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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中妖怪

第一回       初遇

觥籌交錯的宴會,這裡聚集來自東鯤上流社會的各世家大族,年僅一次的聚會,一直以來都由彌濃的謝家所舉辦,雖說謝家在百年前還是東鯤世家的領頭人,但近年來沒落下來,或許也跟他們趨向退出世家舞台有關。即便如此,彌濃的謝家依舊是不可小覷的大族。

當前的政局,不管是執政黨或是在野黨,都要看謝家的面子,也幸好謝家的家教一直相當嚴謹,不曾做過出格之事,算是少數在東鯤解嚴進入民主社會後,能與時俱進的世家,與跟來自西土,目前立基灣北的古家,算是截然不同的兩大家族,政治立場上也算壁壘分明。

「不愧是彌濃的謝家,家大業大啊。」傅元思一邊拉著領結,一邊嘖嘖稱奇,雖是公務人員,穿正裝很常見,但他還是不太習慣這種穿西裝、打領結的服務生裝扮。

他把頭一偏,看向站在他左邊的同僚,剛進來公務單位半年多就展現卓越能力的蘇維夏,對方雖是女孩子,也跟他一樣穿成服務生模樣,比他更不方便的,大概就是要穿窄裙,但顯然,這對蘇維夏來說絲毫不是困擾之處。

女孩子果然是連穿高根鞋都可以穩如泰山的不可思議生物,傅元思感慨著—對了,那雙腿其實還挺美的。

「別多說話了。」將表情掩沒在銀框眼鏡下,季明軒打斷了傅元思的遐想,要求下屬保持安靜,他轉頭看向另一邊正聚精會神盯著全場的蘇維夏。「小夏,待會你先潛入後棟二樓,如果謝家給我們的室內圖沒錯的話,問題應該會在後棟那邊。」

「沒問題。」蘇維夏神采奕奕地回答,圓亮的大眼睛熠熠生輝,有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讓人老是無法相信已經大學畢業,也因此找起線索,問起話來,往往獲得比別人多的回應,甚至極為獲得老人們的喜愛。

也因此,被單位裡的人戲稱為國民孫女。

「阿夏,這個拿著。」一手拿著托盤,已經開始盡職地辦起服務生的莫子辰,將手上的東西拋給蘇維夏。「把靈力灌進去,就可以與我們溝通對話,比警政署他們的東西好用多了。」

「拿他們一般人類的東西,跟我們科的東西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傅元思在一旁叨念著。

「安靜,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季明軒低聲命令道。

一聲令下,三人分別散開,蘇維夏戴上耳機,悄聲無息地走向後棟。

蘇維夏輕巧地翻身上二樓,雖然服務生姿態的窄裙,還是帶來了一定程度上的不便,不過是可以克服的小事。當他一上到二樓,便感覺到一股似有若無的視線,特別是在穿越走廊時,可以感到有人在另一端看著他,待他回頭一望,卻又空無一人。黑夜裡可以很好地隱藏氣息,再加上所有人都在前棟的宴會廳,照常理來說,只有他們的目標會在這裡才是,這讓蘇維夏精神緊繃起來,但那視線卻未曾有任何敵意,包括刻意散發出來讓他發現的氣息亦然。

蘇維夏停下腳步,雙手環胸沉思著,月光透過落地窗,印照在他身後,空無一物。

透過靈力發動的耳機,隱約傳來前棟宴會廳的喧囂。

動作只在電光火石之間,蘇維夏身形向後一轉,直接伸出右手就想抓來者,他憑直覺篤定那人現在就在他身後,沒想到對方卻比他動作更快,以左手拉住他的右手,借力使力地將他一甩,把他甩向空中。

第一擊不成功後,蘇維夏很快反應過來,在空中翻轉一圈後,穩穩落地,他一抬頭,月光灑落在對方身上,也讓他看清楚了對方。

紅棕色尖頭繫踝的細根高跟鞋,酒紅色連身裙,不規則的下襬襯托出一雙勻稱的小腿,不盈一握的腰間繫著淺紅色的腰帶蝴蝶結;船型的領口,細微的銀鍊所串起的一枚帶點水藍色的水晶,伏貼在雪白的鎖骨間,與落在肩膀上的黑色長髮相輝印;精緻的五官,卻沒有多餘的妝容,這是一名極其美麗的女子,年齡與蘇維夏差不多。

女子似笑非笑的樣子,十分吸引人,卻讓蘇維夏秉住了呼吸,從剛剛對方的出手,跟對自己的跟蹤,可以知道絕非泛泛之輩,問題是,謝家沒說有這種人存在。

看女子的模樣,沒有任何魔或是妖的氣息,自然也不會是他們要找的目標,蘇維夏擔心他們被謝家給騙了,當下就想跟上司同僚們回報,卻發現那耳機像是被阻絕了一切一樣,安靜無聲。

