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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當妳在預知夢中死去

「司機先生,麻煩帶我到翌山,銀月村。」徐竣一坐上計程車,便一臉著急的說:「拜託快一點。」

 

「先生,現在翌山銀月村在下大雪,有可能上不去啊!」

 

「拜託你,一定要帶我上去,我必須去救一個很重要的人。」

 

「唉,現在的年輕人是都不要命了嗎?雪下得那麼大還要上去,以為在拍電影嗎?還救人哩!」他雖搖了搖頭,還是立刻踩下油門,全速前進。

 

 司機帶著他在清早的高速公路上狂馳,   徐竣立刻拿起手機找真儷的電話,按下撥通鍵,隨著響了許久的電話聲,他的心也跟著忐忑。

 

  「喂?」總算接通了。真儷的聲音一傳來,徐竣便立刻說:「吳心理師,我是徐竣,妳現在人在哪裡?」

 

「我在翌山上,現正開車前往銀月斷崖。」她說話的時候,手機裡的訊號斷斷續續的,「山上收訊不太好,你有什麼事嗎?」

 

「吳心理師,我現在說的話,妳一定要照做!」徐竣用警告的口吻,大聲的說:「不要上去銀月斷崖,雪會越下越大,現在立刻打消去木屋的念頭,要不然,妳會遇上雪崩,墜落山谷!」

 

「你怎麼知道我要到木屋去?」真儷疑惑的說。

 

他遲疑了幾秒,猶豫該不該吐實,但事態緊急,只好照實說了:「一直沒向妳坦承,我有特殊能力,能夢見隔天發生的事!」

 

「哈哈,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真儷冷冷的笑了笑,「好,我知道要在下大雪的時候到銀月斷崖去,是很瘋狂沒錯,但是今天我不能不去。」她態度相當堅持。

 

「吳心理師,就算妳回到木屋,那什麼也沒有,杜先生已經把所有東西都搬走了!」徐竣說。

 

「這怎麼可能!他不可能這麼做的!」真儷立刻否定徐竣的說詞。

 

「我並不是在威脅妳,而是告訴妳即將發生的事實!」

 

「事實?你懂什麼?我們每一年冬季,都是在木屋渡過的,你又知道我在堅持什麼嗎?就算你真的能夢見明天的事⋯⋯。」真儷說著,不敢置信的笑了笑,「就算自以爲能轉變什麼命運,有多天才,也別想阻擋我。」

 

「不管怎樣,妳等著,我現在已經在前往翌山的路上了!」

 

真儷不敢置信的大笑幾聲,「你是怎麼了,敢干涉我的決定,你以為你是誰啊!」

 

「無論妳的決定是什麼,都不該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反正我被方瑞傷害的那麼徹底,已經對未來死心了,我的性命,又到底算什麼。」她說著,雜訊越來越強,幾乎蓋住了她微弱的聲音,嘟的一聲,通話被硬生生的切斷了,任由徐竣如何重複撥打,就是不通。

 

 

     徐竣只好放棄,癱軟的靠在座椅上,一臉茫然的望著窗外,束手無策。

 

「怎麼?講也講不聽?」司機先生聽見了剛才的對話,關心的詢問。

 

「看來真儷她已經瘋了。」他崩潰的低頭掩面,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嗎?

 

「年輕人,別難過,幸好你遇到了我,經驗老道,車齡三十年,下大雪也難不倒我的!」說完,司機緊抓著方向盤,發了瘋似的踩著油門,不顧一切的衝刺著,放任儀表板指失控的轉動。

 

     他們終於到達了翌山,天空灰濛濛的,高聳入雲的山頭消失在雲端,隨著山勢越高,窗外漸漸的飄起雪,身旁的山林白茫茫的一片,雪沾滿了車窗,溼滑難行的道路視線極差。

 

     這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台車,原本行駛在下山的車道上,卻失速的滑向他們,儘管司機猛烈的轉動方向盤想閃躲,卻已經來不及了,一陣強勁的碰撞襲來,他們無能為力的被推擠出車道,攔腰撞上了一旁的護欄,當車體停止晃動,他們立刻驚魂未定的,下車察看。

 

「唉,這下完蛋了,這前面都給撞凹了,車頭燈玻璃也都碎了。」司機先生說著的同時,對方駕駛也慌張的走上前來,「抱歉啊,抱歉,這雪真的太大了,我實在看不見前面的路。」

 

「年輕人,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司機先生轉身詢問徐竣。

 

「我沒事。」

 

