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五話 狩靈墓園

      艾薩克不斷往外跑去,穿過幾個廊道時,幾個衛兵認得他是賽金斯夫婦的小孩、加上又按規矩別上識別證,雖然他行為有異,也都不作干涉,任憑他離去。

      一路狂奔,他衝出了大樓,跑到了外面。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他卻宛若未覺,低著頭像是發洩似的,沒頭沒腦地朝外跑去。

      地上泥土不斷飛揚,濺得他一身都是,他也全不在乎,只知道儘朝著無人的地方奔去,離建築物越來越遠。

      直跑了好一陣子,身上衣服也都半溼了,他氣喘噓噓停下腳步,頭髮溼透地披散攤在臉頰上,臉上潮溼一片,也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又或二者兼備。

      緊握著的雙拳,在在顯示他的不甘與悔恨。

      良久,他胸膛不再那麼激烈起伏,這才抬起頭來,打量了一下四周,旋即一陣駭然。原先他只是想要找個無人的地方好好發洩一下情緒,腦中第一個閃過的念頭,就是先前曾到過的那個漂亮花園。

      在一年前,他來參加“精英訓練所考試”時,落榜的打擊讓他逃到那裡去。

      可是眼前的景象卻完全是另一個樣子,只見放眼望去,地上密密麻麻地,全是一個個標示牌,範圍所及,一時竟是看不到盡頭。而讓他感到害怕的是,這些標示牌看起來就是個墓碑,只是上頭不是名字,只是一些類似代碼之類的數字。

      莫名其妙跑到這麼恐怖詭異的地方來,一向也算得上勇敢的艾薩克,一時也不由汗流浹背、寒毛豎起。

驀地天空「隆隆」作響,接著白光閃過,一道龍影般的閃電猛然劈下,過了數秒,「轟然」聲炸得艾薩克一陣耳鳴。

      閃電震得他踉蹌幾步,一個不小心跌了個跤,正好摔在墓碑旁。觸手一陣冷涼,一瞥眼,只見那一個個平滑的大石面就在眼前,這裡頭也不知道到底埋著什麼鬼東西,他一聲驚叫,連爬帶退,狼狽地滾離開了點。

      勉力調整著呼吸,他努力說服自己,這一切不過只是自己嚇自己,就算裡頭埋了什麼東西,死了的東西又不能復活,有什麼好怕的!

      須臾,他重新站了起來,一種荒謬的想法突然冒出,「為什麼我要怕呢?該面對的,就是應該去面對。」

      突然走前幾步,坐到了大石面上,生自己氣般喃喃說:「瑞恩的成功是他的成功,我又何必去在意那麼多?」

      他越想越對,而且發現這麼作之後,心情好像比先前好上不少,就連那股害怕的情緒也逐漸消失中。

      「人嚇人嚇死人,一切都是心魔作崇。」艾薩克想起這句話,對自己能克服這股障礙頗有點自得。靈機一動,居然又跑去坐在另一個大石面上,一個不夠,還接連換了七、八個,似乎要藉由這樣的表現來顯示自己勇敢一樣。

      「哈哈哈,沒什麼好怕的嘛!」他自顧自笑了笑,現在反倒覺得剛剛自己嚇成那樣實在是可笑至極。

      雨越下越大了。他仰首望天,只見天空的烏雲層層疊疊,比起剛剛似乎又加厚了不少,看起一場大雨是免不了了。受點小雨還無所謂,但大雨一淋,回去肯定要生病,他站了起來,準備離去。

      就在站起來的瞬間,左邊不遠處隱隱射出一點光芒。他立刻轉頭望去,卻發現什麼也沒有,呆了半响,心想可能是閃電的反光之類的,倏地那光芒再度一閃,這次他看得明白,很清楚看到那是從某一塊大石面上閃現出來的。

      剛剛那好不容易克服的害怕的心理又來了,剛剛還可以說是自己嚇自己,但現在這樣又算什麼一回事?

      咕嚕一聲,吞下一口口水,他強壓著害怕的情緒,心想:自己絕不可以再被打敗了,這一切不過是某種物理現象而己,什麼光怪陸離的異常現象絕不會出現。

      用了打了自己二個巴掌,他猛然大踏步走去,勢要看個清楚,解決心中的魔念。

      而當走近時,他赫然發現,這大石面上,居然滿佈著藍色的液體。剛剛那幾下光芒肯定是因為這個折射出來的。

在好奇心驅使下,他走近了那裡,撫摸著那石面。心想:到底是什麼東西會是藍色的液體,某種植物嗎?