「你是誰?」注意到蘇維夏的警戒,女子不以為意地漫步向前,笑意妍妍,溫柔和煦的語氣帶著十足的友善。

但對照於剛才的出手,蘇維夏沒有那麼輕易相信對方,他再度出手,以右手出拳,直擊女子。

女子依舊快速反應過來,微微側身閃過,在下一刻反手握住蘇維夏左手,輕鬆地擋住靈力幻化成劍的攻擊。

「你這人真是沒有禮貌,我都那麼客氣問你了,難道不該回答我嗎?」女子身形迅速地靠向蘇維夏,巧笑倩兮地嗔道。

兩人身高相彷,近距離的接觸下,彼此氣息清晰可聞。

蘇維夏被女子的動作給一驚,微微一愣,雙眼倒映出對方的身影,只是他很快做出反應,雖然左手被握住,但卻能右手四指併攏,以掌蓄力,揮向女子。

女子再度輕巧閃過,左手輕撫過蘇維夏頰邊,旋了一身,酒紅色的連身裙翻起一陣漂亮的漩渦,轉到他的身後,攻擊再度失敗,蘇維夏也不氣餒,他剛只是想拉開彼此的距離,眼前這女子雖然沒有什麼危險,但他也不想耗太多時間在對方身上。

「這是什麼?」女子笑顏依舊,將手掌攤平,示意蘇維夏看。

白皙的掌心上,有個小巧的藍芽耳機,是剛剛莫子辰給的,蘇維夏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沒想到對方輕而易舉地拿走自己的耳機,要是方才對方有那麼一絲想要自己的命,恐怕他早已經身首分離了。

「你是誰?」蘇維夏徹底明白對方實力遠在自己之上,他竭力鎮靜,現在整個二樓走廊上只有他一人,生存是在一眨眼之間的事。

「這不是我方才問你的問題嗎?」女子的聲音嬌柔輕軟,仍舊帶著一絲調笑的意味,手上的耳機被他細細地把玩著。

蘇維夏一頓,沒有打算回答,眼神掃向走廊一旁,看起來是多年古物的瓷瓶,被他迅速拿起,直接砸向女子,眼下他也管不了這個瓷瓶,以他公務人員的薪水是否賠得起。

女子杏眼圓瞪,像是不敢相信蘇維夏的流氓行徑,他輕鬆就接下了瓷瓶,還帶上幾句抱怨「這是爺爺最愛的古物之一,有百餘年的歷史了,怎麼說扔就扔呢。」

再抬頭,蘇維夏早已遠遠奔在前方,女子唇角勾起笑容,覺得事情變得好玩起來,連身裙禮服,或細根高跟鞋,完全擋不住他的速度,女子的身形輕靈且迅速,時而點足在左右兩邊牆上,奔馳的模樣就像是一朵朵盛開在牆上的彼岸花般,艷麗且絕美。

蘇維夏知道對方很快就追上來,他反向而行,直接轉身直面女子,在對方訝異表情下,右手靈力幻化成劍,劈向對方。

女子反應迅速地身體往後仰,若是在平時,對武術頗有研習的傅元思在的話,也許會對女子這樣的下腰動作喝采,但這裡只有一心想逃脫的蘇維夏,他沒有多想,女子在躲過他劍擊後,輕巧地從他身側滑過,再度落到他身後,不規則的酒紅色裙襬微微飄落,如落花散落一般。

女子伸手就要落在蘇維夏的肩膀上,像是早有預料,蘇維夏肩膀一歪,讓女子的手撲空,此時兩人方向早已不同,蘇維夏馬上往前奔跑,女子的動作比他還快,他必須把握所有時機。

察覺到自己被蘇維夏擺了一道,女子露出了笑容,倒是沒有被激怒的感覺,反而覺得有趣起來,他至始至終都帶著好似看到有趣事物的笑容。

沒有打算讓蘇維夏跑走,女子再度追了過去。

兩人在二樓迴廊追逐起來,蘇維夏簡直快被身後那名美麗女子給搞瘋,想逃,卻又想到還有任務在身,但是擺脫不了那名女子,他就沒辦法去完成任務。

最後在轉角處,他眼尖地看到有個窗戶沒關,便朝那窗戶一躍而過,踏著牆壁而行,打算直接從牆外,抄近路走去目標的房間。

待他翻過窗戶,落在二樓西邊一個房間時,卻看到女子正好整以暇地坐在皮質沙發上等他,坐姿端莊優雅,顯見有良好的家教,方才跟他的追逐戰好似不存在似的。

「這裡是我的家,你不會比我更清楚。」女子笑容可掬。

「你是謝家的人?」蘇維夏感到不可思議,他剛才依稀有這個猜想,但又馬上推翻這個想法,卻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是阿,你到底是誰?」女子鍥而不捨地詢問,他對蘇維夏很感興趣。

