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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黎媽媽的諮商室

「黎媽媽的特調咖啡煮好囉!」黎教授朝氣勃勃的聲音,把徐竣從那段難忘的過往拉回現實,只見她一面小心的將熱呼呼的咖啡端上,接著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兩人就這樣並肩坐在諮商室的沙發椅上,喝著。

 

  現在的教授,那開朗的笑容多了幾條細小的皺紋,除了這點一切都沒變。

 

  「想當年,那個每次一來就吵著要喝咖啡的小孩,現在已經是澄樹的心理諮商師了,就像被時光的魔法棒點了一下,一轉眼變成了高大挺拔的帥哥!」黎教授滿意的端詳著徐竣說。

 

「黎教授煮的咖啡是世界上最好喝的。」徐竣一面說,一面吹掉了咖啡上的熱氣。

 

「你第一次來找我時,才十五歲吧,一進來就眼巴巴的望著咖啡機,我問你想喝嗎?你馬上毫不猶豫的點頭。」黎教授捧著熱騰騰咖啡杯,儘管眼鏡上都是霧氣,還是擋不住那充滿感慨的神情,「我心想,這孩子才十五歲,就懂得學大人喝咖啡啊?怎知道端了一杯給你,你馬上就喝完了,又再要一杯,什麼話也不說,就只知道一股腦兒的喝。」

 

      「遇見教授,是上天給我的禮物。」徐竣看看教授,再看看手中的咖啡,滿足的說。

 

「爸爸過的好嗎?」黎教授詢問道。

 

「還是一樣,都不回家,待在賭場,常一待就是三天,玩到沒錢了才會回來。」

 

「哥哥呢?還有動手打你嗎?」

 

「沒有。」徐竣明白,讓黎教授知道自己又被哥哥打,只會徒增她的擔心,只好撒了謊。

 

「我不相信。」黎教授盯著徐竣脖子上剛結痂的傷口,即使為了遮掩,他刻意穿了件高領毛衣,傷口還是露出了一小截。「你的脖子怎麼回事?」

 

「還是逃不過教授的眼睛啊!」徐竣嘆了口氣說。

 

「怎麼,你早夢見我會嘮叼了嗎?還敢撒謊呢!這孩子!」她放下咖啡杯,起身走向櫥櫃,拿出一盒醫藥箱。

 

「來,領子拉下來一些,我幫你貼上美容膠帶吧!」黎教授態度堅持,逼得徐竣只好乖乖的將領子拉下,此時,露出了一條長長的傷口。

 

「這拆完線,就該貼上美容膠帶,要不然,你未來的女朋友看到可是會嚇死的!」黎教授一面貼,一面生氣的說。

 

「我身上的傷痕那麼多,才不只這一條。」這時候,教授刻意用力的壓了一下他的傷口,被弄疼的徐竣,忍不住眉頭緊皺的說:「唉唷,教授,我知道了,妳能不能輕ㄧ點?」

 

「不是告訴過你,不管你有多想留住哥哥,一定要先保護自己。」黎教授收起美容膠帶,無奈的說:「別以為讓他傷害你,他會因罪惡感而回頭,你明明早就夢見他會回家打你了,對吧?」

 

「那一晚,除了夢見這件事以外,還夢見了那個女人。」徐竣說。

 

「那個女人?」黎教授聳了聳肩,疑惑的問:「那個橋上的女人,每晚都出現在你的夢裡,原本就是這樣的不是嗎?」

 

「但是隔天,在現實生活中,我真的遇見了她,在夕映橋上,完全是頭一遭。」

 

「等等,你現在所說的這些,我必須寫到諮商紀錄中。」黎教授緩緩的打開筆記型電腦,扶了扶眼鏡,開始對著電鍵盤敲敲打打。

 

「跟夢境一模一樣,他替我把那隻走失了,名叫Blue的狗送了回來,為了幫助受傷的我,扶著我走回家。」

 

「繼續說吧。」黎教授認真的盯著電腦螢幕。

 

「在那件事發生後的一個禮拜,我就由您引薦到澄樹心靈治療所工作,奇怪的是⋯⋯。」

 

      徐竣停頓許久,黎教授的視線離開螢幕,耐心的等候他的回答。

 

「想不到她是我的新同事,名字叫做吳真儷。」徐竣緩緩道出這句話。

 

「吳真儷,是澄樹的繪畫治療師,精神科醫師,吳欽源的女兒。」

 

      「昨晚的夢裡,教授您就告訴過我了。」

 

