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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02】False of the cloister

      我的房間多了個不速之客。

      在這個不曉得被爸媽還是誰整理過的房間,多了個不速之客。

      其實這點我並不排斥,這個我生活了將近十多年歲月的房間,居然在我讀了半年的書、然後昏了半年的迷、從醫院回到家之間的模樣完完全全沒有改變過,說不在意是騙人的,因為我肯定在這個房間裡生活過整整一個高一的時間,然而這個房間的模樣卻跟我初中畢業的那個瞬間無縫接軌,房間內所有跟高一生活的東西完全消失不見,擺設乾淨得令人頭皮發痲,這令我感到害怕,究竟是誰做的?

    如果是爸媽的話、應該不可能把我高一時代的所有物品給挑得一乾二淨,他們沒有那麼厲害,當我問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只簡單說了句啊就整理過了不然你想怎樣。簡直是在想辦法減少我腦袋的壽命,而在這樣陌生又恐怖的房間裡,多一個人對我來說反而是件好事,當然、那個對象並不是我的戀人、也不是什麼妹妹的(我是獨子),而是個今天在上學途中遇到的一個頂級美少女幽靈-三末耶。

      『嗚噗嗚噗、這房間乾淨得總讓我覺得怪怪的~』

      「幽靈的直覺嗎?話是這樣說但你快把我的床給撞壞了。」

      三末耶不曉得在什麼時候靠著幽靈的優勢換上了輕便的居家服並在我的床上跳來跳去。

      『沒辦法啊在我死掉、然後醒來之後,我根本沒有床可以睡啊~』

      「說的也是喔,不去地獄、也不去天堂的你,留在人世間到底有什麼遺憾呢。」

      『喔、遺憾~!說不定真的是因為有什麼遺憾所以沒辦法投胎喔!』

      「肯定是的吧,不然就是上一班準備去投胎的列車開走了、你要等下一班這樣。」

      『耶?可是我比較喜歡遺憾論。』

      「總之先替你找到兇手吧,一直留在這個世界上對你也不是什麼好事吧。」

      『然後就要跟光世君分開了嗎?』

      「肯定的。」

      『啊啊、有點落寞啊,跟光世君相處一整天之後,我發現你人超好的。』

      「什麼啊我本來就不是壞人啊。」

      『嘿嘿,不過話說回來,原來光世君跟我有相似之處啊。』

      「嗯……。」

      於是我將我初中畢業、直升高中部那段完全空白的事情說給了三末耶聽,並且給她看了我胸前這道怎麼樣都消失不了的疤痕,說明我是慘遭殺人未遂事件的被害者,刀子不偏不倚的命中心臟--的旁邊,以及房間被整個整理過的事情。

      大概對象是一個已經死亡的人,她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命真大啊光世君,如果刀子直接進入心臟,你現在大概跟我一樣喔。』

      「唉,我也不曉得當時情況是怎樣啦,要是知道的話就好了,就先當作是犯人的失誤吧。」

      『吶吶吶,說不定我們兩個是這個事件的受害者、我死了、你重傷,這樣?』

      「啊?」我難以置信。

      『畢竟我覺得時間點差不多啊,我的事情就算了、居然連光世君你的事情都被保密了起來,你不覺得很詭異嗎?而且你還看得見我巴啦啦啦啦……』

      「也不是不能往這個方向去調查,不過在你跟我什麼都不知道、學校又整個將事件壓下來的情況下,恐怕很難找到突破口。」

      一陣子的寧靜,房間內沒有任何聲音,就算有,也是我自己的呼吸聲。

      『話說回來光世君。』

      「嗯?」

      『你的房間有一種奇怪的情感在。」

      「哈啊啊?」

      ──這妹子在說什麼

      『我一開始不是說了怪怪的嗎?如果是一開始的話就算了,但是到現在還一直留著。』

      「什麼奇怪的情感?」

      『不知道,有著很強烈的思念留在這裡。』

      「你的?」

      『不是,這情感跟我很合不來,雖然很久了但是一直殘留在這裡。』

      「我的?」

      ──驚恐、我開始感到驚恐。

      『也不是,是別人的,當然囉,也不是你爸媽的。』

      「喔喔喔喔喔超恐怖的耶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比你這個幽靈還可怕!」

      『說不定是幫你整理房間的人的。』

      「哇靠你等我一下!!」

      命差點沒了的我以百米賽跑選手的氣勢跑了起來,我沒有辦法繼續留在房間裡聽三末耶幫我分析,我只顧著往樓下跑著跑著並且找到我的父母,到底是怎麼回事、房間的異樣感到底是怎麼回是、幫我整理房間的人是誰、是誰把我感受不到的強烈的思念留在我的房間裡、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好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臥槽槽槽槽槽了個大槽!