      張望了一下附近周遭,確實有很多不知名的各色植物生長其中,有些藤蔓甚至覆蓋了整個大石面,有些地方不仔細看,還以為那些都是植物呢。

      正沉思間,一把聲音卻自他腦中響起。這聲音出現既無預兆又突然,艾薩克渾身一震,駭然地原地轉了幾次身,卻沒有見到任何的人,事實上,就連場景也沒有變化到。

      他甚至不確定那是說話聲,只是一個聲音。正疑神疑鬼時,聲音再起,這次明確多了。

      「你,幫忙?」

      艾薩克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當下一個反應就是轉身逃跑,但跑了沒二步,卻丟臉地被藤蔓絆倒在地,跌了個狗吃屎。

      「我,需要,幫忙。」那聲音再度響起,這次帶上了一點請求的意味。

      艾薩克腦中突然想起一個影集,一個壞人因為妒嫉他的好友,居然把他的好友灌醉,然後活活埋在一個空墓裡頭。

      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這個影集,轉念一想:難道這人也是這樣?

      人本來就應該行善不是嗎?若是因為自己害怕,而錯失了救一個好人,那不是太悲慘了嗎?

      他想起剛剛多次自己嚇自己的過程,越發覺得自己應該振作起來。一念已定,他爬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後,慢慢走回去,同時小心翼翼說:「你在哪裡?」

      「這裡。」那聲音道。

      依著那聲音的指示,艾薩克來到那佈滿藍色液體的大石面。細眼一看,他才發現,原來這不是液體,而是石面上的刻紋,至於為什麼這石面特別與眾不同就不得而知了。

      「你──」艾薩克壓抑著害怕的心裡,遲疑說:「要我怎麼幫你?」

      「挖開。」那聲音簡潔地道,但這話卻讓艾薩克差點嚇死。

      「挖、挖開?」他吃驚道,但轉瞬想到,若真的被人家活埋在裡頭,當然是想要逃出來。一理通百理明,他說:「等等!」連忙跑去找趁手工具。

      找了二十多分鐘,卻找不到什麼足堪可以用的工具,他又不可能跑去找衛兵,難道要跟人家說,我要挖墓嗎?

      正著急時,眼前一亮,原來先前那個漂亮花園就在這裡,倒離那墓園不遠。心中一動,越過一個拱門,四下一找,果然找到一支鋤頭,旁邊還有一些整理花園的工具。

      他拿起鋤頭,又挑了幾支除草、整地的長型工具,一股腦兒扛在肩上,快步跑回去。

      回到那藍色大石面處,將其它工具卸了一地,拿起鋤頭,便開始沿著大石面的周圍開挖。挖了一陣子,挖了大概一米多深度,眼看就要越過那大石面,探到那裡頭時,一陣沙土崩坍,又全埋了起來。

他愕然以對,剛剛豈不都是白挖的了?

      原來因為這裡土壤本就鬆軟,加上天雨關係,土石不易密,承受不了力道,一下子就崩坍了。

      苦思良久,發覺這時候也不可能跑回去大樓拿更好的工具,姑且不論運不運得過來,自己都沒有理由去借這樣的工具,人家不把自己當作瘋子打出來才怪。

      思來想去,艾薩克一陣火大,乾脆拿起鋤頭直接砸在大石面上。大雨磅礡,火花四射,艾薩克沒有發覺自己正像一個瘋子般,作著盜墓挖掘的瘋狂行徑。

      「啪、嚓!」

      艾薩克愕然看著手中斷成二截的鋤頭,呆了半响,憤然把半截鋤頭丟到一旁,拿起其它的工具,狠狠硬砸硬打。這時候他早忘了什麼害怕、不安的情緒了,眼中只有想要把這該死的大石塊給砸開來。

      而那個聲音在這段時間裡,倒是出奇地不再發出聲音,也不曉得是什麼原因。

      天空的閃電「轟隆隆」作響,斗大的大雨像是砲彈般不停地打了下來。艾薩克幾乎是睜眼欲盲,這等情勢下,他都不曉得自己還可以撐多久。瞧著那一道道的閃電,他忽生一計,忙到一旁把剛剛壯烈犧牲的某支鐵桿拆了下來。

      將那支鐵桿插在勉強弄出的一個臉盆大小破洞裡,又用了一些碎石撐住,艾薩克帶著一臉興奮退到二、三十米遠的地方。

      等了好一會,都不見有雷劈過來,心中開始起疑是不是太過異想天開,這種急就章的避雷針不好用嗎?