「只可惜我看不見你的夢境,不然就會知道她是真儷了。」黎教授的語氣掩不住驚訝,「怎麼可能,原來你不斷夢見的女人,是吳醫師的女兒,這真是太奇怪了。」

 

「我也覺得很疑惑。」徐竣說,他終於知道那天,方瑞曾提及真儷厲害的「背景」,原來就是指這件事,吳欽源醫師,是國內知名的精神科醫師,當年,黎教授曾經帶著他,去看過他的門診。

 

  黎教授不可置信的說:「說到底,還是緣份在作祟吧?怎麼會這麼巧呢?」

 

「當年,吳醫師認為我必須住院觀察,並長期服藥,他診斷我有自大型妄想症,跟精神分裂。」徐竣回憶道。

 

「任憑我在他診間裡拿出厚厚的報告,證明你夢見的事都成真了,他不相信就是不相信,甚至還要我也去做做心理衡鑑,這傢伙居然懷疑我有精神問題,真是可笑。」黎教授冷冷的說。

 

「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徐竣輕輕一笑,「被診斷為精神病的我,現在成為了心理諮商師,吳醫師大概想也想不到吧?」

 

「吳醫師他現在人在美國,但他的獨生女,也就是真儷,當年執意不去美國唸博士學位,反倒選擇待在巫院長的澄樹治療所,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黎教授不解的說。

 

「黎教授原本就知道真儷會成為我的同事,對吧?」徐竣說。

 

「是的。」黎教授放下了咖啡杯,思考了一會兒,「我早就知道你會跟吳醫師的女兒共事,原諒我沒有事先告訴你,因為我希望你把過去忘記,好好工作。」黎教授說。

 

「要不是您當年毅然決然的把我從精神病院接回來,不顧吳醫師的反對。」徐竣喝了一口咖啡,嘆息道,「我現在應該還被綁起來,關在銅牆鐵壁般的病房裡,只剩一個被藥效控制的驅殼,還有在現實虛幻徘徊的靈魂⋯⋯。」

 

「回想起來,我當年的選擇是對的,你之後對心理學產生興趣,還成為我最引以爲傲的學生。」黎教授滿意的說著。「巫院長,他是圈子裡少數贊同我作法的人,你現在能在他那裡工作,也是一種緣份啊。」黎教授說。

 

「而且,還如同命中註定般,在巫院長那遇見了吳心理師。」徐竣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你對真儷,有什麼感受與想法?」黎教授好奇詢問道。

 

「我在夢境裡看見真儷時,覺得溫暖,像遇見一位夢中情人似的,那段她在橋上等我的畫面,真的很美。也因為如此,我覺得跟真儷已經很熟悉了。」徐竣說。

 

「即使與她在現實中相遇了,夢境還是重複著嗎?」教授繼續問。

 

「是啊,依舊每晚都會播放一次,其實我也很疑惑。」徐竣說著,懊惱的低下頭。「為什麼她會不斷出現,難道有什麼訊息想傳達給我嗎?」

 

「現在你遇見真儷了,就代表答案將慢慢浮現,我覺得是很好的開始。」黎教授一臉肯定。

 

「但是教授,為了一場夢,想接近她,我是否不夠理性?也許別在現實生活碰見彼此,才是最好的選擇。」

 

「你難道不想知道答案嗎?」黎教授推了推眼鏡,語帶試探。

 

「如果不會比在夢中幸福,我寧願只認識夢裡的她,有那段夢境支持著我就夠了。」徐竣不安的說著。

 

「你怎麼會知道結果走向如何,這個故事才剛開始。」黎教授說,「在這解開謎題的開始,你卻退縮了?」

 

「越是接近她,越感到自己掉進了夢境的圈套,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徐竣苦笑了一下。

 

「我相信我們都是人生劇本的演員,一切沒有偶然,只有必然,沒有一條路白走,更沒有人生片段是多餘的。」

 

「這些話,在現實與夢境間穿梭的我,該是最清楚的。」徐竣聳了聳肩。

 

  黎教授聽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莫忘初衷,想當年,你決定踏入心理諮商這個領域時,不就是想幫助有需要的人嗎?現在好不容易美夢成真了,更別因爲那場夢境,而迷失自己。」

 