「我這下子沒辦法載您上山了,那位小姐該怎麼救?」司機先生驚慌的說。

 

「用走的,也得走上去。」語畢,付完車錢,他立刻邁開步伐,毫不猶豫的往上走。

 

徐竣看了看時間,真儷再過不久就會抵達銀月斷崖,「來不及了。」為了抵擋風雪,他將外套上的帽子戴起,一臉茫然的在空蕩蕩的山路上行走著,希望能遇見奇蹟,「拜託,來一輛正好要去銀月斷崖的車吧。」他因冰冷而發顫的雙手不斷祈禱。

 

  這時,警車聲劃破了寂靜,警示燈刺眼的光芒,此刻如同燈塔般的希望,徐竣毫不猶豫的衝上前,雙手張開,將車攔下。

 

「小子,你這是在妨礙公務啊!」一名員警走下車,生氣斥責。

 

「拜託你們救救真儷,她現在在銀月斷崖,有生命危險。」他雙腳屈膝,跪趴在地,苦苦哀求道。

 

「發生什麼事啊?」這時候,一個身材魁捂,滿臉鬍子的中年男子下車察看。

 

「洪村長,這看起來沒什麼事,我們還是先到前方車禍事故現場處理吧!」

 

聽見警員說出「洪村長」三個字,徐竣猛然抬頭,果然就是昨夜夢境中,帶領他前往銀月斷崖認屍的人,重燃希望的他毫不猶豫上前,跪倒在地上說:「洪村長!拜託你救救真儷!」

 

「真儷,你是說吳真儷,吳心理師嗎?」洪村長訝異的望著徐竣,「她發生了什麼事?」

 

「她會在大雪裡失足墜落銀月斷崖。」他篤定的說。

 

洪村長不敢置信的張著嘴,「你是說,她墜落斷崖了?」

 

「現在快沒時間了!我們必須立刻上山找真儷,不然等大雪崩落,就糟了!」

 

此時,洪村長困惑的摸了摸臉上的落腮鬍。

 

「年輕人,你怎麼知道她會出意外,你是會通靈?還是會算命?」雖然他半信半疑的說,但還是作勢要徐竣坐上警車,「不管怎樣,先上車來再解釋吧!」

 

「謝謝村長!」徐竣二話不說立刻坐上車。

 

 上車後,洪村長不斷打量著徐竣,「這位帥哥,我在哪裡見過你嗎?不然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昨夜的夢境裡,我第一次見到洪村長,你說你是位醫生,真儷跟杜先生的證婚人,跟真儷的爸爸是舊識。」

 

「夢境?我在夢境跟你見過面?」

 

「沒錯。」

 

  洪村長啞然失語的望著他,半倘說不出話,他思索著,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見過眼前這位年輕人,又見他表情認真,説的話句句屬實,實在不像精神有問題,難道真有夢境相見這回事?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因太過荒謬而冷笑幾聲。

 

 終於,他們抵達了崖邊的登山口,洪村長毫不猶豫的帶著徐竣往前走,眼前景像如此熟悉,他們在這座陰冷的森林裡信步向前,過了一會兒,斷崖浮現在眼前,隨著他們越走越近,徐竣的心跳也跟著加速了起來。

 

「唉呀,剛才似乎發生了雪崩,你看前面的路段都被雪給覆蓋住了。」洪村長口中說出的事實,徐竣早就知道了。他們小心翼翼的在濕滑陡峭的山坡上行走,真儷出事的地點,就在那段被崩雪擋住的峭壁附近。

     

「小子,你確定吳心理師真的在這裡嗎?」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根本連個人影也沒見,洪村長不由得一臉懷疑。「到底是不是你一個人在痴人說夢啊?」

 

     徐竣不理會洪村長的質疑,小心翼翼的翻過崩雪上的岩石,他站在高處往下看去,風雪越來越大,高聳的斷崖險象環生,枯木長在傾斜的山壁上,看起來格外棲涼。他股起勇氣,跳上一塊高且平坦的岩石往下一看,在不遠處的岩壁上,有一條粗黑的樹幹,這場景跟夢境裡一模一樣,使他更加篤定就快找到真儷了。

 

     他跳下岩石,雙腿發抖的往下走,隨著他的腳步踩下,積雪不斷的滑落山谷,他緊抓著崖邊傾斜的樹叢,慢慢靠近那正晃動的身影。

 

「救救我⋯⋯。」風聲呼嘯中,隱約聽見一個微弱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徐竣繃緊神經,果然當他成功的勾到樹幹上方,便看見真儷在斷垣殘壁上,用背包勾住樹幹,虛弱的抓著一塊凸出的岩石。

