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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戲

她認為人生如戲,每個人都扮演著應當的角色,不要做任何超出界線的事情,眾人也常說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明亮的未來便會在前方等待著。

做好自己的事情,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轉變,人生這齣戲便會這麼完結。

正因這樣的思維,她對任何事情都很淡然以對。

直至天平明顯傾斜,到清楚分出高低差異的程度,她才領悟到這齣戲不能這麼算了。

她看見同齡孩子在百貨公司向父母撒嬌哭喊著要買最新型的機器人模型時,她極度否定大眾的觀念。

如此任性嬌慣卻有著寵愛他的雙親,令人稱羨的待遇,這是為何呢?

她待人有禮、人緣佳,老師都稱讚她是班上的模範生,但她的父母都不常回家,只派保母來照顧她,這又是為何?

她很清楚他們都不是在忙於工作。

她想跳脫框架。

且當她在國中望見極具有勢力的年級中心人物,廣泛的人脈、使喚眾人的權利和威嚴,令人嫉妒又雙眼發光。

有些人渴望著,並且諂媚巴結,失去了自己的尊嚴,僅換來一身傷以及身敗名裂的結果。

有些人則是自作清高,以那樣富有高權的人抱持不屑的態度,避而遠之。

她是渴望者,她想跳脫框架。

但她是聰明人,她不會蠢到讓自己弄到如此慘烈的後果,中途插進中心的話,別人自然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就算加入,地位可能也非常之低落,那麼一開始加入不就得了?

腦海的想法盤旋其中,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將她的髮尾部分捲了個大波浪。

之所以沒有染髮的原因僅是她心中還殘存的一道希冀,那頭黑髮是爸媽留給她的髮色,她捨不得。

「原來妳喜歡那個樂團啊?我也很喜歡哦。」她微笑著,與高中的中心人物搭了話。

對方長得很漂亮,裙子修得很短,用的物品一看都是些名牌精品。

「真的啊?那妳最喜歡裡面的哪個人?」對方回以微笑,不知是善意還是別有另意。

白若,是女孩的名字,她與白若很談得很來,很快便與其成為朋友。

白若確實賦予她極多好處,在學校她也過得算順遂,甚至可說相當不錯。

直至班上的一名女同學招惹到了白若,白若的真面目才顯露在她面前。

正值寒流來襲,大量冰涼的水潑向一名短髮的女孩,女孩瑟瑟發抖,面目蒼白、嘴唇發紫。

「是不是我對班上的同學都太好了,妳才這樣大膽公然地在全班面前說三道四?」白若居高臨下俯視著女孩,眼神俾倪。

事情的前因後果都源自於短髮女孩的父親是位警察,有次不小心聽言到父親說白若父親似乎在從事一些非法交易,但目前證據不足,無法緝捕。

對於天大的八卦,人們總是難以守持住,在人多的場合情不自禁脫口而出,果真換來巨大的迴響,但消息並未傳播開來,便被白若給壓下,且沒人敢再開口。

因短髮女孩的下場對喜愛帶風向的民眾來說是最大的警惕。

而她並未伸出援手,「人生如戲」的概念早已貫徹她的思想,只是意義變得跟起初不同,別的角色什麼的,她一點都不在乎。

她並未伸出援手,也無插手動粗,就只是靜靜地跟在白若身邊不發一語,漠然地注視一切。

欺凌人的幾個禮拜過去,白若讓她做了選擇,眾多的選擇不包含不做這個選項。

看得出這是白若給她的最後底線,眼底所散發出的隱晦警告著她。

「小耶,妳這禮拜學習了那麼多,應該已經懂了吧?接下來換妳吧。」白若將之前裝滿酸辣湯的塑膠碗遞給她,那乾淨的酸辣湯碗白若沒有喝任何一口,而是被倒在癱坐在講台上的女孩身上。

