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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我奉當稱頌者的名說話

「早安啊,石峒,你今天看起來氣色不太好」

     

因為早上所發生的事,讓我在睡眠不足的情況下,拖著疲累的身軀來到第三節課。原本想趴在課堂的最後一排睡滿五十分鐘,但是熟悉的聲音把我從疲態中喚醒。

       

「是小嘉啊,今天早上起得太早了,找我有事嗎?」

        

她的名字叫梁嘉晨,綽號叫小嘉,是我的大學同學。

       

「其實是我想問你,上次來學校團契迎新的感想如何,還可以接受嗎?」

雖然已經很累了,但為了回答她的問題,我還是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這樣啊……我是想說,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也可以來我們明晚六點團契辦的茶會,上次的那位學姐也會再來喔,你上次跟我說她的見證很有趣對吧?」

     

「嗯,好像有這樣講過。」但我後來想了想,發現這個時段我好像要上課,於是我只能遺憾地跟她說:

     

「可是我明晚還要上一堂課,雖然不是很想去,但因為這次要點名,所以不得不去。」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

  

     

就在她剛講完話時,我看見門外有個模糊的身影,看起來好像是個成年女性,她穿著不屬於大學生、甚至也不像是台灣人的穿著,一身類似亞麻製的布衣,及膝的裙子,還有幾乎與皮膚同色的涼鞋,杵在那裡盯著我看。

     

等一下,那不是歐娜嗎?

     

     

「那個石峒,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跟你分享一段經文,在詩篇……。」

     

沒等小嘉說完話,我馬上拔腿起身,往教室外衝去。

   

     

「妳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來關心我的守護對象不行嗎?」雖然說是關心我,但是在她那副復古眼鏡背後的冷漠眼神、以及雙手交叉在胸前的跩樣,怎麼看都像是在監視我,又好像父母等著教訓犯錯的小孩。

     

「那個女孩,她好像跟你蠻要好的。」

       

已經對她很火大了,現在她又自作主張的想了解我的人際關係,於是我很不爽地對她說:「這要妳管嗎!」

       

透過這句話,終於把今早的一肚子鳥氣都發洩出來,但沒想到引來旁人的側目。

       

糟糕,我忘了,這裡只有我看得見歐娜。

     

在這裡的其他同學眼中,我只是跑到教室外在對著一團空氣咆嘯。

       

歐娜好像也察覺到了這件事,所以我跟她都沉靜了下來,但這也讓周遭人們的竊竊私語就顯得格外明顯。

       

「那個人好怪喔,在那裡自言自語的幹嘛啊。」

「聽人說他從國中就這樣了,整個人就是怪怪的。」

       

兩個女生的對話,被我聽到了。

「喂,那個學弟又再發神經了。」

「系上都在傳他可以通靈,搞不好他正在跟好兄弟聊天喔科科。」

     

兩個男生的對話,也被我聽見了。

       

為了不要繼續待在這裡被人當怪胎,於是我沒有再理會歐娜,轉頭就回教室,把門關上,回到座位上。

       

從小,因為眼睛能看到別人眼中的「髒東西」,所以總是被投以異樣眼光,因此也早就見怪不怪了。

     

但爺爺總是說,這是我們石家的天命,每一位有著血緣的石家成員都看得見靈界的動靜。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家從不缺靈媒,所以只有對神明感應最強的人才可以進廟裡工作,因此很自然的,我們家所開的廟始終靈驗,香客絡繹不絕。

       

但其實,跟家族裡的其他人相比,我的陰陽眼並不是最好的。

       

我所能看到的靈體是取決於環境光線的亮度。當白天時,因為有陽光的緣故,只有顏色較黑的靈體我能清楚看見,一直要到了夜晚,我才能看見其他靈體的顏色和他們的形狀。

       

但我的父親和兩個哥哥就不一樣,即便是在白天,他們也能看得十分清楚,所以從小老爸就安排他們受禁成為乩童,再配合老爸當桌頭,每天給人解決疑難雜症、指點迷津。

       

雖然我小時候也有受禁過,但因為不是接班人,所以不像兩位哥哥四十九天坐滿,我只禁了七天就結束了。家裡的說法是,希望我能夠因此被神明庇佑,如果哥哥出什麼事也可以替補出線。