黎教授再次將徐竣面前的咖啡杯盛滿,充滿信心的望著他,「盡你所能的做吧,孩子,有空常常回來,喝我煮的咖啡。」

‧  

      冬季陰冷的天空,夾雜著毛毛細雨,冷洌的風吹得令人發顫,街道灰撲撲的,樹木被強風吹得光禿禿,怪淒涼的。真儷將車停妥後,把臉埋在圍巾裡,低頭快步前進,她走進醫院,熟練的走向逃生門,為避開等待電梯的擁擠人潮,她總習慣爬樓梯,除了能更快到達杜媽媽的病房之外,她喜歡樓梯間的窗,爬到累了,停下腳步,看看風景發呆,是她的習慣。

        她氣喘噓噓的走向杜媽媽的病房,推開門以前,先理了理凌亂的頭髮並深呼吸,「媽,我來了。」她笑得刻意,果然杜媽媽一如既往的將全身捲縮在棉被裡,聽見真儷的聲音,才露出一隻眼睛看了看。

「真儷,妳來啦。」她虛弱的說,想翻身面對真儷,卻顯得吃力。

「抱住我。」真儷走到床邊,將自己身體彎下,讓杜媽媽抱著,協助她翻身,好不容易杜媽媽總算面對著自己了,卻直愣愣的盯著她好一會兒,欲言又止。

「媽,怎麼了?妳似乎有話想對我說。」真儷尷尬的笑了笑。

「我以為,妳不會來了,我更以為⋯⋯,我不再是妳媽了。」杜媽媽支支吾吾的。

 

「怎麼這麼說呢,看來媽多心了。」真儷說。

 

「真儷,對不起。」杜媽媽有些哽咽。

 

真儷聳了聳肩,做出不懂為什麼要說對不起的表情。

 

「妳一定被方瑞傷害得很徹底吧?」杜媽媽說。

 

「不管我跟方瑞發生過什麼事,我都一樣掛念您的身體。」真儷僵硬的笑容依舊掛著。

 

「聽方瑞說妳搬回奶奶家住了,你們不想結婚了嗎?」杜媽媽又問。

 

真儷一語不發的搖了搖頭。

 

「真儷,妳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真儷點點頭,示意要她說下去。

 

「不要怪罪方瑞,他曾對妳做錯的任何事,都是因爲⋯⋯,我。」見杜媽媽有些激動,真儷連忙將雙手放在她臂上。

 

「媽,妳先放輕鬆。」真儷來回按摩著她的手臂。

 

「他背叛妳的事我都知道,我簡直對他太失望了⋯⋯,妳是一個這麼好的女孩子,他居然不知珍惜。」

 

「媽,我今天來這裡,是為了關心妳的身體,不是要讓妳動氣的。」真儷安撫道。

 

「真儷,我知道他對你不好,但是⋯⋯,拜託妳看在我們曾經像一家人⋯⋯,的份上,不要跟方瑞計較,好不好?」她說著,作勢要起身,真儷立刻將她扶起,讓她靠著枕頭坐在病床上。

 

「真儷,妳很生氣對不對,不然妳怎麼不回答我?」

 

「媽,我如果真跟他計較,就不會來看您了。」真儷說著,眼眶不自覺地濕潤了,「我多麽希望您能好起來。」

 

「都是我連累了你們,真儷,妳要恨,就恨我吧。」杜媽媽緊皺著眉,哽咽的說。

 

真儷緊緊的擁抱了她,「不要說這樣的話,生病不是您的錯,我們要分開也不是您的錯,其實⋯⋯。」她深吸一口氣,緩緩的說,「我們本來就有問題,本來就不該訂婚的。」

 

「真儷。」這時候,方瑞悄悄的推開病房的門,「妳怎麼來了。」他冷冷的說。

 

「我來看媽。」她鬆開擁抱杜媽媽的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不知道為什麼,方瑞一進來,她就感到一股想立刻離開的欲望。

 

「方瑞,你來的正好。」杜媽媽作勢要方瑞站到真儷身邊,「我有話想跟你們說。」

 

方瑞緩緩走向病床,他看了眼真儷,猶豫了一下,選擇站在床的另一邊,刻意保持著距離。

 

「我希望你們,能重修舊好。」她吃力的舉起手,要方瑞牽住。

 

  方瑞勉強的伸出手,讓媽媽握著,去抓真儷的手,真儷就這樣兩眼無神的牽上了方瑞,杜媽媽一面哭著微笑,一面輕拍兩人牽著的手。

 

「方瑞啊,你先向真儷道歉吧。」她說。

 

方瑞依舊一語不發的低著頭,這冰冷的沉默讓病房裡的空氣幾乎凝結。

 

真儷感到不耐煩,硬生生鬆開牽著方瑞的手,「媽,妳好好休息,別太自責,我還有事,先回去了。」她速速說完,不顧方瑞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隨手抓起包包和圍巾。

 

「真儷,等一下。」儘管杜媽媽虛弱的叫喚著,她依舊頭也不回,逕自離開了病房。

.

