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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世 送君行

      『我願輔佐你、稱霸天下。』

      猶記當年,他義無反顧地離開隱居十多年的深山、追隨著慕容夏開始征服天下,不知不覺中幾乎就快要打下這莫大江山。

      然而,慕容夏不知道為什麼發瘋了。

      親手殺了結髮之妻、還差點殺了兩個孩子,若不是李堯當時趕上,恐怕那兩個孩子就會這麼命喪黃泉。

      一代梟雄變成了嗜血殘暴的暴君,他指揮著成千上萬的妖怪、四處燒殺擄掠,在一次交手中、慕容夏重創了李堯、並且將那些與李堯站同一邊的人通通驅逐了出去。

      原本就體弱多病的李堯病得更重了,但他不顧其他人反對、堅持要出兵討罰慕容夏。

     

      舌尖傳來鮮甜的味道,下一秒李堯摀著口、猛力地咳出了一大口鮮血。

      「大人?!」一旁的少年急忙向前,「我去請大夫過來!」

      李堯揚手,淡漠地抹去鮮血:「不需要。」

      「但是...」

      「夏就在前面。」李堯扔掉沾滿鮮血的布巾,「我不能讓公孫穆他們殺了他。」

      「慕容邈將軍他們將公孫穆和秦苑兩方人馬拖延在十里外,一時半刻是趕不過來的。」少年看著不遠處的天空壟罩著濃厚的烏雲,「主公他...就在那裡嗎?」

      「嗯。」

      「那--」

      「你們在此等候。」

      少年錯愕地看著李堯,「不成!大人您一個人去太危險了!請讓我跟您一起去吧!」

      「你跟我去才叫危險。」李堯淡淡地說,他拉了韁繩、微笑:「我要去結束這一切。」

      「那您呢?」

      「夙兒,好生照料兩位少主。」

      「大人!」少年不安地看著李堯,聲音有些絕望:「您、您不回來了嗎?」

      「小少主那邊有我的信,回去後要賈季他們按照裡面的去做。」李堯頓了頓,「你要好好將兩位少主帶在身邊,你是他們的大哥,必須好好保護他們。」

      「爹!」李夙一把扯下頭盔,露出與李堯相似的俊秀臉龐,他哭著:「你要拋下我們嗎?!要我怎麼跟娘交代!那個慕容夏就真的值得你這麼做嗎?!他可是差點殺了你啊!」

      李堯沒有說話,扯了韁繩後便頭也不回地騎著馬離去,對於身後少年絕望的哭喊只是握緊著韁繩。

     

      李夙在後頭不斷地追著,卻追不上父親的腳步,最後跪坐在地上無助地哭著。

      為什麼他的父親到最後心裡還是惦記那位暴君?明明他的身體已經虛弱到無法繼續上場殺敵了,卻堅持要去見慕容夏最後一面、而不肯看他親生兒子最後一眼?

      「沒想到鬧得那麼大呢。」

      少年愣了愣,抬頭看見一深黑袍的優雅男子。

      輕輕吐出紫色煙霧,男子揚起微笑:「還不回去?沒聽見你爹說的嗎?」

      「你、你是誰?!」李夙看著男子俊美的容貌,脫口:「你...是妖怪嗎?」

      男子挑眉,輕笑:「唔、嘛...畢竟你是他兒子,看得見我真身也是在意料之中。」

      「求求你!把我爹帶回來!」李夙不管對方是不是殘暴的妖怪,直接抓著男子的袖子,「他一個人去會被暴君殺死的!」

      琉璃色的雙眸照映著少年的容貌,男子朝著李夙臉上吐出紫色煙霧,然後李夙身子一軟、倒在他懷裡,他抱起少年苦笑。

      「你以為你爹還真捨得你們嗎?他內心也是有萬般不捨的...無奈,這一切都是天命。」男子抹去少年臉上的淚水,轉身、看著遠方趕來的大軍、為首拿著長槍的美麗女子,輕輕將少年放在地上,身影頓時隱入於漫天黃沙之中。

        

                                                      *(๑•̀ㅂ•́)و✧我是分格線*

     