       

只是我現在好像也越來越可以在白天看見神靈,以前白天頂多只會見著兩三隻黑影。但現在,只要雲霧從山頂飄下來,這些鬼魅魍魎簡直無所不在,更不要說晚上了,有的時候甚至還會找我麻煩。而這個不尋常現象就這麼巧發生在歐娜出現之前,我看搞不好就是那隻女鬼搞的花樣。  

*    *    *

       

今天的課到中午就結束了。

       

回到租屋處後,看到歐娜倚靠在沙發邊上沉思。

       

然而,她似乎是聽見門開的聲響,急忙從她自己的清幽世界中醒來,轉頭望向我,開口說:

       

「你回來了。」

       

然後,她站了起來,說:

     

「對不起,今早在教室的事。」明明是在道歉,語氣卻聽起來冷酷無比。

       

我沒有回話,只是嘆了一口氣,連我自己都不清楚這口氣是出於不滿還是無奈。

       

「是因為只有你看得到我……以及其他靈體的原因嗎?」

       

「看來妳也發現了,沒差,反正我也習慣了」

     

「你習慣了,是這樣嗎?」

     

「……說是這樣說,但是能不看到那當然是最好,不過我已經搞不清楚到底哪些是該看的,哪些是不該看的。是你們這些神出鬼沒的傢伙呢,還是那些把我當神經病看待的人群呢。」

     

「所以你並不想看到我?」

     

「妳覺得一個正常人會喜歡成天看到虛無飄渺的鬼影嗎?更不要說因為這樣的體質而讓我容易遭受攻擊。」

     

「什麼?你被攻擊了?」

     

「偶爾啦,不過與其說是攻擊,還不如說是騷擾,大部分的狀況下我自己就可以處理掉,家裡有給我一些符咒。」

     

「嗯……不喜歡看到鬼影,那如果是實存的肉身呢?」

       

肉身?當我還在思索這句話的意思時,歐娜就露出一抹令人困惑的微笑。

       

接著,只見她輕快地彈了一下手指,突然有無數光點從那手指中散發出來,在她身上繞行,接下來的事就好像是變魔術一樣,那些光點密集的凝結在歐娜的身形上,然後竟然就有一個像是人類的實體出現了。

     

不會有錯的,腳下的影子出現了,五官看起來也立體許多,尤其鼻樑比先前看起來更加挺拔,原本披散的長髮被工整的包成像空姐一樣的髮型,連原本看不到的胸部和臀部都展現出美麗的曲線。

     

想不到她原來也挺正的。

       

只是她的服裝就讓我不敢恭維,從脖子到腳盡是黑色。領花繩結節在白色襯衫的領口上,再套上黑色西裝,而最特別的是那黑色西裝長褲,它不是用皮帶繫上,而是用一圈黑色鬆緊帶再加上鈕扣綁住腰身。  

     

雖然這稱不上怪異,但除了葬儀社之外,哪還有人這樣穿衣服啊,完全給人一種不舒服的隔閡感。

     

「很失禮喔,我這身衣服可是參考英式管家呢。」

     

蛤?為什麼她可以知道我在想著她的服裝?難不成她會讀心術?

       

「你想得沒錯,我的確會讀心術。」我還沒來得及訝異完,歐娜整理好衣服繼續說道:

     

「只要我盯著你夠久,我就可以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我們天使沒事不會亂看別人的心事,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能夠這麼做。」

       

現在是怎樣,想炫耀自己好棒棒嗎?不過可以製造出身體這件事的確是超乎我的預料,畢竟我只聽過有肉身的人羽化而登仙,從沒聽過或見過有神靈會實體化。

     

「其實這並不是真正肉身,你所看到的『實體』只是我意志的延伸,跟人類的肉體還是有所不同。」

     

「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我這套身體是按著我的意志形塑出來,外表觸感都跟人類一的一樣,但在皮膚以下沒有肌肉、骨骼或內臟之類的組織,皮膚中可隱約看到的靜脈也不是真的。」

     

她一面說著這句話,一面用右手去轉動左手食指,結果左手食指就這樣被轉下來了,但仔細觀察後,食指和手關節的剖面沒有見到任何血或骨頭的痕跡,反倒是一片亮麗像白蠟的白色物質。

       

