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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知相惜(BL)

      秋末,冬天即將來臨,寒風愈來愈刺骨,尤其是夜晚,冷的叫人快要失去知覺。

      溫柳坐在街道旁的長椅上,烏黑的髮非常柔軟,白皙的臉龐幾乎沒有血色,一雙褐色眼眸沒有光澤,雙唇被凍得有些發紫,身上只著一件薄毛衣,連褲子也起不了禦寒作用。

      長椅旁的大樹擋住皎潔月光,留給溫柳的只有一片陰影。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裡,也不知道他應該去往哪裡。就這樣等待,心裡冀望或許有人會找到自己。

      悠揚的音樂傳來,不遠處有三個人正在街頭表演,一個主唱,一張古箏和一把琵琶。

      古風曲子在街上很是引人注意,那歌者低沉的音嗓叫人忍不住與其陶醉,配合著其他兩個樂器,路人紛紛停下腳步。

      傷感的歌詞在訴說一個人等待愛人從沙場歸來,日日月月期盼著,等來的卻是染了血的盔甲,連屍首都找不回的噩耗。

     

      曲子結束,鼓掌聲四起,而那三人似乎也沒有留戀,只是默默收拾準備離開。主唱陸昊不知為何,抬起頭四處尋找,剛剛似乎有什麼聲音在呼喚他,那聲音是如此悲愴,無助。

      他目光定在遠處長椅那個男人身上,「你們先收,我去找人。」不待兩個朋友反應,直直往長椅走去。

      低柔的旋律在溫柳腦中不斷盤旋,感覺到了目光,溫柳有些失神的看著朝自己走來的陸昊。他一雙瑞鳳眼彷彿深情無限,微勾的薄唇和直挺的鼻樑,一頭黑色短髮,為了配合演出,右耳旁留了一小條辮子,身上衣著也似古裝。

      「你好,我是陸昊,交個朋友怎麼樣?」

      溫柳被他開朗的一笑愣住了,「溫柳。」說完,又有些難過的低下頭。他連自己到底是不是叫溫柳都不知道。

      「你不冷嗎?住在哪裡,我們有車可以送你一趟。」陸昊皺眉看著他身上單薄的衣物。

      溫柳搖搖頭,沒有說話。他早就沒有家了,在母親被發現與他人偷情,父親震怒的將他趕出門時,他連溫柳這個名字都不配擁有。

      母親在那天就不告而別,留他一個人,連行李都沒有。昔日的"好友"也對他視若無睹,平日稱兄道弟的朋友竟沒有一個是真心,甚至有人開口就是諷刺。

      「幫助你?」遊璠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一樣,露出鄙視的笑容,「你以為你還是溫大少爺嗎?不過就是一個雜種,憑什麼求我幫助你?」

      「還是說......你要用其他東西交換?」語氣曖昧,遊璠輕挑的抬起他的下巴。

      溫柳當然沒有答應,他寧願餓死。而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他,突然流落街頭,他只能坐在街上,不知何去何從,他連洗盤子都不會,有誰會收他。      

      看出溫柳是個有故事的人,陸昊也不囉嗦,有些突兀地說道:「不然就和我在一起吧?」

      見溫柳露出奇異的眼神,陸昊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跟我一起住。」似乎越描越黑了。

      「我們的房間還有空位,你可以和我一起住,當然不是白吃白住,我們會教你一項樂器,以後和我們一起表演賺錢......」陸昊越說越急,怕溫柳誤會自己心懷不軌。

      「好。」溫柔的一個字,溫柳淺淺笑了。

      「不用擔......啊?」陸昊似乎不相信他會這般輕易地答應,「你不再考慮考慮嗎?」

      「沒什麼好考慮的。」溫柳搖頭,苦澀笑道:「或許你才需要考慮,畢竟我什麼都不會。」   

      一件殘留溫熱的袍子搭在他肩上,溫柳抬頭一看,陸昊伸出手道:「請多指教,溫柳。」

      猶豫不過三秒,溫柳也伸出手,「請多指教。」

      陸昊笑著將他一把拉出了陰影。

      那年秋天,他們彼此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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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很久以後,陸昊和溫柳都老了。他們一起經歷許多風雨,跨越每道障礙。

      他們遲遲沒有對象,都說在等緣分,而大家都看的出來,他們不是等待,而是默默守護。

      陸昊和溫柳不願截破之間的那張紙,什麼都不說,但是他們珍惜這份關係,他們彼此關心,他們比夫妻還像夫妻。

      陸昊躺在病床上,一雙已經濁了的眼努力眨啊眨,想看清眼前的溫柳,他沙啞喚道:「阿柳。」

  

      護士將他推近陸昊,「在呢。」溫柳滿臉皺紋,他的手撫上陸昊的手。

      「當年你有沒有後悔過,跟了我們?」陸昊問出心底最想問的話,之後發生許多事情,他也知道溫柳其實是權貴人家,而且溫柳母親也只是被陷害,溫柳大少爺的身分無庸置疑。

      甚至後來溫家也有意讓他回家,但是溫柳拒絕了,他選擇和他們一起打拼,他一直很擔心自己是不是太過自私,讓溫柳失去本該擁有的富貴無憂。

     

      溫柳笑了,淚光在眼底閃爍,「這輩子我做過最正確的決定,就是跟了你。」

      陸昊顫抖的手反過來握住了溫柳。

      「謝謝你,當初找到我。」還有那雙緊握不放的手,溫柳紅著眼眶說道。

      陸昊閉上雙眼笑了,心跳越來越慢。直到停止,他也沒有放開握住溫柳的手。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溫柳擒反覆說道,潰堤的眼淚滴滴落在陸昊手背上,噙笑道:「這次換我了,換我去找你好不好。」

      埋在心裡的愛,終於能夠說出口。

     

      秋天的寒冷,溫柳早就忘記了,餘下的記憶點點滴滴都只有陸昊,而陸昊亦是如此。

     

      不朽的靈魂在某處相伴,愛在無聲吶喊,永不磨滅。

      這年秋天,他們相擁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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