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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你為名的節日

「不要幫我過生日。」

晚芳收到夜潮的簡訊時是訝異的,急忙打給他了解狀況。

「怎麼啦,不是都說好了?不是要去找寶哥?」她暗自擔心,是否又有不順心的事讓他煩心,同時自省是否做錯了什麼惹他不高興,簡訊中冷淡又斷然的語氣讓她的心揪了一下。

「寶哥另外有約了。我不喜歡過生日,如果是去找寶哥,那就不是過生日而只是出去玩,既然寶哥沒空那我不過了。」

原來與她無關,她舒了口氣。

「紫月也沒空?」依她來看,他不大高興也不想過生日的緣由,總有一部份跟紫月脫不了關係。

「她沒空。」

隱忍已久的心酸幾欲湧上心頭,她深吸口氣咽下,淡然一笑,「既然這樣,我只好把禮物寄到你家了。」

這是兩人長年相識以來,頭一次他生日時,她是剛好住在他所居住的城市,但她只能將禮物寄給他,雖然如此,但能將自己構思了好幾個月的禮物送達他手上,她還是很期待。

「說什麼我說的每一句話妳都不會忘,我說別送禮妳怎麼就從沒聽進去?」

聽到她要送禮,他忍不住抱怨,但聽見從電話裡傳來那一貫清亮的呵呵傻笑,他不禁嘆道,「我有種感覺,十二年後我會說出一模一樣的話。」

夜潮的生日不是節日也沒有好記的諧音,記得小時候總因常被別人忘記生日而氣悶,但曾幾何時,他已到了討厭被提醒生日的年紀。

「現在全世界起碼會有我一個人記得,就算你自己都忘了我仍會記得。」

她彷彿能見到他在電話另一端點頭。

幾天後他收到花店送來的一束紫玫瑰,上頭寫著「今天是夜潮日,祝你夜潮日快樂!」隨花還附上一份迷你桌曆,在他生日的那一天工整地以紅字打上了「夜潮日」三個字。

紫玫瑰淡雅的香氣沁入心脾,他深深吸了一口,打電話給晚芳。

「夜潮日是什麼鬼?   What   the   hell   are   you   talking   about?」

「以你為名的節日阿。今天不是你的生日,而是夜潮日。」

「那這個節日是有什麼意義?」

「這一天因你而有意義。」

雖聽她這樣說,但他卻高興不起來,怎麼聽都覺得這一天說不是生日實在很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拖她下水實在說不過去,「所以以後也會有晚芳日囉?」

「嗯!晚芳誕辰紀念日!」

「等等……這聽起來不大對,不是人死了才會有紀念日跟誕晨紀念日嗎?妳要死就一個人去死拖我下水幹嘛?」他摩拳擦掌,克制不住想揍她的衝動,跟這麼欠人揍欠人唸欠人罵的女人結識這麼多年真的會折壽。

在她一陣低聲哀求討饒之後,她輕嘆道,「我最近突然想到一首老歌,很符合我們兩人。」

「什麼歌?」

「趙詠華唱的《最浪漫的事》。」

他聽了大笑,「那是在講夫妻的吧?跟我們哪裡像?」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無視他輕微又直白的譏諷,她自顧自地唱了兩句。

「不見得要是夫妻才能一起慢慢變老呀。」她暗嘆,如果是就更好了。

「拜託,年輕時認識妳就夠倒楣了,我沒有很想跟妳一起慢慢變老。」

「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留到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

他還真難吐嘈跟反駁這一句。

「你希望我越來越溫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妳想得美,我對妳絕沒有這種期望,而且妳跟溫柔根本沾不上邊!哈哈哈!」

她一句句地唱,他一句句反駁兼嘲笑,吐嘈吐到不亦樂乎樂不可支,直到她唱到了最後一句,最後一句是『直到我們老得哪兒也去不了,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裡的寶』,正當他要戳破他根本不可能當她是寶時,卻聽她反轉了歌詞。

「直到我們老得哪兒也去不了,我還依然把你當成手心裡的寶。」

「妳……想得太遠了,搞不好我們沒辦法活到老。」俗話說禍害遺千年,所以他認為無法活到老的人比較可能是他。

「不,會先走的人是我,十二年又六個月後我就會因肚腹被劃開,子宮被丈夫拖出體外而死。」而她衷心期盼好歹死前能見他最後一面。

「有必要那麼悲情嗎?真是的……」他不懂她怎麼老幻想自己會孤獨或落魄地慘死之類的。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笑聲中帶著淡淡的苦澀與悲涼。

十二年又六個月後,他在拜見了殺死她的丈夫後,站在她的墳前時,彷彿能聽見她的笑聲穿越多年時空與歲月,來到他的耳畔。

「都說沒辦法一起慢慢變老了……」他踩熄了地上的菸,踏著滿地的落英離去,多年後他老了,常常不時想起,世上這唯一一個絕對不可能忘記他生日的人,唯一一個會想慶祝『夜潮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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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1)


冰河的文筆,有一種毀滅的調性
即使甜蜜也都是為了要凸顯之後的痛苦……

只是文風裡面還有一點點的溫暖,像是對人還有著希望(稍微
2012-09-07 22:14 透過電腦版 回應
波波說的很中肯, 真的被你說中, 是為了凸顯痛苦才有前面的歡樂, 重點是那痛徹心扉的心碎.

那一點點的溫暖, 就是我殘存的奢望與幻妄, 是自我的慰藉, 為了緩解痛苦.
2012-09-07 23:45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