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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狩魔聖騎士-瑪莉莎(1)

第二伊甸大陸正中央有一座大得不可思議的湖泊,或許在從未親眼見過海的人們眼裡這就是大海的模樣,這座湖被視為是大陸上所有物種的母親,因此又被人稱之為「聖母湖」。

狩魔騎士團的本部就位於「聖母湖」正中央的一座島上,一座建有能夠旋轉的巨大望遠鏡的高塔是非常顯眼的標誌性建築,狩魔騎士用這座大陸上最龐大也最昂貴的瞭望塔監控可能在任何地方出現的惡魔。

只要一發現惡魔出沒這些訓練有素的騎士便會在第一時間出發,無論是不請自來的惡魔或者是與惡魔勾結的異端,其萌芽的意圖與邪惡都會在成長茁壯之前被他們連根拔除。

雖然大陸上存在著好幾個不同的國家,但是因為這些國家常年遭受惡魔入侵的威脅,又缺乏對抗惡魔的手段……

因此狩魔騎士團這個超然的組織才是第二伊甸大陸真正的最高權力機構,而這個權力機構中最位高權重的人除了團長之外就是聖騎士。

今年三十歲的瑪莉莎‧艾爾卡莉是現任的聖騎士,她也是歷史上最年輕、最有才華的聖騎士,也是這個時代被公認最優秀的召喚師之一。

帶著自己五歲和六歲的女兒回到本部,普通農民出身的瑪莉莎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更好的未來,因此大女兒剛滿五歲就讓她完成了召喚儀式,而不久前驚喜地發現小女兒竟然也擁有成為召喚師的資質,而且可能比大女兒更有天賦。

「瑪莉莎,我先在這裡恭喜妳了。」才剛下船,騎士團裡的大祭司第一個前來迎接,看到她身後兩個手牽著手的小女孩時,本應該保持威嚴的大祭司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剛才被風吹亂的一頭金髮,對多年來共同奮戰出生入死的戰友們一一點頭致意,她一邊跟著大祭司的腳步一邊說道:「恭喜什麼?託這兩個小鬼的福,我已經好幾年沒認真工作了。」

「妳這抱怨在我聽來比較像是炫耀,騎士團裡誰都知道她們的事……真令人期待,去年妳的大女兒在這裡召喚出亞龍,妳的小女兒又會召喚出什麼呢?」

「不管召喚出什麼她們都是我最心愛的孩子。」

「剛認識妳的時候,我可從來就不覺得妳會是這麼有母愛的人,當年不知道是誰說過:『一天到晚哀哀叫的小孩真討厭』的這種話。」

「哈哈哈!我不記得了。」

他們的後方跟著一頭腦袋像釘錘而身體像蜥蜴,這身上長滿硬鱗的火紅色猛獸便是剛才大祭司說的亞龍,兩個姐妹就坐在這幼龍的背上沐浴在各式各樣的目光下。

緊緊抓著亞龍頭上短角的短髮女孩是姐姐──席拉‧艾爾卡莉,她一隻小手在亞龍頭上又拍又打的,嘴裡不斷催促自己的召喚獸能跑快點。

而緊緊抱著席拉不放的,甚至把臉埋在她背上不敢面對他人關注的是妹妹──莉莉‧艾爾卡莉,生性羞怯的她只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席拉,妳乖乖待在這裡等我,我帶妹妹進去辦一下手續馬上就出來。」瑪莉莎單手就把莉莉從亞龍身上抱下來,而莉莉一離開姐姐就馬上把臉埋進母親的胸口,這膽小的模樣讓她感到非常無奈。

「為什麼……不能一起進去嗎?」

「不可以,給我在這裡等著,要是出來的時候沒看到人妳就完蛋了。」雖然瑪莉莎是笑著說完這話,但席拉馬上就閉嘴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騎士團規定申請召喚儀式只能本人進入,如果是未成年的孩子則可以由一名家長陪同,於是瑪莉莎抱著席拉走進辦公室把大祭司和席拉留在外頭……照理來說申請手續不用花太多時間,不知道她們是遇到了什麼困難所以等了十分多鐘人都還沒出來。