      平安夜,喧鬧的街道上充斥著千篇一律的聖誕歌曲,人們紛紛穿著光鮮的衣著,店家裝飾的聖誕樹五顏六色,如繁星般點綴這城市的冬夜,因團聚而倍感溫馨的此刻,搭配上豐盛的食物美酒,與自己心愛的人共度是再美好不過的事。

 

  這近乎完美的夜,卻是真儷面對現實的時候,如果可以,她多希望這一切不要在平安夜發生。真儷踩著高跟鞋,奔跑在方瑞身後,精心打扮的她穿了件毛衣洋裝,露出修長的腿,亮麗的外表,難免讓人想多看一眼,但是現在,那哭花的妝容,追趕的跑步速度,恐怕才是她成為注目焦點的原因了。

 

  一進到車裡,方瑞便用力的甩上車門,真儷好不容易追上了他,卻無奈被鎖在車外。

 

「你出來,拜託你出來!」她聲撕力竭的喊著,不顧經過的人們議論紛紛的眼神,拼命的想拉開車門的她,也許太過悲傷,一個重心不穩,便跌倒在地,當她狼狽起身時,才發現高跟鞋的鞋跟斷了。

 

「妳怎麼在這裡?」就在她痛得抓著腳踝哭泣時,背後傳來了一個女性的聲音。

 

  真儷最不想見到的人,現在正站在她身後。

 

「該問這句話的人,應該是我吧?」忍著痛,轉過身,真儷刻意裝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妳跟方瑞,已經結束了。」實在難以想像,外表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她,卻能堅定的說出這句話。「初次見面,跟妳自我介紹吧,我叫蘊亞。」

 

「吳真儷!」這時候,方瑞從車裡走出來喊叫道,即使他叫的是真儷的名字,卻直視著蘊亞,腳步也沒有走向真儷的打算。

 

「杜方瑞!你憑什麼光明正大的約她出來?」真儷再也忍不住,拿著手上的包包往方瑞身上打過去,她憤怒的邁開步伐,完全遺忘了斷裂的鞋跟,正在她差點又摔倒在地時,一雙手即時的扶住了她,她詫異的轉頭一看,這才發現伸出援手的人,是徐竣。

 

「妳的腳不要緊吧?」徐竣皺著眉頭,神色擔憂的說,正當真儷驚訝得看著徐竣時,方瑞說話了。

 

「吳真儷,妳早就約好了徐心理師是嗎?妳找另一個男人來,是想氣我,對吧?」

 

「杜方瑞,才不是你心裡想的那樣!」真儷試圖掙脫徐竣的手,但徐竣連忙拉住她。

 

「等一下,妳的鞋跟都斷了,再這樣下去又會摔倒的!」徐竣說。

 

      「不用你管!」真儷甩開徐竣的手,用力脫掉了高跟鞋,赤著雙腳,走到蘊亞面前,瞪著她說:「妳能懂方瑞什麼?妳有辦法協助他走出來嗎?我陪伴在他身邊那麼多年,妳呢?」

 

「我確實沒有妳專業,吳心理師。」蘊亞冷冷的說著,「我沒有諮商師背景,也不會什麼繪畫治療,但是,我有一樣東西,妳卻沒有。」

 

真儷聽蘊亞這麼說,幾乎攤坐在地,徐竣見狀連忙上前攙扶,「妳不要說,我不想聽!」她捂住了耳朵,歇斯底里的吼叫著。

 

「心,我有的,是方瑞的心,我什麼都不用做,我的存在,對他而言就是治療,妳的理論只是書本上的。」儘管真儷幾乎崩潰的喊叫,蘊亞還是面不改色的說著。

 

「妳別再哭了,妳不是早就離開方瑞家了嗎?別把我搞得像個第三者。」蘊亞一面說,一面挽住方瑞的手,「我們走吧!」她用溫柔的語氣,笑著對方瑞說。

 

「不準走!杜方瑞!我不準你走!」真儷雙手無力的揮舞著,幾乎崩潰的她連路都走不穩了。

 

「吳心理師,妳冷靜一點。」她仿佛聽不見徐竣的聲音似的,眼光直視著方瑞的背影不放,她原想追上去,無奈赤裸的雙腳卻不聽使喚的跌坐下來,眼睜睜看著方瑞打開引擎,載著蘊亞離開。

 