      老天爺在這時似乎回答了他,接連幾下雷電受到避雷針吸引,狂轟而至,卻接連幾下都沒打中,只是炸得附近地面一片焦黑,嚇得艾薩克退得更遠了。

      終於,在一陣狂雷轟頂下,躲趴在地面艾薩克聽到大石面響起一陣「劈啪」作響的龜裂聲,心下一聲歡呼,忙爬了起來。

      正要殺過去看看時,一陣碎石粉飛,大石化作數個石塊激飛四散。煙塵雨霧揉集在一起,一時間模糊成一片,看也看不清。

艾薩克一方面不確定那避雷針還有沒有作用,一方面什麼也看不到,也不敢冒然過去。但又想到裡頭那人不要沒被埋死,反而被自己弄到給雷劈死,那就糟糕透了。正猶豫不決時,一團裏著淡淡白霧猶如幽靈般的“東西”悚然的飄了出來。

      艾薩克的神經一下子就給炸了,後腦一陣發涼,心忖:難道真的給自己送上了西天,變成了鬼怪?那這一下是不是要來找自己報仇了?

      自己好歹也是出自好心才這麼作的,他應該不至於這麼恩將仇報吧?正當艾薩克胡思亂想之際,那團“幽靈”飄了過來。

      他身上若有形若無形,大都時候只像是一團聚合在一起的煙霧狀東西,身上雖然帶著一點點白芒似的光輝,但也細到不認真就察覺不出來的程度。簡單講,真的跟照片上那種「鬼照片」非常類似,只是會動就是了。

      二方沉默半响,就這樣你眼望我眼,氣氛詭譎難分。

      鼓起勇氣,反正看樣子也跑不贏,艾薩克試探問說:「你──出來了?」

      這句話問有點白痴,但他真的也不曉得要說些什麼。

      那“幽靈”卻沒有回答他,只是自顧自站在那裡,身上的煙霧任憑風雨的吹打也無動於衷。

      「咦?」一直看著“他”的艾薩克倏然發現,在“他”的身體周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飄動?

      再細眼觀察,只見在那極淡的身形附近,竟有無數條細若髮絲形成一個蛛網狀圍繞著“他”。那些蛛網好似在傳遞什麼,有一股股淡淡地白光一直傳送到“他”的身體去。隨著時間過去,他的身形越發明顯、固定。

      「這、這算什麼?」艾薩克終於知道“他”在作什麼,駭得踉蹌跌退,說話結巴。

      而更嚇人的在後頭,只見“他”眼睛位置驀然一亮,現出了一對深不可測的芒光。倏然,“他”全身騰地一亮,瞬間如同小型太陽一樣刺眼,身後周遭的墓穴同時轟然炸飛。聲勢比起剛剛艾薩克搞出來的還要大上數倍。

艾薩克驚叫出來,狗趴般全身貼倒地面,雙手抱著頭,嘴中喊著「上帝保佑」。

在半瞇著眼的情況下,他見到最少有幾十個的墓穴全爆了開來,然後無數道淡藍色的光芒自那些墓穴飄了出來,並一一竄進“他”的身體。

      他已經不曉得該怎麼反應了。

□□□□

      無數道淡藍色光芒竄進“他”身體的同時,“他”形態再變,原本淡薄的軀體竟凝結如實,白霧般的身體像是染上了那些藍光一樣,逐漸轉成藍色。

      隨著時間的過去,頭、眼、軀體,越發真實,頗有種從幽靈轉生成人類的荒謬感覺。

      一道道流光般的藍芒,如同銀河般,依循著某一渾然天成的軌道盡皆傾洩進“他”的身體。“他”驀然用力一吸,殘餘藍光盡入口、鼻,緊接著雙目突然一張,精芒四射,與適才幾疑不在宛如天地差別。

      整個過程其實花了一點時間,但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真實與震撼,艾薩克完全沒感覺到時間的流逝,直到“他”似乎眼睛直瞪著自己時,這才醒覺過來。

      這已經變成了藍芒色身形的“生物”,軀體龐大,目測最少有三米多的高度,稱得上巨人了,加上“他”,好像是懸浮在地面上的,看起來更加高大,令人心悸。

      驚人的氣勢無風自動,周遭的飛石以“他”為中心,向四方緩慢激散,配合上大雨白雷,艾薩克不由得露出又驚又嚇的表情,防備般地連退數大步。

      “他”眼見艾薩克對他似乎有著敵意,眼中精芒閃閃,平靜地說:「你,想死嗎?」

      這是威脅?艾薩克沒想到這“東西”甫一出來就來威脅,他好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想到這裡,頗後悔救了他出來,還花了那麼的力氣,真是自己找死!

