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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章節.01】dreamy, Sad elegy

      如果要用一首鋼琴曲來當作現在的BGM的話,那肯定是Nocturne   No   3   in   A   flat   Major或是Gymnopedies   No.1-3吧,其實選哪首當BGM都無所謂,畢竟都是經典的鋼琴曲目,不管哪一首我都很喜歡,喜歡的程度大概就是一天聽個五十幾次也不為過的程度吧……,你問我真的會聽這麼多次嗎?就看我的心情囉。

      真要說實話的話,其實我不曉得為什麼自己會如此的喜歡這些鋼琴曲,總覺得聽著聽著、心情沈澱下來之後,不安或是煩躁、憂鬱的情緒就能隨之平穩下來,我倒也不是個一天到晚脾氣暴躁性情易怒的人,真要說可以的話還是請讓我當個不知名的普通老百姓吧──,至少過去的我還是很老實的在當著老百姓的,但這並不是在說現在的我不是,只是好像忘了些很重要而又不太重要的事情──、

      啊啊,我似乎失去了整整一年的記憶。

      原因不明、事發不明、經過不明、前因後果也不明,現在的我是個高二生,也就是說忘掉的是整整高一時期的的事情,沒人願意告訴我這中間究竟發生什麼事情,父母也只希望我好好的養病,前陣子能自主洗澡時,才發現胸前多了一條長長的疤痕,喔喔,是的,是『前陣子』唷,醒來的時候只有滿滿的空虛與寂寞,真希望家人能多陪著我……,可惜他們忙得很。

      沒想到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是吧,不明原因的失憶、不明原因製造在胸膛上的傷口,不過這位置看起來不是普通的不妙、而是非常的不樂觀呀。連我這個並非學醫學的外行人都看得出來,這絕對是一條看準位置、往心臟刺進的刀傷,也就是說,我在不明原因、不明事發、不明經過、不明前因後果的情況之下被不明人士給製造出了這樣子可怕的傷、還順便腦部缺氧受損而稍微忘了整整一年的記憶嗎?事情的經過是這樣沒錯嗎?明明就是當事人可是事情的經過卻都是聽來的,總覺得很令人不開心啊,這受害人的立場……。

      那麼,究竟是誰、在什麼樣的情況之下、以刀子無論如何都不能偏離心臟位置的決心對我下此重手的呢?你問我我問誰……,沒錯,就是這麼無奈,明明就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卻完全忘光光了,這一定是我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吧,兇手呢?被抓到了嗎?家人還是不願意告訴我,欸欸你們真的是我的家人嗎?你們的親生兒子可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呢。

      說到這裡,如果要用一首BGM來表達我的感受的話,就是Piano   Sonata   No.   2   in   B   Flat   Minor,   Op.   35:   III.   Marche   funèbre……,我應該沒記錯吧,但由於這BGM感覺上還是有點沈悶了,只好繼續用Nocturne   No   3   in   A   flat   Major了,不管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還是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都算是過了對吧?都已經是過去式了對吧?嗚呼哀哉,可以的話,請繼續讓我順利的當個普通正常的老百姓吧,但願如此。

      說到兇手,由於我的記憶回到初中畢業、高中開始之前,我到底認識了誰、跟誰成為了朋友、甚至是更加親密的戀人關係,我通通都不曉得了,自然不可能會知道殺我的兇手是誰,那麼,對於被殺了卻沒死的我,兇手會感到憤怒還是失望?雖然我連兇手到底還在不在人世上都不曉得啦,但我也不是什麼很有慈悲心的鄰家好少年,對於在我的人生中製造出如此巨大裂痕的兇手,我還是想跟你說一句:『不管怎樣只要你過得不好我也就安心了。』

      但願如此,好嗎?

      兇手還在這世界上就算了。

      兇手如果死了那也就算了,不過就是一命償一命……,錯了錯了,我還沒死。

      那麼,還沒死的我,究竟為什麼……

      ——會有個女孩在對我笑著。

      ——會有個黑色頭髮、黑色瞳孔、黑色水手制服、黑色羊毛衫、黑色長統襪、黑色皮鞋的女孩在緊盯著我。

      ——會有個拿全身都是黑色而且拿著黑色手機、黑色書包的女孩不停的打量著我。

      而且一直對著我笑呢?

      傳說中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因為幸運逃過一劫的我,接下來要開始過著充滿豔遇的日子了嗎?

