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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陣法

寒風呼嘯,終日陰霾。

李樹花開白如雪,紛飛如眼淚,幾片花瓣隨風吹落在棺上,但此時鎮上的人們並無雅緻賞花,一下子燥動了起來。

「李祭司,究竟怎麼回事?」這怪異的現象,還是頭一次發生,屍體無法焚燼,死去的孤魂無名中遊蕩,而活著的人永無安寧。鎮民不住的問,喧鬧聲此起彼落,夾雜著無數恐慌。

「這……不好說,吳長老,您見多識廣,位高權重,您看此事怎解?」李祭司遲疑了一下,顯得面有難色,轉頭望向某處探問,而所有人的目光順著轉頭的方向匯聚而去。

聚焦的點落在長老-吳泰錫的身上。此時的吳長老,沉思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口

:「眾家兵隨我擺結陣!置棺於其中,令結界封鎖,勿讓魂魄散去,子時,待我入陣法,去去便回。」

吳家人擅長擺陣,世代相傳七大陣法,各為攻、守、幻、結、鎖、毒、破。每個陣法難易不一,招數多寡也不同。共計一百零八個招式,大陣三十二招,小陣七十六式。只不過吳家的後代在一次戰亂中離散,現今的吳家莊,習得的陣法並不完全,大多都是些防禦或解事之術,算不上什麼奇巧。而結陣功能主要用來架結界,結界是牆,是阻隔,也可以用來保護。

子時,吳家大宅前的空地上插滿令旗,羽令走於前,方令護其後,畫五星角-金、木、水、火、土,五行各歸其位。吳長老一襲白袍,入座後,隨即在陣前念起咒語,左右各一護法,吳家大宅子孫跪落陣前守位,焚香,點燭,大霧起,再無話語,長老的魂魄此時已入陣去。

「平措!是妳嗎?」長老在陣中召喚,迷霧中看到丹增平措熟悉的身影。

「老錫啊!?我在這呢!遠遠看著你們啊!這裏很好,很好啊!只是這個冬天的確是冷,折煞你們了。」單增平措的身體呈現半透明狀,連聲音聽起來很單薄,好像隨時都會被風吹散。

「怎麼會好?妳就要無法上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問到這件事情,吳泰錫的臉立刻沉了下來。

平措淡淡笑了一下嘆息著道:「老錫,這人的一生總是時刻都盼著苦盡甘來,我也想過好日子的可能,辛苦了大半輩子,後來的日子,從晴朗離開的每一天,我都想著這一天,現在終於擔子可以落下了,但我不能帶著愧疚離開啊!」

「平措,我知道妳掛念晴朗,但這麼多年也過了!日子過了就好了,放下吧!在百年吳家基業之前,我們都太渺小。」

長老的勸言並沒有起上作用,平措話裡盡是懇求「老錫,說到底,那都是我的孩子!我不知道現在這樣,我還有沒有臉能見他們,趁一切未遲之前,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不!我不能讓妳這麼做,這攸關吳家,是吳家根基的一切。」長老說到激動處,反反覆覆的叨念。

「你不明白,若帶著愧疚上路,我情願永世遊蕩於無明之間。」平措聲音壓得低低的,像是夢裡呢喃一般,只願說給自己聽。

很長的一段時間,丹增平措只是定定的看著吳泰錫。

最後吳泰錫艱難劃破了靜默:「妳想怎麼做?」

「取鞋吧!」

取鞋吧!過去是否有誰也曾這麼說過?像突然翻起過去的日記,有什麼被挑起,模糊的記憶逐漸清晰。十三年很遠,也很近。

「山水修福緣,千里總相會!平措呀平措,妳又何至於如此?」有時候我們總會說有緣千里來相會,說相信緣分,還能在彼岸相逢,把一切起落交給緣分聽天安排,卻不想緣分盡時也如塵土,各自歸途。

丹增平措的目光寂寥,在霧中,沈浸在只有她的世界,不言,不笑,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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