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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世 送君行-番外 女兒淚

      當秦苑來到慕容府時,她一把扯掉身上沾滿沙塵的披風,露出傾國傾城的絕美容貌以及姣好的身材,女帝昂首闊步、威風凜凜地踏入了靈堂之中。

      厚重的鞋跟在靜謐的靈堂裡響起清脆的聲響,她繃著容顏、一步一步地走上階梯,慢慢地在棺木旁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躺在裡頭的俊美男子。

      應該開始腐壞的屍身,在幽狐的處理之下沒有任何惡臭,慕容夏彷彿睡著了般,雙手交疊在胸口、緊緊地閉著雙眼。

      凝視著那張俊臉許久,秦苑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撫摸慕容夏冰冷的臉頰,晶瑩的淚珠落在慕容夏身上。

      「你不是說要稱霸天下嗎?怎麼就這麼輕易屈服在心魔腳底下?」秦苑將頭靠在慕容夏身上,身子隨著她哭泣而不斷地顫抖,她低聲哭訴:「你們怎麼就這麼丟下了我?」

      齊月瑤舉起長槍,阻擋隨著秦苑而來的將軍,她輕輕搖頭:「讓他們獨處一下吧。」

      「說到底那是具屍體,讓女帝這麼貼近屍體對她身體來說很不好!」臉上有著刺青的將軍壓低了聲音這麼說。

      「對她來說,那是她的愛人...這麼殘忍地拆散他們會遭天譴喔。」

      「但是...」

      「再過不久,屍體就要入土安葬了...你們不希望看到你們家女帝半夜去挖墳鑿棺木吧?」齊月瑤露出溫柔的微笑,推著那位將軍一同踏出靈堂,在將要闔上門時、彷彿看見了一抹模糊的人影站在秦苑身後,她先是一愣、隨後便將門關上。

      「真是...對情敵這麼溫柔可不好呢、姊姊。」齊月瑤抹去眼角的淚水。

     

                                                      *(๑•̀ㅂ•́)و✧我是分格線*

     

      遙想第一次遇見慕容夏時,是在周帝尚未駕崩、三軍還未分裂、共同討罰妖魔鬼怪大軍之時。

      慕容夏身披戰甲、一騎當先,其氣勢凌人、下手毫不留情,讓妖魔鬼怪見了紛紛退避三舍。

      而他除了指揮精準、當機立斷之外,重要的是他完全相信他那群能人異士,無論他們提出什麼意見,只要有機會戰勝、他都會全盤接受,並且將傷害壓到最低。

      在李堯的推薦之下,他組織了一支特殊部隊,這些人平時是在他身邊當作親衛隊,但上了戰場就是一支驍勇善戰、戰無不勝的恐怖部隊。

      那次,秦苑一個失神被妖魔拖下了馬,正當她快被砍下頭顱時,長槍這麼霸氣地飛了過來、硬生生地穿過了妖魔的頭顱!

      慕容夏騎著馬急忙奔了過來,二話不說就將秦苑拉上了馬,一手護著她、一手奮力地揮舞長槍,直到秦苑的手下趕過來時便將秦苑交還給對方,這過程慕容夏沒有指責她為何在戰場上分心,也沒有指責她為何不敢反擊,只是溫和地問了一句:「有受傷嗎?」

      就只是這麼一句話,讓秦苑久久無法回神。

     

      這是秦苑第一次對男人動心。

      她擁有一張傾國傾城的絕美容顏,身邊從來不缺乏追求者,對於那些緊追不捨的男人嗤之以鼻。

      唯獨慕容夏,不受她容貌誘惑,無論她怎麼追、怎麼求,慕容夏的目光從來都沒落在她身上。

      所以她很羨慕齊月韶。

      她們同樣精通琴藝、能歌善舞,秦苑的容貌還比齊月韶美上好幾萬分,但是慕容夏卻選擇了齊月韶。

      就只是因為她性子剛烈、不如齊月韶的柔情似水。

      慕容夏為了齊月韶,打下了渠州和鈿京兩片領土,就只是因為齊月韶曾說過這兩個地方的風景優美。

      倘若齊月韶說月亮很美,秦苑想、慕容夏絕對會將天上那輪明月摘下來送給齊月韶的吧?

