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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悲劇

那天晚上,楊小松輾轉難眠,腦海中一直反復出現畫中的世界和那個神秘男子,一時間又換成密密麻麻滿是漢字的族譜在眼前晃來晃去,隱約中有一個聲音在嗚咽,彷彿一個情人在傾訴他的斷腸心曲。

第二天早上,楊小鬆在早餐桌上,向楊媽媽提起這段家族的淵源,楊媽媽嘆口氣說:“這是你爸爸家族的一段悲慘姻緣,我也是聽你祖母告訴我才知曉。”

“真的?那是什麼事情?”楊小松咬了一口三文治,停下來急切問道。

“哦,也沒有什麼。已經過去的事,不說也罷。”楊媽媽好像想起了什麼,故意迴避。

“媽,到底真相是什麼,你快告訴我吧!”楊小松哀求道。   “媽,求求你吧!”

楊媽媽起身收拾桌子,把吃剩的食物收進廚房,餐盤和杯子都放進洗手盤裡。她在洗手盤前站立了一陣子,好像在考慮什麼嚴重的事情。楊小松不停地在哀求,希望能從媽媽口中探知真相。

楊媽媽終於又重重嘆了口氣,回過頭來:“也好,你也長大了,明年就中學畢業,我現在把這件事情告訴你,應該不算太早吧。你千萬不要讓爸爸知道我告訴你這件事,知道嗎?”

楊小松第一時間馬上答應了。

楊媽媽扭開水龍頭,讓水流沖洗著碗盤,一邊洗盤一邊回憶:“那時候我剛嫁入楊家。我懷孕了。有一天,我的家婆也就是你的祖母突然

把我叫進她的房間裡,悄悄地告訴我一個家族的秘密。原來楊家的先祖原本並不姓楊,而是姓歐陽,後來為了逃避官府的追殺,一路南下避難又改了姓氏。就在其中一支源流家族來到廣東省的時候,族中有一位男子愛上了村中一位姓楊的女子,可是當時村中的規矩是同姓不能通婚。那姑娘姓楊,可是當地人氏,與你們楊家並無血緣關係,但是由於村中規定,導致一對戀人不能結合。這只是悲劇的開始。那男子情迷心竅,竟然把家族的秘密公開,以證明自己其實並不姓楊,可以符合村規和楊姓女子結合。殊不知這個消息傳了出去,被歐陽氏族的仇家知曉,通知了官府,結果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隊官兵殺進了楊大院,把全族的人都給逮捕了起來,包括那個洩漏自己家族秘密的男子。只有兩個到外地經商的兄弟僥倖逃過此劫。官府將所有被捕者判了死罪,而逃脫的兄弟倆就連夜乘船南下,來到了南洋,這就是你們在這裡的祖先。”

“啊,想不到真相如此曲折離奇。”楊小松張大了口,愕然不已。

“這不算是最大的悲劇。”楊媽媽這時停下來,餐盤洗好了,她拿了一塊布慢慢地抹乾淨。   “誰也想不到,在行刑的當天,那位陷入情場換來全族殺身之禍的男子,由於不甘心和悲憤莫名,立下詛咒,發誓楊家人的血不會白流,凡是楊家人的血流過的地方,將來必定會荒蕪廢棄,而楊家人的血將會像烈火一樣,摧毀所有有形無形的東西。這是你們楊家血緣裡被詛咒的來源。”

“你的祖母告訴我這件事,是因為當時我懷了你,她恐怕你出世後,對自己的身世和家族的歷史不了解,以致遇到奇怪的事情時不知所措。好吧,這就是你想知道的事情。那麼現在,輪到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遇上什麼奇怪的事啦?不准瞞著我,必須一五一十地說出來。”楊媽媽轉過身來,緊緊地盯住楊小松,語調嚴肅地說。

“哇——呼——,竟然有這樣的事!”楊小松彷彿還沒有回過神來,並未直接回答媽媽的提問。

就在這時,電話“鈴鈴鈴——”地叫了起來,楊小松跳起來直撲到電話前,舉起話筒,裡頭傳來夏曉雪焦急的聲音:“楊小松,你快來醫院,小馬出事啦!”

