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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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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漾,位於瑞朝西方,北接非天孔雀王朝,南鄰大越李朝與鷺厄,東以婆娑河與宋丹為界。因為是大陸各國的中心區域,所以多數河流都會流經清漾,造就這座水做成的城市。

        十年前與瑞朝一戰,月影國成為瑞朝的領土,清漾也因戰爭化為廢墟焦土;但位處各大河流交會的優勢位置,清漾在戰後很快又發展起來,短短十年內已經成為一個小城鎮。

        乘著小船沿著扎曲河進入清漾。原本荒蕪的焦土,因開墾灌溉而化成一畝畝的稻田;稻田裡,戴斗笠的莊稼人家正勞動著,有老有少、姑娘和小夥子、叔伯與大嬸們。

        這些人,在陽光底下默默耕耘,仔細呵護初長成的小秧子;他們有時會抬起頭來,或者是和小船上的武嘯月和曲絢麗揮手致意。這些人,特別是小孩子們,笑鬧地追著小船,卻又被搖槳的船伕作勢驅走。

        這些景緻,武嘯月是熟悉的。以前他乘船來往扎曲河,看到就是青山隱隱後的無盡田野,以及倒映在河面上眉黛翠綠。只是在過往的清漾,這些莊稼人身穿月影國的衣著,大襟上衣外加綁帶寬褲,如今卻變成瑞朝的短袍束褲。

        他似乎來到一個不倫不類的清漾。相似的景,不同的人兒,宛若在另一個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月影國覆滅的事實;武嘯月的心莫名煩躁,他撇過頭,不願再多看外方一眼。

        似乎察覺到他的心煩,曲絢麗一手扯著他的衣袖,一手又指著外方掠過河面的飛鳥,興奮笑說:「小武快看,那鳥好漂亮。」

        「是彩鷸。」粉色喙,黃眼圈,淺綠的頭頂和暗橘色的腹部,黑底配著黃、白、褐橫斑,不容錯認。彩鷸低飛,旁邊又跟著一隻白眼圈的彩鷸,色彩更為鮮艷,頸部紅赭,似掛著一條紅絲巾,是一隻雌彩鷸。

        「原來這鳥叫彩鷸。」曲絢麗看著成雙低飛的彩鷸鳥,忽地低語:「那年我剛來到清漾,沿途上都看到成雙成對的彩鷸鳥。那時,我好羨慕它們,可以在廣闊的天空翱翔,自由自在,卻又成雙不寂寞。」

        她看著成雙彩鷸鳥,嚮往神情吸引武嘯月的注意。他緊握她的手,手上溫熱暖進她的心,她對他嫣然一笑。

        「小武你說,這對彩鷸鳥和十年前我看到的,是相同的彩鷸鳥嗎?」她又望向窗外,看著由河面盤旋至湛藍蒼穹的成雙彩鷸鳥。

        「這我不清楚。它們自我有記憶起,就一直居住在扎曲河畔;除了雌雄之外,我實在無法分辨它們有什麼不同。」

        「哎,那我就當它們是好了。」

曲絢麗向外方彩鷸鳥揮手,微笑叫嚷:「好久不見囉,沒想到十年後還能見到你們。現在的我很幸福,比你們還幸福,換你們羨慕我了。」

「哈哈……」叫嚷聲引起船伕的注意。船伕是個中年人,被曲絢麗的話惹出哈哈大笑,花白鬍子都翹了起來。他笑看曲絢麗與武嘯月,好奇探問:「小倆口剛成親嗎?」

武嘯月羞赧地別過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您老可真厲害,我倆剛成親沒多久。」曲絢麗挨著俊臉脹紅的武嘯月,滿臉幸福與甜蜜。

「呵,我與我家婆子剛新婚時也是這樣。」船伕瞇起眼,似回憶遙遠的過往。「那時我載著她,她唱了一整路的情歌給我聽。」

「不過現在載著她,可就沒情歌聽了,倒是說了一整路的茶米油鹽醬醋茶。可老夫老妻了,雖然沒有新婚時的激情,卻是多了溫情,多了長年累月相處下來的默契。」

船伕感嘆著:「哎,總覺得自己少不了她,也擔心哪一天她真離我而去,我還真不知該怎麼活下去。」

曲絢麗一臉羨慕,幽幽說道:「能與自己最愛的人攜手一生,白首到老,那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