      「媽啊啊啊!」

      「叫屁啊。」

      「幫我整理房間的人到底是誰、不說我就離家出走!」

      「怎麼突然這樣問啦、不是你認識的啦。」

      「騙人!」

      「誰騙你,你都失憶了當然不是你『認識』的啊。」

      「名字啊告訴我名字!」

      我心跳加速、又氣又急,父母這種態度讓我非常的不高興,只因為這是所有事情的核心嗎?只因為是真相所以完全不讓我知道嗎?

      「德大寺異路,你認識他?」

      「誰!?」

      「就跟你說你不認識了嘛。」

      「我跟他是什麼關係?」

      「誰知道啦,去去!」

      「太過份了、我要離家出走!」

      「滾!」

      完畢,完結。完美的完成了這個創舉的我滿臉豆花地回到房間,看到的是無憂無慮在翻我的漫畫書的三末耶。

      『啊,歡迎回來,有問到……』

      「德大寺異路,是誰。」

      『不知道,可是這名字也太炫砲了吧?』

      「是很炫砲、可是我完全沒有印象,看來應該不是我初中的同學。」

      『我覺得是你高一時代的人喔,明天上學再到處調查吧。』

      「這種時候妳特別冷靜耶,你的意思是先別管現在高一的而是調查高二的?」

      『總會有幾個人認識你吧。』

      「也是啦。」

      結果我完全沒有得到任何跟答案有關的線索、反而多了幾個更讓我在意的謎團,殘留在房間裡的強烈的思念、整理房間的人是德大寺異路,我跟這個德大寺到底是什麼關係?名字完全聽不出來是男生女生,我爸媽也不認識的話會讓他進家裡好幫我整理房間?這明顯很矛盾,但我卻又無法從他們口中聽出任何有關的事情,如果我一開始就轉到別的學校會不會更好呢。

      『對了光世君。』

      「哈?又要說這個房間很詭異了嗎?」

      ──一顆心噗通噗通的狂跳~!

      『不是啦,我的話就算了,為什麼學生會長還是穿冬天的制服,他不熱嗎?』

      「啊……!」

      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現在我們的配裝應該是無袖版羊毛杉、短袖襯衫、黑色西裝褲,但由於會長跟那一整套黑色的冬季制服太搭了才沒有注意到,那傢伙確實一整身都是冬天的制服,說到制服,三末耶穿的也是冬季的--也就是說,三末耶死亡時間果然是半年前,也就是我躺進加護病房的時間點(這是醫生跟我說的,我父母壓根兒不告訴我),果然我跟三末耶的死有那麼一絲關連嗎?

      『所以我們果然有巧合的地方,沒錯吧!』

      「喂喂,不要偷聽我的內心話。」

      『因為你提到我啦~』

      「唉,大概就是這樣,雖然覺得很詭異不過我們還是將彼此的事當作同一件案件去調查吧,畢竟整理過後的資料正式如此顯示的,雖然很不願意,但我跟你可能真有某種程度上的聯繫也不一定。」

