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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秘密不再

     

    奶奶死了。

    活得平實,死得絢爛。

    望著奶奶慈祥的面容禁錮在黯然的木框中,顏耀賜很冷靜……沒有哭喊、沒有撕心裂肺,只是如同海水般冷淡,卻不同於潮水的波瀾壯闊。

    小村落一下子擠滿人,顏耀賜嘴角劃過意味不明的笑容。

    「誒,你還好吧?」徐璟漩拍著顏耀賜的肩,面色凝重。

    瞥了眼來者,顏耀賜眼尖的瞄到徐璟漩手上握的手機和那張字條,他突兀的輕笑。

    如此景象,徐璟漩更是擔憂,但顏耀賜回道:「就算有事……得了吧。」沒錯,他冷靜的令人髮指,可他無法控制自己。

    話落,他獨自旋身,走向村落向來賴以維生的蔚藍海岸。

    徐璟漩急忙跟上,卻見顏耀賜一臉肅穆,眼角滿是淚痕。

    不是冷靜啊──是哭乾眼淚。

    一個下午,顏耀賜一直筆挺的站在海岸邊,吹著海風,眼神聚焦在清澈見底的淺海內,那隨浪飄搖的水藻。

    待夕陽西下,顏耀賜才出聲:「入夜天氣冷,回去吧!」他當然知曉,徐璟漩等了他一個下午……他沉澱好久,才敢吐出這句話。

    徐璟漩應了聲,又跟隨顏耀賜回到奶奶的靈堂前,一隻手突然輕柔地撫著她的額頭。

    不知何時,顏耀賜已長成個一米七的青澀男子,可那時不時流露出的哀慟氣息,總讓她陷入憐惜的漩渦中,無可自拔。

    她……愛上了他?不確定,但對他有感覺,是真切的。

    顏耀賜溫柔的為徐璟漩攏了攏外套,輕聲:「你也折騰一天了,別陪我了吧。我還有些話想和奶奶說,趁現在四下無人……」

    「我迴避。」徐璟漩識相的回身,便往靈堂外走。

    「你……別恨我。」顏耀賜閉上雙眼,表情掙扎,確定徐璟漩離去後,他才敢從自己房間取出一個小盒子,緩慢的打開。

    如同自己塵封的記憶,飄揚在空氣中。

    「奶奶,當初是我年少無知……後來是我的執著不肯放手,我始終不敢告白的理由無他……」顏耀賜拿起一張泛黃老舊的字條,上頭摻雜著淚漬,是徐璟漩的。

    這張字條,即是當年徐璟漩父親交給徐璟漩的電話號碼,自私的他,卻將其調換過來。

    到後來,他是不能拿給徐璟漩。

    絕對不能……他必須守護這個秘密。

    可是,「奶奶,拿走她對父親的希望,我很愧疚……」原委已經告知奶奶,他卻無法盼得奶奶的回答。

    「哐啷──」玻璃碎了一地。

    他,最擔心的事終於來到。

    徐璟漩不可置信的看著顏耀賜,吞了口口水:「你……將字條掉包了?」

    這就是為什麼不管她打了幾萬次電話,始終得到的結果都是空號。

    這就是為什麼,顏耀賜每每聽到自己打電話時,會露出傷悲的原因。

    因為他騙了她……

    「我來替我媽送飯。」半路遇上媽媽是意料之外,但介入顏耀賜和奶奶的談話,更是始料未及。

    顏耀賜輕應,緩緩站起身,打算靠近徐璟漩,後者只是冷淡的比著手示:「你要和我說實話了嗎?」

    顏耀賜嘲諷的笑笑:「你不都聽到了嗎?」

    只有在徐璟漩面前,他才能發自內心的笑,現在上天連他最後一條退路都要奪走。

    「你明明知道,我爸是我媽的禁忌,是我的追求……你怎麼能剝奪我的追求?」哽咽。徐璟漩軟糯的聲音染上了憤怒,這是她幾近崩潰的慍怒。

    顏耀賜無應答,徐璟漩冷笑:「現在,我覺得對一個騙子……根本徒勞無功。」

    她曾相信他的,相信她能改變他的性格……原來,她根本沒必要浪費時間。

    但為什麼,她的心好痛?

    顏耀賜淡淡的收起紙條,抱起盒子,微微躬身:「抱歉。」

    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抱歉……他何嘗不想坦白?

    一個轉頭,他懂。這是他的道歉、他的選擇──從不怨天尤人。

    後頭的徐璟漩   兀自發聲:「我們……先給彼此空間吧。」她不想斷絕好友關係,但至少要給她一些緩衝時間。

    「要絕交,直說無妨,別把我當友情的犧牲品。」喉間苦澀,顏耀賜拚命擠出冷酷的字眼。

    道別,可以漫長,可以短暫,可以轟轟烈烈,可以平淡無奇,和厚醇又帶苦的茶韻無二。

    喝著茶,喉間的苦澀久久不能消逝……比起韻味,彷彿苦味更加深植人心。

    決絕的話語……必定傷了她吧。

    顏耀賜瞥了桌上的泰迪熊一眼,又瞄了眼置在膝上的盒子,找了把剪刀。

    打開被他視為秘密的空盒,手上的剪刀決絕又毫不留情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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