大祭司還有事情得忙,他看看時間差不多之後便摸了摸席拉的腦袋,拿出一條項鍊對著她微笑問道:「席拉,這是我打算交給莉莉的護身符,我去年也給過妳一條……記得嗎?」

女孩把手伸進衣服裡拉出護身符,用臉蹭了蹭自己的亞龍開心地笑道:「記得!它幫我召喚出多爾多克!」

「多爾多克是不錯的名字……啊!我時間不夠了,就麻煩妳幫我把護身符交給莉莉,一定要記得喔!這會為妳妹妹帶來好運的。」

大祭司走後又過了十分鐘,正當席拉等得有些不耐煩,想要騎著多爾多克偷偷到附近去晃晃的時候,母親卻抱著正在嚎啕大哭的莉莉走了出來,她把莉莉放回多爾多克背上之後無奈地說:「席拉,抱歉,妳妹妹剛才被嚇到哭了,如果不是她一直哭的話妳不會等這麼久。」

「沒關係!」席拉在多爾多克背上轉過來和妹妹面對面坐著,莉莉哭到一半忽然沒東西抱,也沒看清楚狀況就想往姐姐頭上抱過去。

席拉抓住妹妹的手,看著她淚眼惺忪面露疑惑的模樣,神秘兮兮地說:「姐姐有好東西要給妳喔!」

「是……是什麼啊?」

「鏘鏘!就是這個!」

「啊!是護身符!」莉莉看見姐姐手上那條護身符便破涕為笑,等姐姐幫她戴好護身符,她緊緊握著護身符面露純真又幸福的笑容說:「謝謝姐姐!」

「那條護身符是歐洛森大祭司給的吧?回頭妳也得謝謝大祭司才行,人家這麼忙還得為妳們兩個小毛頭製作護身符。」

「好!」

瑪莉莎非常不擅長逗小孩子開心,而席拉雖然是個麻煩精但是她會自己找樂子,她甚至比自己的母親還懂怎麼讓妹妹露出笑容,很多時候這個當姐姐的比她還像媽媽,這說來其實是一件讓人感到有些丟臉的事。

母女三人外加一頭亞龍緩緩走上通往異界觀測室的階梯,召喚師人生中的唯一一次召喚必須要在能夠觀測到異界空間的房間裡進行。

而整個過程除了儀式輔佐員負責觀測之外,召喚師必須自己一個人完成整個流程,這是瑪莉莎最擔心的一關……因為她的小女兒實在是太膽小了。

因此在異界觀測室前,瑪莉莎拉住了儀式輔佐員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嚀一些必須注意的事情:「講話的聲音不能忽然大聲,要不然那孩子會以為妳在罵她,還有……她有時候會發呆,發呆的時候通常叫她名字兩次就會回過神,千萬不要動身體不然一定會哭給妳看……還有還有……」

「哈哈……我知道了。」儀式輔佐員小姐額頭上都是汗,她這輩子怎麼也沒有料到第一次和聖騎士大人說話是在這種條件下,而且對方還按著自己的肩膀嘮叨個不停。

不過為了避免自己的職位不保,她還是很認真的記住瑪莉莎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那麼……莉莉!請跟我來。」

「媽媽……」

「拜託!別哭啊!大小姐饒了我!」一聽到他人的呼喚,莉莉馬上就抓著母親的手且眼眶泛淚,儀式輔佐員在心底已經跪地求饒了十數次,最後只好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說:「等一下妳就會有跟姐姐一樣帥氣又強大的召喚獸囉!」

「不要。」莉莉堅決地搖頭讓在場三人都愣了一下,她回過頭看了趴在一旁的多爾多克一眼,很快又轉回來說:「多爾多克好醜。」

席拉馬上就抓住她一邊的臉頰說:「多爾多克才不醜呢!」

「席拉不要欺負妳妹妹!給我放手!」瑪莉莎則扯住了席拉一邊耳朵,隨著扭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席拉只能一邊喊著痛一邊放開妹妹。

折騰半天之後莉莉終於提起一丁點的自信和勇氣,跟在儀式輔佐員的身後走入異界觀測室,那扇厚重的石門緩緩關上。

異界觀測室是一個水滴形狀的空間,圓形的召喚陣佔據了房間大部分的空間,而水滴尾端的部分則是進來的入口以及操控檯。

「莉莉,請妳在召喚陣的正中央站好,稍等我一下,好嗎?」

「……」這女孩好像家人不在身邊就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她默默走到召喚陣上頭,低著頭且雙手緊緊抓住裙擺,再遲鈍的人也能感受到她的緊張。

使用操控檯的過程就像是在彈鋼琴一樣,儀式輔佐員纖細的十根手指在每個球體按鈕上撥弄、跳躍著,而構成整個召喚陣的十數圈金屬圓環以莉莉為中心開始旋轉,當這些原本是地面的圓環開始轉動,莉莉甚至可以清楚看見原本被隱藏在房間底下的無數齒輪。

