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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百賀】微色番外-五年前的故事 中篇

*   阿千牌溫馨小提醒~

此篇文章出現性侵、家暴等等不太愉快的場面。

有點點R18,雖然沒啥露骨描述…應該。

裡頭有虐,虐心、虐身、虐…虐作者皆有!(←無誤)  

如果是尚未成年且怕留下心理陰霾者或是無法接受者請慎思,感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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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社會上,不會捍衛自己權益的弱者只會被一再掠奪…

      喜好、夢想、興趣、愛情…甚至是追尋一切的勇氣。

     

            一滴眼淚的距離     中

     

      他很喜歡畫圖,喜歡將色彩揮灑在潔白無瑕上的滿足感。

      國小三四年級時的班導師鼓勵他多創作,其中幾幅畫還得過全縣中年組第一名。

      但是這些回憶全被他的母親扔了,獎狀、畫具、照片,連同夢想全被丟進非資優生的垃圾桶裡。

      在那之後他不曾有勇氣再次拾起蠟筆、水彩筆等著色用具,直到他對他怦然心動那一刻…

     

      呆坐在書桌前,少年對著一張紙傻笑,一對含著天然水氣、黑如夜的杏眸帶著困惑與羞澀盯著畫中人瞧,像是多看幾眼他就會對自己眨眼微笑似的,捨不得移開雙眼,只是隨手拿支鉛筆將腦中畫面繪下,雖然和本人比起來差了十萬八千里遠,但只要想到是自己畫的就格外開心,他還認真思考該用什麼顏料上色才好…

      「哥!」突然打開門,男童用極為響亮的嗓音喊著,一雙棕褐色謀子好奇打量著那兩頰微紅,傻愣傻愣坐在書桌前神遊去的自家兄長。

      「哇!咳咳,耀宇你怎…怎麼進來啦?」嚇到差點被口水嗆到,林光翰同學不顧臉上眼鏡安危直接趴在書桌上,企圖用頭遮住紙張。

      「你在畫誰啊?這麼帥~」孩子的好奇一但被點燃了,就很難熄滅,林耀宇小朋友很有精神的望著哥哥的塗鴉紙。

      「沒…沒有!只是隨便亂畫的啦!」死命護住畫紙,腦筋一動,想起了他的死穴,「你功課寫完了嗎?」

      「啊!對!回去趕作業了!」突然被點醒,他大喊一聲,立刻衝出門口。

      此時房間回歸寧靜,確定不會再有意外發生,他這才離開桌面,仔細端倪著畫像,並把放在抽屜深處的信拿出來…

      「…該不該交給學長…」將信紙和畫放在一起,喃喃自語,他十分猶豫的凝視那笑容,最後把臉埋在手臂裡,悶聲喊著,「唔…好煩啊!」

     

      雖然信和畫全被收在抽屜深處裡,但畫面和一些字句經常浮現在他腦海裡…

      臉上因此常泛起天然的紅暈,每當王玓暐跑來學生會找他玩時,他也會有些不知所措…

     

      「沒想到期中考前的服儀檢察還能搜到這麼大量違禁品啊…春天真不愧是個豐收的季節。」走回辦公室途中,扛著一大箱沒收物品的賴惠琪如此感嘆到,她手裡的沒收物絕大部分是一些男同學不知從哪得到的十八禁寫真集。

      「小惠,妳這樣會不會太重?」擔憂少女體力會不堪負荷,林光翰小跑步向前詢問,雖然力氣小,但他的發自內心溫柔體貼卻是無人能及,「再分一些給我拿吧!」

      「不會不會,這些污穢物我來搬就好!」大力搖頭,她元氣滿滿的喊著,並且叮嚀身旁出淤泥而不染的天然少年現在別靠近自己,像是只要讓他看見沒收物就會破壞他的單純天真般誇張,「光光別靠太近,會被無腦病毒污染的!」

      「嗯?什麼病毒?」不知道女孩語意,他困惑的歪著頭問到。

      「你等下就知道。」她語重心長的埋下伏筆,隨後便拉開辦公室大門…

      「歡迎回來!會長大人!」出現了-學生會裡萬年成員A激動衝上前。

      「光翰學長、小惠姐辛苦了!」同學B上前,笑盈盈的喊著。

      「哇!是小西克莉絲的最新寫生集!還有娜娜醬的海灘冒險!」新手隊員C同學的驚呼曝露出他的見識淺薄。

      「還有特別限定版欸!這超難買的!」菜鳥成員D同學跟著驚呼。

      「讓個位,我也想挖寶啦!」衝人群裡狂擠的同學E哀求著。

      一大群興奮莫名的男同學夾道歡迎,並試圖想從少女手中撈到一兩個寶,人群激動的像是新年搶插頭香般,這畫面著實讓他嚇了一跳。

      「這些是小混混等級的病毒。」輕鬆甩開那批迎接團,賴惠琪一臉正經開始的介紹病毒,「只會感染部分腦子而已。」

      「部分?是指哪…」還來不及詢問清楚,他的話就被人硬生生打斷。

      「哈,這次還真豐收啊…春天這季節真恐怖欸!」不知怎麼越過重重人群的,王玓暐走到兩人後方,打斷他們之間的對談。身為學生會前會長兼常客的他也來參一腳了,手很自然的撘在少年肩上,另一手隨意翻攪著箱子裡塞的水泄不通的違禁品,對這量感到誇張,還因此笑了出來,距離很近,就在他的耳邊。

      「阿…阿暐學長…」被這突如其來的近距離接觸嚇到,雙耳被那笑聲和氣息染紅,他開始發暈,難以思考,莫名焦躁,連說話都變的結結巴巴…這些症狀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

      「超巨型病毒出現了!」女孩誇張的驅趕著那不速之客,並替他貼上巨型病毒的標誌,「離光光遠點!不准拿那些低級書污染他!」

      「誰是病毒啊!藍綠藻女!」對於那標籤感到憤怒,他也替那女孩取了個代稱,隨後和她拉扯,在過程中還無意間看見一本自己有興趣的雜誌,「哇…這本不錯欸…」

      「小惠姐妳不懂啦!」一個學弟加入戰爭,爭辦起這些色情雜誌們存在的重要性,「這些寫真集可是我們這群正值青春熱血沸騰的男子漢們的浪漫欸!」

      「就是說啊!而且這個箱子裡也有女同學的漫畫和追星雜誌!」有人如此喊到,並認為賴惠琪同學的行為根本是性別歧視。

      「是啊-我這傷痕累累的心靈都快乾涸了-」王玓暐嘻皮笑臉的跟著哀求,但他說的話有一半是真實,剛請完一陣子長假,處理完父親後事,解決家人情緒問題,這些事情對剛滿十八歲的他而言是很大的挑戰,身心有些疲憊…

