傅惟朔,高興地喊道:「哥哥!」然後看似吃力地加快了步伐;但這一加速,便讓少女頓時失了平衡:「呀!」

「暖兒!」傅惟朔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即時抱住了將要摔倒的少女:

「妳怎麼了?為什麼要用走的?我給妳的輪椅呢?」

「擱在房間裡,」少女答道:「人家想說,至少在哥哥返家時,要靠自己的雙腳出來迎接……」

「傻孩子,萬一摔傷了怎麼辦?」

「不會摔傷的,」少女露出如朝露般清透的笑靨:「因為哥哥一定會護著人家。」然後伸手摟住傅惟朔的脖頸:「哥哥,人家好想你。」

「我也很想暖兒啊。」傅惟朔順勢將少女橫抱了起來,走向她的廂房。

「但肯定比不過人家;」少女在傅惟朔耳邊輕訴:「人家每天、每個時辰、每個呼吸都在想著哥哥……起床時也想,吃飯時也想,睡覺時也想,想著哥哥何時會回來;但哥哥一直都不回來……」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傅惟朔用肩膀推開屏門,然後將少女如對待古董瓷瓶似地輕輕放到了輪椅上。

「太遲了!」少女高聲抗議:「萬一人家就這麼想著想著,想死了怎麼辦?」

「別說這種話!」傅惟朔輕聲喝斥。

少女縮了縮脖子,但仍不悅地蹶起嘴唇:「可是哥哥真的太少回來了……」

「沒辦法,最近軍中事情特別多,假放的少;但我哪一次放長假沒回家的?這次也是一放假,便馬上趕回來了,在三個驛站換了馬車跟車伕,路上完全沒有停留。」傅惟朔摸了摸少女的頭:「都是為了要盡早回來見妳呀。」

「但是,哥哥幾天後又要去昱國……一回去,不知又得等到何年何月才會見到哥哥。」少女垂下了眼簾。

「不會的,以後不去昱國了;我們『第五銜雲軍』已經移防到『帝都』了,以後都在向陽這裡巡邏,要回家就方便多了。」

「當真?」少女開心地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妳哥哥哪一次騙過妳了?」

「有!好幾次你都在信中說要馬上就回家的,結果都沒回來!」少女嘟起嘴來。

「那是上面突然派任務下來,我也沒辦法……」

「那麼,咱們來做個約定:下次若哥哥說好要回人家身邊卻爽約的話……」少女拉著傅惟朔的衣袖:「就得娶人家為妻!」

「神經!」傅惟朔輕敲了少女的額頭,雖然力道不大,但少女仍反射性地用雙手摀住額頭:

「嗚……那、那不然,哥哥爽約的話,就得吻一下人家──嘴對嘴。」

「別再說傻話了,」傅惟朔蹲了下來,與坐在輪椅上的少女齊眉,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物品:「本來是打算直接送妳的,既然妳這麼堅持,就當做是信物吧。」

接過傅惟朔遞來的物品,少女小心翼翼地攤開掌心:是一只玉雕的蜻蜓髮飾。

「好漂亮唷!」少女輕歎。

「這是昱國流行的護身符,來,我替妳別上;」傅惟朔將蜻蜓玉飾夾到了少女的右耳上方:其實,這種髮飾本來是插在昱國姑娘的髮髻上,但向陽人無論男女都是任由長髮自然披散,頂多在後腦杓綁個扁髻。

昱國人不讓頭髮蓋住肩膀,據說是源自於載旭「肩負太陽歸來」的「義行」,以示自己要效法載旭,隨時準備承擔重責大任;而向陽人任由長髮自然增長,則是遵從「髮膚受之父母」的「孝行」。

