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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04.游泳池(2023新修稿)

      我的室友雀兒喜到底是何背景?關於她所說的特別語言、她的來歷、她的家世,我全都一無所知。

      這樣的人,竟是我的室友。往後的新學校生活中,我必須與她共同生活在一間寢室。

      雀兒喜被我錯愕的表情逗樂,她說:「別這麼擔心,我知道妳沒有從中作怪。儘管妳聽見瑪莎暗示可以去搶機會,妳最終並沒有這麼做,我很高興我的新室友做出正確的決定。」

      我苦笑。

      實在不敢說出其實想過去爭取。

      雀兒喜語氣放柔的說:「瑪莎讓我知道,我的好室友李蘋柔是可信的人,她沒有選擇在背後捅我一刀來換取自己的機會。」

      我一方面接受雀兒喜的讚賞,另一方面卻對曾經想過去搶機會的自己感到罪惡感,想必此時此刻我的臉上表情,應該十分複雜。

      「為什麼?」我不禁納悶,「妳為什麼對我這麼......」我將差點要說出口的熱衷二字吞回去,羞恥心使我不敢直接說出內心話。

      雀兒喜凝視著我的臉,幾秒鐘的沉默使我坐立難安。

      「我在演《莎樂美》時就注意到妳了。」雀兒喜笑著說:「妳坐在人群中,仰高脖子看著我,現場那麼多演員,妳的眼睛卻只看著我一個人。表演結束後,妳的鼓掌聲是如此純粹、發自內心,我被妳的掌聲所激勵。」

      我心跳莫名加快,好像一件私密事被發現一樣令人難為情。我感到臉頰熱燙燙的,恨不得奪門而出。

      「當我知道新來的室友是妳的時候,我就對妳很感興趣。」

      雀兒喜從床上踏下地板,往位在對面床的我走來。她的雙眼直直注視著我,帶著些微的讚賞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愛。

      她低沉地嗓音帶著若有似無的神秘誘惑,說:「妳看著我的眼神,我很喜歡,非常喜歡。」

      那一瞬,我幾乎忘記呼吸。

      雀兒喜朝我伸出手,轉而用輕快的聲音說:「跟我來吧,妳已經證明妳的良善,我也得拿出誠意才行。」

      不等我反應,雀兒喜逕自拉著我走出房間。

      她帶著我穿過走廊及大廳,她打開一扇通往地下室的門,她說這裡通往女生宿舍附設的地下游泳池。在學校介紹的簡章中有提及,葉迦娣學院為了讓學生有最佳學習品質,特別在男女宿舍打造附設游泳池,讓學生可以游泳健體及放鬆紓壓。

      我們進入游泳池時,已經接近泳池關閉時間了,裡面一位同學也沒有。

      雀兒喜拉著我進入盥洗室,把我推進窄小的更衣間內,自己也跟著擠進來。 

      我對眼下的情況感到不安,不僅是因為門禁時間快到,更多是與這位行為難測的室友同待在狹小室內。我問:「雀兒喜?就快到門禁時間了,待在這裡我們會被鎖在游泳池的。」

      「別擔心,我知道解開門禁的密碼。」雀兒喜滿不在乎地說:「我通常會在早上沒人的時候來,今天是第一次晚上來。」

      原來雀兒喜清晨離開寢室是到游泳池,她這麼喜歡游泳嗎?為什麼不在正規時間來就好?

      雀兒喜拿出手機看時間,距離游泳池鎖門時間剩沒幾分鐘了,我們靜靜等待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雀兒喜美麗的臉龐近在眼前,我們兩人間近到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我只要稍微往前傾,我的鼻子就會與她的撞在一起。如此難得近距離看她,她身形高瘦,卻出乎意料玲瓏有緻,散發強悍女性特有的性感魅力,當她站在舞台上時,所有人的視線焦點都會集中在她身上,再也移不開視線。

      她讓我認知到,有些人天生就是要站上舞台,當聚光燈打在她身上時,無與倫比的魅力將會使眾人為她沉淪、傾慕。

      世界是不平等的,舍監陳姐這般拼命追求夢想,最終卻被迫退下舞台,而我付出人生所有青春歲月,卻遭遇意外被宣佈要截肢,將近二十年的努力,在短短二十小時內被霸道的強迫結束。我好羨慕雀兒喜。如果沒有那場意外,我既使在舞台上鬥到粉身碎骨,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我仍會繼續前進,而不是像這樣因為負傷而斷送夢想......

      「李蘋柔。」雀兒喜突然出聲打斷我的思緒。 

      「怎麼了?」我的回答有些心虛。

      「別讓憂怨蒙蔽妳的心神。」她伸出手戳在我的眉心上,替我揉掉緊箍的眉頭,我才意識到自己一直皺眉盯著她看。

      雀兒喜的手套底下傳來奇妙的觸感,明明隔著一層布料,卻能感覺她的手很冰涼。

      我鬼使神差的,讓真心話脫口而出,「我其實很羨慕你們可以繼續站在舞台上。我明白音樂之路有多艱困,也做好相應的覺悟,可是......可是我的手卻......如果沒有截肢就好了,我好恨我這副傷殘的模樣,妳也覺得我很可憐吧?不用隱藏沒關係,我承受同情眼光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我嘴上說沒關係,視線卻迴避雀兒喜的眼睛,我並不想真的看見雀兒喜對我露出同情的眼神,那會讓我覺得自己很可悲。