      「別亂說歪理,這些都是違禁品!」她駁回了他們的謬論。

      「算了啦,小惠,他們只是好奇翻一下啊…」看到那哀鴻遍野的悽慘場景,他有些不忍心的勸著。

      「你太天真了,他們口水都快流到地板上,怎麼可能只是翻一下啊!」將箱子放在身旁木櫃上,她語重心長的勸著好傻好天真的會長同學。

      「光翰學長!拜託-我們只會在這裡欣賞閱讀的!」將目標轉移到好說話的他身上,開始求情。

      「對啊!就可憐可憐我們這群一天到晚只有公文陪的寂寞光棍吧!」一位相當結實且龐大如山的男同學學著經典八點檔苦情主人翁,抱著少年大腿哀求著。

      「光光-」不停搖晃著他的纖瘦手臂,在一旁的前任會長也跟著人群嚷嚷起來。

      「好吧,不過只能在這裡讀,不可以拿出辦公室喔。」被成功說服的他點頭答應,並提出要求來。

      「「「「耶史!!!」」」」一大群男同學歡天喜地的大喊著,場面可能比他們看見大學榜單還激動。

      「你最好了!光光!」一時興起,王玓暐環抱住少年的腰,讓他雙腳騰空離地。說實話,他知道他瘦,但沒想過會這麼樣的輕盈。

      「學…學長…」肢體的磨蹭讓心境產生些反應,拼命想隱藏自己那張逐漸轉紅的臉,他不停掙扎、抵抗,雖然力氣小的和螞蟻一樣…「快放我下來…」

      「快放開他!臭猴子-」眼看林光翰陷入污染危機,賴惠琪立刻衝上前,試圖搶救他。

      「不要-光光!挑本自己有興趣的吧!」沒察覺異狀,還故意抱緊些,想與好朋友分享好物的他抱著他來到擺滿整桌的雜誌,推銷。

      「欸…可…可是…這些雜誌是在做什麼?…」坦白說出自己內心困惑,他真的不知道這疊書的作用。

      「光翰學長…別告訴我們你打從娘胎出生以來,就一直清心寡慾到連本寫真集都沒看過啊…」感到震驚,其中一個學弟鼓起勇氣問到。

      「我…真的沒看過…」頭低的不能在低,他突然對自己的答案感到羞愧…

      「「「「…」」」」天啊!聖人!在場所有少年少女同時用敬佩崇拜的眼神注視著他,原本還硬抱著他的褐毛少年表情震驚的瞪大眼,張大嘴,手也這麼鬆了。

      「所以!不准污染光光了!你們這群色胚給我滾!」一見有機可趁,她開始用力拉扯,終於從巨大病毒手中救回依然單純天真的林光翰同學。

      「這位母夜叉太太,現在是我們男人幫交換資訊的時間,雖然妳長的很像男人,但還是不能加入我們的討論會喔,麻煩去旁邊惦惦、納涼。」一手推開那暴力少女,並用有些調侃的話語羞辱她,絲毫不留點紳士應有的溫柔。

      「你這混蛋臭猴子!說誰像男人啊?!」聽見那些話後,賴惠琪怒火熊熊燃起,一腳大力踹在少年的小腿肚上。

      「好痛-妳這假女人!」抱著小腿在地上滾,他痛的哇哇大叫,兩人就這麼開始扭打了起來。

      「欸欸,光翰哥,我推薦你看這本啦!克莉絲女神真的超正超美的!光看這一頁就會被那波濤洶湧震暈喔!」一位學弟很積極的拿著雜誌推薦著,上頭主人翁是個身材好到有些誇張的混血女孩。

      「呿!那種大咪咪哪裡好啊?假的像隨便塞了兩顆椰子進去一樣!」在他身旁對立,另一個學弟批評完後便拿出一本以身材臉蛋看起來都像個國小生還沒發育的女孩為主角的寫真集,還大力介紹著,「還是天真無邪的娜娜醬最萌了!光翰學長看這本吧!」

      「三次元的算什麼啊!二次元才是王道!」插進兩人競爭中,一個戴著厚重到不行的黑框眼鏡的男同學激動喊著,並不斷揮舞手中R18本子,「會長!我手中這本同人R18本可是熱銷貨啊!這可是最紅的極道學生會的本子喔!Aoi超可愛!」

      「我…我對這些都沒什麼興趣…」對於這三個咄咄逼人的狂熱者感到有些畏懼,他不斷退後,想避開他們的攻擊…

      「居然!那…會長大人你的菜是哪種女生啊?」也許是自己心愛的女神被人拒絕的挫折過大,沒察覺到眼前人的畏懼,男同學直感到訝異的驚呼。

      「欸…菜?」對於這新詞彙感到困惑,他問。

      「呃…就是喜歡哪一型的女孩啊,總有看過一兩個順眼的吧?」想了比較簡單好懂的方式重新翻譯了一次,他又提出了新問題。

      「這個…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聽到這問題,林光翰感到有些燥熱,老覺得心虛的抬不起頭來,不知該怎麼回答,慌亂的眼神不時飄到正在角落你一拳我一腳玩鬧的少年少女…此時心中竟漾起了一股莫名的酸楚…怎麼會…他感到錯愕、手足無措…

      「好吧,來給你些範本好了!」看見他慌亂模樣後,男同學們好心的解釋了起來,「我跟他的菜是這混血巨乳的克莉絲和童顏貧乳的娜娜醬,然後這位大德只喜歡非人類所以不用提。」

      「暐哥!你的菜是哪種啊?」這時男同學打斷了角落兩人的鬥爭,問了個讓林光翰一直很好奇,想知道的問題。

      「當然是大和撫子啊!黑長直加上溫柔嫻慧屬性宇宙無敵!」脫離打鬥,王玓暐難得認真的回答問題,腦中幻想的糟糕程度完全可以從他有些癡呆的臉上看出,「而且內向保守,心中那塊秘密之地只會讓心上人慢慢開發…看著一個純潔如白紙的女孩慢慢被自己染上色彩,不覺得是超級讚的事嘛!」

      「…」愣在原地,臉色變的有些難看、慘白,這段時間的忙碌讓他忘了王玓暐有喜歡的人了…原來她是個純白無瑕的女孩啊…痛楚伴著驚醒充斥著內心與腦子。

      「「「你癡漢喔。」」」看見少年沉醉幻想的著迷表情後,一干男同學與方才跟他搏鬥玩的女孩異口同聲給了他個新稱號。

      「幹嘛這樣!」對於眾人集體的嫌棄反應感到有些受傷,他在原地試圖替自己的清白辦解。「我…我只是坦率說出心聲而已啊!」

      「坦率的癡漢王。」賴惠琪同學眼神鄙視兼厭惡的下著註解。

      「才不是!」怒吼一聲,他轉而向站在原地發愣的黑髮少年搭話,希望能找到個同伴,「光光,你應該知道我想表達什麼,對吧?」

      「我…我…」被多重震撼嚇楞的他好不容易恢復理智,隨後便迅速求離,「對不起,學長,我得先去辦公了。」

      「哎?不是…光光!你誤會了!」以為他是把自己誤認成癡漢,王玓暐急忙想辯解。

      「哈哈-真面目終於被拆穿了吧!你這癡漢猴!」目睹這情形,賴惠琪雙手插腰、取笑著,隨後便跑向辦公桌幫忙去,「光光~我來幫你!」

     

      原本喧鬧的學生會辦公室因此變的稍微安靜些…

     

      邊處理工作邊反思著自己雙耳所聽見的一切,重新瞭解和明白許多事…

      他訝異自己翻閱雜誌時心裡產生的不是害羞燥熱,而是強烈的排斥作嘔感…

      母親過度保衛使他從小對陌生人產生恐懼,害怕接觸,害怕對話…尤其是女性。

      原以為這心理障礙會隨時間改善,也在最近試著與女同學們互動,甚至已能很自然的與她們相處,但…無法對女性產生好感已是根深蒂固的事實。

      那…這就代表他只對男性產生好感?…在心中推出這結論後,他感到難以置信…

      總覺得有個叛逆反骨的靈魂在心底躁動,錯愕、無助,深怕這個自己一旦出現就會將原本平靜的生活破壞…

      同性戀是不被祝福的,況且他還只是單戀…一切都只是他的自相情願…

      如果一切平靜安穩的生活都會被這份感情上的叛逆給破壞殆盡…

      他還可以喜歡他嗎?還能繼續喜歡他嗎?

