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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蕭蘭草來之前特意調查過地形,路倒是不難找,但要從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上山,就必須先離開山谷,再開車繞著山麓跑大半個圈,才能在中途步行爬山。

這條路比進山谷要輕鬆很多,但繞圈花了他們許多時間,等他們到達山頂時,已是日落時分了,夕陽餘暉斜照在半山腰,可以看到遠處空地上殘留著燃燒後的黑痕。

「這該是最初的案發現場。」蕭蘭草走到燒焦的山草叢中,邊檢查邊說。

聶行風打量附近的地形,順便拍了些照片,只有張玄,靠在一塊青石上看落日,手裡還拿了瓶礦泉水猛灌,悠閑得像是登山客。

蕭蘭草難得的繃緊臉,仔細勘察現場,見他連額頭出汗都沒覺察到,張玄好心地又掏出一瓶礦泉水扔給他,蕭蘭草接了,邊喝邊繼續看現場,隨口問:「水要付錢嗎?」

「看在朋友份上,飲料免費,」張玄把自己喝了一半的水扔給聶行風,又問蕭蘭草,「你有沒有拿到餐廳自焚客人的資料?」

「還在調查中,監控器拍的照片不清晰,人又燒成那樣,想做個復原拼圖或指紋調查都不可能。」

「要我幫你嗎?」張玄笑嘻嘻地說:「不過這部分就要算錢了。」

蕭蘭草的好奇心被吊了起來,看完現場,他走回來,問:「你怎麼查?」

「這你別管,只要你付十萬,外加監控器里的錄像截圖,三天內我給你他的詳細資料,二十萬的話,一天。」

「張玄你去搶銀行好了!」

「搶銀行犯法的,我可不想讓我家招財貓為難。」

一臉無辜的表情,蕭蘭草冷笑,結合張玄的為人和他的工作性質,他可不信這種所謂一天就能搞到線索的手段會不犯法,說:「你這種查案做法跟搶銀行有什麼區別?」

「警察跟偵探的區別是——警察不適合插手的事可以交給我們這些人來做,」像是看到了眼前好多鈔票在飄,張玄的眼睛笑得眯成了小月牙,「老闆,你讓線人做事也是要付錢的對吧?」

「那我還不如直接開公告讓市民提供情報。」

「可以啊,那你為什麼不這麼做?」

蕭蘭草被噎住了,張玄此刻的笑臉在他看來可惡極了,記憶恍惚了一下,不自覺地想起了某些漸已淡忘的畫面,發覺自己閃神,他急忙又灌了兩口水,以免被那笑容蠱惑,但張玄的提議很有吸引力,以目前的狀況判斷,為了不打草驚蛇,還不適合對外公告。

「成交。」蕭蘭草從口袋裡掏出支票夾,飛快簽上名,撕下來遞給張玄,「死者照片我回頭傳你。」

看到支票上寫了二十萬,張玄立刻揚起手,沖聶行風叫道:「董事長你看人家多有錢,登山都隨身帶支票呢。」

因為我可能隨時會遭遇打劫,蕭蘭草在心裡悻悻地想。

聶行風還在看現場,沒理張玄,張玄也不在意,美滋滋地把支票折好,放進口袋裡,說:「遇到你這麼大方的客戶,真是件讓人開心的事,不過從中也可以看出,你這輩子都不可能賺得過我家董事長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剛認識時他有多摳門,我拼死拼活幫他跑案子,他沒一次付給我錢啊,想想就憋屈。」

蕭蘭草看了一眼站在遠處被八卦的主角,故意問:「既然他這麼奸詐,那你為什麼還喜歡他?」

「因為他有錢啊,」張玄振振有詞地回道:「所以在發現從他身上撈不到油水後,我就不做他生意了,而是選擇做他的情人。」

蕭蘭草忍不住又看了眼對面,不知為什麼,他有點同情聶行風了。

還不知道他們在八卦自己,聶行風看完地形,在對面叫:「你們過來看一下。」

總裁大人吩咐,張玄從石頭上彈起來,跑了過去,就見聶行風站在一棵歪脖樹前,古樹枝幹橫斜,上面有道很深的印痕,正好在樹枝上繞了一圈,鐵鏽似的顏色,是歷經長年的風吹雨淋留下的痕迹。