「所以,妳現在身體裡沒有內臟或骨頭?」在我這樣問的同時,歐娜將食指接了回去。

     

「要形塑出來也是可以,但是這些器官沒有功能。」她提了下眼鏡,接著說:

     

「我們這樣做,是為了配合人類的理解力和常識,你應該懂我在說什麼吧,人會排斥在他們常識以外的事物。所以有時候,為了要服事你們,我們必須變成你們能接受的樣子。」

       

「那為什麼妳不製造出真正的肉體?」

       

「我本來就不是人類,所以無法製造出跟你們完全一樣的肉體,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只要像到你們無法發覺有異樣就好了。」

       

雖然她是這樣說,但我依然可以從她皮膚的周遭看到細微的灰色光芒,那是靈體特有的視覺效果,說明了即便她有了所謂的肉身,我還是能察覺到她所說的「異樣」。

       

在她講完話後,居然開始跑去泡咖啡。  

       

她把即溶咖啡粉與水直接拌在一起,單手捧住馬克杯的杯底,接著杯口自己慢慢的就升起了熱氣,一杯美式即溶咖啡就這樣好了。

       

先不管這泡開的原理是什麼,難道神靈也需要提神嗎?

     

「你想來一杯嗎?」她把手上的咖啡端到我面前,但是我沒有回應,說實在的,看到用手就把咖啡沖好的畫面讓我有點倒胃。

     

也許是她又用了讀心術吧,知道我在想什麼,所以沒過幾秒,伸出來的手就收了回去,自顧自地喝起來。

     

「早上的那個女孩,她好像邀請你去學校團契。」

     

「上次已經去過了,但明天有課了,雖然沒有很想去。妳想怎樣,拉我去信耶穌得永生嗎?啊我差點忘了,小嘉也是你們的教徒。」

     

「你這個人真是不討喜,基督信仰明明就很好,卻被你講得好像直銷大會一樣。」

     

     

......在沉靜了一陣子後。

     

「我有一個提案,你去那個女孩講的團契,我化成你的樣子,代替你去上課,反正你只是要去現場接受點名而已嘛。」歐娜這樣說。

     

「你怎麼確定我就想去團契?搞不好我兩邊都不想去。」

     

「不,你是想去團契的,那個女孩口中的『學姐』,你對她很有興趣,對吧?」

     

「這也是讀心術告訴妳的嗎?」

     

「根本不需要用到讀心術,你自己在早上就把答案講出來了。」

       

看來天使記性真不錯,我早就忘了自己說過什麼話了。

       

「就這樣吧,我有事先出門一趟。還有,我看桌上的吐司快吃完了,所以我幫你買了新的。」歐娜指著桌上一袋新買的吐司說。

       

「我可沒要妳這樣雞婆。」

     

「我是上帝的管家,管理好祂的產業是我的職責。」

       

歐娜放下馬克杯,緩緩的走到門口,一面穿著鞋子,一面向我說:

     

「還有,有關於靈體會困擾你的事情,我會想辦法幫你解決的。」

     

在撂下這句話後,歐娜走出了大門。

*    *    *

     

「聽起來情況也沒有很糟糕嘛,他肯願意跟妳互動那就很好啦。」

       

雖然菲利亞是這樣說,但是我完全不這麼認為。

       

「唉,好懷念以前可以隱匿服事的日子。在過去,我可以照著自己的意思去構思如何事奉自己的守護對象;但現在,不管做什麼都會被他看見,感覺手腳都被綁住一樣。」

     

  一面無力的攪拌著咖啡,一面嘆著氣把話說下去:

     

「現在也只能調整心態,思索著全新的服事方式了。妳都不會有這個困擾嗎,菲利亞?」

     

「我喔,我是打從一開始就是用肉身陪著翠恩長大,原本我是不想讓她知道我的身分,但後來因為發生一些事所以還是被她知道了哈哈。」

     

菲利亞的話說到這裡就斷了,她似乎不太想講下去,但我卻預期她會繼續說下去,這樣認知上的落差讓氣氛開始凝結了起來。

     

「哈哈,突然變尷尬了,今天是談歐娜的事吧,我的事就改天再說吧哈哈哈。」

     