      『嘻嘻,雖然這樣說很不負責任,但是我很期待真相喔!』

      「與其期待真相,我更在意我要怎麼睡覺,你就這麼霸佔我的床嗎?」

      『一起睡呀!』

      三末耶拍拍床,示意要我睡她的身旁。

      「雖然妳是幽靈,我也不怕你對我使用鬼壓床絕招,可是我暫時還不想跟女孩子一起睡喔。」

      『什麼嘛!真不敢相信、堂堂一個高中男生居然說出這種話、通常不是像狼似的撲上來嗎!』

      「那是物件為活著的對象吧!」

      『人家可是有C罩杯的喔!』

      「我管你什麼罩杯,要睡同張床可以,可是記得離我遠一點。」

      於是我一整晚都被迫聽一個幽靈美少女的啜泣聲,對不起、我錯了。

※※※

      明明是把我吵到睡不好的犯人卻好好的在我身旁睡得像母豬一樣,這就是昨天邂逅(?)的幽靈美少女-三末耶,話說回來連幽靈都要睡覺嗎?幽靈的睡姿都是這樣嗎?雙手雙腳開開的其中一隻手臂還壓在我的臉上,嘴巴開開的打呼不說,身上的衣服真是凌亂透了,三末耶的居家穿著是一件有胸墊的長背心、超短的休閒熱褲,除此之外我就不想知道還有什麼了,順帶一提,我之所以對於有個花樣年華的國中美少女在我身旁施展如此毫無防備的攻擊我卻一點動搖都沒有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她是幽靈、可惜是個幽靈、怎麼會是個幽靈呢?

      如果是個活生生的美少女那該有多好,可惜,她是幽靈、她是幽靈、她是幽靈,因為很重要所以要說三次,即使我再怎麼興奮的撲上去,我也無法完全觸碰到她,就像現在這樣,我連搖醒她這件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想叫他也叫不起來,話說回來打呼是怎樣啦,她還需要呼吸嗎?

      簡直莫名其妙,我只好暫時無視他、來幫自己做一整天裡最重要的盥洗作業了,開學第一天就夠嗆的了,雖然有一半都是我自己的問題啦,奢望得到答案、妄想得到真相、尋找著離自己非常遙遠的真實,只要不去探求、什麼都不知道的過自己的或許會輕鬆很多。

      但這都是以『我只有一個人』的情況下為前提。

      現在我的身邊有著一個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的幽靈少女三末耶。

      即使我自己可以不去知道答案,但是身邊的三末耶應該也不允許讓自己如此愜意。

      她會在這個世界上待多久、她會在這個世界上存在多久,她何時會突然消失也不清楚。

      這個女孩子的存在有著太多的不安定因素,我想如果相處久了,還是會產生個什麼感情也說不定吧,總之不會是愛情就是了,至少,在她離開之前,能跟我好好的告別。

      『泥在睡睡唸什麼啦?』

      「噗--!」

      『雖然內容聽不太清楚不過感覺不是什麼好事喔。』

      「咋,胡思亂想而已啦。」

      『喔~那你繼續想,人家去換個衣服。』

      好樣的,正在吃早餐的我也要這樣子受到突如其來的驚嚇嗎,真是太op了。

      但是現在的我比較在意豐臣的事情,即使我跟他不熟,但是那樣的態度作為學生會長真的沒問題嗎?從他在禮堂台上對著新生致詞到午休時間的相遇,他幾乎都是同一張臉加上同一種聲調,該偷偷觀察他嗎?還是跟二年級打聽一下?

      就這麼決定之後,我便潦草結束早餐、穿上制服準備上學。

      話說回來--

      「三末耶,我剛見到你的時候,你是不是拿著手機?」

      『喔喔!光世君終於注意到了,搭啦!』

      我對著已經恢復到昨天見面時的文學少女般正裝狀態的三末耶說話,昨天確實看著她拿手機。

      三末耶還沒說完,就從那個空空如也的書包裡掏出一隻體積算大的黑色折疊手機,居然不是用智慧型手機而是用普通手機嗎?看來這女孩的家教挺嚴的。

      「手機裡面有什麼東西嗎?」

      『昨天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在看呢,沒有什麼重要的資料。』

      我沒辦法拿三末耶的幽靈手機,所以只好走在她的身邊看她翻弄手機,不管是電話簿、短信、郵件、相簿啊都沒有跟三末耶有絕大的關連,首先來說電話簿的內容,裡頭居然只有『爸爸』跟『媽媽』兩個聯絡人,詭異的是,無法看見電話號碼,沒錯,最重要的電話號碼完全沒有畫面、強調一次、完全沒有畫面!