      這裡原本是一片綠意盎然的大草原,但此時卻是一片荒蕪的沙漠。

      天空被烏雲層層壟罩,空氣中飄散著令人不悅的腥味。

      「你太慢了。」

      「......」李堯瞇起眼,看著坐在屍堆上的英俊男子,「秦唯他們也死了嗎?」

      男子用下巴指了一下李堯腳跟前的頭顱,「喏、那小子在那裡呢。」

      低頭看著只剩下半邊臉的頭顱,李堯的眼神越來越冰冷。

      『我說李堯啊,等回來後我們一起去大醉一場吧!不醉不歸啊!』

      『我不碰酒,瑤娘也不允。』

      『唉?沒關係啦!你不說我不說、弟媳就不知道啦!』青年親暱地勾著他的肩膀這麼笑著說。

      「他是你結拜兄弟。」李堯輕輕地說,手緩緩搭上繫腰際的劍柄上。

      「那又怎樣?敢擋我者死!」男子偏著頭看著李堯拔出長劍的模樣:「怎麼?你被我殺過了一次大難不死、還想來送死嗎?」

      「送死?呵!」劍鞘被扔在地上,李堯舉起劍、冷聲:「這次我不再心軟,一定會殺了你、慕容夏!」

      慕容夏先是一愣,緩緩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然後抬頭就是爆出猖狂大笑!

      「那就來吧!」

     

      在第一眼看見慕容夏時,李堯便知道此人將來必定顛覆這片天下,就算不能、也不會默默無名地消失在這亂世之中。

      『聽說你年紀輕輕就隱居於此,能夠告訴我為什麼嗎?』

      淡淡地抬眼看了坐在桌子對面的男子一眼,李堯淺笑:『不愛外頭那種迂腐混亂的風氣,山裡空氣清淨自在、自然往山裡跑了。』

      『喔?所以你打算一輩子都窩在這裡囉?』

      『嗯。』

      『如果我說,我打算將這亂世弄得更亂呢?』

      正在沖泡茶葉的李堯面不改色,笑:『怎麼亂法?說來聽聽。』

      『這些日子下來,那個老頭的勢力越來越單薄,被拉下來是遲早的事情。』慕容夏嘴角上揚,看著眼前一貫冷靜淡漠的俊秀男子,他眼睛微瞇:『那張龍椅的主人,差不多該換了。』

      『你打算謀反?』

      『怎麼?你有興趣嗎?』

      緩慢地淺啜一口茶水,然後李堯放下杯子、開口:『若是讓我失望,我會毫不猶豫走人的。』

      『哈!必定不會讓你失望!』慕容夏起身,『過幾天我會來接你。』

      『不喝一口再走?』李堯看了看完全沒動過的玉杯。

      『你泡的茶實在有夠難喝。』

      說歸說,慕容夏還是笑著一飲而盡。

      『我願輔佐你、稱霸天下。』

      當年的誓言,彷彿在耳邊徘徊。

      當年的笑顏、恍如映照在眼前。

      但那些都已是過往雲煙。

     