      但願如此,但並不是。

      這位少女身上的制服真的很有趣,居然真的有這種全身都是黑色的學校制服。

      到底是什麼陰陽怪氣的學校才會把制服設計成這樣呢?而且這附近的學校只有……

      啊、喔啊啊!對了,我想起來,我自己穿著的,也是相同的黑色基調,黑色的西裝長褲、黑色的羊毛杉(無袖版)、黑色的襪子黑色的皮鞋黑色的書包黑色領帶與……不是黑色的襯衫,沒錯,這少女身上穿著的,就是我們學校附設中學部冬季制服,其實高中部也清一色的是這種設計,但中學部的學校校徽下方會註明是中學還是高校,稍微偷看了一下……少女胸部位置上的校徽,嗯,沒有看錯,是中學部的。

      『你看了我的胸部?』

      「啊、我確認一下你的校徽。」

      少女說話了,聲音甜美、人也長得很可愛,看起來是個喜歡笑的少女,我並不討厭。

      這少女也是一直緊盯著我瞧,這也是在說明不討厭我、甚至有好感的意思嗎?

      不、我想不是,天底下沒有這麼好的事情,年紀比自己小的戀人是很好沒錯啦總之我已經開始往奇怪的方面想去了,我必須停止一下這危險可怕又不純潔的思緒,純潔啊,對高二男生來說確實是有點遙遠的名詞,甚至說在初中時代就已經分道揚鑣了……回來啊,我的純潔。

      『嘻嘻,沒關係啦,不過我很幸運喔,Lucky!』

      「為什麼這麼說?」

      外貌清秀可愛、不用化濃妝就能看見青春年華的清純、這樣子在太陽光底下顯得有些朦朧的少女,不停的對著我笑,甚至她還正在慢慢的靠近我,感覺有些淘氣?總之是很可愛的感覺。

      『為什麼啊……當然是因為。

你是第一個看見我的人類啊!』

※※※

      人類,這名詞很靠近。

      非人類,這名詞卻很遙遠,如果繼續思考這樣的哲理的話,我大概馬上就肚子餓了。

      我並不是個很喜歡思考的人,我也不會先在腦子裡過濾即將要表達的言論然後再發表出去,因為我覺得那樣子太麻煩了,但是在這個瞬間,我的腦子卻比我的神經還要敏感發達,我的腦子一直在幫我思考我接下來應該說些什麼、表達些什麼、甚至幫我決定了我的表情與動作。

      今天是我複學的第一天,我正拿著空空如也的書包走在前往學校的路上。

      一邊思考著該如何去面對未知的校園、不明的同學、根本不熟不認識的老師們的時候,我與一個奇怪而詭異的但是卻很可愛(必須強調)的少女在路上相遇了,我敢說這不是上天的安排,因為上天不會這麼殘忍的安排一個……

      『所以說啦,你是第一個跟我視線對上的人類啊!』

      『我好像已經死了,現在好像是幽靈,嗚嗚,為什麼人家是幽靈……』

      安排一個……幽靈來與我相遇吧?

      「那個,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腦內擅自運轉的結果居然是如此無力的一個問句,我難道不止失憶了連腦子都壞了嗎?眼前的少女幽靈聽聞後,裝出了在思考的模樣,一下子摸下巴、一下子撐額頭、一下子又雙手貼著太陽穴。

      『我忘了!』

      「這樣啊,你忘了。」

      甚好甚好,我該說些什麼呢?

      我遭遇到的怪事還不夠多嗎?光是莫名其妙失去了整整一年的記憶、整個高中生活要重頭開始過,胸前被毫無懸念的刺了一刀、連事發時間、事發地點、對象是誰都不知道,好不容易可以回歸到正常生活了之後,迎接我的是一個來自陰間的幽靈少女嗎?真的是這樣嗎?這樣的事情一直發生在我身上真的沒問題嗎?難道我打開的方式或姿勢錯了?等等、究竟要我打開什麼?天靈蓋嗎?

      『不要這樣嘛,人家真的忘了嘛,人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為什麼死了、因為什麼死了、是自殺還是他殺死了、死在哪裡、人家什麼都不知道嘛,人家也是花了好多時間才接受自己死了這個事實,人家也不曉得該去哪裡、該往哪去、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囉。』

      「……。」

      這是什麼既視感?