每一個金屬圓環上都會有個寶石製成的箭頭印記,這些箭頭必須準確的指向幾個不同的星座,而站在召喚陣中央的人在這個時候會漸漸開始產生一種幻覺……

莉莉發現自己的身體動彈不得,耳邊開始傳來那迷失於異界的各種生命體的聲音,隨著時間過去這些吵雜的聲音越來越少,直到最後只剩下一個聲音特別清晰。

「我老了,也該死了……按照法律你應該要被回收,但你總是讓我想起自己無緣的孩子。」

「是誰?」莉莉聽見了一個老爺爺的聲音,這不是她學過的語言但是卻可以聽懂對方的意思,雖然有幾分害怕但最後還是鼓起勇氣這麼問。

但是對方顯然聽不見她的聲音:「剛剛的話題很有趣,如果你進回收場的話也沒有機會知道問題的答案吧?我想這輩子也活夠了,數十年的時光卻沒有真正瘋狂過一次,就讓我這老頭子給你一個能夠尋找自我的機會,滾吧!」

老爺爺的聲音不見了,而眼前卻有個影子越來越清晰,它看上去就像是一顆漆黑到幾乎不會反光的球體,就這麼靜靜地懸浮在眼前。

「怎麼會……」儀式輔佐員的聲音驚醒了莉莉。

女孩很快發現她看到的球體不是幻覺,真的有一顆漆黑的球就懸浮在自己的眼前,她看著這顆球心裡產生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好想彼此之間有什麼東西聯繫著。

「莉莉!妳……妳……妳在這裡等我一下!」

也正因如此她並沒有察覺到儀式輔佐員的慌張。

「你是什麼東西?」莉莉伸手抱住了那顆黑球,而黑球的表面在些微蠕動之後出現了一張嘴,它對著抱住自己的女孩露出了一個微笑。

女孩總覺得面對這個東西自己應該要害怕,但她的心底卻沒有產生任何一絲反感,反而用大拇指去撥弄黑球的嘴唇,然後抬起頭看著異界觀測室天花板上顯示的文字,那一大串資料解開了她心中的疑惑。

她手中的這顆黑球是一種人造生命體,是為了能夠輕易打開越界通道而設計,而它的種族是……

「魔族……」莉莉瞪大雙眼,她以為自己看錯了。

「我的天……」瑪莉莎關上了門,看見莉莉抱在懷裡的那顆黑球時,她已經明白剛才儀式輔佐員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獵殺惡魔超過十年的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麼?那是惡魔中的貴族會帶在身邊的低階惡魔──魔僕,瑪莉莎看著眼前這一幕忽然感到有些暈眩,她多麼希望時間能夠倒流讓這一切都從未發生過。

「媽媽……」莉莉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抱著魔僕來到母親身邊,有些緊張地問道:「我們家可以養魔族嗎?」

「莉莉,我很抱歉。」瑪莉莎深吸一口氣想要拔出掛在腰側的長劍。

她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麼差錯,但是召喚惡魔是絕不被容許的行為,與其看著自己的小女兒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送上火刑架,倒不如現在就給她一個痛快!

但是劍卻拔不出來,瑪莉莎的身邊出現了一個無比壯碩的男人的身影,她看著一臉害怕的莉莉那可愛的臉頓時紅了眼眶,任由男人幫她把劍送回鞘內,問道:「親愛的,為什麼要阻止我?」

「瑪莉莎,我只是不想看到妳後悔的模樣。」

「該死!你比我還清楚我們的孩子會有什麼下場!我這麼做是為了她好!」瑪莉莎轉過身對著男人咆哮,同時眼淚也不斷從眼角滑落,面對男人的沉默她憤怒地一拳又一拳朝著那結實的胸口揮去。

「媽媽……我做錯了什麼?」孩子無辜的模樣令人心碎。

「莉莉,妳沒有做錯什麼,是媽媽對不起妳。」抱著莉莉,瑪莉莎與走到莉莉身後的男人對視著,看著那顆依然保持著微笑面容的黑球,她漸漸讓自己冷靜下來,用食指指著黑球說道:「你既然敢出現在這,那麼就最好保護好莉莉!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抱著莉莉走向門口,長劍出鞘隨手扔給後方的男人接住,瑪莉莎的聲音冷得足以令空氣凍結。

「親愛的,就跟以前一樣,只不過這一次我們要殺的……是人。」

「我是您的召喚物、守護者及戀人,哪怕妳今天想弒神我也不會有第二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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