她又緊握武嘯月的手,感慨低語:「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看似如此簡單的事,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做到?」

她幽怨的話語,讓武嘯月莫名心緊。他回握她的手,緊緊地,希望能讓她知道,自己會一直陪在她身旁,與她相守白頭到老。

見他倆親暱的舉動,船夫又笑問:「您倆是到清漾定居嗎?」

面對船伕的問題,曲絢麗微笑看著武嘯月,就聽他很不好意思的回答:

        「是。」

        聽他終於出聲回話,船伕好笑調侃:「真是奇怪了,怎您這對小倆口,男方竟比女方還害羞。」

        「您老別笑話我們了。夫君他只是近鄉情怯,沒害羞的。」

曲絢麗話裡的「夫君」兩字,讓武嘯月呼吸窒了窒,心跳加快。他與她,終究成了夫妻,儘管這個清漾早與人事全非。

「咦,原來爺也是清漾人。」船伕興奮地握緊船櫓,嚷著:「我也是清漾人。」

武嘯月錯愕抬眸望向船伕,看他身著瑞朝的的短袍束褲,又哪有月影國人的模樣?又聽他說:「我原本還以為您倆是商人,過來清漾買賣;畢竟清漾這些年發展起來,很快就能恢復昔日光景。各國的商人看準這點,都往清漾過來。」

「然而清漾不再歸屬月影國,清漾之戰過後,反而真正的清漾人很少回來,來的大都是商賈人家。今日能再見到清漾人,我真的相當高興,說什麼都要和爺兒好好喝上一杯。」

        「當然。」雖然壓抑著,但武嘯月的語氣裡,有著明顯的激動。「我原以為清漾之戰過後,此生難再見清漾人。」

        「是呀。」船伕頷首,感慨道:「清漾人大都在那場戰役中死去。沒死的出逃國外後,很少有人想再回這個傷心地。」

        「您老怎會回來?」

        「清漾是我的家。我老了,就想落葉歸根,死後葬在這裡。」

        船伕又解釋:「那年清漾之戰,我與我家婆子逃到鄰近宋丹。結果隔年聽到宋丹商人想到清漾發展,我又跟著回來。唉,那時我剛到清漾,可難過死了,原本的家園都成了廢墟焦土,連親人的屍骨都散亂一地。」

        船伕聲音帶著哽咽,武嘯月握緊拳頭,指節泛白。

        「那時我跟自己說,就算以往的清漾沒了,我也要待在這裡,努力重建過往家園,因為這裡才是我的家。哪怕月影國早已覆滅,統治清漾的是瑞朝,我都不想再離開了。」

        「哎,瞧瞧我跟爺都說些什麼。」船伕搖搖頭,搖著櫓又說:「爺與夫人若是不嫌棄,今夜就到寒舍去吧,讓我招待您倆,就算替終於回鄉的故人,接接風洗洗塵吧。」

       

       

       

        燭影搖曳,新砌好的石牆映照出兩個男人的影。觥籌交錯聲中,傳來陣陣豪邁朗笑,有時卻是低低哀嘆。氳氤菜餚,是月影國的家常菜,熱騰騰的,讓武嘯月吃的滿心感動。他有多少年沒吃到了,這偏酸辣的口感,是道道地地的月影國滋味。

        土坑上的小桌,用陶鍋盛上的佳餚,插滿荷花的花器……這些,都是武嘯月所熟悉的。那種溫馨的親切感,就像回到家一般;酒,便在歡喜中多喝了幾杯,他難得開口與船伕說了許多。

        宛若看見十年前的武嘯月,曲絢麗微笑著,就讓他與船伕閒聊,自己一人走去灶房,尋上忙著烹煮膳食的船伕妻子。

        「哎,夫人怎不去前頭坐著?」她的到來,令船伕妻子有些錯愕。見曲絢麗清艷模樣,和一身出塵的氣質,怎樣看都和自己狹小雜亂的灶房十分不適合。

        「夫君與故人正聊到興頭上,我過來灶房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她微笑,卻讓船伕妻子以為她受到冷落。