      李堯冷著臉,無視慕容夏手中的長槍擦破他的臉,直接抓住槍鋒、然後一劍桶進了慕容夏的胸口、抽出,然後靜靜地看著慕容夏一臉錯愕地往後倒下。

      摀著胸口,從衣料傳出來可以感受到心跳節奏異常地繁亂,李堯不斷地大口大口吸氣,才讓心跳漸漸平穩了下來,他重新握緊了長劍,緩緩走向倒在地上的慕容夏。

      慕容夏茫然地看著蔚藍的天空,以及居高臨下、冷眼看著他的李堯。

      「這樣、就結束了。」李堯舉起長劍,帶點病氣的俊秀臉孔上沒有任何表情。

      但是,那雙清澈冷漠的眼裡、卻閃爍著淚光。

      咳出了一口鮮血,慕容夏揚起嘴角:「該死的李堯…你沒事那麼強做什麼?」

      李堯沒有說話。

      「你動手吧,我也累了...」

      高舉的長劍停頓在高空中,李堯卻遲遲下不了手。

      「...為什麼?」李堯感覺嗓子很乾、很痛,「為什麼你要殺了韶姬?」

      「倘若我不殺了她、我就得殺了你...我必須在你們兩人之間做出取捨,而我只是選擇保下了你...你信嗎?」

      沉靜冷漠的雙眸凝視著虛弱的慕容夏許久,李堯緩緩開口:「我信。」

      「是嗎...」慕容夏半張眼眸,「全天下的人都巴不得離我遠一點,怎麼你就這麼愛追著我跑呢?」

      李堯看著慕容夏許久,然後長劍一揮、冰冷劍鋒插在地上,他蹲了下來,「感覺如何?」

      「痛死了。」慕容夏笑了,「看來以前對練時你都放水,而且放很兇。」

      掌心覆在慕容夏胸前的傷口上,李堯低垂著頭,「不放水怎麼行?我比你聰明狡詐、用兵使計也比你刁鑽,總得要有不擅長的事情吧。」

      「唉?瞧你說得好委屈呢。」臉上的笑意不減,他看著那張帶著病氣而蒼白的俊秀臉龐,慕容夏搖頭:「不過這世上就只有我受得了你這種彆扭性子吧?」

      「你性子才彆扭。」李堯顫抖著手,從懷裡拿出藥罐,一股腦兒將裡頭的止血粉通通撒在慕容夏胸口的窟窿上。

      「別費心了,我已經沒救了。」輕輕握住友人發抖而冰冷的雙手,慕容夏輕輕搖頭:「堯、趁我還清醒著時,殺了我吧。」

      「住口!」李堯怒吼、平時的冷漠被拋到九霄之外,他握緊著藥罐:「你用說的當然簡單!怎麼不想想我是否真的下得了手?!你這傢伙怎麼那麼殘忍!」

      「哈、我可是被世人冠上『暴君』名號呢。」慕容夏伸出手,抹去李堯眼角的淚水,「你必須殺了我,我若不是死在你手上、就沒意義了。」

      「...等我,我很快就下去陪你了。」

      「嗯,我在下頭等你。」

     

      「若是你交出慕容夏的首級,公孫穆他承諾會收兵、並且在慕容朔和慕容純成人之前都不會出兵攻打雋州。」

      幽狐慢步走到李堯身後,低垂眼簾:「疼嗎?」

      「你是指哪方面?」李堯沒有回頭,就只是看著躺在他懷裡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慕容夏,「長年病魔纏身,我已經不知道肉體的疼痛是什麼感覺了。」

      「...我可以治好你。」

      李堯笑了,笑聲裡充滿著哀傷:「治好了肉體、那你能治好我的魂嗎?」

      身後的人開不了口。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輕輕地放下懷裡還殘留體溫的屍體,李堯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幫我...把夏的首級送去給公孫穆,順便告訴他,若他違背誓言、我的兒子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你不親自交給他?」

      「我活不久了。」李堯搖頭,「我能撐到現在已經算是神蹟了...天命吧!既然我已經殺了夏,代表我的命也到此為止了。」

      看著眼前孱弱的男子背影許久,幽狐開口:「那、你還記得我嗎?」

      聞聲,李堯困惑地回頭,看著幽狐許久:「...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

      握著煙斗的手倏然縮緊、然後黑袍男子恢復優雅淡然的微笑:「嘛、我們是第一次見面沒錯,因為你讓我想起一個人,所以才開了這種玩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喔?」

      「她對我來說、很重要...」幽狐低垂眼簾,「若是當初沒有遇到她,我恐怕此時不會站在你面前了。」

      李堯沒有說話,淡漠的眼神倏然轉為凌厲。

      「你--」

      幽狐才開開口,就被李堯用力地推開!

      「希望、你下輩子別再追來了。」李堯露出溫柔的笑顏,隨後便被濃郁的魔氣包圍起來!

      「忘塵?!」

     

      淡淡地看著魔氣遮去了幽狐的身影,李堯淺笑、眼神裡盡是不捨:「為什麼每次都是到這種時候才想起你呢?希望...下輩子你真的不要再追來,我不願再傷害你了。」

      腦海浮現出一個畫面,他的視線被血色與瘋狂佔領,伸出利爪揮向眼前的黑袍男子,照理來說男子應該要閃開的,但是他卻笑著張開雙臂,緊緊地擁抱著他。

      『對不起、讓妳痛苦了...但為了成全你們兩個我不得不這麼做。』幽狐的聲音很溫柔、卻也很悲傷,『若妳恨我也罷...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幫妳擺脫這個宿命。』

      「傻狐狸,我是擺脫不了的...因為這傢伙很煩人哪。」

      抬起頭,李堯冷冷地看著盤踞在空中的漩渦中心、被層層鎖鏈綑綁的黑色身影。

      「穢蠻,我們該結束這場鬧劇了。」握緊長劍,李堯冷聲:「這次,我一樣會把你拖入輪迴之中。」

      空間被陰沉笑聲震地隆隆巨響,一身漆黑的男子扯著纏繞在身上的鎖鏈,俊美絕倫的臉上露出邪佞的笑容。

      「翊雪啊翊雪,你還是一樣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呢!明明這只是我跟煬梟之間的恩怨,你硬是要插手、癡心妄想著想要藉由輪迴削弱我的存在?愚蠢!」