      感覺這少女的遭遇跟自己差不多,但是我能相信他嗎?

      莫名其妙讓我看見一個跟認知裡完全不一樣的幽靈少女、然後對方說什麼就信什麼,真的可以這樣?

      說的也是啊,正常來說,幽靈不是光外觀就是R18G的嗎?

      那麼這個能出現在白天大太陽底下的少女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這世界上的幽靈跟我想的甚是大相徑庭?眼前的少女才是真正的幽靈該有的模樣?

      媽呀,你弄得我好亂啊,何時來改個風向呢……丞相。

      「那,現在應該?」我無力、無奈、無助的微笑著丟出這句話。

      『不知道,反正暫時就只有你能看得見我,我就跟著你吧。』

      「如此的理所當然?」

      『只能這麼理所當然啦不是嗎?NICONICONI、飛向你的……』

      「好好好我懂了,不要對我裝可愛。」

      不對。

      「呃,你跟著我不會是要吸光我的陽氣甚至是想抓交替這樣可怕的事情吧?還是要附身在我身上去討債?」

      『噗噗——哪件事我都不會做的,人家什麼都想不起來是要往哪報仇去呀?』

      「可是人山人海裡只有我看得見你、你不覺得這是一種……」暗示?

      『命運的安排?』

      「夠了,我不想要這種命運的安排……」

      被殺得只剩半條命只能躺在床上、然後什麼都想不起來的空虛感之後是這種無力感。

      『嘛!不要想那麼多了,暫時請多多指教囉!』

      少女用奇怪的語調講這句話,聽起來真像是『請多多死掉。』

      ──這樣的不吉利。

      「我說,去神社呢?」

      『去過了,慘遭無視。』

      「好吧。」

      『全世界就只剩下你不會無視我了,如果連你都不想理我的話……』

      語畢,少女毫無預警的製造出了低氣壓,原本應該是春意盎然的美好早晨卻突然間像暴風雪襲來般的凍結,太陽就像是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似的、非常給面子的離開了,只剩下令人恐懼的低溫與從體內發出來的冷凍感。這怎麼看都很不妙吧、非常的不妙沒錯吧,這少女已經好好的向我呈現了各種詭異的靈異現象,我也沒有理由不去信任她,那麼,信任之後該怎麼做呢?就如她說的讓她跟著自己直到天荒地老、過著換衣服洗澡上廁所都得被盯著看的美好生活?

      「好好好,你先跟著我,拜託你先跟著我,求你。」

      我無話可說,只能採取被動的方案。

      『耶。』

      少女齷齪的開口笑了,這笑容真是跟盯著女孩子大腿看的老年人差不多。

      「那,你說你也忘記名字了是嗎?到底該如何稱呼你?」

      『好問題耶,忘記姓氏了,不過你看。』

      少女開始翻弄手上的書包,說也奇怪,一個幽靈居然帶著書包,這書包究竟有著什麼含意?難道是跟著制服一起燒給少女的?還是說……,這位少女的屍體、身上穿著的衣服、書包是一起被火化的狀態才會像這樣緊跟在身?心裡想著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時,少女的尋寶之旅也差不多結束了。

      『喏,你看,沒有姓氏,但是有名字。』下意識用手去偕少女遞來的學生證,卻怎麼也無法觸摸,只能睜著眼看少女手中的卡片型明牌,確實是國中部的學生,姓氏欄位異常的一片模糊,只剩後方的名字隱約寫著【三末耶】三個漢字。

      「這名字還真……」有種似曾相見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呢?

      總覺得這三個漢字在哪裡看過的樣子,可是對於喪失了一整年記憶的自己來說絞盡腦汁也沒什麼幫助,只好將這令人有點在意的名字給拋向那無盡的遠方了。

      『那那那,你呢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我啊……」

      其實直到現在,自己的名字都還要想一下,明明不是該被遺忘的東西,是那個吧,【什麼東西明明是自己的但使用的都是別人】這樣的因素加上失憶了一整年的後遺症這樣……。

      「光世,三重野光世。」

      『……還敢說人家名字怎樣,你自己的名字才是還真……咧!』

      「別取笑別人的名字啦!」

      『喵哈哈哈,那就請多多指教啦,光世君!』

      「是是是,請多指教了,三末耶。」

      ──三末耶跟三重野,三來三去的呢。

      於是從今天開始,我就要過著跟一個在外貌上算是最頂級的美少女幽靈的毛骨悚然生活了嗎?你以為這是靈異驚悚懸疑作品嗎?並不是,我希望他盡可能的往十篇內可以結束的超優質校園青春喜劇這樣的少女小說作品前進,反正這個幽靈看起來不會害人,我想應該,是,可以的吧?

