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訊號物質在空氣中傳遞著。時間，是人類尚未出現的白堊紀中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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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趨向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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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佔據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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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繁殖、擴張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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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族名為「恐蕨」的蕨類植物，除了根、莖、葉外，還多了一個可以放出許多不同結構化學分子的器官：發訊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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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養源與日照充足，必須加速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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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區域發展性高，必須搶奪佔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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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迎來乾季，必須取得水源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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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演進，恐蕨可以使用的字詞也增加了，能表達出原因與結果。更重要的是，恐蕨理解了未來、學會了未雨綢繆與以退為進，突破了恐蕨自身的向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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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即使詞彙的種類變多，字詞組成的句子仍然僅止於「生存」。這些永無止盡的指令，在恐蕨的網絡中不停發送，持續了幾十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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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匭…蟲匭日出在，必須搶在…那。」一個詞不達意的資訊片段是恐蕨資訊網路中常見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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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發訊體在製造資訊片段時受到外力干擾、植株枯萎或是受真菌感染等等眾多原因，常常會發出些無意義的資訊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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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恐蕨像過往一樣不予理會，或許情況會有所不同吧。不過究竟是因為什麼？是什麼契機造成了改變？一個異變的訊號突破進恐蕨們僵固的訊號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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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異變是哪株植株留下的？甚至什麼時候留下的也不清楚，就這麼諷刺地打破了數十萬年間累積起的沉重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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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這個異常的訊號是一個簡短的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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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對詞不達意的句子提問對人類而言是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情。但那則訊號「什麼？」卻是恐蕨族群數十萬年來首次發出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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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訊號質問了錯誤的句子應該怎麼解釋，質問本身像是生命凸顯自己的吶喊，在一片恐蕨的蕨葉與胞子浪花中，定錨在一縷訊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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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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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則「什麼？」發出後，周遭恐蕨的發訊體回應出成千上萬相同的詢問，又不消多久，這批質問的潮汐無可抵擋，傳達到更遠端的恐蕨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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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在一天內，恐蕨發現了或者說有了自我。就像從幾十萬年的夢魘中醒來，第一次開始用自己的意識光合作用般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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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第一「簇」有思想的恐蕨，其名「蕨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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