      李堯冷笑:「喔?那如今的你怎麼沒辦法掙脫鎮魂鎖呢?」

      「看我怎麼撕爛你那張嘴!」穢蠻低吼,獰笑:「我倒要看看這世你要怎麼與我鬥!憑你一個病秧子還想將我打入輪迴?真是癡人說夢!」

      「這樣就夠了。」李堯笑了。

      只有我一個人,這樣就夠了。

      他笑著、淡藍色的仙氣纏繞在他身上。

      「不曉得現在說後悔還來不來得及。」李堯抬起頭,舉起長劍,低聲呢喃:「希望、下輩子我們還能相遇。」

     

      然後,淡藍與純黑的身影不斷地交手、纏鬥,就這樣不知道經過了多久,最後淡藍色的光芒將純黑撕得粉碎、然後在空中爆了開來!

      幽狐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著漫天淡色的粉末緩慢地落了下來、輕輕地撒滿這整個大地。

     

      「報!前方有人接近!」一名小兵匆匆忙忙地衝了進來,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那個人、那個人是從李堯大人那個方向過來的!」

      「是爹!」李夙一把丟下手中的東西,也不管身上的傷勢直接先了簾子就衝了出去。

      「夙兒!給我回來!」女子急忙要喊住李夙,但是李夙根本沒聽見似的,她搖頭嘆氣,然後注意到小兵臉色不太對勁,女子皺眉:「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那個...那個人,不是李堯大人。」小兵吞了口口水,「那是一個我們都沒見過的人,而、而...」

      「快說!再吞吞吐吐我就殺了你!」

      「我說!我說!」小兵嚇得臉色刷白,他戰戰兢兢地看著眼前的美麗女子:「那個人、看起來不是人類、是妖怪啊!。」

      女子一把推開小兵,大步走出了營帳。

      「李堯怎麼就娶了個這麼兇悍的女人?」小兵拍拍胸口,抹去臉上的偽裝,元青嘆氣:「瑤姬,妳若不跟過去看,我怕現在的幽狐不知道會幹出什麼傻事來。」

     

      李夙推開了人牆,然後愣愣地看著不遠處往這裡走來的人影。

      那是剛剛在戰場上遇見的黑袍男子。

      急忙伸手拉住正要拉弓的士兵,李夙搖頭:「別傷害他、他是我朋友!」說完,便揚手要人打開柵欄,讓幽狐能夠進來。

      「少將軍,那個人看起來不太對勁。」士兵指著幽狐,「他好像抱著一個人...看不清他抱著誰。」

      「一定是爹!他真的把爹帶回來了!」李夙開心地跑了出去,其他士兵面面相覷,也追了上去。

      越接近幽狐、李夙臉上的笑容逐漸僵住,他的步伐也越來越緩慢,最後他楞在原地,看著幽狐將慕容夏的屍體放在地上後便轉身要離去。

      「給我站住!」李夙衝上前一把抓住幽狐的袖子,他怒視著幽狐、指著地上的屍體:「我爹呢?!我要的是我爹!而不是這混帳!」

      「把慕容夏的首級交給公孫穆、他就會立刻收兵,並且在慕容朔和慕容純成人之前都不會出兵攻打你們。」幽狐的聲音很平板、很冷漠,「至於秦苑那邊公孫穆自然會去牽制,只要其中一方毀約,我就會去殺了他們。」

      「我爹呢?我爹他怎麼樣了?」李夙緊咬著下唇,「你不是答應我要把我爹帶回來嗎?!」

      「我沒答應你!」幽狐吼了回去,他轉過頭來、紅著眼眶:「你以為我不想嗎?他根本就回不來了!」

      李夙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幾乎崩潰、垂手頓足的模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茫然地無助地跪坐在地上。

      隨後趕來的女子先是看到慕容夏的屍體,然後看見李夙和幽狐坐在那邊時,她握住自己顫抖的雙手,走向了兩人。

      「夙兒。」女子伸手摟住李夙的肩膀,柔聲:「生死有命,你爹他早就告訴我,他此去就無法回來...我們不能讓他有所遺憾,必須好好守護我們的家園。」

      「但是、爹他丟下我們了...」

      「娘還在啊,我在這裡。」女子露出溫柔的微笑,抹去少年臉上的淚水,「你忘了你爹常告訴你的嗎?『是男人就不要哭哭啼啼的』...他對你的期望很高,別辜負他的期望了喔。」