      「你──」艾薩克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東西”,只好省略掉,駭然說:「我剛救了你出來,你就要殺我滅口?」

      “他”沉吟半响,又說:「你,害怕,我?」

      這不是明擺著嗎?艾薩克一陣苦笑,換了另一個膽小的人,恐怕老早就嚇得落荒而逃,差勁一點的,說不定就屎尿齊流了。

      “他”又說:「不,說出,我,不殺,你。」

      這傢伙說話很難懂,艾薩克皺著眉,努力理解他的意思。想了想,試探說:「你是指,我不要說出你的下落,你就會放我走?」

      “他”眼睛一閃,答:「是。」

      艾薩克呼了一口氣,看樣子雖然長得很“特別”,但還願意講道理,欣然說:「一言為定,我絕不會說出你的下落,你可以放一百個心,以後你走的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就此拜別,不送。」言罷迅速一個轉身,拔腿就跑。

      奔了十多步,艾薩克倏然一驚,猛地一止腳步。只見天上一朵白雲般竄來,剎那間落在他的身前,正是那個傢伙。

      艾薩克心驚膽跳的,心怕這大傢伙要毀約,想了想,揚言說:「大丈夫立身在世,重承諾守約定是──」下頭他說不下去,卻是一愕覺得這傢伙連人類都算不上,跟他說些,豈不是拿肉丟老虎?

      正不知怎麼接下去時,他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那大傢伙倏然逼近,速度快得只見一道影子。艾薩克連反應都來不及作出,大傢伙一隻大手便拍了過來。

      剎那間,他只能閉目等死,這等力量與速度的極至,估計就算是瑞恩那個運動天才來了也避不開。

      轟然一聲,他心道:吾命休矣。但等了片响,似乎沒什麼變化發生在自己身上。遲疑著半睜眼睛,只看到大傢伙的大手上一處焦黑一片,冒著黑煙,彷彿被雷打到一樣。

      雷!?

      艾薩克猛地望天,只見天空上白光閃閃,無數閃電仍在狂嘯著。心中突然一明,這大傢伙剛剛竟然救了自己!?

      愕在當場時,大傢伙身上藍芒突地一盛,許多藍芒像是箭一般俱往那電焦處,剎那間匯聚,緊接著如同魔法一般,那電焦處居然以肉眼可及的速度癒合痊癒。

      媽啦!這不是治療咒文嗎?

      打線上遊戲成精的艾薩克,一眼就看出這根本就是遊戲中祭司的治療咒文,這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大傢伙或許是為了治療耗了過多的能量,身上的藍芒竟黯淡了許多,只比剛開始見它時要好上一點而己。

      艾薩克頗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對方也是為了救自己,但一連串的不可思議,讓他腦中混亂成一片,無法正常思考,一般的禮貌自然也顧不上了。

      還未吃驚完,場中變化又起,大傢伙忽然騰身而起,幾個縱躍奔到了墳墓的聚集處。只見恐怖的事情再起,大傢伙發出一股猶如是閃電咒文一般的電擊,猛然聚集在手上,接著狠狠砸在地面上,一道道電芒般蛛網般四散。

一瞬間,天地突然像是跳了一下,接著轟然破碎聲響個不停,無數個大石面激飛沖天,像是被轟炸機炸了一樣,千百個墳墓盡皆爆發。

      艾薩克驚喘不定,再度抱頭倒地。

      片响,大傢伙再度一吸,這次,比起剛剛更加盛大的藍芒光箭,佈滿了整個雨夜星空,流星般劃過天際,一一落入它的大口。

      它微微彎腰,發出一股低沉的、興奮的吼叫聲,藍芒大熾,片响後,連睜眼都感到陣陣的刺痛,其勢還在加強當中。

      情況實在太過詭異難測,艾薩克終耐不住害怕的心理,轉身逃跑。

      為了害怕再度被追上,這次他可是卯足了全部的力氣。這一輩子,他跑步的速度肯定以這次為冠,狂風在耳邊吹著,獵獵作響的溼衣也打不斷他狂奔的雙腳,苦咬著牙,幾乎都快要無視喘不過來的心臟,終於,他逃離了那恐怖的墓園,前頭,第七大樓在望。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