「也對,總之,我的對象好像很不喜歡看見靈體,他偶爾也會被靈體騷擾,我想幫他,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聽到這句話後,菲利亞起先是眉頭深鎖,後來她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彷彿茅塞頓開,拍了下桌子並對我說:

     

「歐娜,我知道有位天使可以幫助妳。」

     

說完後,菲利亞就急急忙忙地拉著我的手走出這間名叫「詩篇」的咖啡店。

     

       

緊接著,菲利亞帶我到東區的一條巷弄內,眼前的是一間獨棟的兩層小樓,整面牆都是用類似清水模的建材鑄成,沒有露出一扇窗戶,唯一的門面向巷子內,如果不是菲利亞引路的話,還真的不容易發覺那是一道門。

     

「Amertume」──這個刻在深咖啡色原木大門上的小小字樣──應該就是這家酒吧的名稱。

     

只不過,這道門不是一般的門。雖然眼睛看不出來,但我仍然可以感覺得到,有一種強大的情感附著在這道門上,或者可以說,這道門就是由那種情緒建構而成,甚至連周圍的牆壁也流露出那屬於生命的脈動。

     

這家酒吧,本身就是活的。

     

菲利亞一挨近門前,門就自動打開了,雖然已經知道這家酒吧並不普通,但才一踏進去,馬上感到渾身不對勁,好像有無數的眼睛在暗處監視我一樣,讓我也對這裡產生極高的警戒感。

     

「哈囉,前輩,我今天帶了新朋友來喔。」

       

在昏暗的燈光下,菲利亞向著酒吧的吧台方向打了聲招呼,那裡好像有個人,正在吧檯上擦拭類似玻璃杯的物體。

       

隨著我們向吧台不斷前進,我漸漸看清楚了,那是一名天使。

       

遠遠的看那名天使,以女性的形象顯現,穿著一身深紫色的緊身襯衫,再搭配緊緻的黑色西裝褲,帶著銳利的眼神,留著長及脖子的頭髮,個子比我和菲利亞都高,從領口敞開的鎖骨處可看出骨架也不小,但因為那一身裝扮,讓她顯得十分纖瘦又充滿神秘感。

       

但真正引起我注意的是砧板上那把閃閃發光的牛排刀。

     

雖然它被隱藏的很好,但只要是天使大概都能一眼就能辨識出來。

       

這把刀,正是上主親手所鑄的天國權柄──只有總領天使才准配戴的逾越之刃。

       

所以,這位天使的真實身分是──  

     

「非常抱歉,總領大人,沒能在一開始認出您來,在下感到非常抱歉。」      

     

除了接近九十度的鞠躬外,我這近乎敬畏的語氣改變了吧台的氣氛,連在一旁的劉馨都開始感到尷尬,但眼前的大人仍氣定神閒地繼續擦著她的杯子。

     

「喔──是這把刀讓妳認出我的嗎?」

     

「是……是的大人。」

       

「唉,看來即便是總領天使,只要名字沒有出現在聖經裡,終究還是不容易被認出來。」

     

接著,總領大人話鋒一轉,轉頭對著菲利亞說道:

     

「看到了沒,劉馨,這才是對總領天使應該有的態度,妳明白嗎?」總領大人一面擦著杯子,一面語帶酸味地提醒菲利亞。

       

「哼,我還以為叫妳一聲『前輩』就夠了,明明是遞補上來的,官威還這麼大。」

     

「菲利亞!」真是的,雖然我早就知道菲利亞沒什麼禮節觀念,但沒大沒小也應該有個上限,所以我立刻制止了她無禮的言語,並連忙替菲利亞向總嶺大人道歉,不過大人始終都在擦著她的杯子,眼睛也一直盯著杯子看,似乎對她而言,杯子的乾淨與否比菲利亞的冒犯更重要。  

     

「不用道歉了,反正我也習慣她的態度,更何況我不在乎這些禮數,妳也不必拘禮。」看著我們兩個,總領大人放下了她手上的杯子。

「妳叫什麼名字?」

     

「在下……在下賜名歐卡娜米,可以叫我歐娜。」

     

「妳不必緊張,歐娜。」大人擦起了另一個杯子,接著說:

       

「不過妳會感到緊張也是正常的,這家酒吧算是我的一部分,妳等於是進到了我的『身體』裡。而妳對我來說仍算是陌生人,所妳的這份緊張感其實是源於我對妳的戒心,不過妳不用著急,等到我習慣妳之後就沒事了。」