古樹周圍遍布雜草碎石,再往前走就是懸崖,發現這狀況,張玄立刻攥住聶行風的手把他往後拉開幾步,跟在後面的蕭蘭草看到了,神情稍有觸動。

聶行風卻沒注意到張玄的小動作,把在崖下拍的骷髏頭照片亮給他們看,問:「你們覺不覺得頭顱上的鐵鏈形狀跟這裡的印痕很像?」

「根本就是一個嘛,董事長你太厲害了,這麼隱秘的地方都能被你找到!」

張玄鼓掌稱讚,蕭蘭草卻問:「那為什麼一直掛在這裡的東西掉到山下了呢?」

「鏈子自己斷了;有人發現了它,扔下去了。」

張玄亮出兩根手指頭,聶行風把他一根指頭屈起來,說:「鏈子斷口很整齊,顏色鮮亮,證明是有人割斷了鐵鏈,那個人也許就是焚屍的兇手,殺人時他發現了頭骨,出於做賊心虛的心理,他把頭骨扔了下去,但這裡沒有骷髏的身軀,所以可能當年頭骨的所有者被殺後,他的頭顱和屍首是被分開丟棄的。」

「死無全屍,夠狠。」張玄點頭附和。

聶行風向他笑了笑,張玄做事向來只憑直覺,這些觀察推理的事他是懶得去想的。從山草零亂燃燒的跡象來看,他現在比較傾向於死者是被人潑了汽油等助燃物後焚燒致死的,對蕭蘭草說:「頭顱年代久遠,這個案子我們暫時放開,先說焚屍案。」

「兇手不可能把一個成年人背到這裡,他的車多半就停在我們剛才停的地方,如果勘查現場的話,也許會有所發現,還有就是兇手跟死者是認識的,並且很熟,所以他一定要焚屍,銷毀關於這個人的一切線索,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我還是建議你去走失人口中心查一下,看最近是否有人報案。」

「董事長言之有理,」張玄繼續拍巴掌,「去我們偵探公司吧,我讓老闆高薪聘請你。」

插話被無視了,蕭蘭草對聶行風說:「謝謝,我馬上安排。」

「還有啊,」張玄追加,「如果餐廳焚屍的屍檢結果出來了,麻煩也給看一下,互通有無,才能保證案件及時順利偵破。」

「我會記得的,天師大人。」

三人下了山,等回到市裡,天已經完全黑了,張玄拒絕了蕭蘭草送他們回家的提議,說他們自己搭計程車回去就好。

蕭蘭草急著回警局查資料,沒多堅持,在道邊停了車,張玄下車後,目送蕭蘭草的車走遠,他歪歪頭,不解地說:「為什麼一個妖對辦案這麼感興趣?二十萬可不是個小數目啊。」

知道不是小數目,還趁機訛詐人家,聶行風說:「也許他這樣做,是為了幫他的宿主。」

「這麼留戀執著可不是個好現象,他們相互影響,也許終有一天他會完全佔據宿主的身體。」

張玄搖頭嘆息,但對這種狀況他毫無辦法,宿主接納了外來者,就算他強行把妖類趕出去,宿主還是會死,只是早晚的區別而已。

「你覺得他執著的是宿主的身體?」兩人並肩往前走著,聶行風問。

「難道不是?」

「失去靈魂的軀體只是行屍走肉,我不覺得那有什麼好執著的,如果是我,我會更對他的靈魂感興趣。」

「哈,別把自己說得這麼高尚,你不稀罕軀體,那幹嘛還整天上我?你意淫就好了嘛。」

說話聲太大,周圍行人紛紛向他們投來古怪的目光,聶行風一把捂住張玄的嘴巴,他就知道不應該跟小神棍說什麼感性的話題,這個人的思維除了跟錢有關的事情外,都會表現得很白目。

聶行風伸手叫了計程車,把張玄塞進車裡,成功地看到了他變黑的臉色,張玄上車後一個人悶笑了半天,直到笑夠了,他瞅瞅聶行風,選擇正襟危坐,用手肘拐拐他。

「帥哥,現在有個案子給你跑,有沒有興趣啊?」

聶行風掃了張玄一眼,路燈晃過情人的眼眸,那麼亮那麼清澈,讓他的心底某處柔軟起來,臉上卻不動聲色,說:「傭金三七開。」

「嘿嘿,董事長你只要三成的對吧?」

「二八開。」

「好好好,三七就三七!」見聶行風還有繼續往上加的勢頭,張玄急忙壓住他的手,同意了他開出的條件,眉頭卻不爽地皺起,小聲嘀咕:「小氣的招財貓……」

居然敢這樣說他?