既然是謝家的人,那應該就不用擔心了吧?蘇維夏不太確定,但隨即又想,這次的目標也是謝家人,當下警戒心又提起「你是謝家的哪一位?」

「我是謝宛央。」女子微微一笑。

「—謝家的二小姐?」蘇維夏驚訝道。

出任務前,被上司塞了一堆謝家人的資料,但都沒有任何照片,據說是因為這種古老家族,不太喜歡被人知道家族孩子的長相,深怕成為歹徒的目標。

「哎,我回答你了,你也應該回答我的問題吧?」謝宛央微笑走向蘇維夏,掌心攤開,依舊是那副藍芽耳機。

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耳機,蘇維夏知道自己武術跟靈力在同輩中也算上層,卻不想今天徹底被一個世家大族的大小姐給打臉,這讓他顯得有些不是滋味,而且對方沒有惡意,也就是說,搞不好連真實實力都沒完全展現出來,自己就被搞得團團轉,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你在不開心嗎?」謝宛央湊到蘇維夏的面前,琥珀色的眸子有些許的歉意。實在是因為他難得遇到跟自己年齡相仿的人,實力也不差,從未展現過身手的謝宛央,忍不住躍躍欲試地挑戰對方起來。

「……沒有。」蘇維夏拿起耳機。

謝宛央是個很美麗的女孩子,當他姿態放低時,很難讓人對他生氣,再者蘇維夏更多的怒氣是來自於自己學藝不精,所以他也不好遷怒到謝宛央身上,這樣太沒格調了。

「我是蘇維夏,行政院轄下怪奇事務處理科的職員之一。」想了想,蘇維夏還是和顏悅色地回答,畢竟對方是千金大小姐,不好得罪。

「怪奇事務處理科?」謝宛央微微歪頭,像是不太明白這個詞的意思,模樣嬌俏可愛。

靜下心來,蘇維夏才發現這位謝家二小姐,還真不是普通的漂亮,他下意識地想抓一抓窄裙的裙擺,卻發現方才為了逃跑方便,窄裙已經有些破爛,這讓他尷尬起來。

要命,自己現在這副模樣一定很狼狽。

像是察覺到他的窘迫,謝宛央將沙發一旁的絲質外套遞給他「剛剛就在想,你可能會需要。抱歉,我來不及回房間找來褲子給你替換。」

真是善解人意的千金大小姐,剛剛怎麼會有他會要我的命的錯覺呢?蘇維夏臉色微紅地接過外套,將它繫在腰間,避免走光「謝謝。」

平靜的氣氛沒有多久,兩人都在空氣中聞到一股妖氣。

「這是你們來我們家的原因嗎?」謝宛央面色凝重。

「是的。」蘇維夏沒有廢話,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

「我們家發生什麼事了嗎?」與蘇維夏並肩走在一起,謝宛央蹙眉問道。

蘇維夏腳步一頓,「二小姐不知道嗎?」

謝宛央實誠地搖了搖頭,「我昨天剛回國,因為調時差的關係,才會這麼晚都還沒到前面宴會廳。」

謝宛央這番話,算是解釋了為什麼這麼晚,他還會在後棟,且也不知道家裡發生什麼事。

蘇維夏想起了資料裡說的,謝宛央高中畢業後就被送出國念書,直到念完碩士才回國,也就這幾天的事,也難怪不清楚謝家發生了什麼。

不清楚該不該給謝家這位二小姐知道太多實情,但顯而易見的,如果不說,這位毅力十足的二小姐,絕對會纏到他說明白為止,衡量了一下時間與自己的實力,以及剛才與謝家二小姐交手後的覺悟,蘇維夏決定坦白。

「你大哥似乎是在古物拍賣場上,買到不該買的東西,出了點問題,謝家家主透過院長找上了我們幫忙。」蘇維夏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清。

「那東西是?」似乎很清楚自家跟現在政府的關係,謝宛央不置可否,只單獨提出古物詢問。

「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謝家大少爺買了那東西後,脾氣越來越古怪,謝家家主怕會出人命,希望我們能在事情鬧大前解決掉。」

一般來說怪奇事務處理科,就是專門處理這些事,但多半是處理國家的事,不太會為私人辦事,只是這種事說小不小,說大搞不好真的會鬧大,院長提出請求後,科長幾經考量,終於還是裁決了出手幫忙的指令—雖說是行政院轄下的單位,但即使是行政院長,也無權要求怪奇事務處理科出任務,只能請求幫助—

「這氣味似乎是個妖怪。」謝宛央對越來越濃厚的妖氣感到皺眉,從沒想過才一回國,家裡就發生這種事。

「—是說。」蘇維夏停下腳步,神色古怪地開口「我看二小姐靈力不低,身手也不錯,怎麼你們謝家沒要你出手?」

說靈力不低是客氣了,蘇維夏覺得這位謝家二小姐,根本實力深不可測。

「家裡的人不喜歡我處理這種事。」謝宛央輕描淡寫地回答。

是囉,怕自家的孩子發生意外。蘇維夏感到理解,便不再詢問。

謝宛央從蘇維夏的表情知道他完全誤會了,卻也沒有要解釋的傾向,很多是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清楚的,而且自己是對蘇維夏感興趣沒錯,但沒有到可以跟他掏心挖肺的地步。

後記

1.這是突然的腦洞,不快點寫會受不了

2.原先主角不是這兩位,但腦洞一開就變成這兩位了

3.其實喜歡的是配角,因為顏控的關係,我越來越喜歡謝家二小姐了

4.但是阿夏也是個可愛的女孩子,是國民孫女阿!!走到哪就被餵到哪的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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