     

      「完成!」將大跌公文山重重丟在桌面上後,豪邁的做出抹汗動作,賴惠琪張開雙臂歡呼著,「終於可以回家了!」

      「是啊…」人還在喜歡漩渦裡轉,他悶聲回應。

      「走廊都上全空了,怪可怕…光光該回家了,一起走吧!」從窗往外看了看,笑著對身後人說,原想在辦公室裡和他談談心,看見他臉部表情後就立刻打消這念頭,提出一同回家的意見。

      「嗯,好。」被喚醒,他點頭答應,回了個藏有心事的微笑,但他本人沒察覺。

     

      少年少女一前一後的走著,兩人腳步聲在空盪無人的走廊上顯得更加突兀,劃破放學過後校園的寂靜…

     

      「你…是不是有心事?」開口,小心翼翼的詢問著,充滿活力的大眼裡滿是擔憂。

      「啊…沒…沒有…我只是在想菜…不…喜歡這件事…」被人看穿內心而感到慌亂,林光翰有些慌亂的解釋,越來越小聲。

      「那群色猴子說的話不用在意啦!光…光…」她安慰著,想伸手拍拍眼前人的背,但他卻立即躲開,這讓她有些失落,臉上笑容趨僵…

      「我…只是被喜歡這詞搞的很混亂…」心理障礙這東西只要一想起就很難在輕鬆看待,在她接近的那瞬間,一股難以言述、甚至令人作嘔的恐懼衝出,他下意識避開與少女接碰的機會,明明之前可以與她自然互動的,努力保持鎮定,表達自己所想…

      「是喔…我最近也被這問題煩到頭痛呢!」把那挫敗感藏進內心,從話裡能明白她是感同身受,主動將自己心事說出來和他分享,「總是在想喜歡的人是怎麼看待自己?他喜歡的人是誰?還有…自己是不是真的一點女人味都沒有…一點也不可愛…」

      「才不會…小惠很可愛啊!」逃出恐懼的掌控,真誠且直接的反駁她的自卑發言,也許在別人心中,男孩子氣的她根本毫無吸引力,但和她相處越久越能看出藏在外表下的單純可愛,這點和那開朗少年很像…

      「咦?真…真的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她愣愣望著眼前人。

      「不過…頭髮留長些,也許會更加吸引妳喜歡的人喔!」思考下,他不經意的給了她這建議…也許是因為自己腦海裡還殘留著剛才他說喜歡類型的記憶吧…

      「是…是嘛…謝謝你,光光!」因害羞而產生結巴,她露出一個打從心底的笑容。

      「不用客氣…對自己有自信點吧。」他喃喃細語的唸著這句話,像是在反省自己般小心翼翼。

      「那光光你喜歡的人呢?你是為他困擾什麼事啊?」一雙大眼骨碌骨碌的轉,她好奇的反問著。

      「呃…嗯…小惠,妳知道白先勇的長篇小說-孽子嗎?」沒直接回應她,林光翰想起了那本曾撼動自己內心的小說,詢問到。

      「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去借來看看!」很乾脆的搖了搖頭,從小她就對文學類書沒什麼感覺,一看見那由密密麻麻文字構成的書就會想逃,但眼前少年的大力推薦下,她對這本書產生了些興趣,「不過…長篇小說欸…會不會很難讀啊?」

      「不會,它是本很棒的書,看久了會入迷,捨不得闔上喔。」瞇起雙眼,他微笑推薦著,成功讓話題偏離開。

     

      最初看完這本書時,他是茫然且摸不清頭緒的,不懂裡頭角色的情感拉扯,只將專注力用在有關課業上的考題。

      但近幾日重新讀過這本書後,發現自己喜歡上新公園裡的一切,從懵懂到深刻體會,在青春鳥們的拉扯中,察覺到一絲自己的影子,龍子和阿鳳的故事時更讓他紅了眼眶好幾回…

      但真正讓他落下淚來的是吳敏的用情至深,深的像是著了魔般,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付出一切,最後換來割腕,很傻,但這強烈的情感卻刺中了他的心…

      他很羨慕少女能自由自在的喜歡著心上人,不像自己,得面對一連串未知的麻煩和挑戰…

      喜歡這感覺太複雜,複雜的令他頭暈目眩…

      難以言喻的甜與苦充斥在心中,隨時間加劇…

      還有很多問題都在他意識到異性戀與同性戀者間的差距時衝出…

      踢著柏油路上的小石子,心思也像它一樣亂跳…

      那天之後,他便被這些問題纏上…

      與其悶著胡思亂想,還不如問問他人想法。

      思考多日後,他下定決心去和保健室裡的長者作番諮詢。

     

      剛結束期中考,校園早已空無一人,沉靜的保健室裡,除了電腦前黑髮男子絡繹不絕的打字聲外,只剩兩個此起彼落的勻稱呼吸聲。

      站在角落,手拿掃把發楞,安靜的就快和蜘蛛網結合在一起的林光翰同學一直欲言又止的望著男子背影,臉上掛著由煩惱灌溉而成的黑眼圈,看得出來失眠正困擾著他。

      「小光子,你已經站在角落快一個半小時了。」雙眼盯著電腦上的一列列表格,順勢瞄了下視窗上的時間,楊明海無奈的提醒著角落人,不是嫌他佔空間,而是擔心他一直把問題悶在內心不敢說,沉思兼罰站到變成裝置藝術品,「保健室目前還不需要大型裝飾品。」

      「海老師,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打破猶豫循環,他終於鼓起勇氣向那背影提問。

      「儘管問吧。」停下打字動作,他轉過身,一雙綠眸相當認真的凝視著發問人。

      「嗯…這件事…請老師不要和別人說…我…我有一個好朋友…他不知不覺間喜歡上一個和他一樣性別的好友…這事情來的太突然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被那雙眸子盯的有些尷尬,他結結巴巴的詢問,音量像是被人轉小般。

      「我說小光子啊…你是不是把我這裡當成張老師諮詢室了?」沒先解答問題,發現這些問題好像不是身為保健室老師該回答的他立刻反問,雖然都是老師,但他對心理治療這一塊完全不在行。

      「欸…我…我只是不知道能跟誰說…所以就…」被猜中想來做感情諮商而感到不好意思,他的臉越來越修紅,頭低到不行,聲音音量更是趨近於靜音。

      「算了,你那朋友是想告白又怕受傷害吧?」眼看他就快要鑽進土裡當個地鼠時,楊明海迅速將話題轉回去,想把他從土裡拉出來。

      「啊…嗯,因為同性戀不是很奇怪嗎?感覺很多人排斥…」被拉出土裡後,他開始繼續談心事,將自己的感受一五一十說出,最後甚至忘記自己說的謊,「…就算告白也一定會失敗的吧…」

      「哪怪了?想愛誰就去愛啊,你不去試怎知道會失敗。」從臉上表情就能清楚知道面臨這痛苦的不是他的什麼朋友,而是他自己。楊明海將身子轉回電腦前,刻意裝出冷酷,說出這番話,「這種喪氣話只有嘗試了好幾次的人才有資格說。」

      「…是嘛…」被忠告點醒,他沉思了一陣子,想通什麼事後,快速衝出保健室,「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這樣就走了?…」呆愣的望著那空無一人的門口,低聲喃喃自語著,像是在替他和早已失戀的自己打氣似的,「…加油,別被打倒…」

     

      聽從老師的建議,他決定鼓起勇氣向他說明自己心意…

      但…沒想到這一切正是夢魘的開始…

     