聶行風淡淡回道:「張玄你該明白,在陪你辦案的這幾天里,我將損失幾百萬。」

但幾百萬對他來說,沒有張玄一個笑臉來得重要。

像是明白了他想表達的心意,張玄的嘴角愉快地翹起,給司機報了餐廳地址,正是昨天他們去的那家,聶行風問:「這麼急?」

「反正要吃飯嘛,不如就順便好了。」

由於消息封鎖嚴密,餐館的生意跟平時一樣興隆,張玄選了座位坐下,點完菜後,蕭蘭草的簡訊剛好傳到,焚屍受害者的照片已經做了加清處理,但因為角度關係,還是不易辨認,張玄看著照片,說:「資料齊了,接下來該是我的工作了。」

「你準備怎麼做?」

「先探探主管的口風。」

餐點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張玄讓服務生請主管來,說有事要問,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像是衛生局檢查證的卡片晃了晃,服務生不敢怠慢,急忙跑去找主管,等他走後,聶行風忍不住打趣,「你的技術又升級了。」

「剛做的,會這麼快就用上,我也是始料不及呀。」張玄為自己的先見之明沾沾自喜。

不過很可惜,他的偽造卡沒派得上用場,主管很快隨服務生走過來,卻不是昨天他見到的那個人,張玄很驚訝,說:「我找的是另外一位主管。」

「也許你說的是我的前任,」主管彬彬有禮地回道:「不過他昨天辭職了,現在這裡由我來負責,請問我們的服務哪裡出了問題嗎?」

昨天餐廳出事昨天辭職,如果這是巧合,那這世上的巧合未免多了些。

張玄在心裡飛快盤算著,說:「問題倒是沒有,只不過我每次來都是他接待的,沒聽說他要辭職,昨天這裡好像出了點意外,他的辭職是不是跟那件事有關?」

「這我就不清楚了。」

話是這樣說,主管的臉上卻寫滿了正是如此的字樣,張玄更加疑惑,又旁敲側擊了幾個問題,發現他今天才剛接手工作,知道得並不多,至於他的前任,似乎也離開得很突然,與其說是辭職,倒不如說是因辦事不利被辭掉了。

怕張玄問得太多引起懷疑,聶行風找了個借口打斷了,等主管和服務生離開,張玄悄聲說:「這是怎麼回事?昨天那種狀況,他已經處理得很妥當了,老闆暈倒後,他也在最短時間裡聯絡到了私家醫生,換了別人,未必會做得這麼好。」

「老闆炒職員魷魚,需要理由嗎?」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硬是把張玄噎得沒話說了,悶頭喝了兩口酒,說:「去廁所。」

知道他想去找線索,聶行風沒攔他,只說:「小心點。」

張玄來到昨天發生意外的洗手間,發現門上掛著暫停使用的牌子,服務生跑過來,很親切地告訴他這裡出故障了,請他去二樓的洗手間。

張玄通靈感應沒接收到什麼奇怪的信號,只好返回去,半路跟幾個人擦肩而過,他隱約聽到有人說:「可能還會有記者想混進來找消息,讓那些人嘴巴都閉緊點。」

「是。」

張玄轉頭去看,那些人已經走遠了,他從玻璃牆壁上隱約看到他們一閃而過的容貌,正中那個面容冷峻嚴肅,像是他們的上司,看著他們去了餐廳後面,張玄跑回座位,把見到的跟聶行風說了。

「今天新聞完全沒有報道這件事,看來除了警方外,餐廳方面也做了防範,」見張玄翻看著手機,手指在上面飛快點擊著,聶行風問:「怎麼辦?」

「這種小事難得倒我嗎?」張玄做事不妨礙說話,自信滿滿地說:「這世上沒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如果解決不了,花錢讓我來解決。」

聽他的口氣,聶行風就知道他有計劃了,沒再打擾他,一個人在旁邊靜靜品酒,直到張玄玩完了,把手機收起來,提議結賬。

聶行風結了帳,出了餐廳,張玄在大門旁邊等他,沖他擺擺下巴,示意他跟上來。

這傢伙不會又想偷摸進去查案吧?

