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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

早晨來臨的時候,他完全沒有任何力氣。攤在溫暖的床鋪上,森川慶幸著自己至少頭不太疼。

手機在響了第三下的時候,他才搆到充電線。拉過手機按掉鬧鈴,他望著手機螢幕,發現自己還把和加奈美的合照設成桌布。

她已經離他而去了。

對於這樣突如其來的衝擊,自己倒是沒有什麼實感。不過一直堅信的事在一瞬間被顛覆,還是令人難以接受。想著加奈美說的那些話,森川握緊了拳頭。

難道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只是為了填補彼此的空虛嗎?還是說因為自己沒能考慮長久以後的事,讓她失去了彼此共同走下去的勇氣?

左思右想,但無論如何都沒有答案。

他懷念起過去,那些在學校中最單純的日子。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便能令人產生莫大的悸動。正是因為沒有現實的考量,彼此之間的感情才能夠純粹、可愛。

雖然如此,人終歸要成長,即便是在不久前才自學校畢業的自己,也能明白這個道理。

加奈美不可能沒想過這些事,但她最終還是決意順從自己的意願,將陪伴架於其他事物之上。

要說不甘心,更多的是難受。

不過思考再多也是徒然,他也不想再讓自己一直陷在情緒裡。森川翻過身,將棉被蓋過自己的頭,打算再睡個回籠覺。

此時,電鈴卻響了起來。

誰啊,一大早的。想著,但卻不得不去應門,森川不甘願的從被窩裡爬出,踩著不耐的腳步上前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臉孔清秀的男子。

「早安。」

「⋯⋯早。」還未完全清醒,在看到對方的臉的同時,卻一瞬間無法在記憶中找出和這張臉孔相對應的人名。

「好像吵醒你了,抱歉。」男子說著,拿出一張紙條遞給他。森川愣愣地接過紙張,看到紙條上寫著『瀨戶』二字,下面則留了一排電話號碼,他突然醒了半分。

「這是我的手機,昨天好像忘了留聯絡方式⋯⋯因為我今天不確定會不會加班,所以⋯⋯如果有事的話就傳個訊息給我吧。」

對方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畢竟開口說要請吃飯的是森川,由被請客的人來主動聯絡確實立場很尷尬。雖說還在剛睡醒的狀態,但他至少記得昨晚自己說過的話。

「啊,好的,我再跟你聯絡⋯⋯現在正要去上班嗎?」

「是的。」

「這樣啊,路上小心。」

瀨戶轉身笑著揮了揮手,算是回應了他的那句話。

門關上的那刻,森川突然完全清醒。說起兩人的關係,大概就是鄰居吧,但就在昨天,瀨戶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現在冷靜想想,若是沒有被發現的話,自己說不定會失溫送醫也說不定。思及此,森川不禁打了個寒顫。總而言之,多虧好心的瀨戶出手相救,現在的自己還能在這溫暖的房間思考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突然地,很想多了解瀨戶。也許是莫名的緣分,也許是對那溫暖的房間印象深刻,自己都想多認識這個心地善良的人。

雖然,原本是打算要在考完的這段時間帶女朋友出去玩的,但現在反而多了許多自己的時間,一時之間,也沒能想好該做些什麼。

或許,找個短期打工吧。在自己開始進入醫院前,也想稍微存點錢啊。這樣想著,森川非常認真的打開了筆電,寫起了自己的履歷表。

畢竟,日子還是得過下去的。

__

在收到瀨戶的訊息回覆後,兩人便約了晚上七點在公寓相見。

因為瀨戶說在附近吃就好,所以便選了離公寓不遠的一家居酒屋。雖然是間有些老舊的小店,但炸物的口感相當美味,酒也便宜,即便是週四的晚上,店裡仍是近乎滿座的狀態,但幸好吧台邊還有兩個空位。

兩人入座後,簡單叫了幾樣炸物、燒烤和酒,便寒暄了起來。

「你來過嗎?」瀨戶轉頭問道。

「算是吧。」總不好說自己昨天才剛來過。森川尷尬的笑了一下,開口:「瀨戶呢?常來嗎?」

「嗯⋯⋯很少呢。」

你的氣質也的確不像會進居酒屋的人。看著對方身著黑色高領毛衣,一頭黑色的捲髮蓬鬆而自然地垂落在白皙的臉旁,宛如夜中的曇花綻放那般孤高而美麗,不免讓人有著難以一親芳澤之感。森川默默地想著,頓覺這緣分真是奇妙,若不是昨晚自己臥倒在走廊,想必也不會有機會認識這個人。

