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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火化

崑崙小鎮位處於太子群峰環抱的西南方山腳下,這裡的位置並不高,不過往來的路只有幾條,交通上不算便利,由於是個相對較不容易到達的區域,小鎮受到外界的干擾也少,這裡仍保留大部分舊有習俗,世世代代承襲著特有的傳統,而火葬就是其中一種。

與土葬所講究的入土為安不同,鎮上所有離開的人都採用火化,祖先深信塵歸塵、土歸土,人的最後,身體要化成最小最輕的狀態,飄散在天地間,讓靈魂走到彼岸,到永生的去處。要是不火化,軀殼太重,靈魂被困在身體裡出不來,就會永遠失去到彼岸的機會,在人世與無明間飄蕩受苦。於是在人死去的第七天晚上,會由祭祀官舉行火葬大典。

丹增平措的告別式簡單而莊重,她生前最喜歡百合,說想當一株百合搖曳在風裡,散發清香的野百合,絡繹不絕的人們到堂前與她說話、敘舊、道別,然後把帶來的百合留下,不說再見。吳心倪瞻前顧後的張羅著,收花、焚香、獻果、或者攙扶難過而暈撅的親友,死亡的降臨,像是有什麼催促著,讓她必須適應,快速地長大。

但不管我們做的再多,在心裡做多少次告別,總有種錯覺,感覺這一切都只是夢一場,身邊離去的人不過是暫時出去旅行一下下,是不是夢醒了,她就回來了。

長老們與負責的領棺的人將平措姥姥的大壽送到祭祀場去,大壽材質採用降香黃檀,俗稱黃花梨木,在姥姥的房間也曾有黃花梨木製成的書櫃與衣櫃,雕工華美與木頭天然紋路相輔相成,這種質地與她的氣質非常相襯。大壽被擺在祭祀的平台上,平台是簍空的,下方已經擺好焚燒用的木材。

祭司開始著衣,白黑相間的長袍,長袍上寫滿了咒文,祭祀官頻頻念著咒語,穿衣、束起腰帶、漱口、洗手臉,著裝於是完成。火化儀式開始的時候,祭司負責引領親屬繞行大壽三圈,搖鈴、祈天,最後在棺木前長跪,等待火化來臨。

駱雪和左念青並未在隊伍之中,只能在邊上的遠遠的觀禮。說到底,人親土親仍比不上血緣,人之將至,還是需要有著血脈相連的人來送行才行,不管在世時有著多少照顧,多少疼愛,這世間講究著的是實際的關係,最後就連送行這件事也無法免俗。

祭祀官高舉火把,用以火引火的方式準備引燃祭祀台下的木材,口中不斷喃喃的念著經文,親人間不住的低聲啜泣和嘆息,黑暗中的祭祀場顯得詭譎,人們屏息以待即將發生的必然,只是不知怎麼的隔了好一陣子火始終點不起來,是風太大嗎?可是火把的火並未吹滅,還是前幾日的霜雪太厚?任頻祭祀官燒過各處的引火線,火焰仍始終無法點燃。

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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