      如果不是的話,應該也,不會歪到哪裡去,我現在知道的只有一件事情。

      我徹徹底底的遲到了,非常徹底的。

      有這種休息了五個月、複學的當天就遲到到反而令人感到清爽的好學生嗎?

      如果有的話我真想看看,不要逼我拿出鏡子照自己喔!

※※※

      感覺今天一天才剛開始,我就已經累得筋疲力盡了,身旁的幽靈少女三末耶,是在上學的途中莫名其妙遇到的詭異份子,自稱是幽靈,但事實上她確實是個幽靈,幽靈少女三末耶剛剛才示意要自己摸摸她、感受一下摸幽靈的觸感,一開始我是抗拒且拒絕的,即使是幽靈,但對象畢竟還是個女孩子啊,而且才國中生而已耶,雖然從法律來說的話已經不是法律能掌管的地步了,不過既然幽靈少女一副很坦然的模樣,那我也就趁四下無人的時候觸碰對方伸出來的手了。

      「嗯……,唔嗯……。」

      好,摸了,三末耶比我這個生人還要興奮還要期待答案,如果要說沒有感覺到什麼是騙人的,稍微回想一下,就是在開車的途中、將手伸出窗外時、那種沐浴在強風中的觸感,總之我也不太會形容,我不討厭這種感覺,冰涼涼的確實很舒服,觸感也不會令人感到討厭。

      『如何如何?』

      「女生的胸部摸起來就是這種感覺對吧。」聽說。

      『額,你摸過喔?』

      「沒有。」

      不要算我消失的這整整一年的記憶,就算是往前推算我也沒摸過女孩子的胸部,清純如我可是沒交過女朋友、一個與任何一個不純異性交遊的機會都不曾有過的可憐少年,但這並不表示說我不受女孩子歡迎喔,只是覺得如果不喜歡的話就別浪費太多的時間……之類,反正目前還沒有我真心喜歡上的女孩子就是了,究竟,我的真命天女在哪裡呢?啊啊,絕對不會是旁邊的幽靈少女就是了,即使全世界的女孩子全沒了只剩這個幽靈我可能也會選擇當個同性戀……等等幽靈保護協會簡稱幽保的團體會不會來罵我煤鈾銅鋰鋅啊?

      『吶吶,我也是讀這間學校的是嗎?』

      「是啊,你這身制服、學生證,沒跑了,然而你是初中部的,要去當個沒人看得見卻很認真聽課的乖學生嗎?」

      『等等有興趣再去看看吧,不過我怕你會趁機偷偷跑走。』

      「我想,在老師放我下課之前我應該是跑不掉的。」

      『這樣喔?』

      由於讀過一年、卻完全消失了記憶的我,要真正處理複學手續是很麻煩的,不曉得為什麼課本完全不見了、考試券、筆記、講義、任何跟學校有關的東西全部都消失了,老師的意思是我得從一年級開始讀,也就是說這個王八蛋遊戲的記錄檔全沒了、要破關就得從最初開始。各位啊,隨時做好備份的習慣,否則就會像我這樣,從一年級開始讀,不過,升上二年級的人應該有某些人曾經跟我同班,他們應該認得出我來,我這時才覺得,認親的對象能是活生生的人類就太好了。

      其實一想到能回來這間學校就讓我感到興奮,我對我那陌生的過去一年感到好奇。

      成為高中生的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在學級裡擔任了什麼樣的職位呢?朋友多嗎?有順利交到女朋友嗎?還是說其實我是慘遭霸凌的對象?啊……難不成我身上的傷是被霸凌過的痕跡?等等,這已經是殺人了不是霸凌了吧?還是說搶了誰的女朋友、慘遭報復之類的,或者是或者是或者是--慘了,愈想知道事實、腦子的細胞就近乎沸騰,思考迴路逐漸往奇怪的方向前進,一想到胸膛上的傷口,便開始覺得那消失的一年其實發生了很多事情吧?