“什麼?小馬被人打了?傷得嚴不嚴重?你等我,我馬上來!”楊小鬆心裡“咯噔”一聲,發慌了。

在載送楊小松去醫院的路途中,楊媽媽仔細聽了楊小松敘述這三四天來發生的事,她眉頭緊皺,不言不語,好像事情實在不簡單。

楊小松到病房探望小馬,幸好他的傷勢無礙,只是頭部被人用硬物敲傷,屬於皮肉外傷,照了CT掃描並無大礙。小馬反而顯得格外精神奕奕,向楊小鬆又再敘述他受傷的經過,夏曉雪是第二次聽講,但她還是顯得耐性十足,沒有插嘴。

小馬說:“我今天起得早,剛好爸爸要看報紙,就叫我到最靠近家裡的士多去買,我去到士多不遠處,就看到一個衣著打扮和楊媽媽形容的一模一樣的人,那個私家偵探呢,在和士多的老闆談話,似乎在探詢索料。我馬上警覺,等那個人問完了,前腳準備離開,我後腳就跟了上去,不料到了一個街角,剛一轉彎,旁邊就有一人用硬物敲擊我的頭部,我感覺疼痛,彎下腰抱著頭同時高喊救命,那人馬上逃逸無踪,好心的路人協助我搭德士到醫院急診部,最後做完檢查被送來病房休息,我的家人受到通知也馬上趕來,然後我媽媽就通知了曉雪,曉雪通知了你,這你也知道。事情就是這樣了。”

“是不是那個私家偵探打你了?他可能發現行跡敗露,所以打了你之後趁亂逃走?”

夏曉雪不以為然:“如果一個專業的偵探,理應沒有這麼水皮,要逃走或撇下跟踪還不容易?為什麼要故意打你?還弄到你頭破血流?”

小馬:“一開始我也以為跟丟了,誰知他給我重重一擊,哎,還很疼呢!”他歪一歪頭,心有餘悸地說。

“看來有人已經盯上我們了。曉雪,小馬,我們必須小心至上,步步為營。小馬,可能那個人要用你的鮮血做試驗,看看你有什麼異常反應。我想,他是把你當作我了。”

當下,楊小松把從他媽媽口中聽到的家族歷史和血緣詛咒,簡略地告訴了另外兩人。他們聽了都是咋舌瞪眼,完全一副沉浸在古老的傳說中的表情,不可置信。

當天晚上,楊小松回到家中,疲倦之極,倒頭就睡。朦朧之中,他彷彿感到心裡發毛,烏雲遮頂,一聲令下,“殺”聲震天;瞬間,鮮血噴灑在空中,下一秒就血流成河,刑場上,死囚們紛紛倒地,人頭與身體分離,鮮血流過的地面,綠草馬上枯黃,小黃花也即時枯萎。四周一片陰暗,天上的太陽被層層厚厚的烏雲遮擋,鳥啼淒厲,微風一絲絲的吹,微微掀起地面上的細沙,捲走四散的碎紙。

“血過之處,必將荒蕪;烈血熊熊,摧毀無窮!”那人的詛咒聲一再地迴響在刑場中,令旁觀者不寒而栗,他的劊子手行刑時手突然一軟,大刀砍下去的方位一偏,結果人頭和身體沒有分割完全,頭連著脖子,身體後傾,雙手卻抵住地面,以致出現一個跪著的人體和頭顱掛在一旁的奇景。

“血過之處,必將荒蕪;烈火熊熊,摧毀無窮!”聲音不停在耳朵迴盪。   “啊——”楊小松從夢中驚醒。

黑暗中,他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撫平激烈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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