 

  此刻,真儷感受到體力漸漸流失,死亡的氛圍正在逼近,只要一鬆手,就會往下墜。她恐懼不已的緊閉雙眼,不敢直視腳下這深不見底的山崖。這時候,她疼痛的雙臂再也忍不住些微鬆開了,

 

「別放棄!真儷!」徐竣伸手拉住真儷的背包,但ㄧ碰到她,樹幹開始斷裂。

 

「不行!」真儷虛弱的連尖叫聲幾乎被強風淹沒,「你會被我給拖下水的。」

 

這時候,樹幹斷裂的聲音,提醒他們所剩時間不多了。

 

「快!抱住我!」徐竣嘶吼著,真儷用盡全力勾住徐竣的肩背,好不容易,總算將她整個人拉了上來,再次確認她抓穩了自己的肩背,徐竣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把氣弱游絲的真儷揹起,照著剛才攀爬的岩石,緩緩的爬到安全的地方。

 

 洪村長見徐竣揹真儷爬了上來,立刻上前來幫忙,真儷早就昏厥了過去,ㄧ臉蒼白的趴在徐竣的背上。

 

「快到木屋裡去,那裡比較溫暖!快!」洪村長一臉緊張,果真找到了人,警員們一陣騷動,迅速帶領他們找到木屋,一進屋裡,徐竣便讓真儷在睡袋上躺下,脫下自己身上的保暖衣物,一股腦兒往她身上蓋。

 

     洪村長走到真儷身旁,看著真儷的臉,餘悸猶存,「實在是太驚險了!要是你晚一點到,說不定她就沒命了!」他轉身對徐竣說,「年輕人,你到底是怎麼知道她在那裡的,斷垣殘壁,雪下得眼都花了,視線不佳,你還能找的到她?」

 

 「昨晚的夢裡,我夢見了這一切。」

 

「雖然聽起來很荒謬,但也只能這麼解釋了。」眼見一件件無法解釋的事接連發生,洪村長開始明白一切並非巧合。

 

這時候,真儷緩緩的張開了眼,「洪村長,好久不見。」

 

「真儷啊!妳有哪裡不舒服嗎?」洪村長關心道,徐竣則立刻轉身,從保溫杯裡倒了一杯溫水,扶著真儷坐起身,讓他喝下。

 

「我的手好痛。」她虛弱的說,吃力的舉著疼痛的雙臂。

 

「真儷啊,現在聯外道路都都因大雪封鎖了,無法送妳就醫。」洪村長說,「妳今晚可要忍著點。」

 

真儷喝完徐竣杯裡的水,「謝謝你,天才。」她充滿感激的雙眼,緩緩開口說。

 

     這時候,洪村長手裡的無線電響起了:「村長,梧桐里有人需要急救,快過來幫忙。」

 

「好的!」他向對講機說完,搖了搖頭,「唉呀,每次下大雪村裡就亂成一團,兩位,我必須先告辭了,你們好好休息,真儷別亂動,等天氣好轉再就醫。」他一面說,把醫藥箱交給徐竣,急急忙忙的要走出門。

 

「對了,真儷,杜先生幾週前有來這裡,託我把木屋賣了,還叫了幾個人把傢具都搬走了,妳的畫作,都寄放在我家。」

 

「原來方瑞他早就來過了。」真儷的表情相當失落。

 

「沒錯,等雪退了,妳再來我家拿畫吧!」洪村長說。

 

 真儷環顧四周,屋裡果然跟徐竣說的一樣,空盪盪的。

 

     徐竣送洪村長出去之後,木屋裡頓時安靜了下來。「我去煮點東西給妳吃吧!」為了填滿這安靜的片刻,徐竣自顧自地走向廚房。

 

「你受傷了嗎?」真儷癱在軟綿綿的睡袋上,看著徐竣站在瓦斯爐前煮飯的背影說,剛才,就在她醒過來時,似乎撇見了徐竣臂上的血痕。

 

「沒什麼,只是點小傷罷了。」他絲毫不在意。

 

徐竣煮好了粥,熱騰騰的盛了兩碗,放到真儷面前,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徐竣邊喝了一口粥,「好久沒煮了,還不錯。」

 

 真儷視線盯在冒著蒸氣白煙的湯碗,滿腹疑惑佔滿她疲憊不堪的心。

 

「看妳的表情,好像有很多話想問。」徐竣對真儷笑了笑。

 