      身體擅自命令腦袋必須削除這段回憶?還是因為受到太大的刺激而選擇性失憶?還是被施加了催眠術、被使用了奇怪的儀器串改了記憶、被國家改造成了最終兵器對抗其他來日本搶資源的世界各地的軍隊、難道--我愛上了不該愛的傢伙被父母送到奇怪的機構進行再次重組之類的?不,最有可能的果然還是成為與腦神經權威的男友交往並且讓其對自己做出操控記憶、讓自己成為研究結果而準備引發世界級絕望災難的女子高中生!

      「啊,不行了,腦子要壞了。」

      『光世君,你連樓梯都還沒開始爬就快壞了嗎?』

      身旁的三末耶看我的視線明顯充滿同情。

      「對不起,一個不小心把一整年沒用上的腦細胞以常人無法理解的速度消耗光了。」

      『嗯?什麼一整年?』

      對了,我沒跟三末耶說明我自己的事情,沒跟她說其實我是個失憶症患者,被迫型。

      「等等再找時間跟你解釋吧,我要去教職員室了。」

      『喔喔~那走吧!』

      「別啦,你在我身邊我無法專心,要是一個不注意跟你說話了,會被老師送回醫院的吧。」

      『哼嗯--這麼說也是喔,那我去初中部晃晃,掰啦--』

      三末耶相當善解人意啊,光世在內心想著。

      看著她明明是個幽靈卻用小跳步地穩踏在地面上離去,真難想像對方是個幽靈,但地面上沒有她的影子這個事實強迫我接受她就是個幽靈。

      那麼接下來,就是去見傳說中的你認識我但我不認識你的老師了。

      這位老師從我醒來之後就相當關心我,他是我那宛如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的那一年裡,擔任我就讀的班級的導師,也是他幫我處理複學的事情、因為一點理由,所以導師繼續擔任一年級,也就是說,這位【好老師】還要繼續擔當我那宛如青春小鳥一去不--抱歉以下省略的保母了,就這點,不管是真是假,其實我都滿感動的啦。

      其實,我問過這名老師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但他搖搖頭的說他也不清楚。

      因為案件是發生在學校無法干涉的戶外,其他的事情也就是完美封印嘴巴且絕口不提愛你了。

      那麼,這裡就能知道一件事情,我差點死在柏油路上,對吧?

      「報告,我是今天做複學作業的三重野光世。」

      『啊啊,三重野同學,過來這邊。』

      我走到老師身旁,他立刻要我坐在隔壁的椅子上(別的老師的辦公椅),並且將一只你我都知道是什麼顏色、沒錯,就是棕色的牛皮紙袋遞給我,上面好好的寫著【三重野光世】五個漢字。

      「你的名字雖然唸了一年但還是很像日本國寶刀,你跟大典太是同一個鍛造師嗎?」

      「不,鍛造出我的是三重野八式跟國井千里。」

      ──對啦我爸媽的名字,出賣他們我不痛不癢,反正老師也知道我雙親……他們熟的咧。

      「沒關係,不要叫什麼佐藤砂糖(さとうさとう)就好,那麼,老師我的事情您還是華麗麗得忘光了對吧?」

      「是的,不管老師您問幾次答案都一樣,華麗麗得忘光了。」

      「您好,老師我敝姓岩城,請多指教。」

      「這不是早知道的事情嗎?」

      「喔,你的記憶不會每天更新是吧,瞭解瞭解。」

      「誰會每天更新自己的記憶啊,我又不是某個用絕望製造末日的女子高中生。」

      這梗好像用過了,對不起。

      「別管那個龐大的世界觀了,那麼首先,今天是你的複學日。」

      岩城結衣,女性,三十二歲,E罩杯,體重目測約五十,身高一百六十八--臉上掛著無框眼鏡,總之是個走在路上會被當成拉保險的色情OL而不是老師。

      「我先跟你說清楚,你還是我的學生,去年跟你同班的以經是二年級生了,當然你還是只能乖乖的讀回你的一年級,如果有誰突然叫你的名字跟你說『安安你終於回來了。』也不用太驚訝,而且還請你跟他們裝熟比較好,因為你們同班過一年,雖然這要你這個把他們全忘了的可憐人勉強自己做這種事情很殘酷,但是被忘掉的他們也很可憐,要將心比心喔。」