張玄接下來的行動證實了聶行風的猜想,他拐到樓棟後方,剛好是餐廳洗手間臨街的一側,因為背陰,地角既靜又陰暗,張玄本來是打算看看能不能從後窗找到什麼線索,誰知還沒靠近,就看到對面人影一晃。

人影正攀在窗沿上往裡看,發現他們的靠近,他跳下窗就跑,居然被人捷足先登,張玄立刻拔腳追了過去,聶行風看了下地形,繞到街角的另一頭去堵截。

那人跑到一半,發現前路有人,慌亂之下拐進了旁邊的小胡同里,拚命跑了很久,見沒人追上來,他鬆了口氣,轉頭正想溜掉,迎面一記拳頭送過來,正中他的鼻尖,他噢嗚一聲,捂著鼻子仰面摔倒在地上。

「等你很久了,」張玄轉著拳頭笑嘻嘻地走到他面前,「要是連個小偷都捉不住,我這行白乾了。」

「我才不是小偷!」

男人捂著鼻子大叫,鼻血竄流,讓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含糊,張玄意領神會地點點頭,「醉酒的人都不說自己醉酒,我懂……」

聶行風從後面追過來,看到男人模樣狼狽,瞅了張玄一眼,張玄很委屈地嘟囔:「我什麼都沒做,是他自個撞到我的拳頭上的。」

聶行風掏出紙巾遞給男人,那個倒楣的傢伙道了聲謝,擦著鼻血爬了起來,發現他胸前掛著相機,張玄明白過來了,兩個人相互打量對方,同時大叫:「是你!」

原來是昨天在洗手間亂拍照的那個傢伙,當時狀況太亂,他什麼時候走的張玄沒注意,問:「你是狗仔隊嗎?這裡沒什麼素材讓你追蹤。」

「我看上去像是那麼沒品的人嗎?我是自由撰稿人兼攝影師,」男人說完,又打量張玄和聶行風,「你們是幹什麼的?看上去也不像狗仔隊。」

見張玄伸手掏名片,大有在黑暗小巷裡大聊一番的趨勢,聶行風及時攔住他,對男人說:「我們還是另找個地方慢慢說吧。」

「跟我來,我對這裡很熟。」

十分鐘後,三人在附近一個大排檔里坐下,男人點了兩個小菜一瓶飲料,邊吃邊聊起了自己的事。

男人叫蘇揚,是個自由職業者,平時給各大報社雜誌社寫寫稿和投些攝影作品,昨天他是因為被交往了三年的女友給甩了,準備去高級餐廳好好享受一頓後自殺的,安眠藥都買好了,沒想到碰到奇怪事件,本著職業精神,他迅速衝進現場拍了照,可是在回去的路上被餐廳的人截住,把他拍的相片都刪去了,相機也給砸了,他咽不下這口氣,就再來餐廳看看能不能查到些什麼,卻剛好跟他們撞上。

聽了他的話,張玄被飲料嗆到了,迅速掏出名片遞過去,自報了家門後,說:「你不是要自殺嗎?自殺後的工作我也是可以幫忙的,你看要不要先預約一下?」

「張玄!」

聶行風眼神瞪過去,為了不惹惱財神,張玄很懂事地抬起手,在自己嘴巴上比划了個小叉,蘇揚看了張玄的名片,倒是非常認真地考慮了一下,說:「等我先把這件案子搞定再說,如果到時我還想自殺的話,會聯繫你的。」

「好有敬業精神啊!」

「作為職業攝影師,這是基本中的基本,其實我努力做事,還不是為了多賺點錢?她居然以我太熱衷工作的理由踹了我,讓我跟照相機結婚,我要是能跟相機結婚,我還找她幹嗎?」

「你怎麼會認為堵截你的是餐廳的人?」打斷男人的絮絮叨叨,聶行風問。

「他們讓我少管閑事,要是再敢亂拍照,也把我一把火燒了,能說出這話的除了餐廳的人還能有誰?不過雖然他們很暴力,頭腦卻很蠢……」

蘇揚笑嘻嘻地從口袋裡又掏出一個袖珍照相機,「一個職業攝影師身上怎麼可能只帶一款相機?」

張玄的藍瞳亮了,「所以還有一部分照片保留了下來?」

「有,我習慣拍不同場景用不同的相機,不過很可惜,重頭部分都被毀掉了。」

蘇揚的口氣頗是惋惜,擺弄了一會兒相機,想放回去,張玄問:「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蘇揚爽快地把相機給了張玄,張玄打開,快速翻了一下,裡面幾乎都是事件發生後的現場狀況和大家的反應,那個因為過度驚嚇而暈厥的老闆也在其中,看到他,張玄啊了一聲,當時現場混亂,他沒去注意老闆的容貌,現在才驚覺跟他在餐廳擦肩而過的那個一臉嚴肅的男人就是老闆。

