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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綠柱玉之眼 (上)

    從菲娜有記憶以來,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靜靜地坐在這流水潺潺的地方。

    傾聽著水流的嘩啦聲、有時還有魚兒從水中跳出、接著再度落入水裡,消失蹤跡。

    她的手可以觸摸到身邊的花朵,感覺的到微小卻又堅韌的生命力,有時候遇到喜歡的花兒,她會很是憐惜的摘下來、放在鼻上輕輕地聞著,接著放進自己隨身攜帶的花籃裡,帶回家作紀念。

    有時候像是這樣晴朗的下午,不畏寒風的鳥兒會來到附近的橡樹上為她吟唱天籟,有時松鼠會跳上她的膝蓋、用那張細細小小的嘴啃著堅硬的松果,偶爾菲娜可以碰觸到他們,但絕大多數都得看運氣,畢竟這些事情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即便如此,她依然喜歡在這裡的時光,所以有時可以坐上幾個小時,都不會覺得疲憊。

    這些就是菲娜最喜歡的事情。

    卻也是她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

    「菲娜小姐,妳怎麼會在這裡啊!」

    她回過頭來,這個聲音是她的貼身女侍:伊芙。

    「主人已經再三交代了不是嗎?妳不能夠隨便走出來,請跟我回去吧!」

    心裡充滿了不情願,但是她不得不意識到自己應該這樣做的義務。

    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她將手伸向聲音的來源。

    「好的,請帶我回去吧,伊芙。」

    「跟您報告一下,老爺。」

    費雷拿開放在唇上的海泡石煙斗,對著些許昏暗的室內吐了口白煙。

    「說。」

    「今天早上菲娜小姐又偷跑出去了,現在已經由伊芙帶回來了。」

    「唔…這樣嗎?」

    他站起身來,雙手插進口袋裡,眼角的魚尾紋因為皺眉的關係變得更加明顯,他那雙翠綠色的眼睛穿過窗外的樹林、望向遙遠的彼方。

    「是屬下的疏失,竟然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屬下難辭其咎…。」

    「不,這是小女的過錯,跟你無關。」

    他回過身來,他的管家肯尼斯仍然維持著90度鞠躬的姿勢,絲毫不敢鬆懈下來。

    費雷自己明白,這個管家自從他年輕的時候就在自己身邊伺候他,他的忠誠態度是他欣賞的特質;而且這麼多年以來,為了照顧失去了夫人的這個家,他更是付出了不少心血。

    今天的這件事情雖已不是第一次,但他也沒有責備肯尼斯的意思。

    「那現在,小女的狀況如何?」

    「已經將她安頓在臥室裡了,請老爺寬心。」

    「我要的不只是她安頓下來而已,肯尼斯。」

    費雷的眼中閃爍著一道複雜的閃光,似是面對一個嚴峻的敵人、卻又像是為甚麼事情而悲哀的淚光。

    「都確實處理好『措施』了嗎?」

    「是的,雖然小姐不甚情願,但是…一切都是為了大義。」

    肯尼斯一直到現在都維持著鞠躬的姿態,面對這方面的疑問時,他的語調都是戰戰兢兢的,像是回答錯一件事情、他的性命就會面對極大威脅的樣子。

    「很好,你可以先下去了。」

    費雷揮了揮手,讓肯尼斯先行一步退開。

    外頭的天空是如此的晴朗,還可以聽到鳥兒的啁啾鳴叫;雖然時節已經入秋,但是卻不會過度的寒冷,涼風從外頭吹進室內還甚是涼爽。

    但此刻的費雷卻無心欣賞這一切,他眉頭深鎖、用手撫摸著滿是鬍渣的下巴,思考著剛剛管家所帶來的報告。

    「看起來,只能借助『那個人』的幫忙了。」

    他坐回書房的椅子上,迅速的寫起了信。

    「但願…事情不會越弄越糟才好。」

    他低聲呢喃著,為了腦中想到的可怖情景而打了個寒顫。

********************************************

    在這方圓25公里的大片土地上,有一個以營運綠柱玉而致富的城鎮,原本這塊土地上的人受限於地方政府的稅收而甚是貧瘠,如今卻因為綠柱玉的突然增生而搖身變成一個繁榮的城鎮。