      返回空無一人的家中,從保健室諮商裡獲得大量信心的他翻找著前不久書寫的心情和畫作,但本該在抽屜深處等待著的信封卻突然消失的不見…

      「不見了…怎麼會不見…」有些驚慌,他幾乎要把抽屜及書櫃翻破,卻依舊找不見信封的蹤影…

      腦中開始混亂,他無法想像那封信和畫被人發現會發生什麼事…尤其是母親…怎麼辦…懊惱衝刺內心,眼眶含著因極度害怕而產生的淚水…

      「怎麼這麼慌亂啊,光翰?」帶著幾分醉意,斯文的低沉男聲傳進他耳裡,讓他繃緊的神經更加易碎脆弱…

      皮鞋與地面接觸,腳步聲在這空曠的房子顯得更加響亮,一身名牌黑西裝襯出男子的地位,梳的整齊的黑髮參雜著幾根銀絲,原本嚴肅的面容染上幾分醉意後變得稍微溫柔和緩些,年齡也在這張臉上迷失,讓人難以看出他的年紀,酒氣喚醒的野性在那對褐眸裡四竄。他一手端著酒杯,裡頭琥珀色液體沒多久就被一口飲盡,另一手有些用力的拉扯開領子,想卸下層層武裝,好好鬆口氣…

      「爸…你怎麼會在家?…」滿是錯愕的黑色杏眸瞪大,小心翼翼的抬起頭,望著闖入他房裡的不速之客-他的父親,林晉廷。

      「連自己父親出差回來的日子都忘了?這可真不像你…」細細打量少年的臉部表情,被那張在成熟與青澀間徘迴的俊秀容顏震住,那個內向平凡的孩子是在什麼時候長成這副誘人模樣,難以言述的感覺竄上心頭,戀愛果真能使人改變,一想起信紙上寫的一切,就讓他感到不悅,不自覺得在他耳邊低語威脅到,「是被那位學長教壞了?」

      「什…什麼…怎麼會…不可能…」驚慌,顫抖,手足無措的他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內容…

      「我無意撿到這封信,寫的很文情並茂呢,裡頭的學長畫像也畫的不錯…」如惡魔般的低沉嗓音溫柔的強迫著少年面對殘酷真相,像是個優雅屠夫,用語言不疾不徐的虐殺著眼前的可憐玩物,「不過…要是讓你母親看到這封信,知道你是同性戀後的她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啊?」

      「不-拜託你別把它拿給媽…拜託你…爸…」從心底竄出的寒意充斥全身,冷的他無法思考,害怕讓他無力去想像母親知道這事實後的崩潰反應,只能扯著男人的襯衫一角哀求。

      「那…你是希望我可以把信交給學長囉?光翰。」戲謔的笑在男子嘴角綻放,他放下酒杯,刻意的讓原本平躺在西裝口袋內的信封一角露出,故作溫柔的詢問。

      「不…不行!求求你還我!…我只是隨便亂寫亂畫的…拜託你還我…爸,我什麼事都會乖乖去做的…我會當個正常人…拜託你還我…」胃裡翻攪的難受,恐懼奪去理智,被多日來的疲憊擊潰,他使不出力去奪回屬於自己的秘密,好不容易培養出的勇氣全消失,只剩卑微的順從,低下頭來,拉扯衣角的手冰冷至極。

      「光翰,我怎捨得讓你受傷…」輕抬起那張相似臉龐,呢喃低語帶點心疼和憐惜,藉此麻痺住他的危機意識,隨後便用雙手將他壓制在床上,這麼做也許是酒精作祟,讓他情不自禁的失控,在那白皙頸子深吻,烙下自己的印記,酒精已奪去男人理智,獨裁者的霸道低語宣判了他的命運,「只要…你乖乖聽話…」

      「唔-爸!你要做什麼?嗯…爸…你喝醉了-別這樣!」奮力抵抗、掙扎,卻只換來更多的束縛,無法克制住的淚水湧出,浸濕了髮絲,喊叫聲在空無一人的屋子裡迴盪…

      「別怕,讓我來教你男人是怎麼樣玩…」用皮帶將雙手綑綁,固定在床頭,之後又以領帶捆住雙腳,邊親吻著肌膚,邊將礙事的衣物一一卸下…直到少年毫無防備、顫抖瘦弱的身子裸露在自己眼前,男子露出貪婪的笑。

      「住手…不要…拜託…」努力蜷曲著,羞恥厭惡全湧上心頭,他拼命掙扎,試圖尋找方式逃離,但機率渺茫…

      「這是你的不對,是你犯下錯後應得的懲罰。」在他陷入絕望漆黑前,身上如野獸般殘暴的男子將一切錯全推給他。

     

      這一切都只是場惡夢,醒了就會好…

      自欺欺人的想著,將這夢魘壓抑在心底…

      但身體的疼痛不適與手腕上的鮮紅傷痕像是在嘲笑他般的顯眼、真實…

      從小尊敬、仰慕的完美父親只是假象,真正的他是個將自己推入痛苦深淵的惡魔…

      他的世界從這之後開始崩解…

      能跟誰說?該跟誰說?有誰會相信?

      漸漸的,被父親侵犯後的自我厭惡與慚愧常讓他在夜裡驚醒,並開始排斥甚至抗拒睡眠…深怕一閉上雙眼就會被那男人貪婪的笑與赤裸全身的欲望吞噬…

      害怕自己沒資格去向暗戀的他告白…

     

      初春的某個下午,雖是陽光普照但不算炎熱,微涼的樹蔭下有兩個身影,一高一低,一男一女…

      「請等一下!光翰學長!」兩頰羞紅的女孩鼓起勇氣喊著,因緊張顫抖的雙手遞出情書,她的感情認真單純,毫無修飾,「我…一直一直都喜歡著你…」

      「對不起,我不想和人交往。」不只是不想,還有沒資格。他知道這麼做會傷害她脆弱的心,但這樣才不會玷污她。

      喜歡…

      以前想起這份心情總是滿懷喜悅與溫暖…

      但現在…他只感覺到苦澀難耐…

      喜歡這詞太沉重了…

      骯髒的他有什麼資格讓她傾心?

     

      「對啊對啊,學妹~」從背後攬住纖瘦的腰,王玓暐笑容燦爛的開著玩笑,還刻意將臉靠在身前人肩上,但他沒注意到懷裡人表情的複雜苦澀,「光光是我的喔!」

      「咦-不會吧!騙人!」被那親密畫面震懾住,學妹瞪大眼驚呼,臉還因此消息爆紅。

      「開玩笑啦~」很自在的趴在少年身上聊起天來,還困惑凝視著少女那張紅通通的臉蛋,「耶?學妹妳怎麼臉紅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推開身後人,語氣冰冷的告別,這種場面他無法在待下去,內心壓抑的情緒已經無法負荷了,深怕再多待一秒,脆弱的理智線就會被情緒沖毀…

      「欸?光光!等我一下-」這才發現事情不對,他趕緊追上情緒有些古怪的黑髮少年,有些戰戰兢兢的詢問著,無意間在他手腕上看見不明傷痕,「你不會生氣了吧?…手…」

      「不要碰我!」深怕被發現,他匆忙的甩開手,眼神刻意裝的冰冷陌生,說著反話,將他推離自己的世界,努力克制心中深處仍然喜歡著他的痛楚,「…對,這個玩笑讓我很生氣。我現在不想看到學長,請你離我遠一點。」

     

      用謊言偽裝起自己的心,他想盡辦法避開與他相處的機會…

      只因心中那份單純的愛慕之情已經變得難以啟齒,甚至遙不可及…

      如果是以前,也許還有千分之一的機會,但現在…永不可能。

      所以,他只能逃…

      但就算怎麼逃,也改變不了他喜歡學校的理由…因為他在這。

      那個能讓他忘記自己身上污穢的耀眼存在。

      就算只敢在角落偷偷替他哭泣,無法再次鼓起勇氣與他相談…

      就算只能遠遠觀望也好,這樣就已經有足夠的動力讓他活下去了…

      已經夠了…

     

