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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壹、跟我一起去看海吧(1)

冬日。天微涼。

無眠的夜晚分外綿長。雙眼空洞地盯看天花板,直至掉漆的白牆變得沉重,壓得雙眼酸澀。我在床上翻身,看向窗外城市的霓虹燈光,眼底深沉的暮色閃爍不停。一抹抹明亮的顏色在黑暗中交融,斜斜地落在半空。

窗外一下刺耳的汽車引擎聲彷彿穿透了白牆,刺痛耳膜,思緒狼狽地隨之終止,卻又如髮絲纏結,難以理順。留存在心中的,是纏綿不止的惆悵,像藤蔓一樣在體内伸展膨脹。外面越吵鬧,房間裡便顯得越死寂。

夜還在滋長,暮色將我禁錮在這侷促幽靜的空間裏,成了緊掐喉嚨的一道力,實在難耐,趁著家人熟睡著,我便溜了出去往街上走。樓梯間的燈光有些陳舊了,燈光昏暗得很,放慢了的腳步聲在空氣裡冷清響起,我輕輕地把閘門推開,「吱——」的一聲。刺骨的海風摻在空氣裡,侵略般的鑽進鼻腔。

樓房就佇立在海邊。聽著海浪波濤洶湧的聲音,我往那兒走去。

一個熟稔的背影在海傍的街燈下站著。我的腳步一緩。

我在心裡默默一數,算上今晚,已然是這個月第六次如此遇到徐末海了。街燈下稀落零碎的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星星點點碾碎在腳底下。

他與我住得相鄰,準確而言是相隔了兩棟樓,向來每天七點半左右會見到他踩著白色自行車回學校,模糊的影子快速地掠過街角。所以,會見到他的背影不應覺得訝異。

現在卻是凌晨三點。

這六次的相遇,也都是在夜闌人靜的凌晨。

我走了過去,才發現徐末海在抽菸,心中暗自一驚。他手裏的菸已然燃燒半截了,白煙縹緲縈繞。我的步伐停在他身後兩米的地方。雖然與他自小同校,上次和他交談卻是好幾年前的事兒,這幾晚的交流僅止於目光的交纏,且點到即止,絕不超過三秒。

目睹他吸菸倒是頭一回,地上積累了好一堆煙灰。徐末海和平常見到在巷子裡抽菸的人有些區別,他不將煙放在唇瓣上,而是置於臉前,任由白煙融入深夜的空氣之中,再一點兒、一點兒地吸著。

他的手長得極好,手指修長且白皙,指縫間夾著煙支,長袖蓋過他的手臂和手腕。向他搭話的慾望開始在心底躁動。

「喂。」躊躇半響後,我伸指輕觸他的肩膀,極輕地點了兩下。

樹影在搖曳,靜得可以聽見風聲,白霧淡薄地籠上了他憂鬱神傷的眸子,連眉間都摻了點點鬱悒,朦朦朧朧,看不真確。

「徐末海?」我喚道。

他還是不理睬我,將我隔在漫漫煙霧外,看著遙遙的某處、哼著不成調的歌。暗色口罩被他扯低,頭髮略長垂在額際,恰好掩蓋眸光。

我向前,靠著冰涼的欄杆。他既然默默不語,我便也不刻意破壞這份靜謐,托腮觀察眼前蕩漾的微小塵埃,在冬日的空氣中一片片漂浮著。

靜謐的空氣浸潤著黏膩的海潮氣息,不似城市中的烏煙瘴氣,清淨的氧氣逐漸漫入胸腔。海上停著好幾艘死寂的漁船,隨浪起、隨浪落,「長興號」、「安泰號」的黑字印在船尾仍隱約可辨。海面折射斑駁的月光,在身旁少年的臉上流淌遊走。

我意興闌珊地看它們跌宕起伏,隨意伸手抓了一把空,望著手心有些晃神。

我的心終於慢慢地歸於平靜。

「下次下樓前披件大衣。別著涼了。」

我一抬頭,恰好對上他的視綫。他的聲音比記憶中的要再低沉一些。

「徐末海。」

「嗯。」

「你不冷嗎?」他只穿著一件布料單薄的深色長袖。

「不冷。」徐末海講得輕輕柔柔:「對我來講,冷意,可以提醒自己還活著。」睫毛輕輕一顫。他一副輕鬆的模樣,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的笑容,沒參雜太多情緒。這是我不曾預料的答案,微微一怔以後又扭頭凝視他。我們之間的空氣忽而凝滯。

「阿海,你為什麼會在這?」

煙還在繼續飄散,在闌珊燈光下映得有點昏黃,空氣裏飄著一股淡淡的燒焦味。

他的沉默被夜色無限放大。

「聽歌嗎?」徐末海揮動掌心中的手機,我應了聲好,他便將音量調高,撥弄幾下後便有鋼琴曲自手機裡流泄而出,霎時柔和了周遭。

他始終沒有回應,我不怪他。

畢竟我自己也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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