    打磨過的紅石磚鋪在街道上閃閃發光,馬車的粼粼聲響、人群的吵雜聲,市集上魚攤上的魚腥味、以及有人抽高級雪茄的味道,所以的氣味與聲音像是強襲一樣衝進人的五官,那是一種尚可忍受、但是想趁早脫離的狀態,實在不怎麼舒服。

    克萊雅就是在這個城鎮的小角落裡長大的。

    他是這個繁華體制下的犧牲品。

    從小就被父母拋棄、營養不良再加上體格瘦小,常常會被城裡警方管不到、卻經常橫行霸道的小混混欺負,這樣的因緣際會鍛鍊了他敏捷的身法、訓練出他獨有的厚臉皮,甚至讓他學到了一個為了活命、卻有極高風險的工作。

    沒錯,就是「偷」。

    因為他的個子矮小,鑽地洞、躲水溝、穿過廢棄物的縫隙、躲在馬廄的稻草堆裡,這樣的隱密行動只有他才辦的到,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他的優勢;他看準了城裡的綠柱玉市場的繁榮貿易,就趁買賣雙方在核算價錢的瞬間,從交易的平台上順手刮走他看上的獵物、再藉由得到的戰利品轉賣給地下的黑心商人,這樣就擁有一筆不小的傭金了。

    但直到現在,他的穿著依然十分破舊、衣服上的髒污簡直把他的身體變成了一團泥球,但是仔細端詳他的面貌,其實他長得不錯看:一雙銳利的眉毛、靈動的藍色眼睛、稜角分明的臉型輪廓,可惜的是他今年只有14歲,不然假以時日,他真的是一個帥哥型的男人。

    今天,他仍舊在大街的一角邊遊蕩著,伺機埋伏在交易的市場邊,用那雙藍色的雙眼緊緊地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物。

    那是一雙緊盯著獵物的老虎,才會有的眼神。

    「嘿嘿,看起來今天的『收入』又有著落了。」

    嘴角一翹、眼睛一轉,他已經看準了一個正要向人展示商品的商人。

    今天的目標就是他了!

    戴上遮掩面目的帽兜   (為了防止有人記住他的臉)   ,他俐落的用來往的馬車當作掩體,迅速地穿過人群,兩隻腳像是脫離了骨架的束縛,當左腳踏上前面的地磚、右腳接著敏捷的踏到一位行人的側邊,像是一條滑溜的鰻魚一樣穿梭在眾人的縫隙間,卻不會有人多看他一眼。

    這麼多人,就是他最好的防護網!

    越接近商人的攤位,他隱藏在帽兜底下的笑容就越加開心,像是一位快要偷拿到糖吃的孩子一樣,為了這樣的刺激而興奮著。

    最後一個閃身,他閃進了另一個空的擺攤車的暗處;往旁邊一看,只離自己幾步之遙,就是那個綠柱玉商人的車子了!

    躡手躡腳地接近著,他仔細地放下他的腳跟、接著用近乎匍匐的狀態慢慢前進,近乎閉氣的呼吸方式十分謹慎,可是他的臉上卻又充滿了自信。

    就差幾公尺了!只差他伸出手來,就一定可以將上頭的首飾與珠寶搶個精光!

    他看準了目標,他的手如同飛箭在弦,一觸即發。

    就在這個瞬間,一個意想不到的變數出現了!

    「哎呀!客官來看看啊,這可是本鎮盛產的名貴寶物喔!不買來當紀念品,真的可惜啊!」

    這個時候,竟然有客人來了。

    「切,真不走運。」

    暗暗啐了一口,他只得躲在暗處,不敢移動半分、靜靜地聽著客人與商人的談話何時結束。

    「請問一下,這裡有個人叫做費雷‧萊茵哈特嗎?」

    克萊雅一聽,覺得這個聲音有點奇怪。

    冰冰冷冷的,沒有半點人類的情感在裡頭,比起冷漠,這樣的語氣更讓人發毛。

    他偷偷探出頭來,透過馬車的縫隙與暗影的保護,他觀察起這個聲音的主人。

    那是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已經是秋天時分,他的身上穿著合乎時宜的秋裝:針織的圍巾、暗色系的長袖防風大衣,腳上的馬靴甚是髒亂,看來這個人來到這裡以前,應該是去過類似莊稼農地之類的地方吧?

