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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中妖怪

第二回     合作

「阿夏,你還好嗎?」耳機傳來了久違的同僚聲音,蘇維夏連忙回應「沒事,我要潛入目標房間了。」

謝宛央微微歪著頭,沒有出聲的打算,只是靜靜地看著蘇維夏的動作。

等到對方通話完畢後,謝宛央才開口「目標房間是哪一個呢?」

蘇維夏蹙著眉看向一臉藏不住好奇心,甚至有些躍躍欲試的謝宛央,心裡不祥預感油然而生「二小姐,你想幹嘛?」

「既然家裡發生了這樣的事,怎麼能坐視不管呢?」謝宛央笑得很甜美。

「那個……」蘇維夏很努力地想打消眼前這位千金大小姐的念頭「我現在是要去除妖,不是去玩的。」

「我不會拖累你。」謝宛央理直氣壯,實際上他也確實有這個本領。

回想起前幾分鐘自己的窘境,蘇維夏選擇閉上了嘴巴,算了,反正真有事,就請明軒哥出面解決吧。

遠在宴會廳的季明軒差點打了個噴嚏,幸好他遮掩住。

目標房間是二樓東側走廊的最後一個房間,通常是用來堆放雜物。

「這棟房子前幾年都在改建,所以嚴格說起來,很久沒人住了,至少在我出國前,我們是不住這的。」謝宛央腳步輕快,彷彿沒把空氣中越來越濃厚的妖氣放在心上。

「那你們住哪?」蘇維夏小心戒備著,一方面反問。

「我們出身彌濃,當然是回那裡住。」謝宛央微笑地說著「本來就是南部人,住北部是為了一些事情,但是家裡大人們討論許久,決定還是回南部住,謝家不需要湊熱鬧。」

謝宛央的語氣有著世家大族的氣勢與驕傲,不愧是東鯤兩百多年來就立足在此的家族,連蘇維夏這種對世家一點也沒好感的人,都有點被震攝到。

所謂的湊熱鬧,應該是政爭吧?謝家的立場一直是東鯤本位,與其他堅持傾向西土派,甚至投誠西土派的世家不同,也難怪近幾年來世家裡,雖然謝家氣勢消退不少,但在一般人民好感度始終在線上,不曾掉線。

雖然對政事上的事,沒有太深入了解,但畢竟是在公家單位上班,蘇維夏被上司耳提面命久了,也多少了解一些。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謝家大少爺會把東西藏在這的原因?」蘇維夏倒是很快就想通。

謝宛央停住腳步,低下頭,正當蘇維夏好奇地想詢問怎麼回事時,謝宛央適時地抬起頭,再度唇畔帶笑地說道「說的也是呢,確實是他會做的事。」

那語氣似乎有些無可奈何,但蘇維夏卻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詢問,最後還是選擇轉移話題「那東西不知道是什麼?希望未晞姐跟你父親可以幫我們爭取更多時間。」