「他叫何順海,是那家餐廳的大老闆,他開餐館的年數不長,但發得很快,除了餐館外,還經營連鎖酒店,不過為人很低調,輕易見不到他。」

「你搜集了不少情報啊。」張玄稱讚說。

「最近我在做美食界大亨的專題,雜誌社要求把重點放在發跡的人身上,所以我去了幾個美食界名人常出入的地方蹲點,就順便知道了一些。」

「這樣吧,反正只有一半資料,你留著也沒用,不如賣給我,五千塊怎麼樣?」

「欸?」沒想到張玄會對這些亂七八糟的照片感興趣,蘇揚說:「這些好像沒什麼價值啊,你打算用在哪裡?」

對記者來說也許沒價值,但或許可以給他提供到很多情報,張玄說:「用在哪裡是我的事,你只說賣不賣。」

對於完全沒用的照片,蘇揚覺得價格很公道,爽快地把SD卡從相機里取出,給了張玄,「卡免費贈送。」

「謝了。」

張玄收下,順便幫蘇揚付了飯錢,等蘇揚走後,他笑嘻嘻地沖聶行風亮了亮SD卡,聶行風問:「對破案有幫助?」

「這個我還不知道,不過裡面有些東西很有趣。」

兩人回到家,大家都回各自的房間了,客廳里沒人,張玄打開電腦,把卡插進去,跟聶行風一張張翻看,最開始是一些不相關的外景照,應該是蘇揚的美食撰稿素材,他會賣掉,多半這些都有備份,因為與案子無關,張玄直接跳過去了,從案發之後開始看。

案發現場很擁擠,蘇揚拍照時被碰撞到,導致裡面有不少廢片,有張直接拍到了天花板,看到天花板上瀰漫的一層黑霧,張玄指給聶行風看。

「怨靈留下的氣息,這個很清楚!」

聶行風看了半天,茫然搖頭,他只看到火氣燃燒後形成的濃霧,至於怨靈氣息,完全沒有感應到。

張玄指了半天沒得到共鳴,他泄了口氣,「跟你沒共同語言,那這個你總可以看到吧?」

這次張玄指的是謝非的照片,也是被蘇揚誤打誤撞拍下來的,只有半個側臉,由於光線關係,他的臉很陰暗,聶行風說:「他好像精神不振,像是被鬼怪附身了。」

「不是被附身,是大限將至的死氣,看他也不像有受傷或被詛咒,但元氣就是這樣一點點被侵蝕掉了,等油燈枯乾,神仙也難救,我提醒過他了,不過他好像沒放在心上。」

張玄說著話,又點開後面的照片,之後的照片都不太有價值,他越翻越快,直到快結束時,聶行風突然攔住他,按住他握滑鼠的手,把畫面放大給他看。

「啊!」

張玄大叫起來,洗手間玻璃窗的邊緣有一團光影,不知是燈光關係還是反射作用,光影看上去很像一對眼睛,默默盯著當時在洗手間里的所有人。

他馬上比量了一下身高,說:「這高度至少有一米九,現場里沒有這麼高的人。」

這種身高絕對很顯眼,他相信自己不會視而不見,聽了他的話,聶行風搖搖頭,拿過紙筆,結合自己看過的照片把洗手間的格局大致畫下來,又打了直線,張玄看著他畫圖,這才注意到眼睛的位置在窗邊,如果是映出的人影,那麼那個人該有一半站在牆裡面。

「好奇怪,鬼的話,為什麼沒有鬼氣?」

張玄嘟囔了一句,看著聶行風畫的房間布局,突然想起娃娃說的話,忍不住又啊的叫起來,聶行風抬頭看他,張玄還沒說話,慵懶聲音先從樓梯上響起,銀白化身人形,搭了件睡袍走下來,不快地說:「主人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在cos烏鴉嗎?」

