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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習慣的故事

「我......不喜歡吃太鹹的食物。」她吃了一口盤裡的魚。「而且......我不太喜歡吃海鮮,或是日料這一類的食物。」

不知道她有沒有察覺我臉上的微笑霎時間僵住了。「啊......對不起,是我設想的不夠周到,只顧著想我喜歡的。」第一次約會,老實說搞砸了對吧。真想找個洞鑽進去。

她一聽說是我喜歡的,馬上用筷子又夾了一點魚放進碗裡。

「要不我們換一家吃吧,別勉強了。」我不忍看她因為遷就我所以勉強下嚥的模樣,於是提議。

「不,沒關係,既然你喜歡吃,那我就陪你吃吧!以後也要常常帶我來。」她微笑。

我沉默了。「妳為甚麼願意這樣配合我?」

她忽然一愣,挟起魚的筷子停在嘴邊。隔了半晌,她才笑著說:「你傻啊?因為我是你女朋友啊。去了解你喜歡與不喜歡的,找到合適的相處模式不是應該的嗎?」

我也笑了,原來不是只有男生可以做浪漫的事情、說浪漫的話讓女生感動,女生也可以做這些微不足道的關心,去感動我們。

「欸,這幾天天氣不錯,挺適合去拍那些花草的。你最近工作加班太多了,都忘記該適時休息做喜歡的事情了。」她端著一杯要給我的熱咖啡走進房間。

「都多久沒有去攝影了,妳還記得我喜歡拍照啊,連我自己都快忘記了。」初春,我帶著她去看花海,幫她在盛開的草木中,拍了一張詩情畫意的照片。

「老闆,兩份布丁杏仁煉乳冰。」

「這麼久沒來,妳還記得我喜歡吃這個啊。」初夏,我和她躺在海邊的沙灘上看夕陽,旁邊還放著兩碗我最愛吃的杏仁煉乳冰。

「秋天感覺蠻適合爬山的耶。」她滑著手機。

「咦?為甚麼。」

「因為不會像夏天一樣太熱、又不會和冬天一樣太冷啊。而且這幾天我生病,你一下班就在家照顧我,都沒機會和你的朋友去運動吧,剛好趁機會出去一下啊。」於是,初秋,我和她來到了武嶺,享受比雨水純淨又比白雪典雅的霜露洗禮。

本來,說好冬天的時候要一起過耶誕的,但是我卻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只顧著自己,於是不小心忽略了......那個很重要的日子。

「在做甚麼呢?」她笑著跑進房間。

「還在工作呢,明天有個重要的會議。」我眼神沒有離開筆電上未完成的簡報檔案。

「欸,你想給我個驚喜,所以故意甚麼都不說。」她傻笑著,將頭探進我的視線中。

我一愣。「蛤?甚麼驚喜?」

她失去笑容的坐在一旁。空氣凝滯,我和她陷入沉默。

「看來不是故意,而是忘記。」她別過頭。「我們......分手吧。」

「咦?為甚麼?」我迅速放下手邊的工作。

「你有真的在意過我嗎?」

「有啊,我很在乎妳啊。」我以為她在開玩笑地說氣話,所以臉上仍帶著笑容。

「不!你沒有,在一起這麼久了,一直都是我在配合著你,配合所有你喜歡的、記得所有你不喜歡的,把你的所有好的與壞的習慣當作是自己的,可是你呢?你一次都沒有體諒過我的感受。」

「怎麼沒有?」我收起笑容皺起眉。

「你知道嗎?我對花粉過敏、我很討厭游泳這類的運動、我有很嚴重的氣喘。」

我下意識地將眼神瞟像床頭櫃上放著的相框,分別是春天去看花海、夏天躺在海邊沙灘、秋天在武嶺山頂的照片。

「但是我仍然願意為了你所以忘記這些事情,義無反顧地陪著你去看花海、去海邊、去爬山,都是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才願意去做這些的。」

  我以為,這些不僅僅只是我喜歡的,而是我們喜歡的。照片中她的笑,也許不是真心開心的笑著,而是遷就強顏歡笑著。

這才發覺我好自私,她試著去了解我的一切,並且讓自己去愛上這一切。打從第一次約會開始就再慢慢地了解我,一直都是她在配合著,一個人不停的磨合我們之間的感情。而我,從交往到現在似乎一次都沒有真正的去試著了解她,就連要我說出她喜歡甚麼、不喜歡甚麼我都說不出來。