「夢境?」真儷越來越疑惑。「不是夢嗎?為什麼一切那麼的準確?」

 

「我的夢不只是夢,是預知夢。」徐竣一臉認真,闡述事實。

 

「預知··‧···夢?」真儷激動的說,「我差一點就死了,要不是你出現,我就會跟你早上說的一樣,跌下那冰冷的斷崖。」餘悸猶存,臉色蒼白的她,雙唇不自覺的顫抖。

 

「至少我們現在都平安了,不是嗎?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徐竣若無其事的表情,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你那麼信心滿滿。」真儷說,「因為你早就知道了,所有事都能避免,再也沒什麼好怕了,不是嗎?」

 

「雖然如此,我卻還是感到不安,尤其是今天一覺醒來,我知道妳有可能會死。」徐竣看著真儷,寬慰的笑了,「妳能活著,真是太好了。」

 

「對不起,要不是親身經歷這一切,簡直難以相信你的超能力。」真儷抱歉的說。

 

「我明白,所以,這能力,我從不向人說。」他把手環抱胸前,深吸一口氣,「既然有這個機會,就直接告訴妳吧,在我十五歲那年,曾被黎教授帶到吳欽源醫師,也就是妳爸爸的精神研究院去,想證實我的預知夢是真的。」

 

「原來,你看過我爸的門診?」

 

「最後,他們診斷我是自大型妄想症,有傷人之虞,並把我關進了精神科加護病房。」

 

「什麼?」真儷一臉驚訝,「這絕對是誤診了。」

 

「出院後,要不是黎教授認同我的能力,讓我待在她的研究室,並訓練我成為諮商師,我想,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妄想症病患。」徐竣淡淡的說。

 

「不,不是的,你沒有生病。」真儷抬起頭,「現在,因為這個能力,你還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徐竣對真儷輕輕一笑,端起碗繼續喝。

 

「我同理你的遭遇。」真儷說。「我想,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我願意相信你。」

 

徐竣抬頭看向真儷,這樣的話,除了黎教授以外,再也沒有一個人曾對他說過。

 

「你應該知道,我是倪匡的書迷吧,從小,我就認為那些科幻小說,是真的。」

 

真儷凝視著爐火,眼神堅定的說著。

 

「現在,我覺得自己就像小說中的女主角一樣。」她嘆了口氣,「在大雪中行走在銀月斷崖邊,必須要熟悉路線,沒有上過這裡的人,是不可能獨自跨越的了,更何況我摔落在峭壁的岩石上,你知道確定的方位,這真是不可思議。」

 

她說著,看向ㄧ身狼狽的徐竣,他的頭髮濕答答的,身上各處都有些微擦傷,「你願意來救我,需要很大的勇氣。」

 

     徐竣抬起頭,看著真儷一臉感激的笑著,再害臊的低下頭假裝不在意。就因爲這每晚在夢境裡出現的熟悉微笑,他竟瘋狂得願意捨身拯救她,想來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見徐竣沒有回答,吃力的用手指夾著湯匙,喝下一口。

 

「你的手藝真不錯。」她擦了擦眼淚說,「這幾次,謝謝你救了我,看來,我欠了你不少人情。」

 

「不,我也覺得感謝。」徐竣說,「妳沒把我當成怪物,真是太好了。」

 

「怪物?」真儷忍不住笑了。

 

「沒錯,我家人都這麼稱呼我。」徐竣無奈的說。

 

「現在回想起來,聖誕節那天,還有我恐慌發作那天,你也都先夢見了?」

徐竣點了點頭。

 

真儷感到不可思議,原來,她以為自己只是個被命運遺棄的失婚女子,但想不到老天爺還是垂憐她的,至少,現在好端端的坐在這裡。

 

「我真是幸運啊。」真儷一臉感慨的說著,「要跌下去時,我還以爲,死在這裡,是我的宿命。」

 

 

 真儷若有所思,兩眼無神的環顧四周,「你看,這木屋,本來是我和方瑞婚後的渡假村,卻在ㄧ夕間,只剩一個空殼子,曾經的承諾ㄧ瞬間消失了。」

 

 

「至少妳現在復活了,可以重新選擇,要過什麼樣的日子。」徐竣說。

 

「但是,我還是放不下那段時光,還有曾一起計劃的人生藍圖。」真儷說著,視線停在窗邊,看著天空漸漸由白天轉為黑夜,雪依舊不停的飄落著。

 