此時,兩杯五百毫升的啤酒送了上來,他拿起來喝了一大口,卻見對方直盯著自己看。

「你喝相真豪邁。」兩人四目相交,瀨戶僅笑著回應。儘管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森川仍舊喝了一大口。但今天可不能像昨天那樣失態啊。想著,不知不覺便放慢了動作。

瀨戶捧起酒杯,也小酌一口,但像是覺得味道古怪似地,他吐了吐舌頭便放下酒杯。

「你不喝酒?」森川對這反應乍感訝異。

「只是不喜歡啤酒的味道。」瀨戶笑著回應道。

「抱歉,早知道我們就換個地方⋯⋯」「沒關係。」直接打斷他的發言,瀨戶將酒杯推向他,笑了笑又說:「我喜歡看你喝。」

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喃喃自語,森川接過男人的酒杯,忽然發覺後者的右手無名指上套著一只戒指。

「瀨戶你⋯⋯結婚了嗎?」不禁脫口而出。雖然隱約記得對方和自己同樣是二十三歲,但現在早婚的人也不少。森川想著,卻見瀨戶笑了出來。

「這個啊?」他舉起纖長的手指,動了動無名指。「因為一些很麻煩的原因,所以我戴著算是驅邪用。」

感覺是個充滿謎團的人呢,就和初次見到時一樣的感受。森川沒能理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瀨戶撐著頭,看著他說:「那森川你呢?應該很受歡迎吧?」

「怎麼可能,我就是個普通人。」雖然曾經有個交往很久的女朋友,不過昨天才剛分手。森川在心裡頭想著,一時,昨晚那惆悵的情緒又湧了上來。

「你也太謙虛了吧?」

「不,是真的。」

「我覺得你的臉很端正啊。」瀨戶瞇起眼睛。「應該有女朋友吧?」

「我昨天才剛和交往七年的女朋友分手。」

不小心就脫口而出,瀨戶聞言,表情很是訝異。他坐起身子,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啊⋯⋯所以你才會喝醉嗎?」過了半晌,他才擠出這麼一句話。

「⋯⋯對。」

炸魷魚突然插入兩人之間。一陣香味撲鼻,兩人不由分說地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也許是覺得尷尬,瀨戶突然沈默了下來。

森川暗叫不好,自己因為賭氣而說了些讓人難堪的話,這可搞砸了感謝對方的本意。

左思右想一陣,他開口說道:「對了,瀨戶你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語畢,用筷子銜起一條炸魷魚,放入嘴中慢慢咀嚼著。但對方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樣,手上夾著魷魚卻遲遲沒有放入嘴中,表情呆滯的望著前方。

「瀨戶?」

「抱歉,你說什麼?」

「呃,沒什麼,我只是想問你的名字。」

「啊⋯⋯說的也是,我叫悠真,漢字是這樣寫。」瀨戶用指尖輕輕地在桌上比劃自己的名字。寫完後,隨即露出笑容。

「嘛,也是有人寫成騎馬的『馬』呢。」

「對耶,念起來是一樣的。」

「其實寫作哪個名字都可以啦,我個人不太在意。」

「也太隨便了吧。」

太好了,好像沒事了。森川又喝了口啤酒,對於話題的轉變鬆了一口氣。雞肉串從旁端上,肉的香氣瞬間勾起食慾,他便大快朵頤了起來。

「森川你最近都在做什麼呢?」

「我嗎?」突然說到自己,森川莫名的緊張了起來。「沒什麼⋯⋯因為剛考完資格考,所以算是在放假吧。」

「真好啊,學生真幸福。」

「那瀨戶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呢?」

「算是設計公司吧,不過還是菜鳥就是了。」拿起眼前的雞肉串,瀨戶非常斯文的咬了一口。

模模糊糊想起了對方房內的許多圖畫,森川不禁感嘆:「真厲害啊。」

「欸?很普通啊?」

「我覺得會畫畫的人呢,非常厲害。」認真的說著,森川又喝了口啤酒。「因為我自己沒有那樣的才能,所以很羨慕呢。」

「會畫畫也不能當飯吃啊。」

「我不這麼認為。」森川望進對方眼中,純粹而直接地說:「我倒覺得瀨戶你可以為自己感到驕傲。」

聞言,瀨戶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去咬了雞肉串第二口。

「⋯⋯森川啊,有沒有人說過你說話很直接?」

「有啊,我常被這麼說。」所以也因此常得罪人,常說嘴動的比腦還快就是這種情況吧。森川默默想著,對於評論習以為常。雖然不是沒想過要改掉這個壞習慣,但卻不知從何改起,畢竟,這幾乎是一種本能的行為。