      岩城老師不顧我的眉頭皺得有多深,硬是用不讓我插嘴的速度說話。

      「等等去領教科書吧,放學後記得去買筆記本,順帶一提--」

      「嗯?」

      「我想即使你問那些曾經跟你同班的同學一些你自己的事情,但我想他們知道的並不多。」

      「喔……。」

      總是能把所有我在意的問題講過一遍,我過去的這位級任導師還真是厲害啊。

      「你的就學資料、學生證、學生手冊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垃圾都在這個紙袋裏了,你自己斟酌看要留哪些東西吧,不要把學生證給丟了便是。」

      「才不會把學生證丟掉呢。」

      身為一名老師居然說紙袋內的重要資料是垃圾,有時候真心搞不懂這老師有哪些話是認真的。

      「那,滾吧!去你的新教室,等等乖乖自我介紹。」

      「呃,要跟新同學坦白我其實是學長的身份嗎?」

      「這倒不必。」

      「那要說自己跟大典太有親戚關係嗎?」

      「不必,大可不必、聖代也不必!」

      給我講人話啊這位老師!

※※※

      戰戰兢兢的走到教室,果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的記憶銜接處就在於初中畢業之後、準備上高中之前,之後的事情就完全沒有印象了。

      到底是什麼理由讓記憶的斷面如此巧妙的避開了所有的高一生崖,我自己也很好奇這一點,而且從昏迷中甦醒之後到現在,完全沒有任何人事物能夠觸發所謂有關於一絲絲記憶的事件,我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國中畢業之後的狀態,違和的地方很多,尤其是我自己的房間,乾淨得不像話,彷彿連使用了一年的房間也跟著記憶一起回溯到過去了,總之太多疑點讓我摸不著頭緒,但我還是試著走一步算一步,如果一直執著在這些地方我看我早在三個月之前就瘋了也說不定。

      看著這間陌生的教室,我就彷彿新生般的懵懂無知,眼前這些理所當然都是沒見過、甚至年紀都比我小的學生,我只好收起所謂的前輩心態,默默地踏上我未知的校園生活……這算Replay沒錯吧?

      『喔?原來這就是高中部啊~』

      「……。」

      就在我戰戰兢兢、雙手不曉得該放在哪裡、連人都不曉得該往哪個課桌椅走去而感到困擾的同時,三末耶沒救地出現在我的身後、並且開心打量教室內的環境,要是我一個不小心跟他對話了的話那肯定全班都會看向我的,我很識相地閉上了嘴。

      『哼嗯~感覺看起來都跟我差不多嘛,啊,說的也是喔,這些人也都是初中部升上來的嘛,嘿嘿嘿。』

      不管怎麼亂走、不管出現在誰的面前、不管三末耶怎麼拍打這些學生,就是完全沒人發覺這號人物的存在,對於這個少女是幽靈這個事實已經完美的在我面前擺上證據了。我只能默默的看著他,隨機找一個位置坐,畢竟剛開學第一天,還沒安排座位,我想在場學生也是這樣想的。

      『嘻嘻,這種感覺好像我也是高中生喔。』

      「……。」我沈默。

      『光世~光世君~~?』

      「…………。」我繼續保持沈默。

      『噯,光世君,喔啊,怕自言自語?那你可以在內心回覆我啊。』

      三末耶不停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並且適時對我做出與幽靈交流的貼心小提示。

      『怎麼樣回覆你啊?像這樣啊?要對你說的話只要在內心想著就可以?』

      『喔喔對,就是這樣!』

      『還真是方便啊,跟幽靈交流的方法。』

      『嘻嘻,很厲害對吧,這樣你不用開口跟我說話我也能跟你交流。』

      『意思就是我不管在心裡想什麼都會被你知道的意思?』

      『你願意的話!』

      『對不起,我不願意。』

      『壞耶你,嘛,好像如果不是針對我的話我就沒辦法聽到你內心的聲音啦,這種感覺就像是,如果你內心想的言詞的對象是我的話就會奏效喔。』

      『這樣啊,那就好。』

      『我該認真找個位置坐嗎?』

      『等等位置就會滿囉。』

      『到時候再說!』

      於是在一連串的心靈交流之後,三末耶像個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地坐上了隔壁的位置,然後一直對著我傻笑。

      接著一陣開門聲吸引了在場所有學生的注意。

      「啊~啊~,麥克風測試、麥克風測試,校內放送、校內放送……雖然我沒拿著麥克風就是了,那麼,我們就省略掉虛偽而不必要的開場白……抱歉,各位同學大家好,我是岩城結衣,」