「說來也真奇怪,我明明對他只剩下恨,卻還是忍不住回到這裡,還想賴著過去快樂的記憶。」真儷眼神裡滿是悲傷與不甘。「如果可以像你一樣預知一切,或許我就能猜透他的心思,不至於跟她漸行漸遠。」

 

「妳的命都差點丟了,還對他執迷不悟?」徐竣嘆息著,突然感到心中莫名的酸楚,難以言鬱喻的鬱悶頓時佔據心口,他感到奇怪,是否愛在此時正竄出苗,在真儷面前,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慌亂,只好故作從容的站起來,走向窗邊理清思緒。

 

「還記得今天早上,我對你說,對未來心已經死了,但經歷了剛才的驚險,我突然想重新為自己活一次。」真儷眼神相當堅定,「真正的,為自己而活,現在,我突然有了勇氣。」她說完,吃力的扶著身邊的牆,想起身。

 

徐竣見狀,立刻上前攙扶她,「記住我說的,每一道傷痕都是通往幸福的路線,而療傷,能改變命運。」他說。此刻真儷虛弱的攤在他右肩上,示意要徐竣幫忙,讓她能走向窗邊。

「療傷就能改變命運,這是你曾告訴過我的,現在,是我開始親自驗證的時候了。」真儷說。

窗外冰天雪地,他們就這樣靜靜欣賞眼前這銀白色的國度,天色漸暗,被這冰封的山林包圍著,這是個與世隔絕的跨年夜。

 

過了許久,真儷開口了:「徐心理師,你才小我一歲,不如以後,就直接叫彼此的名字吧!這樣更有親切感!」

 

「妳可以直接叫我小竣。」徐竣點點頭。

 

「你直接叫我真儷就好。」

 

「新年快樂。」真儷哽咽著,「老天爺,謝謝你在今年結束前,送了我一個大禮物。」她對著窗外的雪景說,「我撿回一命,多虧了小竣。」

 

 兩人不約而同對視了,徐竣看著真儷疲倦不堪的臉,在微弱的燈光下努力綻放的微笑,那雙清澈的眼,讓他忍不住憶起那ㄧ場場謎樣的夢境,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名為現實的世界,存在著愛。

 

「我們能在這世界相遇,真好。」這話語迴盪在徐竣心裡,他卻沒有勇氣說出口。

 

     忘掉寒冷,他心裡升起了溫暖的情感,在血液裡流竄,跟每晚在夢中與她相見時的感覺,一模一樣的心動。

 翌日早晨,陽光從落地窗灑了進來,乾淨的天空不見一片烏雲,仿佛昨天的暴風雪是一場夢似的。真儷一身酸痛,吃力的起身,靠在窗前眺望著山景,即使這窗外景色已欣賞無數次,她還是對此刻的美深深著迷,藍天襯上銀白的樹林,雪地被陽光曬得閃閃發亮,在融雪中隱約看的見山巒的壯麗的線條,整座山似乎正漸漸回複他原來的面貌。

 

     昨夜,真儷睡得很好,經過了驚險的大難不死,如今還能大口的吸著冰涼的空氣,真是奢侈。心中的失落如同積雪般融化了,新年的第一天,她決定重新開始。

 

 走出房門,只見徐竣已站在廚房料理早餐。

 

「早,昨晚睡得好嗎?」他精神奕奕的說,示意要真儷在餐桌前坐下來,自己則將烤麵包端了上來。

 

 他們離開了木屋,徐竣揹起真儷,小心翼翼的走著,因融雪而溼滑的山路,必須小心的站穩每一步,經過真儷前一天岀事的小徑,他們倆不約而同的站在崖上發愣了一會兒。

 

「害怕嗎?」徐竣深呼吸,將她往上揹了些,真儷的雙手緊緊抱在徐竣胸前,他們就這樣屏氣凝神的,在懸崖上行走,真儷的雙腳微微顫抖,好不容易才通過了最驚險的路段。

 

  接著,徐竣開車載著真儷前往洪村長所住的別墅,他的家,就座落在銀月湖旁。

 

「洪村長,我是真儷。」真儷對著答錄機說完,門便打開了,洪村長精神奕奕的出現,並熱情的招呼道:「太好了,你們看起來氣色不錯,昨晚都有睡好吧?」

 

 他領著他們到家中的沙發椅,讓徐竣把真儷放在椅上,自己則立刻拿起話筒替真儷叫救護車。

 

 徐竣打量著洪村長家的陳設,真儷過去在木屋裡的創作,果然靜靜的躺在ㄧ旁的角落,癱在沙發上的真儷,也若有所思的直盯著畫作瞧。

 