「他們幫你們牽制住我大哥?」謝宛央很聰明,馬上從一些隻字片語拼湊出一大片實情。

「是的。」蘇維夏很無奈,總覺得自己洩露的事情越來越多,明明就沒說什麼。

「真是對不起。」謝宛央開口道歉,姣好的面容浮上一絲歉意「剛剛耽誤你不少時間。」

看了看手錶,蘇維夏倒是表情輕鬆「也還好,沒拖延太久。」

剛剛兩人間的追逐戰,其實也不過花了十多分鐘,現在有這位謝家二小姐帶路,他倒是可以很快就找到妖氣來源。就算有地圖,也不代表他能迅速從一堆房間找到目標來。

「東側迴廊最後方房間。」謝宛央果然輕鬆地領蘇維夏到目的地,方才濃厚的妖氣,頓時消散無蹤影。

「小心。」蘇維夏拉住謝宛央要開門的手,將他往身後帶,這是怪奇事務處理科待久後的職業病,凡事先把一般人民往身後藏,避免無辜人民受連累。

謝宛央饒富興致地看著擋在他面前的蘇維夏,再次覺得眼前這個看起來像個高中生的公務人員很有趣,但是沒有多說什麼,他乖乖地藏在蘇維夏的身後。

蘇維夏謹慎地開起房門,房間因為沒開燈,以及月光被厚重的窗簾所遮蔽的關係,一片漆黑,只有裡間發出微微的綠光,「看來應該是這個東西了。」

當蘇維夏跟謝宛央都進入房間後,門迅速地闔上,讓他們反應不及。

「哎呀~我們是被困住了嗎?」原本應該是很困擾的事,謝宛央卻言笑晏晏的模樣。

「看起來似乎是如此。」蘇維夏對房內的妖怪,其實沒有太多懼怕,有自信可以撲滅,而身後的那位謝家二小姐應該也不需要他的保護,這樣想,蘇維夏就腳步不停地直往裡間走去。

謝宛央卻回頭看了一下另一邊的天花板角落,微微一笑。

走在前頭的蘇維夏沒注意到,一踏入裡間,一只陶瓶出現在他眼前,那只陶瓶有著厚重的顏色,上面有一頭活靈活現的青獅子,長度剛好蘇維夏的一個手臂長,不太大,多少可以感覺出它的年代悠久,而方才的綠光,卻突然消失,就像他們走到門前,妖氣瞬間消失一樣。

這讓蘇維夏棘手起來,要砸碎花瓶嗎?但萬一妖怪不在這,他得賠上多少錢?

「這是扶桑的九谷燒。」從蘇維夏的身後探出頭,謝宛央看了看後,直接說出這花瓶的來歷「九谷燒現在已經停產,最近的一批,已經是兩百多年前生產的了。」

蘇維夏馬上打消砸掉花瓶的念頭「顏色真鮮豔吶。」

「這是屬於青九谷。」倒是不在意妖怪會不會攻擊自身,謝宛央走到花瓶前,細細地看了一回。

「青九谷?」蘇維夏一邊盯著瓶子,一邊繼續聽謝家二小姐介紹下去。

「你瞧。」謝宛央不在意地隨手就舉起這只花瓶,這動作讓蘇維夏嚇出一身冷汗。「這瓶身上沒有用到紅色,全是青色、黃色、綠色跟紫色,就是沒用到五色的紅色,所以被稱為青九谷。」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維夏總感覺瓶身上那隻青色獅子似乎蓄勢待發。「……你先放下吧。」

「放下的話,牠就會逃跑囉。」謝宛央露出笑容,看起來有些惡劣。

「什麼?」

蘇維夏還未反應過來,謝宛央就放開瓶子,任其墜落。

完了,這要多少錢?可以叫謝家二小姐賠嗎?只那麼一瞬間,蘇維夏大腦閃過這個念頭。

沒有預期的碎裂聲,瓶身幻化成一頭青色獅子,幾乎要佔去半個房間,要知道謝家這種有錢世家,每個房間都大得驚人,可見青獅子的體型有多大,而這只青獅子正齜牙咧嘴地怒視著他們。

「原來是隻青獅子阿。」謝宛央聲音平淡毫無起伏。

蘇維夏回頭睨了謝宛央一眼,這位二小姐個性還真是一言難盡。

像是注意到蘇維夏的眼神,謝宛央回了他一個傾城笑容,還眨了眨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