女孩的頭髮、衣裙都沾滿木耳、胡蘿蔔等種種配料,衣服還散發出酸辣湯特有的味道,說實在不是那麼好聞。

她深深猶豫了,但那也僅限於一瞬之間,她迅速接過塑膠碗沖到教室外的飲水機前裝滿溫水,在滿些時再按入熱水,讓塑膠碗微微冒出熱氣,給人一種灼燙的幻覺。

她端著碗的回程路上,不斷用嘴巴吹哈著氣,企圖令碗中的水不再如起初燙熱。

踏進教室那刻,支持白若的同學望見周圍的熱煙便吹起口哨叫好,而白若的嘴角更是上揚到極致。

留著短髮的女同學瞠大雙眼,嘴裡不斷呢喃不要不要,身體早已不停發顫,眼眶盈滿恐懼的淚水。

她毫不留情的將碗中的溫熱水往下倒,絲毫沒有聽到女同學的尖叫聲,她的眼神無任何悔意。

女同學的頭髮衣服這下全溼,隱隱露出衣下的狡好身材,優美曲線若隱若現,男同學眼睛個個發直。

她將女同學拐起,用手將髮絲垂弄到耳後,微笑,「白若,我先帶同學去保健室,幫我跟老師說。」

「好,慢走。」白若瞇起眼微笑,看得出對她的舉動十分滿意。

走到位在一樓的樓梯口,短髮女孩終於開口,她的腰桿挺直,身體安然無事般。

宛如剛剛的掙扎痛苦都是虛幻不實的景象。

「謝謝妳。」

女孩說出的內容令她倍感意外也不解為何,因此她選擇無視。

她秀眉微挑,故作不明白,「妳在說什麼?」

短髮女孩的笑意未減,輕輕搖搖頭,便逕自走下樓梯步向保健室。

女孩那富有深意的笑,讓她的心情開始惴惴不安,她面對白若時都沒有這樣過。

她選擇默默地跟在女孩的身後,見保健室除了她倆外無其他外人後,終於開口:「為什麼要道謝?我有什麼值得妳道謝的地方?」

聞言她的提問的女孩動作一頓,嘴角似乎又再度微揚,「妳也知道我爸是警察,對我來說他不僅是警察也是憧憬。他總跟我說人不能只單憑用表面的事看人,因為壞人旁邊的人也許是好人也說不定,只是他們不小心走錯了路。」

女孩轉身,雙眼炯炯有神地對向她的瞳眸,彷彿要將她看透。

而她,頭一次對「人」感到恐懼,她不願讓任何人望穿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干涉自己的左思右想。

最近週遭的變化太過多變,她沒辦法再用人生如戲的感想去面對這些變遷,她被迫融入在其中。

她極度厭惡。

她別開視線,離開保健室時暼了女孩一眼,「別開玩笑了,好人壞人什麼的一點都不重要,人一生中最在乎的就是自己。」

警告女孩亦同時告誡自己。

別被周圍的環境所影響,貫徹堅持著自己所想,人生如戲,她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是當個成功演完這齣戲,並平安拉下序幕的勝利組。

除此之外,無他。

而她話音方落之時,她似乎耳尖聽到短髮女孩的幽幽嘆息。

心的某處,還是隱隱作亂起。

在白若霸凌短髮女孩的那段期間,她能不動手便選擇不動手,就算動手也時常無意識的減緩女孩受傷害的程度,她絲毫沒有察覺自己不想傷害他人。

而發覺到這點的短髮女孩總是對她露出富有深意的微笑,彷彿被看透一切的焦躁煩擾於她。

在她十五歲的那年,學校發生的種種對她而言並不是什麼巨大的轉變,她的戲劇轉捩點位在法庭。

當父母打著離婚官司,自己被穿著黑袍藍線的法官詢問她的意願為何,她選擇沈默。

她的內心百感交集,只因她不知道父母的導火線究竟在何處、又是何時燃起,或者也許是她的存在便是她一直探尋的原因,腦袋一片空白。

象徵著公平正義的法之天秤以對孩子的最佳利益考量將監護權交給母親,從開始至結束,她尚且都還沒辦法理智完整地思考,活像個被人推前進的機械人般緩慢離開法庭。

離開前,她與父親第一次彼此對視著,她不再只是抬頭仰望淡漠的側臉,這次她是真正面對眼前這位把自己生下來的人。

「摩耶,很高興妳沒將頭髮給染了。」沈穩帶點滄桑的聲音這麼對她說道,面容顯現著關切。

她並未說什麼,僅靜靜地望著頭次對她誠實的雙眼,覺得感慨萬分。

人生這齣戲的分分合合,沒想到第一位分離的人就是父親。

但她感謝自己的爸爸在最後一次會面中,坦承了自己。

母親將她送往鄉下的郊區,與外婆同住。

而母親選擇在離其較近的都會區工作,兩方的距離通車約一個半小時多,但她們並沒有住在一塊。

理所當然地搬離舊家,她有用訊息向白若知會聲,白若的回覆簡短,不過充滿著離別的意味。

「小耶,保重。」

她想也許白若也早已看出她的心思,沒挽留任何,也沒辦法。

從此她與白若徹底斷了聯繫,誰都沒有再聯絡彼此。

在新的學校她成了眾所矚目的新星焦點,在大都市中僅是高等偏下的臉蛋在郊區卻顯得稀有。

很不自在。這是她對此心中的感想,以往她身邊都有個領導者,而她就像領高薪的權謀大臣,她不擅長帶領人。

她跳脫框架,不是為了當備受愛戴的光環主角,她只想當個依附強者且有權有勢的勝利組。

但時間過得越長久,日子一天天消逝,外婆那慈祥的面容度使她時常忘記自己貫徹始終的信念。

就算想起了,也不再如起初般硬是去矯正回來,而是想著這齣戲如果這樣的話似乎也不錯。

「小耶,吃飯囉。今天我煮了妳上次說很好喝的雞湯喔。」冒出的薄薄熱氣將外婆的容顏變得模糊。

「外婆,我來拿吧。」她主動起身,露出淺笑,端接過外婆手中的熱湯放置到桌上。

「我們小耶那麼漂亮、人又善良,長大後一定會嫁個好人家。」外婆樂呵呵地說著。

她再次輕笑,「外婆我還小啦。」

唯有在外婆家,她這生中這才似乎真正體驗到何謂溫暖、何為親情。

十五歲的她終於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不再瘋狂地去追求利益,而是富有豐沛情感的「人類」。

人生如戲—她並未不代表不嚮往權利金錢,而是要將情感融入於其中,好將之讓其有齣精彩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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