「老實說,杜先生上個月來的時候,也帶上了一位素未謀面的小姐。」洪村長掛上電話說,

 

「他們都跟村長說了什麼?」這個問題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

 

「他們決定把木屋賣了,要我在妳來這裡的時候,把畫作還給妳。」

 

「這樣啊,那洪村長,你可別將木屋賣給別人喔,我回到這裡時,還想住在那。」她硬是扯了扯嘴角,擠了個僵硬的笑容。

 

「我問他為什麼不乾脆跟母親上來山上養病,這裡空氣好。」

 

「他怎麼說?」

 

「他說母親必須長到醫院治療,說病得很嚴重,以她的體力是無法上山的。」洪村長說。

 

 

 等待救護車的同時,徐竣走向門外,看著冰冷的湖面,一人的背影孤零零的。

 

「徐先生,你對真儷有意思對吧?」洪村長輕輕的走到徐竣的身邊說。

 

徐竣靦腆的笑了。

 

「你願意為她跨越銀月斷崖,這樣的心意實屬難得。」洪村長說著,嘆了口氣。「但是,真儷她要忘記杜先生,一定需要很長的時間,你等的了嗎?」

 

「洪村長,其實,我認識真儷的時間,說不定還比杜心理師長。」

 

「喔?妳早就夢見她了?」

 

「每一夜,都夢見她。」徐竣說。「然而,確定我對她的感情是愛,是昨晚才發生的事。」

 

「要不是昨天的事,我想你也不會勇敢的承認自己的情感吧?」洪村長說。

 

「沒錯,正因如此,我才明白,若她真的從世界上消失了,我有多難過。」徐竣看著清澈的湖面說,「即使我曾以為,每晚都能夢到她就好,現實生活不ㄧ定要有所連結。」

 

洪村長笑了笑,像想起什麼似的,從雪地上拿起一顆形狀漂亮的毬果,交給徐竣。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洪村長說。

 

「真儷每次來這裡,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在湖畔找從雲衫上掉落的毬果。」徐竣小心翼翼的接過毬果,仔細端詳。

 

「去吧!把這交給她,真儷會很開心的,還有,希望你好好照顧真儷,總有一天她ㄧ定會接受你的心意。」洪村長說。

 

 徐竣緩緩的走進屋裡,來到真儷身旁。

 

「妳喜歡這個,對吧?」他把毬果交給真儷。

 

「啊?你怎麼知道」真儷撅嘴嚷著,「是洪村長告訴你的,還是夢境?」

 

「讓妳知道我的秘密後,就不能給妳驚喜了。」徐竣笑著說。

 

真儷接過毬果,開心的舉向天花板欣賞著。

 

「你什麼都先夢見了,人生也失去驚喜了,那有什麼好。」

 

「最大的好處,就是能預先夢到考卷內容了,所以我從小到大都是全班第一。」

 

「哼,在炫燿嗎?」真儷忍不住笑了。

 

「還有,我曾經夢過彩卷號碼,中過大獎,賺了不少錢。」

 

「那你怎麼還要來治療所上班,直接躺在家數鈔票就好啦!」

 

「妳說的對。」徐竣突然板起了臉孔。

 

他的情緒轉變真儷也立刻感受到了,「怎麼了?你在想什麼?」她一臉關心的問。

 

「因為我爸。」徐竣說,「要不是我爸,我現在早就是富翁了。」無奈的說著,再加上一抹冷笑。

 

 「吳小姐,徐先生!有你們的電話!」這時候,洪村長站在門口,大聲的說。

 

 「是院長打來的。」徐竣說完,起身將無線電話遞給真儷。

 

「喂!真儷嗎?」巫院長的聲音聽起來非常著急。

 

「院長,是我!我是真儷,我現在ㄧ切安全!」

 

「真儷,妳怎麼逕自先上翌山去了!而且還差一點喪命!」電話一接起,便聽到院長生氣的說,「我多害怕失去妳,妳知道嗎?」

 

「看來洪村長把昨天的事都告訴你啦?」真儷有些愧疚,「院長,對不起,還有請幫我轉告奶奶,我現在很安全,叫她別擔心。」

 

「我會跟奶奶說的。真儷,這次要不是徐心理師,妳說妳能平安回來嗎?」

 

「他能夢見明天發生的事,真是個天才,不是嗎?」真儷看了看徐竣說。

「妳終於明白院長不是在開玩笑了。」

 

這時,救護車聲由遠而近,在門外停止了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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