突然覺得跟這位二小姐無法溝通,蘇維夏再度回頭專心致志地對上眼前妖怪。

青獅子有一雙血紅色的雙眼,牠的視線在蘇維夏跟謝宛央兩人間徘迴,最後大吼一聲,飛快地躍起衝向蘇維夏。

像是早有預料,蘇維夏張開雙手水藍色的靈力凝聚成光盾,擋下青獅子的攻擊,卻沒有急著追擊,反倒是趁對方在躊躇的時候,環繞牠而行。

謝宛央倒是看出蘇維夏在幹嘛,他直接出手,頓時烈火圍住青獅子,像是要困住牠一般。

「其實你不用擔心會毀了房子。」謝宛央好整以暇地看著青獅子被烈火圍住,突圍不了的樣子,語氣悠閒地說道「反正房子也是要整修,那不如直接拆掉重建。」

「……有錢人的煩惱,嫌改建麻煩,直接毀掉嗎?」蘇維夏覺得這位謝家二小姐真是豪氣。

「有捨才有得。」謝宛央嬌俏地回了一句,把烈火的範圍向青獅子逼近。

談話間已經將結界佈好的蘇維夏,完全沒注意到謝宛央的語氣,他敏銳地注意到,這火焰不像一般的火焰「你這……是什麼?」

「紅蓮。」謝宛央左手五指慢慢向內併攏,快要縮成拳頭模樣,隨著他的動作,紅蓮也越來越逼向青獅子。

紅蓮能燒盡天下各種妖物及魔物,僅次於三昧真火,蘇維夏在某種程度上,又一次認知到謝宛央實力的深不可測,「請等一下,別把牠體內的妖玉給燒毀了。」

眼看火焰已經燒到青獅子身上,青獅子開始嘶吼掙扎,紅蓮附著在牠身上,逐漸燃燒牠的軀體,蘇維夏連忙出聲提醒。

「妖玉……?那是什麼?」停下增強紅蓮的動作,謝宛央面露疑惑。

謝宛央的疑問讓蘇維夏確信,謝家確實沒打算讓這位二小姐涉足這種事。

「妖獸死後都會有妖玉,是我們怪奇事務處理科要回收的東西。」這半年來,科裡的學長跟上司對他耳提面命地提醒著。

「這樣呀……」再度加大火力燃燒青獅子後,卻又在下一瞬間,紅蓮被冰雪覆蓋,完好地保存了青獅子被燒死後留下的青色妖玉。謝宛央看向蘇維夏,神情像是個希望獲得讚美的小孩子一樣「這就是你要的嗎?」

蘇維夏再度神色複雜起來,這位二小姐如果有興趣工作的話,真該介紹他來怪奇事務處理科,簡直是不可多得的人材。「……謝謝。」

沒有得到預期的讚美,謝宛央微微嘟起嘴巴,顯然是有點不開心,但還沒等到他開口,一道藤蔓直擊被冰雪包覆的妖玉,震碎了冰層,將妖玉席捲而去。

蘇維夏馬上以靈力幻化鞭子,甩向藤蔓,並訝異於這裡還有第三者存在。

比他更快的是謝宛央,但他沒有順著藤蔓,而是直接衝到外頭房間,掌心上醞成的冰氣,直撲向天花板。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謝宛央從蘇維夏身邊衝出去時,蘇維夏隱約聽到這兩句話,他不禁一愣,看來這位謝家二小姐即使再生氣,用詞還是很文雅。

等到蘇維夏跟著衝出去時,只看到一名銀色長髮男子,正坐在一群藤蔓中,而左邊一條藤蔓正是方才奪走妖玉的那一條,妖玉還被卷在藤蔓上。

「你的目標就是它?」謝宛央蹙眉問道。

「沒想到謝家還有這樣的人。」沒有急著從藤蔓那拿走妖玉,銀髮男子細細地打量著謝宛央,語氣有些意外「你剛剛就發現我了,不是嗎?」

這話讓蘇維夏一口氣提了起來,這位謝家二小姐早就知道這個魔物的存在?

「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麼可以控制這個妖獸。」謝宛央態度輕描淡寫,剛剛東西被搶走的氣憤,早已平息。

「也沒什麼,這種才修練兩百多年的低等妖獸,很容易控制,麻煩的是礙事的謝家大少爺。」銀髮男子悠閒地說著「為了拿這妖玉,還得要勞煩你們幫忙呢。」

蘇維夏腦袋轉了一下,他右手握拳打在左手掌心上「你就是最近那個趁我們科員不注意時,偷走妖玉跟魔晶的那個魔物?」

「我是光明正大地在你們面前拿走。」銀髮男子面帶微笑地糾正蘇維夏的用語。

沒有理會男子的嘲笑,蘇維夏再度以靈力幻化成箭,頃刻間,箭雨肆意下落,男子眼睛閃過一絲讚賞,但在藤蔓的保護下,無法傷到他「原來你的力量是可以用靈力幻化成各種武器,這可是一種天賦呢!不過你現在還沒能好好駕馭這個天賦,死了未免可惜。」