        「這些男人真是的,自己一高興起來,身邊的人就不顧了。」船伕妻子俐落翻起菜餚,迅速盛鍋。

        「夫君難得遇上故人,沒冷落我的。他很久沒那麼開心,我就不打擾他了。」曲絢麗一臉艷羨,又看著船伕妻子熱鍋炒起其它菜餚。

        「哎呀,夫人這男人不能寵,一旦寵了就無法無天。」船伕妻子將菜餚起鍋,拿著菜鏟又說:「您倆是新婚,正是建立彼此關係的重要時刻,這時若不趁他還在興頭上,與他約法三章,日子過久了,往後您要管他可是難上加難。」

        「約法三章?」曲絢麗饒有興味地看著船伕妻子。

        「就是和他說清楚、講明白。」船伕妻子很好心的解釋:「舉凡往後家中誰管錢,又該幫忙什麼家事,或者家裡的事該由誰做主。」

        她幽幽一嘆,又說:「夫人妳可別像我當初那般蠢,新婚時被情愛沖昏頭,啥事也沒說,就全依了我家那口子。誰叫我就寵著他唄,結果妳看他現在在外方喝酒,我卻在這兒煮飯。」

        「這樣不好嗎?」曲絢麗反而很羨慕她能煮上一桌好菜。

「那夫人您說,為什麼不是他與您夫君煮飯,我在外面跟您喝酒?」

「哎,我懂了。」船伕妻子的言論,讓曲絢麗燦笑不已。而後,她又說:「可是我很羨慕妳能燒上一桌好菜,我家夫君看起來很喜歡妳做的菜。我想妳若能教我,他吃起來肯定開心。」

知道自己洗腦不成,這世上又要再多一個夫奴;船伕妻子無奈嘆口氣,將菜餚端上盤子。「那有什麼難,等會我就將做法寫給夫人。」

「多謝。」曲絢麗燦笑,又對她說:「其實我不覺得約法三章有什麼不好。只是對於相愛的人來說,彼此關係還需要用條約來維繫,那樣的情感太累也太傷人了。我只要夫君愛我,就算多付出一些,那也沒關係的。」

聽到曲絢麗的話,船伕妻子彷彿看見多年前的自己,就為自己心愛的人兒付出一輩子時光。她心中一凜,將菜餚端至前廳,劈頭就對武嘯月說:

