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跟那四個小鬼去地窖裡看一看?」百靈慇懃的提議道。其實,百靈也是存了私心的,牠想要先去看看分靈池裡那三個人,聽說有兩人是年輕的道法師,還有一個年紀大了些、卻是難得的回復師;百靈要挑一具滿意的身體,可不想再枯等四個小鬼一一抬上地面,那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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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等他們吃完,就讓他們帶你去。去了就順便把我的通氣孔清一清。」老仙難聽的刮擦聲吱嘎應了一句話,四周又恢復平靜;只有黑暗中偶爾傳來幾聲咬碎骨頭的喀喳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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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藏在衣服皺摺裡的三個魂魄突然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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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靈熟悉鎖魂術,魂魄離開時留了一魂一魄守住靈台。如雲雖然是第一次施行鎖魂術,但是人家見多識廣,也知道要留一縷魂魄在軀體中;只有析,什麼也不懂,當時情況緊急,另兩人也來不及交代些「注意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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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析當時跟著衝出來,是帶著三魂七魄一起「走」,留在地底下分靈池裡的真是一具「活死人」軀體;他仗著年輕,撐持了許久,到現在已經有點兒撐不住了……如果那軀體真的停止了呼吸心跳,他這魂魄,可就真成孤魂野鬼、回不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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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發現析不對勁的,還是如雲。她那身為回復師、專注各種靈力線的直覺,已經成了反射動作。當她發現析的魂魄開始散發出紊亂的靈力線時,就驚覺到出了問題。雖然眼前這兩個年輕人連姓名稱呼都不知道,但是如雲覺得,已經跟他們同生共死過一回、有了過命的交情了。她連忙跟子靈打個招呼,兩個魂魄、一「人」拉起析的一隻「手」,覷準了下一陣秋風掃落葉的節骨眼,飛快地向外衝,隨著飛舞的落葉,鑽回到長長通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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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了?」一衝進通道中,子靈就問回復師。子靈很是乖覺,雖然不懂為何回復師要冒著被發現的危險、突然移動,但還是非常配合,抓起了析、先跑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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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他把魂魄都抽出來了,沒有留魂魄守住靈台;現在身軀開始急速衰弱,一定要趕快把他帶回去。」如雲一邊意念傳音,「腳下」不曾停歇,領著兩個年輕魂魄快速回到地窖中央那個分靈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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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忙著把析的魂魄塞進軀體中,但才塞進去、下一瞬間魂魄就飄了起來,就這麼來回塞了三次之後,如雲嘆了口氣,伸出纖長的手指,開始撥弄析躺在分靈池裡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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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於回復師來說,是一大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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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如雲正是成為回復師之後,就不曾「處理」過活物的靈力線,更何況還是個活人。但,現在這狀況,如果她不再伸手去「處理」,這年輕人必死無疑。於是,如雲只能一邊「深呼吸」安定自己、一邊瞪大眼睛、全副心神都放在解開那年輕身軀中逐漸纏死的靈力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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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子靈,努力感應著,卻看不出回復師做了什麼?她知道這位回復師正在努力救回析,但是明擺在她眼前的操作,她只能「看」到回復師的手指在析的胸腹間徘徊、卻不知道作用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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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一呼一吸間過去,躺在氣息悠長的回復師與子靈中間那個年輕男孩,氣息已幾不可見、面色如同死人般蒼白;而析的三魂七魄,也昏沉沉的一直要往穹頂飄去;若不是子靈拚命拉著,大概已經貼上穹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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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原本安靜得滴水可聞的地窖通道中,傳來趴搭趴搭凌亂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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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靈心裡發急,又不敢催促回復師,只能一邊念著鎖魂咒、一邊拉住析飄飄搖搖的魂魄;身為魂靈狀態,她唯一會使用的咒術只有鎖魂咒,因為靈力供應不上、又沒有丹田之氣,能做的實在有限。這時,她好想鑽回自己的身體裡、醒過來,也許就能做出結界或隱身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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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刻發生的驟變,讓她慶幸自己沒有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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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腳步聲來到地窖門口,原本四壁密合的牆開出一個洞,魑魅魍魎四兄弟和一隻鳥,同時進入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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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三人的魂魄終於出來了。」魎指著漂浮在半空中的三個魂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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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呢,以分靈池的威力,怎麼還煉不出三個道法人的魂靈?難道出了什麼狀況?看來是我想多了。這三個人只是頑強了些。」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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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看看這三具身體。」百靈鳥迫不及待的飛起來,想從空中好好端詳躺臥在池裡的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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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啪」的一聲,一樣東西落進了分靈池裡,與此同時,一道魂魄升騰而起,卻是個雞皮鶴髮、佝僂枯瘦的老婦人魂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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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子靈一眼瞄到那個魂靈時,心中怵然一驚:「是良善大師!還維持著她歸天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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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魑魅魍魎四兄弟也一驚:「這百靈鳥一下子就被分靈池熏得靈魂出竅了?不行,得趕緊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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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小男孩手忙腳亂去拿竹竿,伸進池子裡一陣翻攪,撈出一息尚存的小鳥,揮著手叫那明顯大很多的魂靈、趕緊歸置到鳥身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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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一陣手忙腳亂,拖延了他們端詳魂靈的功夫,如雲已經解開析胸前的死結,硬塞了「一手一腿」回到身體中___情況緊急,也容不得她再去細分這年輕人的魂跟魄了,能塞進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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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發現良善魂魄的子靈,靈機一動,趕緊傳聲給回復師和析,說道:「謹守鎖魂咒,維持一些魂魄的殘影在穹頂,保持『半死不活』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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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混沌的析完全不用裝,他聽得到其他兩人的傳音、卻完全沒有回答的力氣,魂魄被回復師塞進身體一半、正是半死不活的模樣;如雲則是裝得很像,拉得老長的手指緊緊扣在肉身靈台上,其餘的魂魄就這麼飄啊飄的,像是隨時會貼上穹頂,但就是永遠「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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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靈則是「不小心」飄到百靈鳥躺著的上方,將自身魂靈團成一顆銀白色的球,故意繞著百靈鳥轉,一副想要「奪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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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指頭給百靈鳥灌輸靈力的魑,一眼瞄見子靈的魂魄靠近,忙說:「不好了,那個道法師的魂魄竟然還知道『奪舍』這招;笨鳥太弱了,大概經不起奪舍的衝擊,我們還是先撤吧,反正過一陣子,等魂魄被老仙吸乾淨,再回來撿剩的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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