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狀況，班上的同學都略有耳聞，所以謝怡甯才會在聽到我要聚餐的時候，沒有多加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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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聚餐，就是指和爸爸生意上往來的對象一起吃飯，平常我是不用去的，只有在越接近成果發表或是比賽的時候才會出席。因為從小就是如此，我並沒有厭惡或不習慣的感覺，就像喝水一樣，只是自然的待在那裡，聽他們說話、吃自己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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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不能來的時候，都是在練舞。」爸爸總是這樣和那些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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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岑可是明日之星，這次的表演我們也會去看，加油喔！」然後，他們會這樣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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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頭有人懂舞、有人不懂，有人真的會來、有人只是嘴上說說。真的依約前來的人會帶上大把的花束，在謝幕完的時候交給我，和我說：「思岑真是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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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班的每個人都有演出的公關票，每人兩張，再多拿，位子就不夠自行前來的觀眾坐了。我們學校的舞蹈班歷史悠久、名氣頗盛，從來不需要擔心會不會滿場，能不能找到更大的場地才是我們的煩惱。我們甚至不用自己學校的表演廳，那裡只供我們彩排和出借給想辦成果發表會的社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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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每個人都拿到自己的那份公關票時，老師總會再偷偷多塞幾張給我。「如果有需要的話，還能再跟我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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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用隱瞞，大概算是公開的秘密，因為我認識的人當中有業界的知名人士，邀請他們來看，等於是在幫我們做宣傳，我之外的同學也有被他們看上的可能，因此大家都不會有怨言，是雙贏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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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會為白悅涵留一張票，偶爾兩張，讓她男朋友也能一起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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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以謝怡甯為中心構成的成果發表會就如同以往，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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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幕的時候，台下觀眾起身拍手，好久都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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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我隔壁的謝怡甯，她滿身是汗，汗珠在舞台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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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台下的掌聲究竟是為所有舞蹈班的同學拍的，或是只為謝怡甯一個人而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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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燈光架設在座位處的上方，朝著我們直照過來。我瞇著眼，看不清台下有誰，連認識的人都認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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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等到掌聲停下，整個表演廳的燈光同時開啟，一下變得明亮，也象徵著表演完全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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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後，第一個跑來找我的是白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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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專門替我買的花束遞給我。那是一把假花，中間還有隻泰迪熊玩偶。這種花束比較便宜，不會枯萎也比較環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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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覺得妳跳得最好，謝怡甯站中間的樣子我每次看都覺得好怪，她沒有用到身體的力量，就只是把動作做一做而已，還不一定確實！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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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如既往地不認同也不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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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悅涵的後方，一批穿著西裝和套裝的人抱著花束朝這裡走來，不用我出聲，白悅涵雖然背後沒有長眼睛，卻像是感應到了人潮一樣，往旁邊一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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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妳那群正經的支持者又來了，聽他們說話還真讓人受不了。」她碎碎念道。「那我先走囉！」然後快速的逃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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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人就像往常一樣，把昂貴的鮮花花束遞給我。「思岑真是了不起。」像往常那樣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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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眼角的餘光瞄到謝怡甯好像想來找我，但在看到那群人之後，停下了腳步，轉而和隔壁的普通班女生說話。那個女生大概是她的粉絲。相比我總是和一些大人物交際，謝怡甯沒有雄厚的背景，但有一大群校內的支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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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上也拿著花，大多是單支單支的，集合起來，也夠成一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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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回想她方才在舞台上的表現，雖然離輕盈的羽毛還有點距離，但已經不是笨重的紙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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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盈的舞步是我的專長，如果由我來做，肯定能做得更好，我有這個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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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師還是把它交給謝怡甯，而謝怡甯的表現，也應證了老師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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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思岑跳舞，就有種很穩定的感覺。」老師這樣和我說過。是因為已經不對我抱有期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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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給人帶來新鮮感的謝怡甯，似乎更得老師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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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的世界沒有休息時間，成果發表之後是個人舞蹈大賽，我和謝怡甯還有班上好幾個人都報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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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大家練習，學校的練舞教室在這段時間也會開放到晚上九點，假日也是如此。每次警衛來關門的時候，看著匆匆收拾書包的我們，都會忍不住抱怨：「妳們乾脆住學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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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習個人賽尷尬的地方在於大家選的曲目和風格都不一樣，在同一間教室練習會造成干擾，也有人不想讓對手先看到自己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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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鏡子中間，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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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地下室有我專用的練舞室，除了小一些以外，和學校的專業練習室幾乎沒有差別。我總是在這裡練習，這是我小小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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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悅涵有時候會過來，她做不出什麼專業指證，只會誇我「好厲害」，重複而簡單的三個字，但我知道她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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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在白悅涵離開之後，我在休息時間敵不過魔鬼的耳語，悄悄的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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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模仿了謝怡甯獨舞時那個跳躍的編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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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鏡子，還是覺得我做得比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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