      慘了,只有爸爸跟媽媽這兩個人的名字、原本以為是很重要的資訊,結果居然不包含電話號碼,即使三末耶的手機沒有網路沒有訊號無法撥出,但我還是可以用我自己的手機撥打這兩支號碼吧,結果真相就是你我看見的,被巧妙的掩蓋住了。

      而訊息跟郵件的話,幾乎都是廣告--

      『等等,這個我很在意。』

      「哪個哪個!」

      我跟三末耶目前人走在前往學校的路上,我忍不住停下腳步看向三末耶在意的訊息。

      【妳在哪裡呢?我好想妳。】

      簡短的一行短信,卻完全佔有了我的思緒。

      「號碼呢?」

      『05039243258。』

      我二話不說馬上拿起自己的手機、照著這個號碼撥打出去。

      我跟三末耶非常的專注、我也將通話改成擴音好讓她也能聽見。

      豈料,這短暫的三秒裡……

      【您撥的號碼無人使用--】

      希望再次被打碎、一點也不剩的。

      『啊……果然啊。』

      「號碼被消掉了,傳訊息給你的人的號碼被消掉了啦。」

      我的手顫抖著,差點連手機都拿不好,唯一的一個號碼居然無人使用。

      可惡,這個封口系統真的太過於強大了。

      『嘛……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不難看見三末耶失望的表情,如果能夠觸碰她的話我應該已經身體力行地攬緊她了吧。

      但必須要撐下去,要忍住這些令人絕望的結果,我跟三末耶繼續往前走。

      「三末耶,你的手機在你死亡之後被動了手腳,所有重要的資訊全部都被刪除,傳訊息給你的人應該也被要求刪除這個號碼了,看你手機裡的相簿我就知道,裡頭只有三張甜點的照片,時間點分別是十月二十八號、十一月十二號、一月三號,你作為一個正常的女孩子來說,拍甜點跟食物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拍攝的時間點不可能距離這麼長,也就是說,你其他的照片不是你自己的自拍就是跟朋友的照片,甜點照裡有很高的機率有其他人入鏡。」

      我的入院時間是一月十號,病例上寫得一清二楚,如果要提到我跟三末耶同一時間受害的話,就是剛好放寒假的時間,現在是九月,我躺到六月、到前陣子才完全復健完畢、由醫生同意能恢復正常生活,初中部的時間也一樣,所以果然是在校外的事情。

      那麼,為什麼三末耶穿著制服?

      『不知道耶,可能是補習或輔導吧,也有可能開學啦?』

      「你又偷聽了?」

      『因為物件是我啊~』

      「喔……開學,說得也是。」

      --嗯?

      「三末耶,手機、翻回郵件那裡!」

      『嗯!』

      三末耶按照我的指示,我清楚看見了最後一封廣告郵件的時間,一月十八號,是在我入院後的第八天,那麼就是說--到一月十八號手機才被處理掉,而且我沒辦法撥打三末耶的幽靈手機也不曉得是不是通的,那就假設三末耶的號碼在一月十八號被停用,為什麼會拖到十八號?三末耶不是當場死亡、而是在醫院待上了不少時間,還是說--

      『吶吶,光世君,你的表情愈來愈恐怖了啦,而且一大早就忙著思考這麼多邏輯問題,我擔心你接下來的一整天都無法吸收課業喔。』

      「啊……唉……。」

      『唉…………。』

      我跟三末耶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那那個令人匪夷所思的曖昧短信呢?」

      『問時間點嗎?』

      「啊啊、」

      『一月十六號喔。』

      「就是說你在十六號左右人已經不在了啊,再說只失蹤個一兩天應該不會收到這樣的短信,我真的能確定你跟我同一天發生意外了。」

      『結果我們兩個都是同一批受害者嗎……』

      「大概。」

      到現在還是只能用大概帶過這一連串的謎題,有在聊天時間都過得比較快,已經到學校了。

      「男朋友嗎?那封信。」

      『咦、初中就交男朋友嗎?不說我生前的父母怎麼想了、不管是誰的父母都會不開心吧。』

      「說不定我就是你的男朋友,然後因為這是一段不被同意的戀情我們就相愛相殺了。」

      『   我想一下,光世君跟小宮山是同屆的、--你是我的學長!而且我二年級的時候你是三年級!確實很有可能在交往喔!』

      「哇哇我只是舉例而已啦,而且你忘了嗎?我消失的記憶是整整高中一年的時期,我跟你不一樣,初中的事情我可是好好的記著呢,我沒有跟任何學妹在交往啦,連你的事情都不曉得了。」

      『說的也是喔!』

      「而且我高一的時候、你是初中三年級的學生吧,你的名字我連聽都沒聽過。」

      --但是一開始我覺得很熟悉。

      --是在高一的時候接觸到的?