「你這幸福的傻小子,真不知是哪修來的福份,竟娶了個好妻子。我告訴你,你以後膽敢欺負她,老娘定叫你吃不完、兜著走。」

「老伴,難得來了客人,妳是哪來撒潑的。」船伕接過菜餚,莫可奈何盯著自己的妻子。

「啊?」停下手中酒杯,武嘯月呆愣,就看向燦笑的曲絢麗,和盛氣騰騰的船伕妻子。

見他一臉呆樣,船伕妻子搖搖頭,「果真是個傻小子。」

她又對曲絢麗說:「夫人,萬一這傻小子以後欺負您,您就休離他。反正以您的好模樣,我這邊肯定幫您介紹更好的對象。」

「咦!」總算弄懂發生什麼事的武嘯月,很緊張地拽住笑意盈盈的曲絢麗,連忙開口:「她是我的妻子,我肯定待她好,不會欺負她,您老請不用費心。」

「傻小子,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啊。」船伕妻子總算滿意地緩下臉,開始佈菜。

武嘯月拚命點頭,就怕船伕妻子幫曲絢麗介紹對象。而曲絢麗在一旁笑著,也幫忙佈菜,替武嘯月斟酒。

「咳咳……」自己的妻子跑來亂,船伕尷尬地清清喉嚨,不自在地吆喝:「喝酒!喝酒!」

「喝酒!喝酒!」武嘯月脹紅臉,不好意思地跟著附和。

兩個男人又開始喝酒,身邊加入他們的女伴,在一室笑語中,燭光燦燦地亮了這暗黑的夜,也暖上每個人的心。

暈黃燭光,照著曲絢麗纖細忙碌的身影,就在船伕家的小房間內。

在重生的清漾中,因為一時高興而貪杯的武嘯月,正醉倒在床榻上。就怕他睡的不安穩,曲絢麗連忙替他鬆衣、脫去鞋襪,還向船伕妻子討了熱水,幫他淨臉,擦拭手足。

「絢麗……」將他打點妥當,曲絢麗替他拽好棉被,就聽他喃喃低語:「謝謝妳……」

「夫妻間說什麼謝。」曲絢麗滅掉燭火,脫去外掛袄衫,僅著貼身小衣就躺在他身旁,與他同蓋一床棉被。

「我們是夫妻……」想到今早她以他的妻子自居,武嘯月心中一緊,歉疚道:「我還欠妳一場婚禮,不能讓妳這樣委屈跟著我。」

「沒什麼好委屈的。」曲絢麗挨著他寬厚的肩,滿足地閉上眼,低語:「婚禮什麼的,不過是世間俗禮,哪比的上小武對我的真心。如果兩個人不相愛,就算婚禮再盛大,只是徒增可悲罷了。」

曲絢麗溫情的話語,武嘯月錯過了。因為回到清漾又喝了酒,身邊還伴著自己最愛的女人,心滿意足的他,早已酣然入睡。

可不打緊的,曲絢麗也靠進他的懷中,沉沉睡去。

然而,本該是一覺到天亮的武嘯月,忽地在半夜驚醒過來。他低喘著,坐起身來大口呼吸,跟著驚醒他身旁的曲絢麗。

「小武你還好嗎?」曲絢麗擔憂地看著他,才想起身為他倒杯水,卻被他一把拽住,緊摟在懷中。

「別離開我。」武嘯月在她耳際邊低喃。

曲絢麗沒回應他,只是回擁他,就靠在他的心窩上,聽著他急促心音,彷彿高聲吶喊她的名。曲絢麗不敢再聽,她鬆開回擁他的手,離開他。可看見他沒落的神情,她禁不住伸出手,愛憐地輕撫他的臉,柔聲問著:

「作惡夢了?嗯?」

「妳不見了。」他說,「就像當年一樣,妳又不告而別。」

他想起那年的曲絢麗,在他尚未詢問她是否為他留在清漾時,她離開了他。那天清晨,因為不忍心吵醒醉酒的她,武嘯月先行一步回軍營;等到黃昏再來時,風荷樓的人說她已經離開了。

未曾留下隻字片語,曲絢麗狠心離去,連帶著也將他的心給帶走,讓他空空洞洞地過上好一段時日。

「我最後還是回來了。」一聽他提陳年舊事,曲絢麗立即澄清事實真相,還自己清白。

不容她辯駁,武嘯月將她擁進懷中,霸道表示:

「總之不許妳再離開我。」

「呵,我們家小武以為我是樂王的女人,連理都不想理我,何時還會擔心我離開呢?」

女人的記仇心還真是不容小歔。武嘯月哭笑不得,只能將她摟的更緊,命令道:「現在妳是我的妻子,只能在我身邊。」

「你……」就怕她反悔,武嘯月俯身親吻她,不讓她多說一句。憑藉崔燕來平日獵豔的精采陳述,他試著加深這個吻,以口舌輕探著,雙手也開始不安分地愛撫她身上的敏感帶。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結束這個吻。曲絢麗抓著他的前襟低喘,勾著嫵媚的眼神探問:「你是找了哪個女子學會這些事兒的?」

「妳想知道?」武嘯月笑著,挑起她的臉蛋,又想親吻。

沒聽見答案的人兒似乎不滿意,她撇過頭,不讓他得逞。他微笑,改親她敏感纖細的頸,惹出她低微呻吟。

「小武……」她嬌喘低喃,媚眼如絲,赧紅著小臉,柔若無骨的倚偎在他懷中,任他為所欲為。

在淪陷情慾之海中,她終於抓住最後一絲理智,嬌聲催促:「快告訴我。」

知道她在意,武嘯月又是笑,只是笑容多了些許得意。他輕輕抬起她的臉蛋,僅是告訴她:

「我這輩子就妳一個女人。」

「嗯?」出乎意料的答案,曲絢麗眨著迷濛的眼,愣愣地看著他。

極難得看到她這般可愛的神情,武嘯月愉悅地又親吻她紅豔豔的唇,挑開她的貼身小衣。他愛撫她白嫩的肌膚,製造出更多激情的印記與歡愉,惹出她更多嬌吟與渴求。

就看著她的美與媚,他黯黑深沉的眸裡,燃起了名為慾望的火花,赤裸裸地、熱烈烈地,以眼神燃燒她。熱燙的觸感,在肌膚相親的時刻,深深地焊進她的身心,讓她真正成為他的女人。

