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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4章

      傍晚亞拉臘島烏雲密布。馬娜娜趕在天黑前回到飯店,在走廊上遇見正要前往餐廳的葉瑋晨。

      「我對妳去哪裡、做甚麼都不感興趣。但是待會老師會點名,希望你合群點不要拖累我們。」葉瑋晨說。

      馬娜娜點點頭。

      現代社會人人生而平等是普遍認知,但學校生活依舊存在某些既有的社會階級,而且界線明顯得難以跨越。處在頂端寥寥可幾的少數人,例如李諾亞與葉瑋晨,他們靠著自身能力與魅力,在群體中擁有極大的影響力。而其他如分母般的多數人,平凡普通、在群體中人云亦云地互相影響左右著。

      馬娜娜,則是最底層的塵埃。

      晚上飯店為學生們舉辦了烤肉歡迎派對。導師點完名後,大家便前往中庭廣場,廣場中央有個木製平台,上面擺放了長條餐桌和餐椅,平台外圍設置了數個戶外窯烤爐。一位穿著白色廚師服的大廚正舉起大鐵叉,從小乳豬的頭部刺入串起,助廚們七手八腳地將豬串架在烤爐上。

      大家依照組別坐在長桌上,對眼前豐盛的野宴興奮地交頭接耳。葉瑋晨一行人也開懷聊著天,唯獨馬娜娜如同空氣般被忽視了,她隔著一段距離坐在桌邊,看著前方大廚費力地轉動鐵插,讓柴火將乳豬烤得通紅。

      服務生推著各式調料來到長桌邊,許恩恩興高采烈地拿著碟子裝盛。

      「我要很多大蒜還有蔥……瑋晨你要甚麼?我幫你裝。」

      「除了香菜以外別的都可以。」葉瑋晨回答。

      「原來你不吃香菜啊?」

      「香菜根本不該出現在世界上。」葉瑋晨做出嫌棄的表情。

      馬娜娜聽了心臟猛然一顫。時值盛夏,她卻彷彿站在冰窖裡從腳底被寒冷冰封。一滴雨水落在她手背上,天上的厚重烏雲終於出現破口,密集的雨水唏哩嘩啦傾盆而下。

      烤肉派對被突如其來的暴雨打斷,服務生急忙將食材移置室內,飯店經理領著學生們前往宴會廳,那裡設備齊全,還有供尾牙婚宴使用的卡拉OK。

      「今晚天公不做美,我們的歡迎派對改在這裡舉行。廚房正加速準備,請大家稍待片刻。」經理將投影布幕降下,操作著電腦切換電視頻道。惡劣的天候似乎對衛星訊號造成不小影響,布幕上只有斷續的畫面與刺耳雜音。

      「我的手機不能上網了。」

      「啊!我的也不行,連訊號都沒有了。」學生們紛紛拿出手機,試圖刷新不斷崩潰的網頁頁面。      

      馬娜娜沒有手機癮,她的臉書好友只有個位數,除了偶爾閱覽新聞外幾乎不看手機。飯店經理正用對講機和維修人員溝通,試著重啟系統讓訊號恢復正常。

      「目前醫院……嘰──爆滿……醫護遭到暴力攻……──嘰嘰──恐慌……」斷斷續續的畫面中,記者語氣急切地播報即時新聞。

      隨著新聞畫面越來越清楚,喧譁的學生們逐漸安靜下來。

      螢幕中記者站在急診室門口,後方急停的救護車中抬出一位全身是血的傷患,他斷了一隻手臂、全身不停抽搐著。救護員靠近查看,傷患忽然挺起上半身,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救護員的脖子咬去。