      「李蘋柔,別迴避我的視線,來,看著我。」

      雀兒喜再次喊了我的名字,她真的很喜歡喊人全名,每次總讓我不由得緊張起來。我回應她的指示,將視線移向她,正對上她認真且誠懇的雙眼。

      她的聲音放很輕,舍監很可能會進來巡視更衣室,為了不被發現而刻意壓低的聲因,聽起來特別溫柔具有磁性。

      雀兒喜對我說:「我的家鄉有句俗諺『適所發揮適者力』,意思是每個人都有最適合其能力發展的地方。妳或許覺得自己是被淘汰才退而求其次,但在我看來,妳不但有實力以第二項專長考進葉迦娣,又因為失去兩指,讓其他同學覺得妳不具威脅性,而沒有加害於妳,這難道不是一種幸運的實力嗎?」

      我一時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妳與其羨慕他人的光芒,還不如享受置身名利鬥爭之外的餘裕。」雀兒喜輕輕點上我的唇角,以指腹將我的唇角往上拉揚,說:「笑一個吧李蘋柔,妳沒有妳想的那麼沒用,妳只是還沒踏上適合妳的舞台。」

      突然,更衣間所有燈都熄了。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原本還能聽見換氣用抽風機的聲音,現在也跟著照明燈一起關閉,安靜地只聽得見雀兒喜的呼吸聲。

      「雀......兒喜?」我的聲音有些發抖。

      雀兒喜?

      我不是因為四周變得黑暗而感到害怕,而是我面前的女孩——雀兒喜的眼睛散發奇異的藍銀色光澤。

      「雀兒喜......妳的眼睛?」我無意識後退幾步,卻只是撞到隔間的牆壁。

      雀兒喜反問我:「怎麼了?」

      我眨眨眼,她眼中的藍銀色光芒退去,而她正好將手機關掉收進口袋。

      是我看錯了嗎?原來只是手機螢幕反光?可是剛剛那瞬間的銀藍色不像是手機的光......

      然雀兒喜並不給我思考的時間,她確認更衣室外已經沒有任何聲響,便推開更衣室的門,熟門熟路走出去了,我看不清周圍,只能緊跟在雀兒喜身後,摸黑走了一段後,不遠處的地上泛著青藍色波光,我們重新回到游泳池邊,泳池裡安裝有小小的照明燈,這也是我看見的水波光來源。

      在這黑暗的地下空間內,任何一點小動靜都會引起回音,細小如游泳池的水波聲,也有如海潮聲一般迴盪在四周,閉上眼去靜下心聆聽,彷彿置身海邊。

      「李蘋柔,你來過這裡游泳嗎?」雀兒喜沉穩的嗓音在我耳旁響起。

      我正要回我不會游泳,不字還沒說出口,便聽見噗通一聲落水聲,身旁的雀兒喜隨意踢掉鞋子放下手機,衣服也不脫便直接滑入游泳池中。

      我一陣慌亂,一下子想著會不會被發現,一下又想她怎麼不換泳衣再下去游。

      雀兒喜一鼓作氣潛到泳池最底,將雙手展開舒服的沉在水裡,以仰躺之姿在水中對我微笑,她的烏黑長髮飄散在水中,肢體相當放鬆。

      我蹲在泳池岸邊嘀咕著:「怎麼連游泳都不脫掉手套?妳真的好奇怪。」

      雀兒喜游到我面前,她浮上水面時,濕漉漉的長髮緊緊箍住她的臉龐與脖頸,讓我聯想到水鬼之類的妖異……嗯?她剛才浮上來時有換氣嗎?

      「李蘋柔,想什麼?」雀兒喜有些沙啞的沉嗓將我飄走的思緒拉回,我看著她的頭髮像水草一樣雜亂,忍不住伸手幫她撥順頭髮,她沒拒絕,靜靜讓我把她的頭髮梳順。

      我說:「雀兒喜,妳不會是專程帶我來看妳游泳吧,妳要給我看什麼?」

      雀兒喜從水中慢慢伸出雙手,嘩啦啦的水聲迴盪在黑暗的地下空間,她戴著手套的雙手突然捧住我的臉,我嚇一跳想掙脫,但雀兒喜並沒有鬆手——

      「我要給妳看的東西在水裡。」

      雀兒喜話才剛說完,猛力將我的頭拖進水中!

      我從來沒有游泳過,連去海邊也是在沙灘上玩,當水灌進耳朵,陌生的感覺大量衝擊感官,周圍聲音像是被厚重的黏膜包裹住,整張臉被水包圍,無法呼吸的恐懼,我反射性在水中大叫著要雀兒喜放手,此舉無疑雪上加霜,我的口鼻立刻被水吞噬。

      她想殺我!

      我非常大力扯開雀兒喜的手,幾乎是用指甲強硬扳開,掙脫束縛的我,手腳並用爬回岸上,我忍不住把臉頰貼著地板,地板的乾燥令我感到安心,我不停嗆咳,吐出侵入口鼻的水,胸口肺腑的悶痛讓我怒火中燒。

      我直到剛剛還覺得妳很好相處,我如此羨慕妳,為妳的表演魅力給予真誠的讚賞,我是這麼欣賞妳,妳卻......妳卻想對我......

      我感到被背叛,憤怒、羞愧、受傷等各種情緒化成尖銳的話語,我對雀兒喜近乎咆嘯:「我不該相信妳的!」

      我丟下雀兒喜,用稍早前她和我說過的門鎖密碼離開游泳池,狼狽不堪的逃回房間,用乾浴巾擦身體時,我的雙手還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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