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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5章

      亞拉臘島上的眾人焦急地等了一上午。當小艇平安駛進港口時,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回到飯店後,島上的常駐醫生馬上為三人進行治療。經理和方偉只有輕微挫傷,導師傷勢則較為嚴重,敞開的襯衫下是整片瘀青,此外還有臉部出血與輕微的腦震盪。

      穿著黑色連帽T恤的青年也跟著回來了,他將魚槍和砍刀綁在背上,低著頭沉默地坐在角落。不少人好奇地打量他。

      「這位是?」鎮長問。

      「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方偉回答。他和經理向大家說明此行的恐怖經歷與外界現況。

      「感謝你,孩子。你叫甚麼名字?」鎮長朝青年問道。

      青年沒有回答。

      鎮長繼續追問:「可以請你拿下帽子嗎?我看不清你的臉。」

      青年依舊沉默不語。經理和船員互望一眼,準備開口解釋,這時青年忽然伸手拉下連衣帽,露出藏在底下的臉龐。

      他長得很好看,但英俊的外貌卻伴隨著慘白膚色與充血泛紅的雙眼。這是一張感染者的臉。

      「啊!」眾人驚呼出聲,紛紛往後退去。

      「他、他是感染者嗎?」鎮長顫抖著。

      「他叫李諾亞,是我的學生。」導師說:「如果沒有他我們就回不來了。」

      大家面面相覷,害怕與好奇的情緒交雜著。除了經理等人外,全與他保持著足夠逃命的距離。

      「請問……我能上前看看你嗎?」醫生率先開口,他將雙手舉在肩上證明自己沒有惡意。「我只是想稍做檢查,你和新聞中的感染病例似乎不大一樣。」

      李諾亞點頭。

      「你能開口說話嗎?」醫生問。

      「可以……」他回答,聲音乾澀沙啞。「我想我還能思考,也能和你對話。」

      醫生小心按壓李諾亞的皮膚,拿出手電筒檢查瞳孔,最後再用聽診器在他的胸口和後背來回檢查。等到完成所有步驟,才大大地嘆了口氣。

      「很明顯的,你已經死亡了。」醫生說:「瞳孔擴張、心臟停搏而且已經屍冷,完全符合死亡的定義,同時也有感染症狀。」

      「感染者不是不能思考嗎?新聞說會變成像野獸般的動物,還會攻擊人。」鎮長看著李諾亞血紅的雙眼,沉聲道。      

      「他和其餘感染者不同,還保有自我意識。如果能知道原因,對抑制病毒是有利的。」醫生回答。

      「我不希望他留在島上。我們怎麼知道他不會忽然發狂呢?現在飯店裡還有學生啊!要讓所有人暴露在危險裡嗎?」一名主管大聲道。

      「那你要把他丟下海嗎?他可是奮不顧身救了方偉、老師還有我。」經理站了起來。

      眾人明顯分成了兩派。最後在醫生的擔保下同意讓李諾亞留在島上,前提是他必須待在地下室的房間裡。為了避免造成恐慌,他的存在也不能讓學生發現。飯店於是在前院的游泳池畔舉辦活動,轉移大家的注意、順便消耗近日積累的體力與壓力。

      「我明白你們很想家,現在外界的情況並不明朗。幸運的是病毒尚未侵襲小島,目前這裡是安全的。這段期間希望大家盡量維持正常的生活,保持樂觀,畢竟這是你們的畢業旅行。」經理安撫學生。

      當平凡的生活不再存續、理所當然的未來不再觸手可及。飯店搬出了壓箱寶,試圖將池畔活動布置得有聲有色。一串串的彩燈掛在樹上五彩斑斕,迷茫的學生站在樹下一片茫然。

      「欸,老師他們已經回來了,不知道家裡和學校現在怎麼樣了。」許恩恩說:「聽說有個人跟著一起來島上呢。」一行人壓低聲音交談著。

      「立豪有看到,他還說……說那人長得很像諾亞。不只外型像,連動作都很相似。」

      「怎麼可能嘛,李諾亞不是車禍死了?」

      葉瑋晨狠狠瞪了她們一眼,大家連忙噤聲。馬娜娜依舊保持沉默在角落安靜聽著。她趁著員工忙進忙出之際,悄悄從泳池旁的盥洗室溜回室內。

      此時她有些慶幸大家對自己的無視,才能如空氣般消失又不被察覺。

      「好了,那個人在裡?」馬娜娜喃喃自語。

      聽到傳言後,她便直覺認為那人是李諾亞。從他們認識的第一天,到車禍發生,李諾亞從來沒有違背過自己的諾言,他永遠說到做到,那怕是再小的承諾。

      因此──

      「是你硬要我參加畢旅我才來的,也是你答應要告訴我一個什麼鬼祕密的。說道就要做到啊。」她在心裡不斷乞求著。         

      導師回到房間鎖上門。拉起袖子露出手臂,手臂上有一個已經發膿的咬痕,泛黑的青筋沿著咬痕慢慢往外擴張蔓延。

      「怎麼能這樣……我不想變成怪物啊。」他從鏡子裡盯著自己的傷口,接著慢慢滑坐在地上,摀著臉開始哭泣。「我還要帶學生回家呢,沒有我他們該怎麼辦?」

      過了許久,細碎的啜泣聲暫歇。他起身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並拿毛巾將臉洗淨。當他抬起頭的瞬間,鏡子裡出現一雙鮮紅的眼睛,他眨眨眼,又恢復成原樣。

      導師離開房間在飯店四處遊蕩,向擦肩而過的員工們大聲打招呼。他覺得自己神清氣爽,全身充滿力量,忽然間又感到無比沮喪、頭痛欲裂。各種念頭在腦袋裡快速打轉,就像站在吵雜的人群中被所有人大聲吼叫。

      「好熱啊,快點脫光衣服。」

      「嘿,不能這麽做,我可是為人師表。」

      「什麼鬼話,這年頭還有人尊敬老師嗎。那些小孩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

      「他們需要我,我的責任就是把他們送回家。」

      「真討厭。那些沒用的小鬼,除了每天東抱怨、西抱怨外,還會做甚麼?」。

      「我該怎麼辦?到處都是港口裡的那些怪物,怎麼做才能把學生帶回去呢?我該怎麼辦?」

      導師倒在地上不斷抽搐,嘴裡湧出滿滿的白色唾液。緊接著是刺骨的疼痛,疼到靈魂像被撕成千萬碎片。當他覺得自己即將死亡時,疼痛忽然消退了。他抹著嘴緩緩站起來,飄飄然地繼續往前走。

      最後他來到空無一人的廚房。爐子上有一鍋海鮮濃湯,正咕嚕咕嚕冒著蒸氣與泡泡。  

      「嘔嘔嘔嘔嘔嘔……」他張嘴朝鍋子嘔吐。帶著血絲的嘔吐物緩緩沉入濃湯裡。

      「這個世界瘋了,我會帶你們回家。」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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