      進到教室之後,我乖乖的坐上自己的位置。

      三末耶心不甘情不願的坐在那個不曉得為什麼多出來的位置,當個沒人看得見的跳級生。

      班長-小宮山乙代就坐在我位置的十一點鐘方向,我可以清楚的看見她的背影。

      她正在看書,頭也不回的仔細盯著。

      --班長到底知道什麼、知道著多少個什麼,真耐人尋味呢。

      最讓人在意的果然還是學生會長-豐臣界分,等等讓三末耶靠著她作為幽靈的優勢去調查看看好了,不過豐臣看得見三末耶這點要小心才好,嗯……豐臣為什麼看得見三末耶?

      「各位同學大家早,今天也是びょんびょん的一天,要好好聽課啊。」

      讓我停止了思考的人是班導-岩城結衣老師,今天還是一身像在拉保險的色情OL,太不可思議了,那條長長的事業線就沒其他老師提出抗議嗎?還是說這位老師就是這麼樣的色情擔當?

      如果抗議了就看不到這條事業線了沒錯吧,各位男老師們?

      「吶,三重野同學,今天狀況怎麼樣呢?」

      「普通。」

      「我希望你沒因為急著尋找真相而把腦細胞都給弄死了才好。」

      「早就死光光了。」

      「嘻嘻。」

      岩城老師走到我身旁,小聲對我說著。

      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位老師肯定也知道些什麼只是同樣作為保密系統的一份子才不願意告訴我更多,不過我還真希望事實不是如此,我還真希望岩城老師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因為這個大氣層般堅固的保密系統令我討厭、令我不屑,這個好老師也是這個系統的其中一員的話,我便無法繼續尊敬這個老師了。

      那麼,還是乖乖的上課吧,虧我初中時代的成績還不錯,才不至於被RE.高一的課程擊倒。

※※※

      吃完中餐後,我跟三末耶以調查的名義開始在校內閒晃,也希望能夠遇到認識我的人。

      不過走了好久都沒有人來認親,我外表上應該沒有多大的改變才是啊,還是說其實我高一時期根本沒朋友?我的朋友很少?有可能嗎……從初中……

      「我們去二年級那邊看看,我就不信我認識的初中同學也會假裝不認識我。」

      『喔喔!說的也是喔!』

      「你說啊為什麼啊--!」

      「……。」

      「不准沈默!為什麼、我明明已經不想再聽到了……為什麼啊!」

      「把他還給我啊……。」

      正當我跟三末耶準備回頭前往二年級的領域之時,一段詭異的爭吵聲傳入我們的耳裡,循著聲音的方向前進才驚覺是兩個令人熟悉的身影--學生會長豐臣界分跟班上的班委小宮山乙代,這兩人在吵架?高一的跟高二的在吵架?內容無法聽得更清楚、也沒辦法派三末耶去當隱形偵查員,因為豐臣看得見三末耶,所以我們兩個只能待在死角偷聽。

      『什麼什麼?我好在意!』

      『小聲點啦……別忘了會長也能聽到你的聲音。』

      『喔喔!說得也是喔、不過這兩個的組合真是神秘呀。』

      『我也這麼覺得……』

      『他們兩個在交往嗎?』

      『不,應該不是,看起來是班長單方面的洩憤。』

      『唔……?「把他還給我」這句,雖然聽不太清楚不過物件應該是人喔。』

      三末耶小聲對我說著,我也好好的注意到了這句,是把什麼人還給她?

      男朋友?嗯?咦?

      『男朋友?』

      『男朋友!?』

      豐臣只是直直看著、面無表情的接受憤怒的小宮山的質問。

      他連一句話都沒開口說,讓小宮山一個人像是抓狂的神經病似的。

      不想辯解嗎?還是說是事實所以只能認栽讓小宮山發洩著?

      豐臣跟小宮山之間到底有什麼?

      丞相啊,我真的好在意。

      「我到現在還在做惡夢……」

      「一直告訴自己不是事實……」

      「為什麼是你……」

      「為什麼啊、你這個不負責任的人渣……!」

      喔呀喔呀,這種對話內容根本可以腦補成『你讓我懷孕了、我拿掉小孩了、真是惡夢啊、你這個不負責任的人渣~』這樣的狗血劇情,但我還真希望只是這樣的肥皂劇呢,可惜豐臣一句話也沒說,沒有跟小宮山嗆聲之類的,如果他有回話的話還可以從他的回應得到些什麼訊息,結果他就只是安靜地沈默地任由小宮山責備。不過……豐臣看起來不像是會讓女孩子懷孕的角色啊,不只女孩子,他陰沈冷洌的形象感覺就像是把眾人完全拒於千里之外、這種看起來朋友就是比我少的傢伙會有女朋友、不過回到我們剛剛聽到的對話,就更不可能是豐臣搶了小宮山的什麼人吧?