張玄腦子裡正一片混亂,沒理會銀白的吐槽,他明白娃娃為什麼一直提到聶行風了,他剛闖進洗手間時,也有感應到某種熟悉的氣息,但因為很淡,濃煙又太嗆太陰,再加上擔心娃娃,他沒多加註意,現在想起來,那該是屬於殺伐之神的煞氣。

「天眼……」他喃喃地說。

銀白走過來,歪身往桌旁一靠,奇怪地看張玄,聶行風也不明所以,就聽張玄又說:「這世上因果循環相報,天眼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傳說天眼顯露的地方必有禍事發生,那證明曾經做下虧心事的人將遭受惡報了。」

天眼出現,天罰將至,從某種意義上說,它跟殺伐之神具有同樣的神力,所以他們氣息相近不奇怪,不同的是殺伐之神是自主懲戒,而天眼則是一種預兆,預兆天罰的來臨。

「所以這個人是死在自己手上的,為他曾經做下惡事的償還。」他說。

聶行風不太喜歡這種先入為主的判斷,問:「會不會是你想多了?這也許只是眼鏡或是相機鏡頭的反射造成的?」

「那為什麼這裡除了眼睛之外,什麼都沒有?如果反射的話,至少會有人臉或物體的輪廓才對。」

聽著他們的討論,銀白好奇地湊到電腦前來看,但對上那對天眼後,他臉色隨即一變,眼神瞟開,找了個借口想走。

「等下。」

張玄把他叫住,以為被看出來了,銀白讓自己保持住冷靜,轉過身來,不過張玄並沒發現他的不對勁,說:「我有事要做,你來幫忙,順便把你弟弟和鍾魁也叫下來,人多好辦事。」

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出於好奇心,銀白把鍾魁叫了下來,卻沒叫銀墨,理由是銀墨明早要去公司,不能熬通宵。

人手夠了,張玄沒勉強他,把電腦郵箱打開,看到裡面同一時間裡充斥了幾百封郵件,銀白失聲問:「你做了什麼,被人網路通緝?」

「是網路搜尋。」

剛從山窩窩裡出來的土包子式神是很難迅速跟現代社會接軌的,張玄原諒了銀白的沒見識,把蕭蘭草傳給自己的照片給他和鍾魁看了,讓他們一人捧來一台電腦,按郵件序號各自領了一百封,照照片找人。

「咦?」看到焚屍男的照片,銀白一愣。

張玄急忙問:「你認識?知不知道他叫什麼?住哪裡?」

「不知道,不過看長相有點像我以前遇到的一個人,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不敢確定,」銀白問:「這個人怎麼了?」

張玄簡單講了昨天的焚火事件,又洋洋得意地說:「我在各大關係網站里留了言,說他欠我的錢,認識他的人請馬上跟我聯絡,底價一萬,情報越詳細,酬勞越多,所以你看金錢的威力有多強大,不到兩小時,就來了幾百封郵件。」

「所以你就靠這個無本生意賺小蘭花的錢?」漢堡回來了,剛好聽到他的話,忍不住吐槽。

「不能這樣說,這種事他做是犯罪,我做是正當尋人。」

張玄義正詞嚴地說完,讓他們分工合作,把郵件一一確認刪減,最後再匯總到一起作對比,漢堡見有事要做,頭一扭就想開溜,張玄早有準備,扯著它頭上的毛毛把它扯了回來,說:「你也來幫忙。」

「我只是一隻小小鳥!」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在張家,鳥也要做事。」

張玄把任務交待下去,轉頭對聶行風笑嘻嘻地說:「不過董事長除外,你累一天了,這裡交給我,你去休息好了。」

厚此薄彼引來眾人不屑的目光,為免張玄成為公敵,聶行風回絕了他的好意,坐下來跟他一起做,電腦不夠,漢堡只好用自己的Iphone,張玄坐在它旁邊,邊查資料,邊問:「情況打聽得怎麼樣?」

「都問過了,大家都說最近沒有燒死的新鬼去報道,他們也沒拘到這類的鬼魂,所以那隻鬼要麼是魂飛魄散了,要麼是魂魄被扣押在哪裡,要麼是化成厲鬼到處殺人。」

理論上講張玄覺得最後一個可能性最大,但古怪的是他感應不到焚屍的怨氣,嘟囔道:「如果它要殺人,那接下來又會是誰?」

「別問我,我只是信使,不是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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