「好看嗎,哥哥?」少女望向傅惟朔,貌似擔憂地蹙起眉頭。

「好看、好看,暖兒不管穿戴什麼都好看。」

少女露出燦爛的笑靨。

「好了,我得去看看車伕把行李卸得怎樣了,妳在這裡等著。」

「好的,哥哥。」少女拿起擺在梳妝台上的鏡子,開心地看著自己髮上的玉飾。

「暖兒的狀況,如何?」

離開少女的廂房,傅惟朔清點行李、打賞了車伕跟幾名來幫忙的小夥子後,繞到廚房,把趙姨召來。

「小姐的狀況是時好時壞;」趙姨一邊翻著炒菜鍋,一邊嘆道:「幾個月前還能走上一些路,最近連站都站不穩了。不過比起以前幾乎無法下床,已經好很多了。」

「剛剛我抱起她的時候,感覺身高稍長了些,但體重卻更輕了;特別是雙腳,比以前似乎更為纖瘦……之前我找的那個醫師怎麼說?」

「唉!」趙姨大嘆一口氣:「小姐根本不讓看!」

「不讓看?」

「少爺您也知道小姐的脾氣,一倔起來可沒完沒了……就上次少爺回來時,讓那位醫師把把脈之後,小姐說什麼也不肯再讓他看診。」

「那不是兩年都沒治療了嗎?」傅惟朔皺起眉頭:「罷了,鄉下的醫師,大多不牢靠。」

「另外,張家跟耿音家都派人來說媒,但通通被小姐回絕了。」

「她現在這副模樣,也無法嫁人啊,」傅惟朔扠起了手:「不僅身體虛弱,心態還像個小孩子似地,剛剛還要我娶她為妻呢!」

「少爺,恕老太婆多嘴,我想那是小姐在跟您撒嬌;」

趙姨苦笑道:「小姐平常可精明了,鄉親若碰到什麼疑難,都會來求問小姐,活似村中的官爺;也因為小姐幫忙解決問題,村裡的人也時不時會送些柴米油鹽回禮,現在鍋裡燉的雞就是為報答小姐斷了趙家跟葉家的爭執,也有一些人家要請小姐來教小孩習字呢!張家跟耿音家啊,大概也是看上小姐這一點才來說媒。」

「畢竟她整天只能待在房裡讀書練字……」

傅惟朔嘆道:

「我倒希望她能學些針織刺繡,免得遭未來的夫家嫌棄──那身子恐怕沒法子做家事。不過,話說回來,張家是個土地主,耿音家記得是財大氣粗的布匹商,這兩家我也都不太放心;暖兒的婚事,我看還是等她身子治好了再說吧,反正她年紀還小。」

「其實也不小了……不過,小姐的事先不說,少爺,您別忘了自己呀!」

趙姨豎起眉來:「上次烏色家託人說媒,人家的姑娘那麼漂亮,您卻回絕對方!結果烏色家就跟文紮家成親了!現在村裡的姑娘沒剩幾人了,少爺啊,您是傅家的獨子,這香火不能斷啊!」

「我的事還不急嘛,」傅惟朔擺了擺手:「等暖兒的事處理好,再商量也不遲。」

「遲了!遲了!」趙姨抗議道:「我小弟像您這般年紀時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爸了!」

「唉,時代不同了……趙姨妳不是在燒菜嗎?小心焦了。我先回房整理行囊去!」

「哎!」趙姨還想嘮叨幾句,卻見傅惟朔已經一溜煙地跑走了:「真是的,兄妹倆都一個樣!」

吃過趙姨所準備盛大的接風宴後,暖兒提道:「哥哥,該去給爹娘上香吧?」

因為趙姨還得整理餐具,於是傅惟朔便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暖兒,兄妹兩人離開宅第,前往村郊附近的墓地。一路上順便跟久未見面的鄉親打招呼,使得不過幾里的路程,竟然快走了半個時辰。

「所以人家才討厭出門。」暖兒抱怨道。

據說鄉民也將近半年沒見到她的蹤影,所以兄妹倆幾乎被當成了稀有動物般,惹得鄉親樓頂招樓下,厝主找灶角,攜家帶眷地來看兩兄妹。當然,暖兒所乘坐的那張由葛羅嘉琴所設計的輪椅,也是吸引眾人目光的主因。