      「光光-你要的資料!」一個行動公文山緩緩靠近在辦公桌,放在桌上時還發出一聲巨響,從後頭探出頭來,賴惠琪不嫌累且很有精神的喊著,將變長些的黑髮綁成單馬尾,不僅替她增添些女孩子獨特的氣質,隨著步伐搖晃的馬尾也相當俏皮有活力。

      「謝謝妳,小惠。」禮貌性的道謝,但公文仍是擋在臉前,他將所有專注力全給了這些紙張,絲毫不想分出點心力。

      「欸…光光,你最近會不會太拼了點?愛工作是很好,但我們不想看到你倒下啊!」看見他的態度有些不太高興,原因很簡單-怕他將自己累癱。身為好友的她硬是拉下公文,面對面的叮嚀他,「臉色都差成這樣了…注意下身體健康啦!」

      「嗯…我會的…」回答含糊,眼神有些心虛的別開,他不敢直視少女那雙毫無遮掩的流露出情感,真心替自己擔憂的大眼…

      「對了,王玓暐那隻猴子精一直吵著要找你…光光,你為什麼要躲他躲成這樣咧?」想起另一個因為他而行為怪異的笨蛋,她不解的問著眼前人的想法,直接打中他內心的痛,「吵架了嗎?」

      「沒什麼…真的沒什麼…」低下頭,他更加想逃避少女的目光,彷彿只要再多看一下,他隱藏在心底的思念之意就會被發現…

      「喔嗨呦-光光會長,我來探班了!」熟悉的爽朗男聲刺入雙耳,越挫越勇的王玓暐同學陽光有朝氣的打開學生會辦公室鐵門,像是之前的刻意疏遠完全沒傷到他似的。

      討論對象突然出現在眼前,氣氛變的有些凝重、尷尬…不少學生會成員被這詭異氛圍嚇到,紛紛溜出辦公室。

      「說笨蛋,笨蛋到。」看見門口前的煩躁笨蛋時,她露出一抹鬆了口氣的笑容,隨後拿起一疊公文本威脅到,「不准打擾光光辦公!」

      「知道知道,母夜叉別擔心!」空手奪公文,他笑盈盈的拍了拍眼前少女的黑髮,兩人開始嘻笑聊天了起來。

      原先打打鬧鬧的兩人在自己看不見的時間裡瞬間感情變的融洽,這讓他的內心多了些不知名的酸澀和心痛…如果沒發生那些事,和他如此互動的就是自己了吧…當他意識到自己開始忌妒她時,更加深他痛恨自己的失控和懊惱…

      「光光~」轉過身,他朝辦公桌前的黑髮少年狂奔,笑的有些憨傻。

      「請不要碰我。」閃過那人的擁抱,林光翰和站在不遠處的她交代,刻意無視身後只有幾公分時間夠的他,並快速走向門口,「我有事情先去找海老師,不好意思。」

      「好,路上小心喔。」沒察覺到有所不對的她揮手看著那背影漸行漸遠,之後才若有所思的感嘆到,「光光最近有點怪欸…跟海老的感情好像也越來越好…」

      「…」不發一語,微笑消失在他臉上,滿是疑問不解的淺褐色眸子緊盯著少年的背。他並不是沒受傷,而是認為之前幾次都是自己想太多,但眼前人這次的行為清楚告知他刻意疏遠是真的,不是妄想,也因此察覺到他不大對勁。

     

      直到再次關上辦公室門前,背後那炙熱的目光滿是困惑的緊盯著,像是在盼望他回頭,依戀與放棄在內心拉扯著,他最後還是選擇了逃…

     

      遭受了家庭驟變後,為了扛起責任,分擔母親負擔,原本老愛嘻笑玩樂的王玓暐開始四處尋找打工機會,課業上依舊保持,甚至更加資優,升學方面的算是比較不用擔心。他幾乎是將自己全部心力投入在家庭裡,在學校露出的笑容時常透露出他的疲憊…

     

      他已經有夠多煩惱了…不可以再依賴、麻煩他了…更不能讓他受到牽連…這些念頭不斷在林光翰腦子裡轉呀轉,走出辦公室後沒多久,他便踏進男廁,蹲在角落裡無助的落淚…

     

      他將這一切痛苦全隱藏在心中,為了忘記,他將所有時間心力投入在處理學生會的工作上,想藉此麻痺自己的負面想法,會如此選擇只因為學校已是他唯一能喘息且安心的地方,就算是寂寞漆黑的夜裡都比那棟冰冷且危機四伏的高級建築物溫暖安全多…

     

      他沉浸於這過度壓迫的生活,身體健康也逐日崩壞,但過度逞強的他就連被病魔侵襲都不曉得…

      莫名的頭暈目眩讓他罕見的失了常,頭痛欲裂和心力交瘁不時侵擾著他,腦海也在此時常迷迷糊糊的浮現那張他刻意閃躲的笑顏…

      很想他…

      「…會長…會長!你有聽進去嗎?」負責策劃畢業典禮等相關事宜的學生會同學問著雙眼泛淚光的少年,表情有些訝異。

      「咳咳…抱歉,我剛才有點恍神,可以請你再說一次嗎?」回過神來,他不停道歉著,喉嚨的不適讓他重重的咳了幾聲。

      林光翰猛力搖晃著腦袋,希望讓自己理智清醒些,對剛才失禮行為深感歉疚…

      但…還是很想他…一閉上眼,腦海浮現的影像也是他…

      「光光,你幾天失眠、沒睡了?」著急帶點火氣,賴惠琪對他的異常工作量感到擔憂甚至憤怒…

      「嗯…大概兩三天吧…還好…」聲音漸小,他察覺到身旁少女情緒起伏不大對,因此心虛了起來…

      「哇!也太久!」聽見那誇張熬夜量,一名學弟大喊到。

      「會長你的肝都在哭啦!」另一位學生會成員擔憂的說著。

      「還好什麼!把身體搞壞成這樣值得驕傲嘛!」大聲斥責,罕見動怒的她大力拍著會議桌,在女孩眼中泛著一絲水氣,「我可以幫你忙啊…我…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小惠…」愣愣注視著,他無法回答這問題,整間會議室充斥著沉默寂靜的壓力…

      「小惠姐妳好兇喔…」打破這尷尬氛圍,一名學弟小聲說著,轉而詢問他身體狀況,「不過…光翰學長,你氣色真的超級糟欸…會不會是生病啊?」

      「咳…應該不是吧…我覺得還好啊…」持續咳嗽著,他逞強裝出微笑來想消消眾人對自己的擔憂。

      「一點也不好,你發高燒了。」不知何時進入會議室來的褐髮少年伸手觸摸他發燙多時的額頭,一改往常的吊兒郎噹,正經嚴肅的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欸…為什麼…」心裡思念的他真實出現在自己面前,林光翰搞不清這是自己病太重產生的幻覺還是實際發生過的事,只能瞪大眼凝視著他。

      「躲著我就算了…到底在幹嘛啊?把自己累成這樣!」咬牙,說出這段日子觀察他的心情,語氣裡滿是憤怒、生氣,當然也不乏擔心,隨後便一把抱起那個逞強病人,準備離去,「我不會讓你繼續傷害自己!」

      「學…學長…請別這樣…阿暐學長!」突然騰空讓他感到焦慮錯愕,他開始掙扎,想盡快逃離這會讓他依戀不捨的溫暖懷抱,好不容易平靜的心痛在此時被喚醒,但無論他多大力拉扯,都只換得越來越緊的束縛。

      「喂,母夜叉,如果有人問就說我把他綁架走了。」臨走前向裡頭最熟的人交代著,王玓暐吃了秤駝鐵了心的無視懷裡人。

      「慢走不送,沒把他送到保健室裡好好養病我就扁你。」雖想直接將那病人轟回家去請假休息,但路途長遠不順,送保健室是目前最好的選擇,賴惠琪在他們離開會議室前撂下狠話,深怕那隻笨猴子會把他帶到不該去的地方。