      小宮山知道她再怎麼暴怒都沒用、狠狠的推開了豐臣之後便跑著離開了,臉上似乎還掛著幾乎扭曲的憤怒表情加上兩行淚水,在我內心那個鄰家女孩形象的雙麻花辮的班長的形象就這麼完美地破碎了,雖然小宮山的形象怎樣都跟我沒有關係,因為她也是保密系統的一員,總之這類的在我心目中都不給予任何好的評價了。

      豐臣拍拍衣服,重新正裝後,便將視線投向我跟三末耶這……裡了?

      「……。」

      『!!』

      『Yeeeeeeeeee!!』

      可怕的傢伙、完全不容忽視!

      我跟三末耶一個人一個幽靈已經站在最角落的死角摒住氣息了,我也很確定三末耶的聲音沒有大到能傳到那裡去,我就不用說了,我一直都是用心電感應跟三末耶溝通,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能夠察覺到我跟三末耶的存在?現在已經是超能力者擔當學生會長的時代了嗎?你是否還缺外星人、未來人、普通人、團長五人共組一個社團呢?

      總之被發現了,豐臣也站在原地看著我們、完全不像是眼神剛好掃過來這樣而已,既然我跟三末耶已經被豐臣發現了、再也沒辦法繼續躲藏。

      繼續裝傻的話,我看就是豐臣自己走過來抓人,總之我跟三末耶活生生血淋淋的犯罪就要慘遭人贓俱獲了。

      『哼!看什麼看啊--你讓小宮山同學懷孕了嗎?真是個壞孩子。』

      三末耶正氣凜然的站出來指著豐臣說道,而我臉黑了整整一大半

      人家都說,不怕神一樣的敵人、只怕豬一樣的隊友。

      三末耶小姐,你就是那個豬隊友。

      『你幹嘛挑釁豐臣啦!』

      我在內心咆哮道。

      『不愉快啦、昨天那樣你不生氣嗎?我可是很認真的想抓住會長的把柄讓會長把知道的事情乖乖說出來呢!』

      『你這樣挑釁他、他會說出來我頭給你當球踢!』

      『哼!』

      好吧,雖然先發作的是三末耶,但我確實對會長有很多很在意並且想問的,我只好乖乖站出來,加入三人之間的大眼瞪小眼遊戲了,會長,這次可別臨陣脫逃了喔。

      「快上課了。」

      『哼~人家不用聽課、再說你只會講這句話嗎?』

      「就算是孤魂野鬼,只要踏入了這間學校就要乖乖遵從學生的本份。」

      『哈啊?你說什麼--?什麼孤魂野鬼!啊啊氣死我啦--』

      三末耶因為四個字而慘敗了。

      「會長,你跟一年級新生似乎有著說不清的關係喔?」

      於是換我上場了,戰力能撐多久呢我也不清楚。

      「這跟你們沒有關係。」

      「別這樣說,我也很在意會長跟小宮山的關係,究竟……」

      「就跟你說沒關係了你沒聽見嗎?」

      面無表情,僅僅是面無表情加上無機質的音調、卻只用命令就讓我退縮了。

      我還真是沒用,昨天的我啊、分一點勇氣給我吧。

      「當然跟我和三末耶沒有關係啦,但是這樣好嗎?要是不小心說漏了嘴……」

      「那你就去死。」

      「…………。」

      那像是看著垃圾的眼神,讓我慘敗。

      『喂--這是學生會長該說出口的話嗎!?』

      三末耶憤怒喊道。我則是完全傻了、呆滯了,雖然挑釁是我不對、是我的錯。

      但是對剛從鬼門關前走一遭的我,死對我來說可是大禁句啊……。

      「哼。」

      『哼你個大頭鬼!跟光世君道歉!』

      「那你們要不要先跟我道歉?」

      『你、唔嗯嗯嗯嗯嗯!光世君!我們走!』

      「噯?」

      『走啊!』

      三末耶推了推我(但沒成功)、要求我跟他一起離開,三末耶還不時轉身對著豐臣擺鬼臉。

      而我則是還在內心大創傷的狀態,不過我好好得看見了。

      豐臣那冷酷殘忍的眼神變回一片黑暗的瞬間。

      『呼……要死了要死了、真是氣死我了,如果我是人我真的會氣死。』

      『……。』

      『吶、光世君,不要在意那個笨蛋說的話喔……』

      看我一臉呆然,三末耶很溫柔的安慰著我。

      死,什麼時候跟我的距離有這麼接近?