       

「我第一次來到這裡時也是被這緊張感嚇到,不過那時前輩的戒心比現在更重,當時我整個人根本快站不起來。」

     

「那個時候我們不是還打起來了嗎?」

     

「那些都過去了啦,前輩請放心,我是不會記仇的喲。」

     

打起來了?她們怎麼會打起來?雖然很想問這樣的問題,但是那股緊張感讓話梗在喉嚨講不出來,無奈只好作罷。

     

「啊,歐娜,忘了跟妳介紹,前輩在地上的名字叫殷是香,然後不好意思,前輩不太喜歡上主給她的賜名,所以她的賜名我就不方便說了。」

       

「妳少胡說了,我只是喜歡低調而已。」

     

「殷是香……」好熟悉的名字,於是我接著問:「敢問大人,您認識一位叫Sakurako(櫻子)的天使嗎?」

       

「喔,那是我以前用的名字,妳會知道這個名字,就代表妳應該在終戰前就來了吧。」

       

「是的大人,在下是在大正十年受差遣到台南。」

       

「原來如此,我是在同治十二年來到滬尾。」

       

「我說,為什麼妳們不用主後紀年……」

       

看來大人對我卸下了心防,只是寒暄了兩句話,在我身上的緊張感就逐漸鬆懈下來。只是苦了菲莉亞,她完全插不進我們的話題,這也難怪,她下到地上的時間真的很晚,剛好是這國家在她最昌盛的時刻到來。

       

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所以今天又是什麼風把妳吹來的呢,劉馨?該不會只是要向我介紹新朋友吧。」

     

接下來,菲利亞把我最近的遭遇都跟總領大人陳述了一遍,從我跟石峒那尷尬的相遇和惡劣的關係,還有我自己對於此次服事的無力感。

     

還有最重要的,解決石峒的問題。

     

「那個叫石峒的孩子,住在陽明山……是嗎?」

     

接著,總領大人拿出了一張便條紙,口中念念有詞後,紙上就浮出了密密麻麻的字母,然後,她將紙條遞給了我。

     

「來,這道驅離咒語或許可以幫到妳,設定好妳想要生效的時間與地點,再唸出來就行了。不過要小心,這咒語的力量很強,所有的靈體──包含天使在內,都會因為這道咒語而感到強烈的不舒服,而妳也會對這些闖入結界的靈體產生想要驅離他們的慾望。」

     

「可是大人,我並沒有要趕走天使。」

     

「妳覺得對石峒來說有差嗎?他對妳都不抱好感,更何況是其他天使。」

     

天啊,我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可是山上又不是只有我一位天使,從他家通往學校的路上甚至還有一間教堂,那裡一定駐紮了很多天使,如果咒語就這樣在山上展開了,那不知道要得罪多少夥伴。

     

但是,為了照顧好上主的產業,我還是拿走了這張紙條。

     

回到山上時已經深夜了,石峒應該睡了吧。

       

站在屋頂上,望著寂靜的社區,我準備鋪張結界。

     

看著紙條上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這是僅僅天使才懂得的秘語。

     

跟我們與生俱來的力量不同,這些咒術是天使在漫長的歲月中,藉著智慧和經驗累積出來的。

     

而理論上,這些咒術只有天使能用,人類還尚未成熟到足以運用這些強大的超自然力量,所以上主禁止我們將這些秘密洩漏給人類。

     

當然,凡是被禁止的誡命到最後都會被觸犯,這也是為什麼歷史上有這麼多人類會行使超自然法術的原因。

     

不過,在秘語還是文字時是不具有任何功效,一定要被講出來它才能影響這個世界。

       

所以我設定好想要的時間與空間範圍,並逐一照著紙條上的文字念出來,當然,我所說的也都是天使才懂得秘語,如果把它翻成中文的話,那就是:

      奉當稱頌者的名宣告。

      以吾人所立之處,半徑一公里內之方圓。

      無分善惡,一切靈體皆不受歡迎。

      其效力始於日落,終於日出,日日如常。

      不從者、為惡者,無論天上地下,必受監視,難逃制裁。

      奉當稱頌者的名,宣告!

就這樣,結界設立,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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