     

      但沒等她說完,兩人就已經離開了。

     

      尚未下課,走廊上空蕩的不太真實…

      時間像是靜止般,除了老師教課聲外,只有沉默、寂靜,兩人規律的呼吸聲以及貼近他胸口前聽見的心跳聲…

      「學長…請放我下來…」鼓起勇氣打破沉默,發燒與煩惱已經讓他無力說話,聲音虛弱的像是在訴說他隨時會昏迷…

      「不要。為什麼躲著我?」堅定的拒絕,沒看著他,王玓暐詢問著,語氣冰冷、毫無情緒,和以往的開朗單純天差地遠,這顯現出他累積了好幾日來的不悅有多嚴重。

      「我沒有躲…只是…只是…」對那質問感到不知所措,低頭,他硬逼著發燙的都快燒焦的腦子想出好藉口,反而更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為什麼都不肯見我?…嫌我煩?」打斷發言,有些激動的詢問著,一雙淺褐色眸子含著寂寞與難過,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事,茫然的他在這幾天裡不停向身旁熟人詢問,最後得到這最具可能性的答案。

      「不…沒有我只是最近很忙…」不擅長說謊,林光翰拼命的想將表情藏起來,不想讓即將失控的淚水出現在他的面前,「…真的很忙…」

      「是嘛…那就好…我真的受夠了失去的感覺…」明知道這話只是假象,但王玓暐強迫自己相信,並緩緩說出藏在心底的恐懼,除了過世的父親外,能讓他坦然面對低落心情的人就只有懷裡的他,「…別一聲不響的離開…拜託…」

      「…學長…」抬頭,不敢置信的望著他,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能喃喃的喊著他。

      「總之…你再不好好照顧自己,我就把你打昏扛到保健室裡綁起來!」對上那雙黑眸,理智回歸,王玓暐立刻將所有失控情緒吞回肚內,他將話題硬轉回身體健康上。

      前面說的都是真話。突然間惡化的相處模式讓他感到前所未有過的挫敗和失落,也許是第一次遇上這問題,也可能是他對他已經產生超越一般朋友間的依賴情感…

      但…他不敢面對…

      剛從遭逢劇變的家好不容易變得平穩安定些,要是承認這份感情,一切生活又得重新開始適應,害怕會有什麼變的一發不可收拾,所以選擇隱藏、無視。

      「叫蝦蝦留個光光專用床位給你!」誇張帶點幼稚的喊著,想讓懷裡人露出些笑容。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學長…」微啞的嗓音帶點酸楚,淚水奪眶而出,他將臉埋進雙手間,試圖掩蓋上頭的淚水,不想讓他發現,「…對不起…」

      「欸?哭什麼啊,真的燒壞啦?」笑容變的慌亂失措,他笨拙的安慰著,一些奇特的情緒隨著那人的淚湧出,胸口沉悶難受了起來,「傻光光,好好休息吧。」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悶聲從手臂間傳出,累積已久的委屈和生病的疲憊讓他無力停止哭泣,只能不斷啜泣…

     

      這道歉是打從心底竄起的自卑…

      就算想試著不去依賴他…就算不想成為他的負擔…

      但還是喜歡著他這件事變成極大的折磨,狠狠的鞭在那顆虛弱的心臟上…

      順利抵達保健室,過度疲憊及頭痛欲裂很快就讓他在那溫暖懷裡熟熟睡去…

      不忍打擾他的好夢,小心翼翼的將他擺在床上,蓋好被單…

     

      「好憔悴啊…是什麼讓你變成這樣?」望著那張被病魔侵擾而顯得蒼白無色的睡顏,王玓暐低聲輕問,在胸口蔓延開來的痛楚突然增強力道,眉心都緊皺在一塊…

      下意識伸出手來,觸碰到那張許久沒見的熟悉臉龐,居然還會有些緊張,溫柔的拭去沿著臉頰滑落的淚水,淚水的冰涼感刺上指尖,難以言述的心痛和難受感一湧而上…

      「…為什麼要對我有所隱瞞?」一直很耿耿於懷,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被他隔絕在外,如果是犯了什麼大錯可以告訴他,他會努力改進,但這沒任何理由的判決他無法接受…

      「就算沒有隱瞞,你也不會發現。」一語戳重要害,保健室NPC楊明海出現,一手拿著剛裹好毛巾的冰枕,一手提著自己帶來要準備過冬用的毛毯,想替病人加裝備。

      「蝦蝦…難道你已經知道光光他怎麼了?為什麼你會知道!快告訴我啊!」聽到那冷言冷語,還是不明白發生何事的他衝上前激動詢問著,他不太喜歡這被矇在谷底的無知感。

      「知道了也不會跟你說。」放好冰枕,蓋上毛毯,他表情認真且嚴肅的答覆了他,語氣是有些輕快迅速,讓人覺得他似乎是在裝可愛,這種話搭這張臉有種違和感。

      「你是在幼稚什麼啊!」怒火被眼前老大不小還硬裝可愛的青年點燃,他有些忘我的放聲大吼著。

      「小聲點,你是想把他吵醒嗎?」挑眉,碧眸冷冷的警告著,要那失控單細胞安靜些,別打擾那重病少年的休息。

      「才沒有…」聽見這番話後,他變的收斂些,尷尬的看了床上人一眼,抓了抓頭。

      「最近他很少來這裡,我知道的有限…」見他稍微冷靜一些後,才開始解釋為何會這樣對待他,楊明海個性相當認真、固執,一但答應守密,就算被人拿槍威脅也不會透露半個字,「但這些事他並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我不會說。」

      「什麼啊…把我說的跟外人一樣…我就那麼不值得信任嘛!」對於白袍男子的冷漠感到灰心,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一直被那兩人隔絕在外的王玓暐不解的吼著,手裡緊抓住那人的衣領,再度湧上心頭的酸楚感不斷攻擊他僅存的理性。

      「對,因為你太笨了。」被那舉動搞的也有些怒氣上來,再加上那蠢貨居然沒從那些明顯至極的行為看出些端倪來,不具名的醋意竄上腦來,他面無表情的下達指令,「為了維護保健室安寧,你這隻蠢猴子快給我滾出去。」

      「我哪裡吵了!為什麼只有你可以待在這裡!」對命令不服氣,他據理抗爭了起來,想留在這裡陪伴身體不適的他。

      「因為我是保健室老師,我不在這誰在?快出去。」走向擺滿醫療雜物的鐵櫃,邊尋找耳溫槍,邊冷冷的說出自己的特權,他理直氣壯的趕走這不應該在這時出現的人,並在這時發現床上人有些動靜。

      「嘖…」聽見這理由後沒折,嘖舌,他悶悶不樂的離開。

     

      在王玓暐同學怒氣沖沖的跑了出去後,安靜的保健室裡只剩下萬年駐守的老師和躺在病床上假裝熟睡的高燒少年。

     

      「醒了就醒了,不用裝。」平淡的告知那病人別再假裝,楊明海溫柔的將耳溫槍放進他的耳朵,輕聲詢問他的身體狀況,「頭還會痛嗎?」

      「…不會了…謝謝老師…」遙遙頭,他露出虛弱的笑。

      「39.6°…再繼續燒下去可真的會發光了啊,小光子。」警示聲響起,將耳溫槍拿了出來,他語氣平平的宣讀著上頭數字,帶點指責、不悅。

      「…對不起…」好不容易矯正好的逢人道歉症在重病來襲後再度復發,他誠心道歉著。

      「我還沒罵你,不用急著道歉。」將退燒貼布貼在那燒燙的額頭上,楊明海輕戳了下貼布,示意要他鬆下緊鎖的眉頭。

      「…是…」吐了口氣,讓心情平緩些,他點了點頭。

      「最近…發生什麼事了?」楊明海單刀直入的詢問著,終於將心中累積已久的事問了出來,刻意看向別處的,一雙碧綠眸子裡透露出他的憂慮。

      「…海老師…你…」被這問題嚇到,雙眼還因剛才的哭泣而顯得有些浮腫,聲音虛弱無力,不知該怎麼回應…

      「你最近行為舉止有些詭異,不太像我認識的你…」解釋著問題來源,他將自己這段時間觀察來的心得說了出來,最後補上幾句話,強調自己只是擔心並不想給他壓力,「我只是剛好順便關心下學生心理,如果不想說就算了,我不會勉強你。」

