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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Ghost(上)

在降生了二十年三個月又十七天後,我被迫選擇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方式繼續存在在這世上。

因為一輛該死的不給我乖乖等紅綠燈的車。

事發之後,我比自己先前所想的還要冷靜許多,除了對屍體稍微做個確認外,我並沒有多做什麼無謂的舉動。

但我卻仍然留在這,在人世間裡以非常人的方式行走。

不是說像我這種類型的都是因為對世界還有留戀嗎?我都已經表明得這麼果決了,為何上帝還不把我帶走?難道小時候看的電視節目裡講的都是假的嗎?

而在這些問題困擾了我幾星期後,我便遇上了他。

一個第一眼便看出我與眾不同之處的窮酸劇本作家。

是的,沒錯,他看的見我,也聽得到我說的話。依稀記得當時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便是:

「咦?你長得好奇怪呀!」

我對他看的見我一事不怎麼感到興奮,畢竟我原本是希望能在不受人類打擾的情況下深思我當前的處境。身為一隻已不受生老病死所苦的種族,怎麼可能會如此簡單的被他們所愉悅?

但他很特別,在某種程度方面也許比我這個已脫離人類身分的個體還要特別。

「你是……」當時的他見我不回應,便慢慢靠了過來,手碰觸上我的臉,「你是--是鬼吧……?」

我的臉頰在他的碰觸下化為霧氣散開,幾秒後又重新凝聚成原先的輪廓。

「我是不會用這麼庸俗的說法來描述自己的。」我說,往後稍稍滑動了幾吋。

「唔?那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說著說著,又狐疑地往前踏了一步,表情裡滿是對陌生事物的好奇。

「先告訴我你的名字吧。」我雙手叉腰,一隻手指直指著他。

「喔,我叫雷杺狇,是個劇本寫手。」

劇本?

「我叫……不,應該這麼說--我『生前』的名字、叫做柯佑恩。」

「喔,原來是佑恩兄呀!」尾音拔高。

「……」

「……對不起。」

「……不,你別誤會,我只不過是,」我撇開眼,看向我們身旁走動著的路人,對於外在世界與自己之間竟有如此大隔閡的這個事實,而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我回過身來,淡淡地說,「……嗯,突然覺得自己不應該再這樣麻痺下去。」

「……?」

「就稱呼我為鬼吧。」我說,直視著他那暴露於全身上下的天真感。

他楞了會兒,然後不帶惡意的笑了:「--好!那以後我就叫你『阿鬼』囉!你也可以喚我『阿狇』這樣。」

「不了,我想,我應該還沒有習慣從口中說出如此庸俗的字詞。」

之後,他邀請我到他家,說我可以當他的室友,畢竟我不需要吃飯,也不會跟他搶棉被。

「不過睡覺時我會踢被,這就得勞煩你了。」他說,從抽屜裡收出一大疊紙,「挪,你看,這就是我現在正在進行的作品。」

「喔?」我接過去,翻看了下,「在說什麼?」

「咦?原來你的手是可以抓握的啊,那為何之前我碰你的臉就、」

「要不要實質化,是我的自由。」

「哇喔,『實實實質質質』--這名稱真牛!」

「你喜歡就好。」懶得跟他瞎起鬨。

「啊,對了,差點忘了,」從自言自語中跳脫回現實的他突然這麼說道,並硬生生把稿子自我透明的手中抽走,「我最近才剛構思出一篇有關鬼魂的故事,希望能拍成電影。」

電影?

像是看出我的疑惑似的,他點了點頭,又說了一遍:「沒錯,就是電影!寫劇本的人最大的夢想不就是自己的作品能被翻拍成電影嗎?」

「所以你現在突然提起這個,為的是想請我幫個忙嗎?」

「唉唷,看來你生前一定頗聰明!」拇指。

「……」我低下頭,不自覺地撫摸他放在書桌上的劇本,以指尖感受紙上被鉛筆拖曳出的凹陷痕跡;這些不一致的觸覺感受是無法輕易被人類給覺察到的,只有極少數才能像鬼一樣讓心智自由進出身體,不受肉與骨的束縛。

「?」往抽屜掏著那篇跟鬼有關的劇本的他停下動作,困惑地看著不發一語的我,「怎麼了?幹嘛突然不說話?」

「這個故事,我是說,這個會提到鬼的故事,」我說,隨手朝跟他的手稿相差不遠的方向揮了揮,「你有任何想法了嗎?」

「有啊,一點點。」

「這樣喔……」我將他剛拿出的鬼魂劇本拉近,垂下眼睛閱讀著他草草寫在第二頁上的故事大綱。

一個莫名其妙被迫得留在人世間的靈魂,迫切想找回他無法回到上帝身旁的原因,而在尋找真相的過程當中,碰見了讓他願意掏心掏肺的人--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聽見一個好像是屬於我的聲音這麼說,恍惚不定地,「如果我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外面體驗人生的話,你會答應嗎?」

我看向他,深切希望自己的表情能跟之前和他說話時一樣淡定。

「--以鬼的視野?」我補充道。

他笑了。笑得很開心。彷彿在為自己沒多久後便能享受到的經驗而感到興奮。

--但我看的出來,他會笑的真正原因。

他是為我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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