    這個人的臉長的挺不錯,就是沒有人的味道。

    這是克萊雅對他的第一印象。

    可是他會留意這個人,自然不是只有語氣詭異而已,而是因為他提到一個名字。

    「客官說的是費雷大人?哎呀!難道您跟他是朋友關係嗎?真是失敬了…。」

    「我只是受了委託,要來找這個人而已,請問你們城裡,有沒有一個叫做費雷‧萊茵哈特的男人?」

    還真是不給情面的回答啊!克萊雅暗暗想到。

    「呃…這樣啊?既然是費雷大人的客人,我自然有回答的必要啦…。」

    商人似乎對眼前這位客人的無理態度有點生氣,卻被他那種冷冰冰的語氣給震懾,只好慢吞吞的指向北方的一個位置。

    「從這個市中心的北門走出去,那裡會有個被森林包圍的巨大別墅,費雷大人就是住在那裡的,只要沿著這裡直直往前走,就一定會找的到!」

    穿長大衣的男人拉下用圍巾遮住的口鼻,再度確認似的問道。

    「你確定費雷就住在那裡嗎?意思是我這幾天去見他,他都會在府上嗎?」

    「千真萬確,費雷大人很少外出的,除非是他經營的礦場出現了問題,他才會出門的。」

    商人講到這裡,突然壓低聲音說道。

    「但是啊…最近聽村民們說,千萬別去找費雷大人比較好。」

    「哦?這是為甚麼?」

    穿風大衣的男人向前傾身、右手臂靠在馬車的邊緣上,離克萊雅要搶的珠寶根本不超過15公分,短時間之內是不可能輕易下手了,這下子可急壞他了。

    「客官難道不知道嗎?據說費雷大人居住的森林裡頭,有妖魔鬼怪出現啊。」

    「妖魔鬼怪?」

    看著商人聞風變色的懼怕模樣,這個男人沒有半點反應,像是個聆聽重症患者陳述病情的醫生一樣,冷冷地聽著。

    「據說在午夜時分,在那片森林裡面會有女鬼出現呀。」

    克萊雅聽到這裡,不禁在心裡嘲笑著:精打細算的商人竟然也怕妖怪啊?

    「有人見到過嗎?」

    「從來沒有,但是那個鬼的喊叫聲很淒慘,而且都發生在深夜時分,所以根本沒有半位村民真正見到過鬼的相貌。」

    「唔…這樣嗎?」

    男人露出了疑惑,視線往旁邊移動。

    克萊雅好奇的看著男人的眼神,想看看他在看甚麼…。

    「你知道這件事多久了?」

    「這件事情已經持續幾個月了,如果入冬的話就算的上半年了。因為那陣聲音,大家都不敢太晚睡,有的時候還怕是惡鬼或是殭屍之類的怪物呢!」

    「這些都不重要,重點是費雷還住在那裡面嗎?」

    「是啊,也沒見過他有甚麼要搬出來的打算…要是跟那種聲音住在一起的話,我寧願死都不要哩。」

    商人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將上頭的雞皮疙瘩撫平。

    「好吧,我要的情報就是這樣,打擾了。」

    克萊雅鬆了口氣,因為男人的語氣像是要直接走開了,這樣他的原訂計畫就可以繼續執行了。

    「呃…客官啊,希望剛剛的無稽之談不要影響到你對本鎮的看法,這裡的綠柱玉真的是難得一見的極品,如果不嫌棄的話…。」

    還真是死纏爛打啊,這個商人。克萊雅聽了都有些煩躁了。

    「這樣嗎?那麼你最推薦的是甚麼?」

    「啊!這你就問對人了。」

    商人指著克萊雅要搶的飾品,很驕傲地說道:「這個可是原產的寶物『綠柱玉之眼』喔!被技藝精湛的寶石匠打磨光亮之後才做成的,這可是無價之寶呢。客官你真是好眼力…。」

    男人沉吟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一本漆黑色的筆記本,低頭抄寫了起來。

    商人見他沒有任何反應,有些尷尬的將視線轉到了街上的人群、繼續招呼著客人。

    就是現在!!

    克萊雅瞄準了檯面上的「綠柱玉之眼」,雙腿一跳,像是彈簧一樣衝上前去、左手順著平台滑將過去、將上頭鑲著金邊、大小如同拇指的綠柱玉搶了過去,接著俐落的站穩身子、向人群之間的縫隙鑽了過去!