「妳越是不出門,其他人就對妳越好奇;」傅惟朔在暖兒身後勸道:「妳該多出門走走,對身子也有好處。」

「但人家的腳就是使不上力,走不了哪!」

抵達一座墳前,暖兒嬌嗔喊道:「抱人家。」

「不行,會給爹娘笑話的。」傅惟朔攙扶起暖兒走到墓碑前。

擺了兩盅酒杯,點了幾根清香,兩人便朝著墓碑屈膝跪下。

說起來,他們對父母的印象其實相當模糊;傅惟朔或許還記得一些,但暖兒完全不清楚了:父親殉職時,暖兒還在母親的肚子裡;在強忍悲傷、努力產下暖兒後,母親仍熬不過喪夫之痛,不久便隨父親去了。也許是在胎中承受太多的壓力,暖兒自幼體弱多病,經過幾次治療──及被江湖方士的饞言所騙──很快就耗盡了父親殉職後,官府發予的撫卹金。為了籌措暖兒的醫藥費及生活費,傅惟朔接受了父親同袍的建議,到「蠻夷之地」──「昱國」留學考察,成為大昭第一批前往昱國學習的武生。

在重文輕武的向陽來看,成為軍人並不是多光彩的事;但冠上了「奉公留學」的名義,傅惟朔的身份就相當於是秀才了,這也是為什麼鄉親如此重視傅家的原因。

更何況傅惟朔最後還成為了「雲騎士」──雖然向陽人不太清楚那究竟是什麼,不過似乎是很了不起的官銜。

「哪,哥哥,」

暖兒盯著燃燒中的紙錢,忽然開口提到:

「人家翻遍了古書,還是找不到『第二顆太陽』,究竟是『第一顆太陽』的弟弟還是妹妹。」

「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了?」傅惟朔一邊剝開紙錢,一邊回頭看向遠離爐臺的暖兒。

「但人家還是覺得,」暖兒的眸子靜謐地倒映著熊熊烈火:「祂是不願跟哥哥分離的妹妹。」

傅惟朔聳了聳肩,姑且把暖兒的這番話當成她的自言自語。他將剝開的紙錢投入爐臺中,想起了過去曾有過的一段往事:

『那麼,另一個太陽呢?』

聽過了載旭的神話,幾乎每一位孩子都有這樣的疑問;可惜的是,古書上並沒有詳細的記載。但民間普遍存在著這種說法:

當載旭帶著其中一個太陽西返時,另一個太陽便從藏嶽追了出來;天空同時出現兩太陽,導致草木枯萎、江水乾涸,天空燃起了火燄,大地化成了沙漠……載旭於是只好帶著太陽一路往西逃避,試圖拉開兩顆太陽的距離,但不論他怎麼跑,另一顆太陽都窮追不捨。

最後,載旭被追趕地精疲力盡,一個閃失,與太陽一起墜落在叢林深處;叢林被撞出了一個大坑,坑旁的林木也被燃燒殆盡,成了一片荒蕪的平原。第二顆太陽目睹慘況,忍不住痛哭了起來;祂的淚水填滿了大坑,成為「碧炎湖」;滿溢的淚水則順著地勢穿過叢林、傾下斷崖、貫穿向陽,然後折入南方的海洋,是為「淚江」。祂把第一顆太陽撈起,並把自己的身體敲下一半,做成許多小光球,讓那些小光球順著江水護送第一顆太陽回到東方。那些小光球便是星星,而失去一半身體的祂也就成為了月亮。

太陽一回到東方,便恢復了元氣,急忙前往西方尋找月亮,但月亮擔心會再度發生兩顆太陽的慘劇,於是躲在太陽身後避不見面,直到太陽沉入碧炎湖後,月亮才會出現,把太陽再度送回東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這麼說來,載旭是壞人囉?』當時的小女孩聽罷,得出這樣的感想:『他是拆散兄妹的壞人,不是嗎?』

『呃,沒說那兩顆太陽是兄妹吧?』

『沒有嗎?』

……所以是從那時候開始,暖兒便埋首於書籍中的嗎?

「點天燈吧。」

燒完紙錢後,惟朔說道。

根據向陽的習俗,人死之後,靈魂會回到太陽,成為太陽光的一部分;因此若要把心意傳達給亡者知道,可將寫滿信息的紙卷包裹在竹架上,竹架下方則點起燈油,讓狀似燈籠的天燈飛到亡者靈魂的身邊。

惟朔寫好信息後,與暖兒一同燃起了天燈,然後看著天燈往太陽的方向飛去……

「望列祖列宗保祐,讓陽光永遠照耀在這片土地上。」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