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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哥哥 (2)

當晚我們一起睡,反正是雙人床,也不會太擠。不知道是多了一個人覺得安心還是怎樣,當晚我睡得特別好,以至於我一路睡到了中午。

我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身邊的人,當我發現身邊是空的,我的心震了一下,一種恐懼湧上心頭,難道那些都是夢?

緊接著我的房門被推開,看到來人我鬆了口氣,接著笑道:「哥,早安。」

同樣露出了笑容,哥哥催促著我起床吃飯,他說爸媽有事都出門了,他在等我起床一起吃午餐。剛下樓我就聞到了熟悉的香味,這是我一個人在家常自己煮的魚罐頭麵,哇塞超久沒吃了耶!

我與哥哥對坐而食,我吃了第一口,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我抬頭看了看哥哥,好像很久以前也發生過這個場景,這碗麵很好吃,比我自己煮的要好吃太多了,或許是因為不是自己一個人吃吧。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珍惜現在這個時刻,隱隱約約地我有一種預感,好像下一刻哥哥就會消失一樣,我有點不安。

注意到我停下筷子,哥哥看向我問道:「怎麼了嗎?不好吃嗎?」

我搖搖頭,放下了碗筷,看著哥哥我淡淡問道:「你會一直待在這裡嗎?」

他愣了一下,低下頭沒有回答。半晌他才露出笑容,「我已經回來了啊,不要擔心。」

是呢,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哥哥現在在我面前啊,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突然消失。

吃飽後我們整理了一下東西,接著就癱在沙發上開始看電視,看著看著時間就過去了。下午兩點多,哥哥突然說他想去金獅湖逛逛。

金獅湖是我家附近的一座湖,還有個金獅湖風景區。不算大,小時候我經常去那邊玩,長大後也就沒再去了,反正那裡就在我學校的對面,每天上學都會經過,倒也不稀奇了。

看來哥哥是有點懷念了,想到家裡附近走走,畢竟十年沒有回來了,當下我答應了,於是我們一齊前往金獅湖。現在是五月中旬,午後的太陽大得很,步行二十分鐘到達後我們倆都滿頭大汗。

我們是從湖畔的保安宮前面的那座白色大橋進去的,一開始是由我帶路,不過到了金獅湖後哥哥走到了前頭。似乎沒有要看風景的意思,他逕自往前走,腳步很快,我都有點跟不上。

看著那個背影,我的不安感又從心底竄起。

我們繞過了保安宮來到了獅頭山的山腳下,其實獅頭山舊稱虎頭山仔,後經堪輿師勘定此地有一靈穴叫做「臥獅穴」,因此演變成獅山,或稱獅頭山,而山三面環湖,南、北、西面被金獅湖圍繞。

傳說中明朝鄭成功時期,有王、蔡、鄭三姓隨軍來臺,便想在此處定居開墾。但是臺灣是季風氣候,雖然以現在的市容很難看出來,不過高雄在很早以前可是榛莽叢生之地。

而在此地有一頭獅子,那可是修練成精的,西遊記裡提到的獅子精是如來坐下四菩薩之一的文殊菩薩的坐騎,那個靈穴正是牠修練之處。為了不讓人類來打擾,所以牠三番兩次闖入聚落之中,惹得民不聊生。

後來三姓族長和議想要除害,便率領了大批村民深入獅子精的領地。再怎麼厲害的生物總要遵守物理定律,槍啊箭啊什麼的齊齊發射,那獅子精最後還是難逃一死。

眾村民把牠的頭顱給砍下,準備拿回村子裡去,突然被砍下的頭顱就這樣化作一座大山,據說那金獅湖正是獅子精含恨的淚水所匯聚而成的。

人們總喜歡賦予萬物各種不一樣的傳說,或許是出於敬畏,也可能是沒有網路的生活太無趣,反正有很多的傳說。這就是獅頭山的由來。

不過說山好像也不太像,海拔三十七公尺,說是個小土丘還不為過,從橋上往保安宮那個方向看過去,根本看不到有什麼山。

到了山腳下,哥哥這才放慢了速度,我氣喘吁吁地跟上,他則臉不紅氣不喘地笑了笑道:「抱歉小瑎,一時太興奮,忘記等你。」

我搖搖頭表示沒事,只是在這麼大的太陽下哥哥還能健步如飛,體力真的很好。不,或許這個年紀的男生都這樣,只是我平常運動量太少了。正當我自我安慰時,哥哥已經踏上了步道往上爬。