      「我的天啊……嘰──感染者……」螢幕中的記者驚呼著,幾名醫護與警衛衝上前試圖壓制發狂的傷患。

      「嘰──現在……嘰──洲、美洲、亞洲快速蔓延──嘰嘰──總統發布緊急命令,全國社區等級以上醫院封院。所有民眾避免外出……」

      既血腥又違背常理的畫面持續播送,宴會廳頓時一片死寂。

      「剛才那是什麼?電影嗎?」半晌後,大家才回過神來。飯店經理連忙將衛星電視關上。

      「好了!今天島上風雨太大,為了安全現在所有人都回房間去。待會兒會有服務員將晚餐送到房間。」導師匆匆說道:「快!動起來,今晚要查房點名!」他催促著,將所有學生趕出宴會廳。      

      亞拉臘島因其岩岸地形水域深且暗流洶湧,與外界的補給往來必須經由交通船,一但受到天候影響整個島就容易與世隔絕。為了應對這種情況,飯店興建初期在地下室設置了緊急避難所,裡面空間足以容納三百多人,有獨立的衛星通訊設備、水源濾淨系統、儲備糧食、汽油與燃料和簡易的醫療室,甚至還有一間裝著鋼板門的房間。

      經理協助逐房分發晚餐、安撫學生,隨後便帶著導師來到地下避難所。幾名值班員工正擠在通訊室看著新聞。

      「經理,外頭是真的出事了。」員工緊張地說:「每一台都在報導傳染病和暴力攻擊的新聞。」他讓出螢幕前的位置。

      外面的世界已然天翻地覆。在某種不知名的病毒肆虐下,人類正大批大批遭到感染。病毒經由血液和唾沫傳播,感染初期會有類似狂犬病的症狀,喉部痙攣、四肢抽搐,眼白也會因微血管破裂而泛紅。接著血液細胞從被破壞的血管中流出,流入毛細血管及靜脈中,使感染者的皮膚顏呈現特殊的灰白。

      當病毒侵犯腦部時,感染者的性格將變得暴躁易怒,最後喪失思考能力形成類腦死,開始本能地攻擊其生物。他們就像腎上腺素爆發的原始人,行動異常敏捷、力大無窮。因此,大多數的人在被感染前就會死於暴力攻擊下。

      「這個病毒來得很突然,好像幾天前才剛現病例,瞬間就全面爆發了。」一名員工焦急地開口:「我剛剛一直試著打電話給台灣的親友,但是完全打不通。」

      「手機訊號已經恢復了,但我也連繫不上學校的任何人。」導師說。   

      經理拿起電話打回台灣本島港口區,話筒裡傳來嘟嘟嘟的忙線音。他試了幾次依舊沒有成功。

      「通知所有飯店人員到大廳集合。現在情況還不明朗,我們先讓大家做好心理準備。」他轉身對員工交代道:「你們繼續跟港口聯絡,其餘等明早的交通船到達後再決定吧。」

      隔天一大早,本該抵達亞拉臘島港口的交通船班並沒有出現。

      經理馬上召集飯店幹部和島上的居民開會。凌晨時所有的電視台都已停止播送,剩下彩色Color   Bar和刺耳的收播音訊。外界社會似乎已瀕臨崩潰,大家迫切地想知道島外的情況,卻無法得到任何消息。

      有人主張留在島上,也有人希望能盡快疏散回台灣尋找親友。最後眾人決議推派幾名代表前往港口探查。人選很快定了下來,由一位名叫方偉的船員駕駛小艇,帶著飯店經理和代表學生的導師,三人一同出發。