      他寵愛妻子,是眾所皆知的。

      慕容夏越是寵齊月韶、秦苑的心就多痛一分。

      不知不覺中,她對慕容夏的愛已經轉變成了恨。

      當周帝駕崩、戰亂四起時,她毅然決然地舉兵造反、自立為王,為的是讓慕容夏知道,當初他應該選擇的人是她、秦苑!

      但是慕容夏依舊不肯看她一眼,就連她遣人去談聯盟一事,他連看都沒看就將那封書信撕得粉碎。

      「我慕容夏,不需要妳也能稱霸天下!」

      這也是直接宣示,他慕容夏、絕對不接受秦苑一分一毫的情感。

      秦苑笑得很狂、笑得很傷,此後她便將所有的愛轉變為恨!

      直到聽聞慕容夏一夜間變成了暴君、殺了結髮之妻齊月韶的消息時,秦苑茫然了。

      她不是沒見過齊月韶的,那樣溫柔的女子、是她秦苑怎麼樣都無法恨之入骨...當初慕容夏為了她、還打下了渠州和鈿京,只為了取悅她,如今卻殺了她?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他會對一個這麼溫柔的女子下手?明明那麼愛她的不是嗎?!

      這不太對勁...絕對不對勁!

      秦苑將戰事丟給了心腹去處理,開始收集消息,集結零零亂亂的消息後,感覺慕容夏根本就變了一個人,除了親手殺了齊月韶之外、還出手重傷了李堯,然後獨自逃出了雋州。

      齊月韶和李堯,都是慕容夏身邊最重要的人,如今卻反過來傷害他們?

      秦苑發瘋似地離開了主城,在鈿京的一座山城裡找到了正在大開殺戒的慕容夏,當下她癱軟在地,愣愣地看著慕容夏屠城完後離去的背影。

      「那不是慕容夏...他不是我要的慕容夏!」

      她握緊拳頭、不斷地槌打著地板。

      『如果哪天我不在了,夏就拜託妳照顧了。』

      在齊月韶被慕容夏殺死的前幾天,她突然約秦苑出來喝茶時,齊月韶沒頭沒尾地丟給她這麼一句話,當時秦苑還搞不懂她說那句話是想表達什麼意思。

      現在、她懂了。

      但是那已經不是她們所愛的慕容夏了。

      「很不甘心,對吧?」

      秦苑先是一滯,然後緩緩抬起頭,看著不知何時蹲在她面前的黑袍男子、以及站在他身後的青年。

      「想把他奪回來嗎?」男子露出溫和的微笑,「把真正的慕容夏奪回來。」

      「你...你是誰?」

      「初次見面,妳好。」男子向她伸出手,親切地說:「我是幽狐,是個妖怪喔!」

      「唉?」

     

      幽狐給了她一張地圖,上頭依序紀載著所有慕容夏未來預定可能會襲擊的地點、難民可撤離的路線,以及李堯追捕慕容夏的路線。

      「妳也可以選擇和李堯一起去追他。」幽狐微笑。

      秦苑看著地圖很久很久,最後收了起來,冷聲:「我不想追除了慕容夏以外的男人。」

      她選擇了與公孫穆連手、開始撤離所有的難民,這過程中難免會與趁機作亂的妖魔鬼怪交手,好幾次好死不死地遇上了慕容夏,都是在萬分驚險的情況下逃走。

      「妳為什麼要做這些事?」公孫穆忍不住問,「妳的領地距離慕容夏肆虐的地方遠得很,他再怎麼亂來也無法踏足妳的領地不是嗎?」

      又不像他,領土倒楣至極地剛好是在慕容夏的隔壁,只要慕容夏自家的領土人民被殺光、第一個遭殃的絕對是公孫穆。

      「我只是想保護他的東西。」秦苑抬起下巴,「我不允許讓慕容夏打下來的江山、毀在那種妖怪手上!」

      公孫穆看著秦苑很久,然後嘆氣:「情字誤人、愛字害人哪!」

      血淋淋的例子就在他眼前。

     