      「…我…討厭自己…很髒…很髒…」也許是壓抑太久,也許是發高燒使然,他用床單裹住自己,說出了造成他如此疲憊的自卑感…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又被那人關心給激起,淚水不斷流下…

      「髒…發生什麼事了?小光子?」沒料到自己會得到這答案,有些震驚、愣在原地,隨後他走向床邊,擔心追問著,語氣放輕許多…

      「同性戀錯了嗎?…為什麼要懲罰我…」從被單下傳出來,穿插些強忍住、不敢放聲大哭的啜泣,那是種已無法忍耐,隨時會崩潰的情緒,「嗚…嗯…我…我只是喜歡上他…這樣錯了嗎?」

      「…錯的不是你…」一股痛楚從心底竄起,坐在床邊,楊明海溫柔的將手放在他頭頂上,試圖給在被單下顫抖哭泣的少年些安心感,「真的不是你。小光子,你到底怎麼了?」

      「海老師…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才好?」那溫柔更讓他的逞強全部瓦解,歇斯底里的喊著,全身顫抖,「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

      「總會有辦法的,別太壓抑自己,想哭就哭。」持續安慰著,將隱藏多時的真心話告訴他,「這裡有我,我會保護你。」

      如果可以,他很想將這少年擁入懷中,讓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孤立無援…

      但…他只是個老師,一個只能給些建議、遠遠注視著他的老師。

      「嗚嗯…謝謝你…老師…」最後一根稻草落下,他放聲大哭,直到哭累,熟睡時還喃喃道謝著。

      這是他第一次找到能宣洩情緒的地方,放心且坦然的將內心痛苦委屈哭出來…

     

      一直以為學校會是最安全的藏身之處,不用擔心夢魘發生,也不必面對過度關愛,不過事情並不如他所想的那麼美好…

     

      在校園裡出現了一個顯眼的黑色身影,穿著名牌西裝的男人在走廊上來回踱步,焦慮在那張看不出年紀來的俊秀容貌上浮現,要不是提前回國和不經一打開手機,此時的他應該還在飛機上無聊的等候。

      會來這的原因很簡單,只是想來欣賞獵物恐懼的神情。

      自從在酒精催化下侵犯了體內流有自己血液的少年後,他便成了那刺激感與悖德感的俘虜,這和花錢再外隨意找個女人或男人玩玩的感覺不同,看著那張相似容顏染上痛苦就有無法言語的快感,而且還多了股成為完全支配者的滿足…

      這惡趣味成了他返家的最主要目的,本來就對婚姻沒什麼興趣,這就像場有錢人家的大型辦家家酒,會娶那富家千金全是為了金錢利益,從沒對她有感情過。那女人死腦筋外加過度古板的個性真讓他吃了不少苦頭,相較之下,被情感問題困擾住的乖順兒子好玩的多了,雖然自己並不是個同志,但輕易就能控制的聽話玩偶不玩可惜啊,說他愛玩火自焚也罷,說他病態也行,人嘛,只要有錢有勢,什麼不行?這可是這社會教會他的道理啊。

      四處尋找著目標,他不經意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孔…

     

      「同學,不好意思打擾下。」主動向前,溫文儒雅的向眼前人搭話。

      「嗯?先生你怎麼了嗎?」被陌生男子叫住有些困惑,王玓暐好心詢問著,想替他解決麻煩,這件事讓他忘了自己剛才還在生氣。

      「我想去保健室接生重病的兒子回家,但不知道該怎麼走,能麻煩你帶我去下嗎?」林晉廷恭敬有禮的說出自己碰上的問題,用一個個笑臉包裹住自己,這就是他的習慣。

      「好啊!當然沒問題!不過先生你看起來還很年輕、很帥欸,完全看不出來已經有個上高中的兒子!保養的真好!」覺得莫名眼熟,他很自然向那男子說出內心想法,誇讚著他的外貌。

      「沒有的事,我只是結婚的早。」不太喜歡談論到婚姻這件事,他臉色迅速黯淡了一陣子,隨後恢復笑容,詢問眼前少年的名字,因為還不確定這人就是他想找的人,「對了,同學你叫什麼名字,哪個年級啊?」

      「我高三了,叫王玓暐,先生咧?」一五一十回答後,他好奇問到。

      「哈,真巧,原來你就是光翰常提到的學長啊!」聞言,他冷笑了幾聲,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感到興趣,隨後裝出友善和藹的笑容。

      「光翰…你該不會是光光的爸爸吧?」聽見熟悉的名字,他恍然大悟的喊著。

      「嗯,我是林晉廷,光翰的父親,接到學校通知來帶他回家休養。」微笑,說出自己在這社會中的身分,並開始在心中預想著其他事,「因為工作關係不常在家,無法陪伴家中孩子成長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遺憾。」

      「欸…我都不知道他還有個帥哥爸爸…」突然發現自己對他一點都不瞭解,他開始重新凝視男子臉龐,這才發現他們倆極為相似,除了散發出來的氣質有些差別,但他能想像,多年後,那靦腆少年也許會和這人一樣體面俊美,基因這東西實在太可怕…

      「哪裡,我只是個中年大叔。光翰升上高中後真的改變很多,常在我回國時跟我談些在學校發生的趣事。」開始捏造出父子相處融洽的假象,林晉廷將先前閱讀過的信件內容說出,並添加些謊言,「從他的話中,我知道是你讓原本個性內向孤僻的他有如此改變,從那之後我就一直想跟你當面道謝,但那孩子說什麼也不肯邀請你和學生會的朋友回家作客…」

     

      從小到大,他們根本沒談過半次個人生活或心情相關的私事,保持著比陌生人還冷漠的敬畏關係。

      這關係現在也許更加的冰冷、僵化…

     

      「還好今天是我來接他回家休息,才能與你見上一面,真的很謝謝你照顧我家那不成材的孩子,他很崇拜你呢。」露出虛偽的笑容,他把少年書信裡的心情說了出來。

      「沒有啦,光光他很認真、負責!」和那滿是心機的笑相反,陽光燦爛到過度刺眼,王玓暐笑說著,真心稱讚著林光翰,「我才要多跟他學習呢!」

     

      好不容易身子比較舒服點,為了不麻煩他人而離開保健室的林光翰同學也在此時出現在走廊上,但他被眼前景象嚇壞…

      那個知道自己秘密的惡魔正將利爪伸向他的陽光,臉上的邪魅笑容已打定主意要奪走他唯一的慰藉…他多希望這只是場惡夢,但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

     

      「爸…為…為什麼你…」拉開男子,想用自己單薄的力氣隔開兩人,一想起那恥辱痛楚,原本就已經很虛弱的身子開始不自覺的顫抖,無力微弱的話語還來不及說完就被打斷…

      「傻孩子,我一下飛機就接到你生病的消息,很擔心才趕來接你啊,一起回家吧。」佯裝出來的慈父關愛,在商場打滾多年,他早已成為演戲高手,這點小戲不算什麼。

      「…不…不用了…我還有工作得處理,你先回去吧…」害怕被拉回痛苦裡,他推開男子假惺惺的關心,低頭喃喃低語…

      「都發燒了還做什麼工作啊!給我回去好好休息養病!」未曾知道在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的王玓暐選擇站在他父親那邊,而不是他…會做這決定只是希望他能好好愛護自己、多休息些,語氣因急躁而顯得有些怒意,「你父親他都特地來接你回家了欸!」

