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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錯綜〈三〉

      說起來關燕苓還記得那天,也許是緣分早已將她喜歡紀思影這件事給注定吧,她至今仍清晰記得第一次見到紀思影的場景。

      紀思影的座號比關燕苓後一號,所以在升上高二的那次暑輔,紀思影的位置在她後面。但是第一周的暑輔紀思影都請假,說是去了夏令營所以實際上第一次的見面是在暑輔的第二周。

      「等一下是什麼課?」

      紀思影伸手點了點關燕苓的背部,她於是轉過頭。

      「國文,班導的課。」

      那時候大家都還不怎麼熟悉,性格慢熱的兩人自然在面對人的時候顯得有些生疏,但關燕苓卻還是稍微關心了一下同學。

      「妳上週怎麼沒來?」

      「夏令營。」

      「喔。」

      她轉回身,放棄繼續和紀思影對話。

      在關燕苓的印象裡初見的紀思影,貌不驚人、語氣平穩,能安於孤身。

      跟她的性質相差甚遠但孤傲卻難言類似,那個時候的關燕苓從不認為自己會喜歡她,甚至直到分班的數個月後都還是認為這新班級沒半個能讓她產生興趣的人。

      可是半年後的休業式那天,關燕苓卻驚覺自己竟淪陷於這包覆身周的溫柔。

      望著紀思影的側臉,陽光透過褐色的眸。

      那刻,關燕苓曉得紀思影是她防護網未曾隔離的一個意外、是她若不收手就必須沉溺的沉溺。

      紀思影天生皮膚不好,似乎是服用了多種藥物都沒有好轉的類型,眼睛也不是關燕苓一看到就會留意的類型,可是跟她聊天很舒服、可是跟她打鬧心情很好、可是從側面看忽然發現她眼睛有種難言的溫柔光彩。

      她有夢想,是個夢幻而優雅的夢。

      她想考樂團首席,喜歡音樂、有心築夢,每個周五都看見她匆忙的趕往車站準備去台北上樂理課。

      小小任性,不至於太誇張。小小的迷糊,偶爾接受關燕苓的吐槽。

      「妳到底為什麼會把錢放進冰箱還搞丟?」

      「那天很累啊,一回家我就把東西連著錢一起冰進冰箱了。我很確定我到禮拜三之前都沒有動,可是就是不見了啊!」

      「妳到底是有多迷糊?」

      「妳又不是現在才認識我。」

      紀思影絕不是可愛的類型,可關燕苓卻能從些細微的地方找出萌點。

      關燕苓本來就是個紳士的性格,聽見有女生說想嫁給她的不在少數,或是如果她是男的就要當她女朋友,這些都很正常於是也總一笑帶過,可誰曉得某日,竟有個女孩的溫柔將她扯入那萬劫不復的深淵。

      理智告訴她應該走脫,情感卻自願沉淪。

      喜歡是件好事,但關燕苓卻認為這並不是指像這種不為眾數人所祝福的喜歡。

      喜歡她,像是自願在沒有救贖的深海沉溺、是情願在有她、有愛,但氧氣卻無比單薄之處任憑自己緩緩窒息。

      吞吐著甜蜜、惶恐的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走入海底,一層、一層包覆苦澀滿溢,一點、一點纏住自己。儘管如此、儘管難受,嘴角卻還牽起絲笑意。

      壓抑情感未曾暴動。

      那天回家後,她開始惶恐。

      她是雙性戀,真真切切,但她不能是雙性戀,千真萬確。

      神啊,請容我撒一個漫天大謊、請容我瞞騙最摯愛的至親、請容我最後一次自欺欺人。

      「關燕苓,妳是個純異性戀,也只能是異性戀。」

      關燕苓在心裡祈禱著、一次又一次的叮囑著自己,可卻比誰都更不相信自己。

      對於自己的理性與機械化思考並能做出幾乎完全正確決定的腦袋,她一向引以為傲,但此刻卻不可自制的成為了最難以相信自己的人。她未曾如此不相信自己的理智線,未曾如此害怕它斷裂。

      她對自己專心專意的性子,喜歡了就很難放下。抽離太難,所以最終選擇隱瞞。

      然而不只是父母,這次的瞞騙對象涵蓋的是世界。

      當然也包括她自己。

      「關燕苓,妳真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紀思影?」

      她這麼問自己。

      「不知道。」

      腦內的另一個聲音這麼回答。

      關燕苓何曾與自己坦白性向的網友聊起了近來的起起伏伏,而以過來人的身分,飛飛說:

      「不要太快抽離,會更難過。」

      「愛總是突然的。喜歡也是。」

      「如果抽離不了,那就說謊吧。」

      「那麼,說謊吧。關燕苓,妳不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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