他與她,抵死纏綿,只為了確定對方的存在,因那逝去的十年太過漫長,也太過絕望。武嘯月緊緊地擁抱她,感受她的一切,就怕懷中的她又是一場虛無的美夢,一如這幽幽的十年光陰。

髮絲,相纏;心音,狂亂;氣息,交融。

當身與心都達到滿足的時刻,武嘯月眷戀不捨地緊摟著她,靠在她耳際邊低語:「絢麗,我最愛的妻子。」

因歡愛而倦累的她,微笑地輕撫他的臉,還有左臉頰上那條狹長傷疤。她滿足地沉溺在歡愛的餘韻中,和他難得傾訴的愛語。

溫柔的觸碰,讓他不禁側臉親吻她纖白葇荑,並覆上自己粗糙大手,收進心窩。他墨玉般的眸,緊緊地鎖著她,就告訴她:

「我的心就握在妳手上。所以,別再帶走它,否則我會不知該怎麼活下去。」

       

        曾經,沒有心的他,宛若行屍走肉。

        他所愛的清漾,因她的離去而失去美麗光彩,灰濛濛的,連他也跟著變的暗黑一片。然而,那時的清漾正因戰爭結束,沉浸在愉悅的氛圍裡。

        打了一年多的戰,國家與人民都累了,終於瑞朝下令談和,並于近日派樂王樊筑罄商談內容。取消戒嚴令和宵禁的月影國,在首都清漾,隨時可見燦笑的人們,身著美麗月影國的服飾,在街頭大肆狂歡慶祝。

        在荷花香氣飄散的清漾,在歡樂氣氛籠罩的清漾,只有他孤單一人,遺世獨立與這美好的背景格格不入。

        他就坐在清漾的河畔,看著朵朵盛開的荷,酌酒只求一場醉。然而當酒氣上來,他卻將那粉嫩的荷,都看成嫣然笑語的她。

「絢麗……」他嚷喊,卻被喧鬧的慶祝聲給覆蓋;於是他起身,就往水中朵朵粉荷走去。

當河水濕濡他的衫袍時,武嘯月就擁著一叢荷花,眷戀地不肯鬆手。他貪聞美好的荷花香氣,就想著那是曲絢麗身上的馨香,而後欲罷不能親地吻粉嫩花瓣,就當成是她的瑰麗唇瓣。

「絢麗……」他低語,沉溺在一場虛幻的夢中。武嘯月不願清醒,就與夢裡的她溫存,跟著身後還響起她悅耳的嗓音:

「哎,我說那荷花有什麼特別,值得你下水又摟又抱的?」

乍聽她的聲音,墨玉般的眸瞬然緊縮。他不敢迴身,就怕自己因為太過思念而錯認,最後又落得一身淒楚。

見他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就背對著她,曲絢麗擔憂又喚了他:「小武?」

她的聲音扯緊他的心,那略疼的感覺,讓他感受到久違的心緒波動。

他的心,回來了,因為她。

「先告訴我,妳是真的嗎?」嘎啞嗓音,好不容易才問出這句話。

「我是不是真的,你回頭不就知道了。」

「不,我不敢。」他抓著心窩上的衣襟,就告訴她:「我怕我一回頭,妳就不見了。」

「傻小武……」

他聽見她幽幽的嘆息聲。而後,似乎有什麼滑下水,嘩啦一聲,跟著淺淺水聲越來越近,連他的心也越跳越快。他呼吸急促,口乾舌燥,握緊的雙手指節泛白,就等待著︱︱

曲絢麗嬌軟身軀靠上他的,就聽她無奈低語:「傻小武,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纖纖素手由後方環住他緊實的腰身,馨香溫熱的氣息令他怔愣。他握住腰間她的手,緩緩轉身與她面對面。