「吳心理師,妳別坐在地上了,起來吧。」徐竣脫下了身上的大衣,遮掩她那過短的裙擺。「來吧,把這個綁在腰上,我才能揹妳。」見真儷動也不動的流著眼淚,他只好將風衣綁在她的腰間,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真儷緩緩的爬上了徐竣的背,徐竣將她揹到了摩托車後座,載著真儷離開,在擁擠的車陣中穿梭著。

 

      真儷下意識的將臉靠在徐竣背上,她眼淚浸濕了徐竣的襯衫,「對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濕了。」她哽咽的說。

 

      把大衣給了真儷的徐竣,被冬夜的寒風吹得直打哆嗦,儘管如此,他還是笑著對真儷說:「不要緊的,哭吧,這個時候哭是最好的。」

 

      聽徐竣這麼一說,真儷再也毫不猶豫的放聲大哭,不顧其他機車騎士異樣的眼光,她的眼淚在徐竣背上落下一塊濕漉漉的印。為了讓真儷好好發洩情緒,他索性駛進人煙稀少的暗巷內,一面聽著真儷的哭聲,一面感受到背上冰涼涼的淚水。就這樣騎了好一會兒,他在一戶人家門口停了下來。

 

      這是一棟偌大的日式建築,藤蔓優雅的攀附在磚牆上,寬敞的庭院種滿花草,木格紙門透出溫馨的橘紅色燈光,夜深人靜,隱約能聽見池塘流水的聲音。

 

      「妳家到了,下車吧。」徐竣轉身說。

 

「我家?」真儷終於緩緩抬起頭看了看四周,一回神,這才發現自己家到了。

 

「謝謝你送我回來。」她連忙下車,解開繫在腰間的風衣還給徐竣。「可是⋯不對啊?」她像想起了什麼,一臉狐疑,「你怎麼會知道我家在這裡,我告訴過你嗎?」

 

「以後有空再跟妳解釋,先進去休息吧,妳該累了。」徐竣不知該如何回答真儷,只好刻意用冷淡的語氣說。

 

正當真儷疑惑的想繼續追問時,家門打開了。

 

「真儷啊,站在外面不進門做什麼,跟誰說話啊?」一個老邁的聲音說著。

 

「知道了,奶奶。」真儷擦了擦眼淚,打起精神邁開腳步,一跛一跛的走進門。

 

這時候,奶奶看見站在門外的徐竣,連忙招呼道:「唉呀,哪裡來的小伙子,是你送我們真儷回來的嗎?」

 

「奶奶,晚安,我叫徐竣,是吳心理師的同事。」徐竣自我介紹道。

 

「奶奶,這麼晚還沒睡啊?」她有氣無力的說。

 

見真儷狼狽不堪的模樣,奶奶疑惑的說:「真儷啊,妳的鞋子呢?」

 

「沒事的,奶奶,剛才鞋跟斷了,給丟掉了。」真儷故作鎮定的解釋著。

 

「妳的眼睛怎麼啦?」儘管真儷刻意的低著頭,奶奶還是查覺到不對勁。

 

「吳心理師,早點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說完,徐竣便向他們告別離開。

 

「難道是我自己搞糊塗了,曾經不小心告訴她我住哪嗎?」真儷不由得感到奇怪,但滿腹疑惑隨即被心裡的痛,與腳上的傷蓋過,她疲憊得只剩下闔上雙眼的力氣。

 

「真儷啊,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不顧奶奶擔憂的眼神,步履蹣跚地走進房間裡,攤在冰冷的踏踏米上,再次被眼淚淹沒的她,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午後溫暖的陽光,撒落在諮商室的落地窗上,巫院長在電腦前埋首工作,這時候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吧!」他頭也不抬的說,門緩緩的推開,走進來的人,不發一語的,輕輕放了一個信封袋在他桌上。

 

      巫院長用眼角餘光瞄了一下信封袋,看見袋上寫著「辭呈」兩字,繼續盯著電腦的他,這才開口說話:「杜心理師,看來你我內心有一樣的共識啊。」

 

「是的,院長。」方瑞低著頭說。

 

      院長繼續敲打著鍵盤,「其實,人生很多事很難說的準,現在先休息一陣子,說不定能給你一些啟發。」

 

  說著,   他用力的按下關機鍵,「你看,你就像這台裝滿資料的電腦,開關自如,做我們這行的,隨時停下來覺察自己的想法,把自己當一部電腦,偶爾掃掃毒,也不錯!」

 

「院長,我決定離職好好照顧媽媽,感謝你這三年來的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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