那條步道不長也不陡,一路上我們看到了很多老人家在健行,也有在山腳的樹蔭下泡茶聊天,甚至還有在小賭的。這裡本來就是當地居民休閒娛樂的場所,倒也沒什麼稀奇。

哥哥這次刻意放慢了步伐在等我,我也不好意思讓哥哥等太久,卯足勁的往上爬,果然平常要多運動才行。只是哥哥還是倉促,根本就不像是要來休閒的,他一直東張西望,好像在找什麼似的。

這裡除了樹還是樹,根本沒什麼特別。我抬起頭透過綠葉的縫隙看向天空,投射在地上的光點隨著風輕輕搖晃,只是還是很熱。

步道很快就到頂了,路旁有一張石桌子和石椅子,哥哥看我有點喘就讓我先休息,他說他想去拍幾張照片。他跟我借了手機,接著往更上面走,我記得上頭有個什麼衛星控制點,那有什麼好拍的?

我也沒多想什麼,就坐著到處看。我上次來應該是小學的事情的,算一算也六年多了,這裡有什麼早就忘光了,今天故地重遊倒有些新奇。從這裡望下去可以看到保安宮的後面,莊嚴的廟宇從後面看也很美。

沒多久,哥哥往回走,在我旁邊的石椅子坐下,他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接著把手機遞還給我,我直接把它收起來。接著我倆也沒多說什麼,就吹著風看著報綠葉覆蓋的天空,不時也拍一下到處飛的蚊蟲。

「小瑎,總覺得這樣的日子真好。」突然,哥哥嘆道。

這樣的日子真的好嗎?每天往復的平凡生活。

我曾經在網路上看到一段話,他說人一年當中只有好好活過一天,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都是複製那一天來的。儘管很悲觀,但當時的我是贊同那一句話的。我不知道為什麼哥哥會覺得這麼平凡的日子好。

我沒有回答,只是嘆了口氣。

哥哥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接著起身往前走。

步道旁有鐵欄杆圍起的防護,雖然這座山不高,但是摔下那一棵棵有著密密麻麻大樹的山坡還是會痛的。但是接著哥哥做了一個讓我傻眼的動作,他竟然翻過了鐵欄杆!

我愣在原地,他則是朝我招招手。說實話我不是很想過去,可是看著哥哥竟然沿著一條隱密的小徑開始往下走,我也只能捨命陪君子了。那條路真是他媽的難走,還好有哥哥在我前面開道,不然我都不知道被樹枝劃出多少口子了。

哥哥的行動很俐落,彷彿踏著的是平地而不是下坡又坑坑疤疤的小路似的,只是不知道我是運動神經太糟還是上天跟我開了一個玩笑,我一個步伐沒踩穩,竟然往旁邊摔了下去。

雖然有樹枝擋著,我沒直接摔到山腳下,不過被劃出的傷口也真暴痛的,一時之間我還不太能動。

哥哥他很快就尋了過來,他檢查了我的傷勢,看我沒什麼大礙之後鬆了口氣。現在我們是以一顆大樹為支點,撐在山坡上,哥哥也沒要把我拉起來的意思,只是在拿起我的手機看了一眼後就就地找了個地方坐下。

正當我疑惑的時候,哥哥率先開口:「小瑎,對不起。」沒來由地,哥哥嘆道,我不知道他這句話的意思,他是在道歉害我摔下來嗎?

哥哥看著我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他輕聲道:「小瑎對不起我騙了你,只是很多事我現在沒有辦法告訴你,一切計劃都亂了,本來這些事情早在十年前就跟你沒關係了,對不起又把你捲進來。我只能告訴你兩件事,第一,我真的是你的親生哥哥,第二……」他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你真正的名字叫璍瑎。」

我心道這不是廢話嗎?我被叫了十多年的吳璍瑎了,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還有他騙了我什麼?難道他從見到我到現在說的話都是假的?還有是什麼事情不能告訴我?

哥哥看著我古怪的表情,微微搖了搖頭,「記住,再來你的生活估計會陷入很大的紛亂,想要活命就誰也不要相信。不過……微雲不會害你,我能說的就這麼多了。」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哥哥最後那段話的意思,只見他抬起手就往我後腦敲下去,真他媽的痛,不過也只有一瞬間,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我只記得最後看到的是哥哥那張帶著心疼與歉意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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