眼前,是那張魂牽夢縈的麗容,蒼白的正對著他微笑。

「絢麗。」武嘯月將她擁進懷中,緊緊地抱住,就是不想再讓她離去。

「哎,不過才幾天沒見,你怎麼變的如此熱情,這是我認識的那個小武嗎?」被緊摟喘不過氣的曲絢麗,無奈在他懷中低語,卻叫他一把托起她的臉蛋,忘情吮吻。

而後,他放開她,彼此低喘相視,臉上都掛著滿足的笑。

「小武,我回來了。」她說,就看著他憔悴的面容,伸手輕撫他臉上鬍漬點點。她燦笑又告訴他:「我想當你的妻子。所以,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乍聽她突如的決定,武嘯月怔愣地看著她,忽地低語:「誰來告訴我這是真的?可是我又在作夢?」

「你沒作夢。」她燦笑抱著他,「不過你得和我一同離開清漾,回我族裡成親。」

「天涯海角,我定與妳相隨。」武嘯月回抱她,滿心驚喜與感動。戰爭終於結束了,月影國一切安好,他毫無牽掛,能與她比翼雙飛。

「既然如此,我們即刻啟程。」

曲絢麗與他攜手離開荷花河畔,卻聽見不遠處有人大嚷:「樂王來了!」

「樂王?」武嘯月挑眉,困惑喃喃自語:「不對啊,和談時間未到,樂王怎會出現在清漾?」

下意識的,武嘯月就想往前方走去,右手卻被身旁的曲絢麗緊緊揪住。她急嚷:「別去!你答應要和我回族裡成親,我們趕緊離開吧!」

一心放在樂王身上的武嘯月,並沒有察覺曲絢麗著急的異狀。他將她摟進懷中安撫後,就對她說:

「抱歉。絢麗,在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而後,他毅然決然轉身離去。

「小武……」曲絢麗追了上去,穿過人群熙攘的街道,在終於觸及武嘯月衣袖的同時,也對上了樊筑罄銳利的眼。

一身戎裝,銀繡龍徽紋,樂王樊筑罄手持破天戩,在馬上睥睨圍觀群眾。

他渾身凝起的肅殺氛圍,夾帶風雨欲來的不安情緒,以他為中心,在清漾瞬間蔓延開來。當四周群眾噤若寒蟬,退至後方時,武嘯月挺身嚷問:

「和談時間未到,敢問樂王前來月影國何事?」

就盯著眼前的武嘯月,和他身後的曲絢麗,樊筑罄目光凜冽,縱身躍起,破天戩直逼武嘯月咽喉。霎時銀光一閃,武嘯月提刀抗衡,戩身激起瞬間火花,兵戎相接聲奏出清漾之戰序曲。

意外武嘯月竟能擋下破天戩,樊筑罄反身再攻,並冷笑道:「和談?你們真天真以為本王來清漾,是為了與你們和談?」

樊筑罄揚起破天戩,夾帶雷霆之威刺向武嘯月,卻見武嘯月借力使力踏上破天戩,反身一躍至樊筑罄身後,大刀就要砍下他的項上人頭……

鏗!

破天戩由上而下架開大刀,武嘯月與樊筑罄各退一大步,大口喘氣。兩人全身氣勁翻騰,彼此對峙,握緊手中兵器,等待下次進攻機會。

「小武!」曲絢麗的呼喊引起兩人探望,他們就看著那如清荷般的女子,緩緩走進他們的戰局。

「絢麗,別過來!」武嘯月嘶吼,仍無法阻止曲絢麗的步伐。就怕刀劍無眼傷了她,也管不了樊筑罄的虎視眈眈,武嘯月提氣躍起,將她擋在身後。

「你忘記自己答應過我什麼?」曲絢麗似看著武嘯月的背影,但目光卻緊盯前方的樊筑罄,哀怨且憤怒。

「絢麗,我……」話未畢,破天戩破空而降,鋒利刀芒急忙應付。

樊筑罄冷冽的神情掃過武嘯月,卻在對上後方的曲絢麗時,多了一抹痛心與不甘。僅是片刻,他為曲絢麗而怔愣,肩上卻挨了武嘯月一刀。

鮮血至鎧甲迸裂處汩汩而冒,樊筑罄後退一大步,躍上馬匹。

無謂肩上傷勢,他揚起破天戩冷冷說道:

「本王來清漾不是談和,而是宣戰。三日後,我方大軍將抵月影國扎曲河畔,那時本王將領兵直搗清漾,勢必為瑞朝取下月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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