      李夙用力地抹著自己的臉,然後更用力地點頭,「孩兒知道了!」

      女子滿意地笑著,然後她走到幽狐身邊,蹲了下來:「我叫做月瑤、你呢?」

      幽狐抱著頭、逕自窩在地上沒有說話。

      「我曾經看過你。」月瑤淺笑,「幾年前,夫君因為適應不了北方的天氣,而染上了嚴重的寒疾,主公他動用了所有的關係與人脈找來許多名醫都治不好...是你治好了他、對吧?」

      「......」

      「好幾次他都在鬼門關前徘徊,是你都用別人的名義送藥過來...但我知道,這些都是你做的,因為單憑人類是無法磨製出那種仙丹靈藥。」

      「......」

      「雖然我不知道你跟我夫君是什麼關係,但我想、他對你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對吧?」月瑤張開雙臂,將幽狐摟在懷裡,然後輕輕拍著對方的背:「這麼久以來,你一個人肯定很辛苦吧?謝謝你為我夫君付出了那麼多,我在此為他向你道謝。」

      被拉入懷裡的幽狐先是一愣,然後緩慢地伸手拉住女子的衣角,無聲地哭了出來。

      月瑤抬高著臉,看著蔚藍色的天空,任憑淚水滑過臉頰。

     

                                                      *(๑•̀ㅂ•́)و✧我是分格線*

     

      月瑤派人找來了公孫穆,要他親眼確認慕容夏已死的事實。

      「說什麼我都得讓他完整地安葬。」月瑤手搭在棺木上,燦笑:「畢竟他是我姊夫,你們若想讓他身首異處,那我只好抓你們一起陪葬囉!」

      「...好吧,我們會信守承諾。」公孫穆嘴角抽搐,「在慕容夏的遺孤長大成人以前,我們不會接近雋州半步。」

      「啊對了對了,還要娶妻生子才行。」

      「別得寸進尺了妳!」

      月瑤拿出一只玉珮,公孫穆看了那玉珮整個臉色刷白。   

      「妳、妳!為什麼那玉珮會在妳手上?!」公孫穆低吼。

      「哪有為什麼?」月瑤笑著把玩手中的玉珮,「當然是因為那孩子在我們這裡作客呀!」說完便直接把東西往身後一扔,站在陰影中的人伸手穩穩地接住。

      「啊!是你!不是說好不把東西給任何人的嗎?!」

      對於公孫穆顫抖著手指著自己鼻子而感到可笑不已,幽狐吸了口煙斗、輕笑:「唉?我可是妖怪呢,你怎麼就這麼單純?居然會去相信一個妖怪說的話呢?」

      「你、你你你!」

     

      送走氣得半死的公孫穆後,李夙和幽狐兩人在涼亭底下泡茶閒聊。

      李夙忍不住問:「幽狐哥哥,那玉珮是什麼玩意兒?怎麼公孫穆會為了區區一只玉珮而不敢貿然出兵?」

      對公孫穆來說,這種非上品貨的玉珮要多少有多少,怎麼那麼堅持要這個玉珮呢?

      「嘛、那是他妻子送他的定情物。」幽狐微笑,「我有給他一個仿冒品以備不時之需。」

      「不時之需?」

      「若把玉珮搞丟了,他妻子大概會將他剁碎扔去海裡餵魚吧?」

      傳聞公孫穆驍勇善戰、視死如歸,但是他其實是一個非常疼愛妻子的好男人。

      但又有另外一說,其實是因為公孫穆他的妻子十分兇悍、可以輕鬆撂倒一個比自己身形高大的大男人。

      聽說公孫穆有次跑去青樓,他妻子就提著大刀直接殺進去掀了好幾張桌子,還把大刀抵在公孫穆脖子上,嚇得在場的人都魂飛魄散。

      『敢來玩女人?信不信老娘剁掉你命根子!』

      公孫穆顫抖地猛搖頭,然後就被他家的美嬌娘擰著耳根子一路擰回去了...