    「咦?!小偷!有小偷啊啊啊!」

    不巧的是,商人偏偏在這個時候回過頭來,剛好看到了克萊雅穿著帽兜跑進人群的樣子。

    「糟糕!」

    克萊雅皺了一下眉頭,這下子不能夠像以往一樣從容的鑽出去了。

    他將偷來的「綠柱玉之眼」往嘴裡一放、雙臂交疊在一起,直接朝著熟悉的逃生小徑方向衝了過去。

    「咦?小偷在這裡!」

    「那個小鬼嗎!」

    「該死的雜種,敢弄髒我的衣服!」

    凡是克萊雅撞到的民眾都一個接著一個的發出驚呼聲,有的想抓住他,卻因為他矮小的個子抓了個空、有些人想擋住他,卻被他架起來的雙手給撞倒了。為了自身性命的安全,克萊雅再也顧不得甚麼隱身或是匿蹤的重要性,只要迅速的逃離這裡,這樣也是隱瞞住身分的好方法。

    「唉呀!真是天殺的小偷,我那個寶貝值四萬銀元啊,這怎麼可以啊?」

    商人愁眉苦臉的哀號著,用雙手擦了擦自己的臉,眼淚都差點飆出來了。

    當他把手放下來的時候,卻發現一件十分詭異的事情。

    那個珍貴的「綠柱玉之眼」竟然好端端地放在平台上,同樣鑲著金邊、一模一樣的大小;商人小心翼翼地拿起來看了看,還放在天秤上秤重量。

    竟然完全相同!連重量也沒有少掉一分一毫!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他的額頭冒出冷汗,似乎想到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當他再度抬起頭的時候,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原先仍然站在他面前的那位男人,已經消失了。

    踏噠踏噠。

    匆忙的腳步踏過骯髒的沙土,激起塵埃,巧妙的隱藏了克萊雅最後的行蹤。

    一個閃身,克萊雅順利的躲進了巷子裡的暗處,藏身於一堆廢棄木箱的後面。

    鼻子呼呼的喘著氣,臉上的色澤依舊紅潤,剛才那陣沒命的奔跑幾乎消耗掉他大半的體力,這下子除非警察追查他的腳蹤到這裡,不然這樣髒亂的小巷子裡,任誰也不會隨便想踏進來半步的。

    「唔呼…真的好險啊!」

    克萊雅從嘴裡吐出那枚珍貴的「綠柱玉之眼」抹去上頭的口水,一臉欣喜地看著它。

    「這回拿到一個好寶貝啦!」

    那雙蔚藍色的眼睛裡頭閃爍著喜悅和成就感,似乎今天這樣的功績已經造就出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他打開身邊的小包包,裡頭裝著前幾天偷來的金項鍊、珍珠、瑪瑙耳墜…等等名貴的珠寶。雖然這個城鎮是盛產名貴綠柱玉而致富的,同時也販賣了許多珍奇異寶,所以除了偷取綠柱玉一類的飾品以外,克萊雅對於一些美麗的裝飾也是順手牽羊。

    久而久之,這些就是他與黑心商人交易的高利潤籌碼。

    他心中是這樣盤算的。

    「原來躲在這裡。」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響起,嚇的克萊雅抬頭往上看。

    「你…你是那個…。」

    那是一個像死神一樣的身影,修長的身形、在背光面下漆黑的身影,但是那雙咖啡色的瞳孔正在緊盯著自己、還有他手上的那個名貴的綠柱玉飾品。

    「是的,我早就知道你在偷看我了。」

    克萊雅咬了咬牙,顧不得一切章法,一腳往那個人的臉上踹去!