      「…學長…為什麼…」簡單幾句話給了他深不見底的刺痛,杏眸錯愕的望著那對堅定直率的淺褐色眸子,打擊過大,連站都站不穩,有些狼狽的跌在男人懷裡。

      他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裡,成長在不同的壓力下,對父親極為信任的他怎麼會相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不…被他知道後自己只會更加的痛苦…

      「…不想讓你親愛的學長知道吧?」扶著那孤立無援的瘦弱肩膀,在他耳邊低語著,笑容不自覺的蔓延開來,他所策劃的悲劇即將完成了,「…我和你的關係…」

      「…不…拜託別…」搖頭,泛起淚光的黑眸懇求似的望著他。

      「那就乖乖跟我走。」再次低語,霸道且不容抗拒的拉著他,隨後林晉廷再次裝出虛假的笑容、道別,「再次謝謝你的幫助,王同學。」

      「不會啦,快回去吧!掰掰!」回了個燦爛笑容,揮手道別,目送背影離去…並不知道自己的直率單純已將他推入痛苦深淵裡…

     

      誰來救救我…拜託…拜託…

      神啊…

      為什麼你聽不見我的乞求?

      為什麼要奪走我僅存的安身之處?

     

      他在心中大喊、尖叫、怒吼,臉上毫無血色,緊咬著的下唇畔也都滲出血來,想逃,卻被身旁人控制的無法動彈,走在這艱辛忐忑的路上,沒任何人察覺到他的痛苦…

     

      上課鈴聲響起,走廊上的腳步聲紛亂的奔回教室,輕盈的噠噠聲像在宣告他的苦難即將到來…

      被強拉進空無一人的廁所,毫無氣力的少年只能任憑處置,恐懼佔據理智,他不敢思考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只能用最沒力量的話語勸阻那男人…但什麼也阻止不了他內心的衝動慾念…

     

      「進去。」拉開一間相較來講最乾淨的廁所的門,林晉廷強逼著臉色慘白的少年進去。

      「唔…痛…為什麼來這裡?不是說要回去嗎?…」被硬拽進去的他,慌張的想扯開門,卻被一把硬扯離門前,狠狠撞在冰冷的牆上,狹窄、擁擠的空間內被壓制住,無法動彈…

      「因為有個壞孩子總愛晚歸,讓家人擔心,這壞事非懲罰不可。」將這些日子來聽見的報怨當做藉口,作為他對他一展獸慾的正當理由。

      「不可以!這裡是學校-唔-」對這話感到恐懼,深怕會被人發現,林光翰著急阻擋,卻被強吻…

      「那…你是想要我把這封信公開嗎?」拿出那封信要脅著,說出他最在意的心事,並輕咬了下他的耳骨,挑逗似的舔著那白皙頸部,「當著他面前唸出來應該很震撼人心吧。」

     

      會做出這種魯莽決定除了追求刺激外,最主要是想讓身下人知道他才是掌權者,只要他想狩獵就會行動,不論在何時何地。

     

      「不…不要…」發抖,被那言語打敗似的,他失去力氣掙扎…

      「那就乖乖聽話,接受懲法。」一抹惡笑浮上嘴角,他刻意的玩弄著他最敏感的地方…

      「啊-唔-」突如其來的微妙感覺,讓他的感到折磨,發出了想抵抗的呻吟,身體上和心理上都承受著揮之不去的挫敗感和痛苦…

      「不可以發出太大的聲音…這裡可是學校啊…」故意提醒,他要他想像自己被人發現後會有多恥辱,像在宣示兩人已經是命運共同體,「要是被人聽見學生會長在廁所裡呻吟…事情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喔…」

     

      唯一能讓他感到安心的容身之處已經失去…

      男人的笑像鬼魅般如影跟隨著,彷彿只要他一鬆懈,就會被永遠吞噬…

     

      「…好髒…好髒…」獨自一人在浴室裡,在他白皙的身子上佈滿了各種的傷痕,這些都是他硬用鐵刷等物品刷自己皮膚造成的,有些新傷在蓮蓬頭的沖洗下流出淡淡鮮紅,裡頭還參雜著些許白濁液體…六神無主的喃喃自語,不停搓著早已紅腫破皮的腹部,隨後歇斯底里的對被霧氣佔據的鏡子大吼,因重心不穩而踉蹌跌坐在地,他抱頭哭泣著,「為什麼洗不掉!明明都洗了這麼多次啊!…為什麼還是好髒…」

     

      被那男人觸摸過的肌膚像是被沾染上一種無法抹去的髒污,存在著一種令他恐慌、嫌惡的骯髒感,他大力的刷洗著自己的身體,使勁,像是要把肌膚全擦破般…

      他染上一種由心理壓力造成的潔癖,除了歇斯底里的清洗身子外,時常穿著外套,將自己包的緊緊,直到身上任何一處皮膚都不會被看見的那種心態…越來越少和人的接觸,保持著一種相敬如賓的態度…

      只要把傷口隱藏起來,就不會被人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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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阿千窩肥來惹/

原本是想只用一篇下集全完結它,但是…

我又爆字數了(掩面)

將近三萬的字數讓我不得以拆成中下兩篇(跪坐)

這次內容可會讓人覺得比較偏激些,不過在這社會上,其實還蠻常發生這些偏激事來。

光光剛好是這個苦主,對不起(掩面跪釘床)

有些片段我真的寫到自己想揍自己啊-

然後這是我第一次寫有關強暴的題材,還有些亂倫…

這份戀情原本是份帶點微酸的甜蜜秘密,但在那惡質男人發現後產生了極大的改變。

男人藉此來要脅逼迫,並且灌輸光光有錯的是愛上男人的自己,不是亂亂發情的他的錯誤知識…

也許很多人想問林晉廷先生人格缺陷有多嚴重,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畜牲爸爸?!

但,誰能說這誇張情節不可能發生?

就算他長的很正常也還算帥氣,是個成功的企業家,擁有許多財富,成了家…

但這不一定保證他的人格是完美無暇,也有可能這一切都只是假象。

如果說光光是在他扭曲性格下的受害者,那麼,他妻子也是受害者,而且是更嚴重的傷害…

林母她並不是天生就這麼偏激,而是受到很多傷害,這部份也許會在日後描寫…

嘛,撇開這些,還有很多可以聊!

裡頭會提到孽子有一部分是因為阿千我很喜番這本書,白先勇是我ㄧ輩子崇敬的作家!(←喂)

另一部分是想到裡頭一個我很喜歡的角色-吳敏與光光的些許相似。

然後…

看完後想揍作者的請到這裡領取號碼牌,一人一張不要搶謝謝(跪坐坐好)

推推歌-

ヤマイ翻唱的ラストソング、けったろ翻唱的夢、時々…和あり翻唱的絆創膏。

很喜歡這三首歌翻唱者的聲音,還有裡頭的歌詞意境!

前面兩首是我本來就會固定當BGM的歌,而後面那首是朋友推薦給我的。

這幾首歌部份心境和光光很像,所以寫文時搭配這幾首歌都十分百感交集啊(感慨臉)

另外,最近買了本書,書名是我的兩個媽。

雖然還沒正式開始翻閱,但光看到介紹就讓我的閱讀細胞燃燒呢!

啊啦啊啦,又說了這麼多廢話(抓頭)

先在這邊說聲掰掰,期待下集再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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