      不過這都只是傳聞啦。

      李夙頓時覺得公孫穆相當可憐,然後又問:「那你是怎麼拿到的?既然那玉珮對他來說那麼重要,應該不容易拿到手呀。」

      「因為我是妖怪呀。」幽狐笑得很燦爛,燦爛到像是月瑤聽見可以用那玉珮坑公孫穆更多東西時那種笑法:「我是狐妖,能夠魅惑眾生的狐妖...啊、你還只是個孩子,等你大一點我再帶你去開開眼界、認識漂亮姑娘吧?」

      「...這個不了,娘會把我碎屍萬段。」

      能夠讓李堯看上眼並且娶回家、在最短的時間打理安置好整個軍營、能夠厚著臉皮揩油的女人,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差點忘了呢。」幽狐從懷裡拿出一個錦囊和一封信,「把這個交給你娘,並且要她好好安胎、照著裡面的藥單抓藥調養身子.不要在一股腦兒就往戰場上衝了,更何況這段期間內公孫穆不會對你們亂來。」

      「安胎?」李夙先是一愣,然後興奮地跳了起來:「我、我要當哥哥了?!是真的嗎?」

      「我不會騙你的,更何況這種事情是不能開玩笑的。」幽狐笑著將錦囊與信封塞到李夙手裡,「快去吧。」

      「好!我這就去!」李夙拿了東西便開開心心地跑走了。

      幽狐看著李夙的背影許久,淡笑:「秦苑那邊怎麼說?」

      青年從屋頂上跳了下來,元青一屁股坐在幽狐身旁:「她說只要齊月瑤肯讓她來祭拜慕容夏、並且給她一些慕容夏生前用過的東西,她就會將渠州和鈿京交還。」他虛脫地躺在石椅上,「我說、女人怎麼那麼難搞?得不到就想毀了對方,現在慕容夏死了、秦苑那女人居然為了幾件物品就把當初打下來的領土吐回來?有沒有搞錯?」

      「呵、會說這種話的你表示還沒愛過人。」幽狐忍不住笑了出來,「慕容夏是個性格剛烈的人,適合他的就只有性情溫順的人,而秦苑跟慕容夏兩個人太過相似,就算她的容貌傾國傾城、慕容夏最後選擇的卻是溫順內斂的齊月韶。」

      愛能夠改變一個人、也能夠扭曲一個人。

      秦苑敢愛敢恨,她愛著慕容夏、同時也恨著慕容夏,但當她一接到慕容夏居然殺了齊月韶、並且大開殺戒的消息時,她開始問著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當她決定要討罰慕容夏時,她的心腹曾經問她、難道她是想俘虜慕容夏,想強硬地逼慕容夏就範嗎?

      她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現在的他、不是我要的慕容夏,就只是暴君而已。』

      「所以她才答應這個條件,收兵、並且將那兩塊領土交還給慕容夏的遺孤。」幽狐看著遠方,「她還說、會在暗中盯緊公孫穆,不讓公孫穆趁機偷席雋州、甚至是慕容夏打下來的一草一木,她都會守護地緊緊的。」

      「...感覺形成很微妙的三角關係呢。」元青扁眼,「剛失去國主卻坑了人家玉珮不放的齊月瑤、被坑了玉珮不敢輕舉妄動還得被坑一些五四三的公孫穆、沒被坑任何東西卻傻傻幫人看門的秦苑...乾,另類的三國鼎立!」

      「這樣不是挺好的?天下太平、國泰民安,才能牽制那些蠢蠢欲動的妖魔鬼怪作亂呢。」

      「是是是、天下太平很好很好...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也是妖魔鬼怪?」元青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哼哼。」

      「我說這位大哥,你打算等齊月瑤生完這對龍鳳胎才肯走呢、還是乾脆住下來比較好?」

      幽狐挑眉,然後站了起來。

      「也差不多該走了呢。」幽狐淺笑。

      「唉?現在?其實也不用急著走啊,距離他們投胎轉世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的。」

      「不了。」幽狐抬起頭,看著天空:「待久了、我怕到時候才捨不得走。」他彎下腰,拿起桌上的玉杯、淺嚐了一口微涼的茶水,笑著:「跟他爹一個樣。」

      父子倆泡的茶,都有夠難喝的。

     

      等逼近黃昏時,李夙開開心心地跑了回來,卻在涼亭裡找不到幽狐的身影。

      「幽狐哥哥?」

      四處都找不到幽狐,李夙有些手足無措,然後他看見放在桌上空空如也的玉杯時,他頓時覺得眼眶一熱。

      玉杯下,押著一張紙條。

      『有緣再相會。』後頭還寫了幾行字:『謝謝你的茶,但說實在的、很難喝,連我這妖怪都快嚥不下去了,好好去學吧!別糟蹋茶葉了。』

      李夙笑了出來,用袖子抹去淚水,將紙條好好地收在懷裡。

      「我會努力泡出一手好茶,等哪天再度相遇時泡給你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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