「幹嘛愁眉苦臉的。」瀨戶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覺得這是你的優點喔。」

森川愣住,對於這番言論無法認同。

「這怎麼會是優點⋯⋯」他辯解,悶悶的喝起啤酒。

「比起只會說些言不由衷的話,能直白說出心裡想法要真實的多了。」瀨戶瞇起眼,語氣相當溫柔。「你不會說場面話這點,反倒讓我覺得很輕鬆。」

第一次因為自己的缺點受到稱讚,森川一時有些害臊了起來。並不是少聽讚美,只不過是瀨戶那番言論說盡了他的心聲。

「你臉好紅⋯⋯醉了嗎?」

「不、不是,別說這個了。」慌忙將嘴中咀嚼的雞肉嚥下,他險些咬到舌頭。「瀨戶你才是看起來很受歡迎的樣子啊。」

「欸?這話題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只問我的事情也太狡猾了吧,我也想知道你的事情啊。」森川將自己那杯啤酒全數飲盡,隨即把瀨戶的那杯移到面前。後者臉上的笑容褪去,嘆了口氣。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長的更有男人味。」

「你已經很帥了。」不過認真說起來,與其用帥,不如用漂亮來形容更為貼切。而瀨戶彷彿聽到他的想法似地,辯駁道:「長得像女人沒什麼好高興的,我小時候可是因為這張臉吃盡了苦頭呢。」

「我⋯⋯很難想像。」森川勉強說了句感想。對他來說,居然會因為長得漂亮而吃苦,可真是無法理解的事情。大概是因為自己非常平庸,所以總羨慕著那些特別的人,枉論是跑步極快的、長相美麗的、擅於跳舞的或是才藝眾多的。

「我還比較喜歡森川你的臉。」

「欸?」

「比如臉型啊,或是眉毛。」說著,瀨戶的手指觸上他的臉。指尖遊走在額際和臉頰上,森川只覺得微醺的臉龐有加溫的趨勢,好像被碰觸的地方都要燃燒起來一般。在撫上眉梢時,瀨戶突然收回了手。

「你臉真的很紅。」瀨戶說著,笑了起來。

望著對方的笑靨,森川也沒能說些什麼,只是一個勁的灌著酒。昨晚那種坐立難安的感覺又湧了上來,好像自己不拚命抑制住的話,就會爆發出來。失去理智的自己簡直無法想像,果然,一切都是酒精的問題吧。

看著啤酒杯逐漸見底,森川頓感暈眩了起來。

不好,又喝得太急了,自己真是不會記取教訓。想著,他雙手抵在桌面撐著頭,嘗試等待頭暈的感覺消失。

「森川?」瀨戶也察覺了不對勁。「喝太急了?沒事吧?」

「沒事。」他說謊。其實自己酒量很差,不過以往兩杯啤酒還不至於讓他醉。大概有什麼,比起酒精更讓他無法保持冷靜的東西存在。

此時,瀨戶起身離座。

應該是去廁所吧。他想,頻頻出糗的自己十分失態,自我厭惡的感覺再度湧上。再次回神,瀨戶已經站在自己面前。

「走吧,回去了。」

「欸?」

「你不舒服吧?」瀨戶說著,提起手上的塑膠袋晃了晃。「我請店家把剩下的菜打包了,我們回房間也可以吃啊。」

「可是⋯⋯」

「森川。」突然地,被對方一臉認真的叫了名。「在這裡睡著或是吐了都不太好吧?」

沒有想到這些可能性,他吞了口唾沫,然後認命的站起身子。正要取出錢包的時候,對方卻說:「我已經結帳了。」

森川瞪大雙眼看著他,正要說些什麼,後者又說:「所以你下次要請我吃兩餐。」

這是當然,他不能再給對方添麻煩了。他立刻點了點頭。

「開玩笑的啦。」瀨戶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背,兩個人一同走出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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