      雖然人打從出生開始就是在等死,但在有限的歲月裡,我果然還是選擇不要那麼早死。

      正因為差點死過、所以更想好好的把握活著的這瞬間。

      我應該是抗拒的、抗拒著死亡的、當死亡降臨到我身上時

      我應該是拼死命掙扎、好不容易才從死神的手裡逃出來的。

      --我不想死。

      --我不想離開■■■■。

      --■■、我不要--

      --■■■■■■!

      說來慚愧,在會長對我說『那你就去死』的瞬間、我傻住了。

      當時腦袋放射出來的電波有些詭異,我耳邊傳來了這樣的雜訊。

      是受夠刺激了所以想起了些什麼嗎?

      但是沒什麼用處,這種悲慘結局裡經常出現的對白內容、我是再熟不過了。

      『真是的--哪有叫別人去死的學生會長啊,我一定要好好的調查他!』

      『祝你順利……』

      抬頭仰望著教室的天花板,小宮山回到教室的瞬間鐘聲也響起了,看來是好好的踩著死線吧。她臉上掛著明顯的疲憊,瀏海周圍是濕的,看的出來她剛剛去洗過臉,說的也是呢,哭成那樣的萌妹子怎麼可能掛著眼淚回來教室呢?除非她想上演我哭了請好好安慰我的戲碼。

      不過我看小宮山不是這種女孩。

      真是神秘啊,小宮山乙代,你跟會長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我想即使去問當事人也得不到答案,看得出來她也沒興趣跟我好好的暢聊一番。

※※※

      像是半放棄似的,我躺在床上。

      小宮山乙代跟豐臣界分這兩道關卡我過不了,這不是我這種等級能挑戰的了,如果硬要越級打怪的話就會像今天在學校那樣的、被用像看著污穢物的眼神叫自己去死。

      繼續糾纏也沒用、這個豐臣會長的等級太高了,就像是要我這個LV.1的初心者去挑戰LV.99的BOSS魔物一樣困難,尤其是我身上沒有神裝、武器也沒有精鍊到滿等,一個如此玻璃心的我、怎麼抱著這個說碎就碎的心去挑戰那種高難度的關卡呢?我還是滾回來家裡洗洗睡吧。

      不用說了,我在豐臣會長的心目中大概是『該死的傢伙』的地位吧,是我挑釁不對在先,妄想著能夠抓到會長的把柄這點都怪我天真無邪,但是心裡果然還是不想就這樣放棄啊,挑戰困難的關卡也是男人的一種浪漫吧,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沒有打退堂鼓的打算,不管多久,我可能都會一直像這樣去尋找著真相,真相大概可以找個兩年吧,只要在高一時跟我同屆的學生還在的話我就有希望,說起來,本來午休時想去二年級晃晃的,結果因為看到小宮山乙代跟豐臣會長的爭執才沒如願。

      算了,二年級的學生暫時還不會跑掉,即使我不方便上去,還有三末耶這個不錯的傢伙在呢。

      話說回來--

      「為什麼你能造成物理影響啊?」

      『哈?光世君指什麼?』

      「你手裡的漫畫啊、漫畫,那可是現世的東西!」

      『不知不覺就拿起來了啊,昨天我也在看的你忘了?』

      三末耶乖乖的坐在我的身旁安靜的看著漫畫,當然是穿著家居服的狀態。

      「那你能碰我嗎?」

      『你被豐臣界分罵到傻掉的時候我有試著推你,但手果然穿過去了。』

      「咦……物件是人就不行嗎?」

      『不對喔,我能造成物理影響的只有「你,光世君的物品」,我無法動那些看不見我的人的東西。』

      「為什麼?」

      『試著移動其他同學的物品製造靈異現象啊,但我發現行不通。』

      「真奇怪,完全就是選擇性的。」

      『我也覺得很莫名其妙,但事實都擺在我眼前了我也只好接受啊。』

      看著三末耶說的那麼理所當然的樣子,我也就信了,是的,不管你信不信總之我是信了--

      「那我的電腦,你能玩嗎?」

      『你有啊?』

      「有筆記型電腦,我初三時沒有的東西,但是在我從加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的時候父母有拿來讓我使用。」

