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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君與燈

「突然約你吃飯,你會不會覺得很奇怪啊?」萱君一邊吃著餐點,一邊有些緊張地問道。

啊……是、是靈魂提問啊!

萱君是我某一次工讀認識的同事。那是一場大型活動,較熟稔的工讀生們互相追蹤了彼此的IG帳號,如同我和萱君;在活動結束後,依舊透過網路得知對方的一二近況。

大四下的幾個月,我過得極度不順。每天IG的限時動態不是黯淡的心情隨筆,就是門診的就醫收據,如此交替。

到了後期,萱君開始回覆這些滿溢的負面能量。有時是同理安撫,有時是將我的目光轉向正面;在我經濟困頓的時候,甚至說:「貓毛姐姐,我帶你去吃飯。」讓人無比安心,能夠作心靈依靠的存在。

在活動期間就已經覺得萱君是姐姐型的人了,所以當時知道她是才要升大二、小我許多的妹妹,我還震驚了一下。

大四畢業前,我在限時動態發了和同學們的學士服合照。萱君的訊息,急急來了,「貓毛姐姐要畢業囉?可以跟我吃飯嗎?」

原本因為我在學校找到了工作,所以我們兩個都悠悠哉哉地,對具體日期不甚在意;但就如我先前所說,我出乎意料地失業了。

於是連忙告知她,好讓她在忙碌的實驗室生活中喬出時間,敲定在一個月內能約的日子。

萬幸的是,這頓飯沒有像我的工作一樣,長腳跑掉。

剛點完餐,萱君就要推掉我拿給她的餐錢。

於是我們兩個開始就台灣人一定會有的「誰來付錢」的問題推來推去。(我還真沒想到我會這麼早遇到。)

「是我找你吃飯的,我來付。」萱君說。

「我有在賺錢,應該我付。」我說。

「我在實驗室也有薪水,我來付。」她依舊堅持。

「既然我們都有在賺錢,那就各付各的吧?」我採折衷,說道。

萱君無奈,只得由我。

面對她的問題,我仔細地思考了下:雖然活動結束已過兩年,但因為看得見彼此的IG動態(雖然有時也可能是沒頭沒尾的一張照片),偶爾也會回覆,因此感覺沒有太疏離,所以這頓飯也不會太奇怪。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聽了我的回答,她鬆了口氣,又問道:「那你知道為什麼要約你出來吃飯嗎?」

……雖然我知道不是,但是妹妹啊,這太像告白前奏了。

「是因為看我太慘了嗎?」思及萱君回覆過的那些限時動態,我不禁微微苦笑。

「也不是啦……」她似乎在思考怎麼完善地敘述,「就是,自己也曾經過得不好……那陣子,就有點怨懟『怎麼都沒有人出手幫忙?』……恢復了以後,就想當『那樣的人』。」

我立時熱淚盈眶。是感動,也是難過和愧疚——我竟沒察覺她曾處於痛苦之中,但換我有需要了,她卻馬上就來了。

受過傷的人,都是格外溫柔的孩子啊!

懷抱這樣複雜的情緒,我同時有些擔心她未來被扯進別人的情緒漩渦中。

我向她道謝,並道:「你願意伸出手真的很好,但也不要完全把對方當做自己的責任,不然你會很辛苦。」我斟酌著字句,「他的人生還是要他自己面對。」

萱君爽朗地笑了起來,「我知道。」

當下,險些落淚。

想起了一個也是存在在IG的友人J。

某一回,她發了一則貼文,字句寫得滿打滿當:從家人關係寫到內心深處的想法——還有個不祥的標題——儼然是封遺書模樣。

我有些緊張,同樣字斟句酌地修了封訊息給她,道:「也許我們的形狀不適合這個世界,但它仍是那麼獨特,看得見的人是我們的幸運,看不見的我們無法強求。我們在大雨中踽踽獨行,努力許久,但我們沒有做錯什麼,不要輸給那個聲音。累了就先好好休息一下,溫柔的朋友,你值得安好。」

但傳出去後,有另一個聲音,質疑自己的緊張來自何處。是與J的友情嗎?還是害怕自己無所作為,而J最後卻輕生了呢?是因為害怕那可能的內疚和負罪感嗎?

看著萱君,忍不住傾慕這樣的坦蕩。

也期許自己,既然在此時受她相助啟發,日後要能成為一個不需懷疑自己是否只是偽善的人。

那陣子,我同時有好幾個科別的病症在治療。發發看到我秀出的診所收費收據,忍不住吐槽:「感覺已經變成集點遊戲了。」

我數了數,差一科就能召喚神龍了,「請給我屬於我的賑早見琥珀主。」我許願道。

不管是白龍還是神龍都沒有出現。

但是,出現了萱君,從限時動態見證了我的一系列苦難,並舉著燈、專為我而來的萱君。

雖然只是人生路上一小段的溫暖照明,但是,謝謝。

謝謝!

——2020.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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