    因為距離十分的短,而且那個人並沒有防禦的姿勢,竟然就這樣結實的被克萊雅的腳踹在鼻梁上。

    「你休想抓到我,我才不會被你騙了呢!」

    真是鬼話連篇,躲在那裡怎麼可能被發現呢?克萊雅死都不願意相信這點。

    「來啊!你絕對打不死我的,我也絕對不會把我得到的東西送回去的!」

    克萊雅很清楚現在的自己實在沒辦法逃到多遠,如果逃出去的話,說不定外頭已經有男人串通好的警察等待圍剿他;如果在這樣的暗巷裡面打架,周邊的破銅爛鐵都可以變成他的武器。

    分析地利,這裡對抗他,才是上上策的選擇。

    「…真是的,你以為我是來抓你的嗎?」

    出乎意料,男人並沒有顯示出憤怒的態度,反而是用一貫的語氣說話,而且慢慢地接近他。

    「我現在抓你有甚麼必要嗎?」

    「你明明是看準了那些商人的錢吧!只要把那個綠柱玉之眼甚麼的搶回去,你肯定可以好好敲一筆竹槓吧!早就看你們這群人不爽了,你敢打我的話,我就打回去,一拳還三拳!」

    克萊雅抱著被痛毆的覺悟,緊緊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我沒有這個必要,因為你失敗了。」

    「失敗…怎…怎麼可能!!」

    聽到這樣的質疑,男人的聲音變得有些微妙。

    「你的身手不錯,行動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累贅的動作,算的上是一等一的小偷吧?」

    他伸手指向克萊雅的包包,說道:「但是你把那個綠柱玉拿出來再仔細看看,你應該就可以知道它為甚麼是假的了。」

    克萊雅半信半疑地拿出綠柱玉,放在一處有著陽光的小角落。

    美麗的綠色顏色反映出他的面容,濃郁的色澤讓人驚艷。

    但是克萊雅馬上就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情。

    「混帳!你調包了!」

    他一個回身,拳頭直指著男人的小腹揍了過去!

    「沒有用的。」

    男人輕靈的一個閃身,輕輕鬆鬆的閃過這個攻擊,他的身體像是不受引力操控一樣,像羽毛一樣飛舞於空中、一點也沒有人類移動時的沉重感。

    「你…你到底是怎麼…?」

    克萊雅知道:真正貴重的綠柱玉是很難尋得的,光是以純淨度而言,必須是光亮剔透、有著均勻的美麗顏色才是真品;相反的,因為綠柱玉很難見到純潔的無瑕疵品,有些交易商人會在裡面注入顏料、甚至是特殊的油類,來掩蓋瑕疵的地方。

    而他今天搶到的,正是這樣的贗品。

    「我今天追你,不是來抓你的,我是來跟你做個交易。」

    男人的語調轉變,話題以及用語也轉了個技巧。

    「接下來這幾天我需要一個臨時跟班,我希望他能幫助我幾天的時間,做一些個人的瑣碎工作,當然報酬方面是會公平的處理…。」

    「呸!」

    克萊雅忿忿地吐了口口水:「大人說的話能信嗎?公平的報酬是誰制定的?」

    「自然是我。」

    男人面對如此無禮的態度,他竟然還蹲了下來、與克萊雅平視著。

    「我知道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也知道從以前到現在,你是在甚麼樣的生活裡活下來的。如果今天你肯幫助我這幾天,我保證你以後不用活的這樣辛苦、也不必再以偷珠寶維生,畢竟…。」

    克萊雅看著對方的眼睛,突然發現他的瞳孔不再冷漠,反而多了一絲人間的溫暖。

    「你也不希望『他們』知道你在做這種事吧?克萊雅?」

    冷汗滴落,克萊雅情不自禁的吞下口水。

    這個人…他到底是誰啊?!

    「打開門。」

    費雷指示著僕人,將眼前這道深鎖的大門打開來。

    嘎軋…

    費雷踏著沉重的腳步走了進去,每一個步伐都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好像害怕驚動到甚麼一樣。

    這是一間寬敞的臥室,高大的穹頂、垂降下來的白色紗帳,光滑的橡木地板打磨得十分乾淨、書桌與家具都是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冬天用的炭爐也有裝設。

    簡直就像是公主居住的地方。

    但是看到床上的光景,任誰都不希望住在這樣的空間裡。

    「請問是父親大人嗎?」

    躺在床上的美人輕聲問著。

    「是的,菲娜。是我。」

    在費雷眼前,他所看到的不是床,是一間刑具室。

    被精鋼鑄造的鐵環鎖住四肢、腰部用銅環箍住、鍊子固定在床的四角,而這樣華麗的床底下,更用鐵釘甚或栓環固定住。

    而被這樣層層綁住、禁錮住的人,就是他的女兒。

    菲娜‧萊茵哈特。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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