      在李堯犧牲自我、殺了慕容夏以及他體內的魔時,秦苑看著那漫天的淡色粉末良久,什麼話都沒說就直接退兵離去。

      齊月韶為了挽回慕容夏而死、李堯為了讓慕容夏脫離妖魔牽制而亡,而她、秦苑什麼都無法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開人世。

      「元青,你回去告訴幽狐、他的提議,我全部接受了。」秦苑昂首看著天空,「渠州和鈿京我還給慕容夏的遺孤、在他們長大成人以前不會傷害他們...可以的話、問他...能不能請齊月瑤給我幾樣東西?」

      「東西?你想要什麼?」元青狐疑地問。

      「一只荷包...月韶為慕容夏縫製的荷包,還有慕容夏最喜歡的那套衣服。」

      「妳要這些東西就好?」

      「嗯、這樣就好。」秦苑緩緩閉上眼,「這樣、我就能不時地想起他們...這樣、我就很滿足了。」

     

                                                      *(๑•̀ㅂ•́)و✧我是分格線*

     

      將棺木緩緩闔上,秦苑擦乾淚水,踏出了靈堂。

      「妳要的東西,我已經整理好給趙昂將軍了。」齊月瑤指著正在城下照顧馬匹、那名臉上帶有刺青的男子。

      「嗯、我會將那些東西收好的。」秦苑走到齊月瑤身邊,手搭在欄杆上,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難怪慕容夏堅持要將主城立在雋州...這兒空氣乾淨,對身子很好。」

      「畢竟除了姊姊之外,我家夫君的身體也很不好呢。」齊月瑤眺望著遠方,噘嘴:「要他不准喝酒,但他老是偷偷跟著秦唯去呵...我說你們姓秦的是不是都很貪杯?一點小事就想要舉杯慶祝!用的還是那些狗屁理由呢!」

      「...不要以偏概全。」

      「還有那個慕容夏!每次我去酒樓把我夫君拖出來時、那個慕容夏就會在那邊五四三,說難得出來喝要我別掃興...也不想想回去後都是我被折磨耶!我家夫君發起酒瘋實在是...」齊月瑤越說越小聲,最後她將臉埋在雙臂中:「那個負心漢、就這麼把我跟孩子們丟下了...」

      秦苑看著齊月瑤,然後靠了過去、讓她可以抱著自己哭個痛快。

      「沒關係的,我讓你們靠。」秦苑輕輕拍著齊月瑤的背,「還有我可以給你們靠。」

      你的家人,由我來保護。

     

                                                      *(๑•̀ㅂ•́)و✧我是分格線*

     

      慕容夏死後,三方重新整頓各自領土、並且立下停戰合約,其中傷亡最為慘重的擎國在李堯遺留下的書信、其妻齊月瑤的帶領之下,漸漸地回到了正軌;公孫穆為首的麒國不遺餘力地全力支持擎國,供應所需物資,被百姓歌頌為一代賢王;而秦苑的烈國撤掉了以往的政策、開始聽取百姓的意見,整個國家開始漸漸地繁榮了起來,最後秦苑嫁給了一名隨她征戰沙場、立下無數軍功的大將軍,兩人一起治理國家。

      等到慕容夏遺孤長大成人之後,齊月瑤失去了蹤影。

      有人說,她曾在烈國的偏遠小村落出現過、也曾漫步在渠州和鈿京的街道上,但最終她都沒有回到雋國之中。

      李夙並沒有派人去找尋母親的下落,只是囑咐別讓賊人上了天邈山、看到行蹤詭異之人皆得驅逐。

      「爹爹、天邈山上有什麼呀?寶藏嗎?」小女娃留著鼻涕、小手拉著李夙的袖子,眨著明亮的大眼。

      「是啊,有寶藏喔。」李夙笑著一把將女娃抱了起來,將女娃臉上的鼻涕抹去,他看著遠方、淡淡地說:「妳爺爺他啊,就住在那兒喔。」

      「奶奶她去找爺爺了嗎?」小女娃困惑地看著他。

      「是啊...」李夙眼眸微張,笑容之中有些不捨:「過了那麼久,他們終於能夠團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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