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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釀(三十三)人間到處知何似

「嚴格來說,這是一點簡單的挪位術法加上眩人耳目的障眼法而已。」智慧的聲音從半空中響起,星星點點閃爍螢光從五芒星各角落飛出,聚攏在女巫安娜眼前,最終又回復為智慧本尊,笑盈盈地站在女巫安娜眼前。

「還是東方大陸上的大道法師厲害,只聽我描述,就能複製出如此相似的巫術。」安娜一邊讚嘆著,聲音卻從甜甜的少女音逐漸低沉化為老年男子的聲音。

「哈,我的偽裝術也被妳破了?幾年不見,妳這小女娃法力長進不少啊!」頂著小女巫的蘋果臉、圓圓眼,說著老氣橫秋的老人言,乍一入耳真是讓人全身起雞皮疙瘩。

「梅林,換個樣子說話好嗎?你現在這模樣跟聲音太不般配了!」智慧大師整了整袖子,把最後放出、來不及收回的迎賓蟲弄回長生葫蘆裡。

「我覺得這次的造型挺好的,前提是妳不要戳破我的變聲術嘛!」眼前的人身形突然開始長高、變寬,最後成了一個中年的高大巫師,看起來年紀跟智慧差不多。

智慧曾經在年輕時遊歷西方大陸,偶遇過梅林大師;但是她當時看見的樣貌與現今眼前的又截然不同;她懷疑,從來也沒有人見過梅林的真正模樣,說他百變真是格局小了,他根本就是變化萬千!

「妳是什麼時候發現我非女巫安娜的?」梅林手上的掃把轉了一圈,迅速縮小變形成為一支魔杖,他把魔丈往後領口一插,這動作頗像濟公把芭蕉扇插在後領口的樣子,唯一不同處在於,濟公活佛的芭蕉扇留了破扇面在後腦勺,梅林的魔杖卻完全隱去不見了。

「一開始就在懷疑。等你自己爆出對『梅林』的稱號論時,就確定了。」智慧拿出兩把椅子,自己坐下的同時,還分了一把給梅林。沒辦法,要她盤膝趺坐在黑曜石排成的五芒星上,她有障礙。

「說吧,現在到底什麼情況?」智慧開口問道。

「我剛剛所講都是真的,黑死病、乾旱,西方世界掀起一股盲目的獵巫潮,他們把怨氣都出在魔法師身上了。」梅林長嘆一口氣,從這嘆氣中能感覺到不符他外貌的滄桑老邁。

「你可以帶著徒子徒孫躲起來、找個沒人的小島或山嶺隱居啊!」

「對真正有能力的魔法師而言,這都是小玩意;問題在於百姓們的獵巫行動,常常抓的都是無辜凡人,或是剛剛顯露一點巫力,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控制的那類人;看到那樣的人被綁在火刑架上,我們救都來不及,大家已經在各市集口、刑場上疲於奔命了。」梅林又嘆了一聲:「始作俑者裝模作樣的在祭壇前朗聲禱告、大灑聖水,卻以暗示的言語鼓動無知暴民......最讓我痛心的是貞德,她還不到十八歲啊!多好的魔法師苗子,就活生生被燒死了。」

「梅林,我記得以前你並不是那麼嘮叨的人,現在怎麼回事?老得只會感嘆了?」智慧冷冷地插嘴打斷那形貌似中年人、卻不停用老者語氣感嘆的絮叨,嗯,老頭子的囉嗦,就是比不上小女生的嘰喳可愛,智慧一點兒也不想包容。

「可是妳剛剛還願意聽我說的……那我變回小女巫安娜好了。」

「別,剛剛我只是懷疑,還聽得下去;現在確定是你,再變回去我可受不了,會想吐。」智慧連忙阻止,順勢岔開話題:「你這趟大老遠過來,又是魔龍又是祭壇,到底想做什麼?」

「我一開始就說了啊,『借糧求藥』。」

「就憑你的身分,想要調動些資源,儘管報上名號,東方大陸上各個國家王室,都會賣你面子送東西過去,又何必如此喬裝迂迴呢?」

「妳想啊,『梅林』這名頭響亮沒錯,但是百姓也只會覺得:梅林手筆,就算出現神蹟也理所當然。這樣無法止息獵巫風潮,我只能藉著沒沒無聞的小女巫身分來借糧求藥,才能讓那些愚夫愚婦因感激而停止獵巫。」

「那麼你之前說的『出動了三十幾個男女巫師到東方大陸來求支援』是真的囉?」

「當然是真的,只是,他們能募集到多少資源,就很難說了。畢竟,沒有大道法師出面,各國王室大概也看不上我那些徒子徒孫。」

「這倒是實話。那,現在這座祭壇要送到哪兒去?我能幫你的,也就這一趟了,看在小女巫安娜的情分上。」智慧把話挑明了,西方歐洲大陸的閒事,不是大道法師的職責,大道法師要守護的只有中原大陸。

「五座黑海邊的礦場一年產量,妳不心動?我們這邊真的有心做交易喲!」梅林不死心,再度誘之以利,能請動至少一位大道法師幫他跟東方大陸上的國家打交道,成功率絕對比他自己出面要高很多。

「那是你的籌碼,留著跟中原王室們打交道用吧,我不經手、更沒興趣。」開玩笑,區區五座礦場就想收買大道法師?這也難怪,西方魔法界並不知道「玄冥星」的存在,當然不知道大道法師們擁有多少資源礦藏。

玄冥星上那些能夠再生的各種礦石取之不竭,又只歸魔龍和大道法師們享有,誰還會在乎地球上小小的五座「死礦脈」?還只有一年的開採權呢,就跟拿糖果騙小孩兒似的。

「好吧,請妳把我放在最富庶的國家,我去跟國王談一談。」梅林作出最後的努力,發現真的無法打動智慧大師,只能把希望寄託在東方大陸某個國王身上了。

「好,我推薦明國,他們的糧食物產豐盛。」智慧笑著回應道。

其實,整塊祭壇一開始就是朝東南方向飛去,所以她本就打算好了要去江南地區。談話結束後過不了兩個時辰,繪有五芒星、頂上還插著一枝劈岔樹幹的古怪祭壇,就「轟」的一聲落在一座小山頂上。這座小山種滿茶樹,周圍滿是茶園,剛好沒有屋舍,是智慧特地精心挑選的落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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