      從小島開船到距離最近的嘉義漁港約需一小時。海面風平浪靜、波瀾不興,船上三人都很沉默,彷彿預知這將是場暴風雨前的寧靜。

      「老師,你其實可以和學生們待在島上,不用一起來的。」經理率先開口。

      「這無關我想不想,」導師回答。「我對那三十幾個學生有責任,必須確保他們能安全回家。」

      經理點點頭,沒有再開口。

      小艇開得很快,三人順利抵達嘉義漁港。平時熱鬧吵雜的港口現在出奇安靜,少了漁民的吆喝聲,也沒有採買漁獲的喧嘩人潮。

      他們下船後四處觀望,整個漁港空蕩蕩地不見人影。船員方偉隨手掀起一旁漁船上遮蓋的帆布,底下是滿滿的漁獲,保鮮用的冰塊已經完全融化,成為飄著腥臭的血水緩緩滴在地上。

      「魚還沒有完全腐壞,漁民應該離開沒多久。」方偉說。

      漁港左側有個鐵皮搭建的半露天漁市,每日凌晨待漁船返航就會進行魚類交易,各家魚行會在地上擺放一籃籃的新鮮魚貨、倒上碎冰和冰水,等著附近餐廳和商家前來採購。三人走進漁市,卻發現裡面早已一片狼藉,漁簍與水桶傾倒散落,保麗龍的碎片四處飛揚,滿地都是被踩爛的漁獲殘骸。      

      「老天,這裡發生了甚麼事?」經理說:「我們來晚一步。」

      「看起來……大家是集體逃跑了。」方偉問:「現在呢?要離開這裡到市區去嗎?」他邊走邊抬腳踢開前方的雜物。經理和導師跟在後方,小心避開地上融冰後的水窪。

      半晌後,方偉忽然停下腳步。

      「前面有東西。」他指著轉角的攤位。魚攤後方似乎有個黑影蠕動,發出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

      三人悄悄上前,是一個穿著防水圍裙的中年女人,她蹲在地上手裡抓著一個長條物體,正津津有味地大口咀嚼著。

      「啊!是、是手……她在吃人的手!」導師失聲大喊。

      女人猛然回頭,她的皮膚水腫蒼白,渾身都是鮮血與粉紅色的肉末碎屑。她用充血的雙眼狠狠瞪著他們,接著從嘴裡發出令人難忘的刺耳尖叫。

      「噫噫噫噫噫──!」

      隨著高分貝的叫聲,周遭攤位竄出無數個膚色慘白、雙眼鮮紅、外觀如同死者般的「人」,他們正以驚人的速度朝三人直衝過來。

      「喂!小心,快躲開!」方偉大喊,他掀起攤位上的大塊木板朝他們丟去。

      被厚重木板砸中的「人」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停頓片刻又繼續往前追,前方去路很快地被堵住,三人幾乎被團團包圍。

      「怪物……他們是怪物!」導師渾身顫抖,驚恐地幾乎站不住腳。

      方偉慢慢往後退,雙手依然不停地掀起木板與塑膠桶丟向四周。「回頭!跑回港口!」他朝另外兩人喊道。

      飯店經理深吸一口氣,抓起導師的胳膊轉身就跑。他們奮力踢開散落的雜物,拚了命地往前跑著,忽然一個踉蹌,兩人踩上濕滑的海鮮狼狽地跌倒在地。

      「起來,快點起來。」經理拉著導師手腳並用地爬起來。腥臭血水沾濕了兩人的衣服,他們毫不在意繼續往前跑。港口終於出現在眼前,這時後方傳來一聲慘叫,經理頓了頓,咬緊牙根頭也不回地跑向小艇。

      身旁的導師忽然被一股力量擊中,猛然倒在地上,抓著他胳膊的經理也連帶著向後跌。

      穿著防水圍裙的中年女人用不合常理的姿勢追來,如猛獸般撲向導師,雙手拳頭不斷重擊導師的頭部和胸口,經理連忙上前幫忙,三個人扭打成一團。

      女人氣力驚人,她使蠻力將經裡甩飛,接著張開血淋淋地大嘴,眼看就要咬上導師的脖頸。

      「喀啦──」女人忽然停下動作,一支魚鏢從她的後腦射入直接貫穿頭顱。

      「噫噫噫噫噫──!」她發出慘叫。金屬光芒劃過,長髮飛散的頭顱在空中成拋物線墜落海裡。

      導師掙扎著坐起身,用力推開倒在身上的女人屍體,經理在旁目瞪口呆地看著。

      一位穿著黑色連帽T恤的青年出現在兩人眼前,帽沿壓得極低讓人看不清長相。他右手持著魚槍,左手拿了一柄沾滿黑血的大砍刀。

      「啊啊,太好了,你趕上了。」方偉氣喘吁吁地從遠方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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