我......是個不合格的男友。

「妳......真的要走了嗎?」我愣愣地站在家門口,看著爍爍路燈下拖著行李的她。

「嗯......我真的盡力了。」她說。

「不是說好今年一起過聖誕的嗎?」

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看來沒辦法了呢。」

語畢,她真的走了。

我一個人來到家附近一間居酒屋,一邊喝著他們家最具特色的清酒,一邊思考這段感情中我付出了甚麼。仔細想想,我所付出的、和她所付出的根本無法相比,我所做的,不過就是最基本的照顧罷了,但是她卻因為我去做本來不喜歡的事情。

她已經把我的習慣,當作自己的了。

「嘿,怎麼一個人在喝悶酒?」有一個女生忽然坐到我旁邊,還自己帶了杯子替自己斟酒。

「沒什麼。」

「失戀了?」她笑著說。

我甚麼話都沒說,只是撇了一眼將酒一口乾的她。「還是這麼愛喝酒。跟以前一樣根本沒變。」

「但是你變了,你以前根本不愛喝酒的,完全滴酒不沾的男生。而且剛剛認識的時候,你不是很討厭吃燒烤或是快炒類的食物嗎?怎麼現在忽然這吃那麼兇?」她看了一眼我點滿桌的菜餚。

「人總是會變得嘛。」我心知肚明不是因為這樣,而是我曾經深深愛過妳,所以把所有妳所愛的都惦記著,當作是自己喜歡的去愛著。

她夾了一片最愛的生魚片,也是我最愛的。我不自覺地笑了笑,別過頭幽幽地說:「真好笑,我以前很討厭生魚片啊,那種生的食物還冰冰軟軟的,我根本不敢吃......。」

女生沒有說話,只是收起了笑容,默默地將一片又一片的生魚片吃掉。她知道,我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

「之前有一次看你跟一個女生在這裡吃飯,她呢?」

「她走了,剛剛走的。」

她試著創造另一個話題,但我和她馬上就又陷入沉默。

「你怎麼好像還是常常出現在這裡?我在這裡看到你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說。

我深吸一口氣,將眼神投向她。「既然看見我這麼多次,妳還不明白我為甚麼總是出現在這裡嗎?」

「你別這樣,我說過我們已經不可能了。」她為難地看著我。

「我知道,但我怎麼樣都放不下,因為......我還是很愛妳。我很自私,即使沒有很喜歡,我還是選擇讓那個很愛我的女生進入我的世界。我沒辦法對她向對妳一樣,去做到各種無微不至的關心、就連愛一個人最基本的去了解她我都做不到。我可以將妳所有的習慣倒背如流,也可以毫不猶豫地改過妳的一切不順眼。可是對她,我做不到。」

「對不起,看來我是不是不應該上前關心你?」她問。

居酒屋裡忽然放起了「往後餘生」,本來正要回話的我,忽然闔上半張開的雙唇,隨後我們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妳還記得妳曾經對我唱過這首歌嗎?」我說。

她沒有回話,只是默默的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我祈禱著,當初她所唱出的往後餘生,仍然是我。儘管我知道不可能了。

我將她的習慣當作是我的背誦,後來,她將我的習慣當作自己的去喜歡。曾經在網路上看過這麼一段話:「人的一生中最會出現這樣的感情觀。你愛她,她卻不愛你;她愛你,你卻不愛她。」本來我還不相信,直到自己真正經歷了才明白,當初應該聽進。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熱戀的時候聽悲情歌,根本不會覺得愛情有這麼糟糕,心碎或是對一個人失望透頂的時候是多麼的痛;在失戀的時候聽歡情歌,根本不會覺得愛情有那麼美好,會互相喜歡或攜手到永遠的劇情,現實中根本不會出現。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深愛妳,也從來沒料到自己會因為放不下,而傷害一個深愛我的人。

也許愛情就是這樣吧,總是得在傷痕中吸取經驗。

即使因為一個人而遍體麟傷卻找不到理由恨或討厭,甚至不會想要遠離反而更想靠近,正是因為深深愛著,所以才不曾在逆浪中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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