      『喔喔!?那你有從電腦裡發』

      「什麼都沒有,看就知道有用了一年的外觀,但是整個作業系統就像是新的一樣,簡單來說被重灌過了,不管我用什麼方法都沒有辦法恢復資料,我很腦羞,所以就只拿來上網玩遊戲而已。」

      『噗噗噗……』

      我說著,便起身走近書桌旁的書櫃,將厚重的筆電拿出來。

      第一件事情就是插上電源然後開機,三末耶很好奇的湊過來看,碰觸到她肩膀的瞬間我感覺到涼涼軟軟的,觸感很舒服。

      「做到這種地步,看來電腦裡存在著很多我過去一年的痕跡吧。」

      『光世君,我說一下我自己的感想給你聽,你不要生氣喔。』

      「嗯?」

      『或許,作為幽靈的我還比你幸運也說不定。』

      「怎麼說?」

      『你想嘛,因為你是活生生的活人,而且又是這種任何跟你有關連的人全部被下了封口令、讓你走到哪都莫名其妙到哪的狀況,其他人對你有所顧忌、你父母也只要看到你,就算只是閒聊,也會馬上的閉上嘴,這兩天下來我看很多了,如果是我這樣的幽靈身份、沒人看得見我,不管我走到哪、任何人都不用因為看到我而忌口。』

      「喔……不會生氣啦,你說的是事實,有時候我真的覺得這個世界很冷漠。」

      『我認為我可以使用我的優勢,避開會長去收集線索,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沒人討論有關你啊或會長的事情吧?只要有任何蛛絲馬跡我都不會放過的,畢竟,這也關係著我啊。』

      三末耶對著我微笑,她的這份自覺讓我感到佩服。

      回應她的笑容之後,我試著讓他操控筆記型電腦,她看起來很熟練。

      「看來你活在一個願意讓你在初中的年紀就使用電腦的家庭喔。」

      『嘿嘿,不知道為什麼總之很順手,可能就像你說的這樣也不一定。』

      『……』

      「怎麼了?」

      『就,有電腦但是不知道要幹嘛。』

      「我們的學校不是有討論區嗎?」

      『有嗎?怎麼了?』

      「我想試著從討論區下手,反正網際網路我不知道你你不知道我,或許會有匿名學生透露。」

      『說的也是,那為什麼光世君沒這樣做?』

      「我不能問我自己的事情啊……但問你的事情應該?」

      『可是都被下達「不許說!」的命令了,有人走漏風聲的話、學校會查IP的吧?說不定就連現在我們用討論區的話,也會被校方追蹤到這裡來喔,什麼……居然是三重野光世同學的家--之類的。』

      「啊……也是喔,那掛代理伺服器呢?」

      『是可以,但是回答的人也會掛VPN嗎,不只如此,要是看到有人問起我的事情,反而警戒起來了該怎麼辦?』

      「可惡……有時候你比我還要細心。」

      『隨口說的,只是怕你在學校被孤立,是說我活著時應該是個對電腦很內行的女孩子喔。』

      我躺回床上,任由三末耶上網瀏覽了,不過她反倒很認真的在查學校的資料。

      左鍵的聲音不時響起,我也漸漸的因為這兩天以來用腦過度而陷入了恍神狀態。

      「電腦用完了記得關掉喔。」

      『光世君。』

      「嗯……?」

      『你看。』

      「啊……什麼東西,我有點睏了--」

      我無力地緩慢坐起身,三末耶馬上將筆記型電腦塞到我的眼前。

      我睜大雙眼,螢幕上是關於這屆學生會長的基本資料與照片,照片上的會長--

      「這傢伙……不是面攤啊……?」我仔細盯著。

      『這個會長,我比較喜歡。』

      黑色的西瓜皮、黑色的西裝。雖然是大頭照,但是豐臣會長的表情看起來跟現在的他完全不一樣,照片裡的他半瞇著眼、沉穩地微笑著。這副溫柔的表情令人感到懷念,跟那個瞳孔裡一片渾沌、看人像在看垃圾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這一年……他『也』發生了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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