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體│致好久不見的你

致好久不見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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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嘗試忘記你的我每天都像被倒過來的沙漏一般，被填滿的同時也被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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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個讀心理系的朋友，我們分手那天，我凌晨三點打給他，問他人類要花多久才能徹底忘掉另一個人，他叫我去睡覺，每天多睡一點，等到有一天我不會再夢見你了，那就是成功把你忘記了。我說我睡不著，問他可不可以催眠我，他說他可以來我家把我打暈，我不想被打暈，就努力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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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後，我把自己變得很忙碌，我那麼懶惰的一個人，忽然什麼工作都願意接，大家都以為我學會上進了，以為我突然有了企圖心，但其實我只是想用工作和聚會來填滿我的時間，或是把你擠出我的時間。我甚至開始學外語、去健身房、到處去看展、培養一些奇怪的興趣，我好像迫切的想證明，即使你從我的生活裡消失了，我依然可以過得很充實。可是事實從來不需要證明，需要證明的都是飽受懷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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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我爸說有親戚要來我們家借住幾個月，他那麼愛面子，絕對不願意讓親戚看到我們家那麼亂，撸起袖子就要大掃除，我那麼懶，當然是百般不願意，他也知道我的脾氣，只能妥協讓我把要留下的東西整理起來，其他的他都會負責打包丟掉。於是我開始猶豫要不要把那個櫃子裡面，你送我的信、紙條還有禮物拿出來，還是就讓我爸把這些東西丟掉也好，反正，我也不會親手把它們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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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老爸一無所知的把他女兒戀愛過的痕跡全都打包進垃圾場了，看著空蕩蕩的櫃子，我才明白，原來我不能只靠填滿我自己來忘記你，我必須真的把你的痕跡全部擦掉、把你寄放在我身體裡的一切都挖空，我才有可能真正把你放下、把你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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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看展買來的畫和藝術品放進櫃子裡，還借了我弟的一個公仔塞進去，才讓櫃子看上去沒那麼空空如也，我跪在櫃子邊用抹布擦著布滿灰塵的邊邊角角，一下子把放在裡面那麼久的東西全部清空的話，會感到很空虛、孤單的吧，我得好好安慰它，放點東西進去，慢慢的填滿它，直到它忘記自己曾失去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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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後的某一天，我弟忽然問起我當年為什麼和你分手，我瞇起眼想了一下，回答他：「他太忙了，沒時間陪我，就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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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的好輕描淡寫啊，連自己都感到意外。我以為我一輩子都無法平靜的再提起你的名字，可是才過了幾年，我便不痛不癢的了。當天晚上，我又夢見你了，只是我沒有再哭著醒來，我一臉平靜的下床打給我朋友，說要打昏我的那個朋友，劈頭蓋臉的罵他神棍。說什麼忘記了就不會再夢到，明明是夢到了才意識到自己終於忘記，終於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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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終於把你從我的生活和我的記憶裡挖空，也遇見了能為我填滿那塊空缺的人，我現在過得很好，前陣子藝術品增值了，我就賣出去賺了一把，把他為我畫的畫像擺進櫃子裡，雖然我總覺得他把我畫得像一隻水豚，但我還是很喜歡那幅畫，那是他笨拙而認真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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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你能不能順利收到這封信，但你如果收到了，我只想讓你知道，我現在過得很好、很快樂，我沒有徹底忘記你，也不需要徹底忘記，我只是把你和我們都放下了，都已經過去了，希望我們都不要為當初莽撞不講理的彼此感到內疚，我很幸福，希望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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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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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怡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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