語聲一落,周遭藤蔓迅速向蘇維夏攻擊。

紅蓮業火再度竄出,一口氣就燒光了朝蘇維夏攻擊的藤蔓,謝宛央神情不太愉快地瞪向男子。

「謝家二小姐是要保護這傢伙嗎?」男子語氣不無嘲諷,看的出來他有些忌憚謝宛央,卻不怕他口中有天賦的蘇維夏。

「隨意搶人東西是你錯在先。」謝宛央不想跟男子多說廢話,冰雪凝結成鎖鍊,直接抽向藤蔓。

男子悠哉的表情頓時變色「你、的力量?」

下一刻冰鍊刺穿藤蔓,捲走妖玉,並且夾帶的冰氣劃破他的臉頰,留下黑色血痕,他陰鬱地掃過謝宛央的脖頸之間,看到那串在微弱月光下反射出藍色光芒的水晶,恍然大悟「謝家二小姐,你遠比我所以為的還要麻煩呢。」

謝宛央不予理會,逕自將妖玉交給蘇維夏,語氣冷漠「我不知道你是誰,但要想在謝家鬧事,請你稍微衡量自己的本領。」

「在下銘記在心。」男子的身影漸趨淡薄,在消失前只丟下這句話。

接過妖玉,看到男子消失在空氣中,蘇維夏心裡有許多疑問,但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低聲說道「謝謝你的幫忙。」

「不客氣。」謝宛央開心的很,從五歲跟隨老師學習開始,這是他第一次使用力量,前面跟蘇維夏的追逐很好玩,後面跟妖怪、魔物的對峙,讓他有一種新鮮感,有趣的很。

耳機那邊再度傳來莫子辰的聲音,急促且充滿擔心「阿夏,你還好吧?」

方才靈力被阻絕,完全聽不到聲音,整整半個小時過去,讓莫子辰這邊很擔心。

按住耳朵,蘇維夏輕聲回覆「我沒事,妖怪解決了,妖玉也回收了,有些事情我回去再報告。」

結束跟莫子辰的對話後,蘇維夏一轉身,便看到謝宛央微微俯身向他,兩人身高差不多,所以距離極近「我也可以叫你阿夏嗎?」

蘇維夏靜默了好一會,不太清楚為什麼這位謝家二小姐不肯好好說話,總是要靠過來,他不著痕跡地拉開距離「我們並不熟,謝家二小姐—」

「你可以叫我小宛。」謝宛央直接打斷蘇維夏的話,修長的手指捲住落在自己肩膀的黑色長髮「這樣很公平。」

「我們不熟。」蘇維夏耐心地解釋。

「明明剛剛一起合作的。」謝宛央表情委屈地看向蘇維夏,楚楚可憐。

不……我沒跟你合作,全是你一人解決的。蘇維夏腦中這麼辯解著。

「好嘛。」沒有任何裝可愛,謝宛央本身就極為好看,所以他只是聲音放軟,就足以讓人覺得他十分嬌俏可愛。而且還變本加厲地拉住蘇維夏的雙手,搖來搖去。

所以……為了喊名字而已,這位大小姐是在跟我撒嬌嗎?也是有許多女性友人的蘇維夏,對謝宛央的態度完全無法理解。

在心中默默嘆一口氣「—好吧,小宛。」

「太好了。」這次直接抱上蘇維夏,謝宛央開心地在他耳邊說道「請多指教,阿夏。」

「……呃!!」猝不及防的擁抱,讓蘇維夏有些僵硬。

這時的耳機再度連線「阿夏,謝先生要你幫忙尋找一下謝家二小姐,他應該在你現在待的後棟。」

兩人是呈現擁抱狀態,謝宛央當然清楚地聽到這段話,他微微一笑地對還呈現驚嚇狀態的蘇維夏說「走吧。」

後記

1.謝家二小姐沒有要撩撥阿夏的意思,單純很喜歡這個娃娃臉的女生而已。

2.溫文儒雅的謝家二小姐只是表象

3.有錢就是任性

4.公務人員的阿夏表示:.......養不起。

5.有錢人的小宛表示:不要緊喔,我可以養你。

6.謝家表示:!!!等一下!!你們進展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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