      一個看起來像是專門拍OL系AV的年輕女老師,一進教室內便開始了各種奇奇怪怪的發言,不懂的學生一臉茫然、懂梗的已經笑到課桌椅都快翻了,這個老師這樣子真的沒問題嗎?剛剛用的梗至少有兩部作品以上喔,這個老師如果是男人的話大概最愛穿格子襯衫了吧。

      『喵哈哈哈哈--!這個老師、超有趣的啊!哈哈哈哈。』

      三末耶已經在我旁邊笑到快瘋了。

      『剛剛那是什麼、偉大的學園長嗎、喔喔接下來要開始自相殘殺了嗎?不對!接下一句的話應該是開始用機槍掃射學生了吧!』

      『你夠了喔,笑聲有夠刺耳的。』

      我想辦法用全身的力氣在內心怒吼。

      『再說你居然都懂梗,看你的樣子明明就是個完美的文學少女,沒想到讀的書都是漫畫書嗎?』

      『欸欸你真沒禮貌,我接觸的可不只是漫畫書喔,像是遊戲啊、手辦之類的。』

      『你該不會是獵奇系作品的愛好者吧?』

      『是挺喜歡的。』

      心電感應停止。

      岩城老師正在看著我。

      『唔?』

      三末耶也停止了,她大概也感受到了老師的視線,但是--

      「沒來的請舉手。」

      現場大約靜止了整整五秒後,又開始了一連串誇張的大笑聲。

      「OK,看來沒有,那麼,老師先點名,然後選出兩個班委,接著就可以抽籤選再怎麼痛苦都要在這整個學期坐上這個位置的、你們最喜歡的換位置大會,不過選班委是最絕望的,你們加油吧!』

      『咦?』

      『嗯?』

      『等等!換位置的話、人家就要跟光世君你分開坐了耶!』

      『為什麼一定要坐在一起啊,再說這也不是你的教室吧?』

      『吼!』

      約三十分鐘,老師點完名後、只丟了一句:「挑你看了最不爽的傢伙當班長就對了。」這樣子挑起戰爭的言論,就開始讓學生們討論選擇班委的事情,由於我身邊一直有個吵吵鬧鬧的幽靈女孩導致整個選班委的過程在我不是很清楚的情況下結束了,是一個戴眼鏡的長髮女孩跟一個看起來很潮的男同學一起擔任主副班委,然而三末耶死盯著那女孩瞧。

      『怎麼了?你不喜歡那女孩子當班委嗎?』

      『嗯--,不是這樣啦,總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那女生我好像在哪裡看過。』

      『……你不是說記憶全沒了?難道這女孩曾經跟你當過同班同學?如果是的話就能推敲一些事情了。』

      『我也是上一屆初中畢業生的事?』

      『很有可能。』

      『既然畢業了那我怎麼還穿著制服?』

      『你連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更何況死的時間點呢?說不定你死很久了。』

      『說的也是啦。』

      是啊,就像自己,什麼記憶都沒了,突然間覺得,有個遭遇跟自己差不多少女讓自己稍微有點小釋懷了,畢竟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但是身旁這個可憐的萌妹子可是完全死透了。

      這樣想的自己,是不是很壞呢?

      『吶吶、光世君,等等幫我問問小宮山同學好嗎?』

      小宮山乙代,這位戴眼鏡的長髮班委的名字,五個漢字好好的寫在黑板上。

      『問她認不認識一個叫三末耶的女孩嗎?』

      『嗯嗯!』

      『總覺得很突然啊,會不會被當成搭訕的?』

      『放心,光世君看起來很像同性戀。』

      『……啥?』

      『我開玩笑的,不要一副想殺人的樣子。』

      『妳不要因為我對妳這個幽靈美少女沒興趣就擅自認定我的性向喔,我只是對幽靈沒興趣而已。』

      『唔噗噗噗噗噗~』

      『真是的……。』

      『人家又不介意光世君的性向~啦啦啦啦啦~!』

      「你還是--」

      「嗯?」

      「嗯?」

      小宮山手裡捧著一個製作精細的大紙盒、人就站在我的面前,對我微笑著。

      『唔哇啊啊啊!!』只有我聽得見的尖叫聲毫不猶豫的朝我襲來。

      「啊、班長--。」

      「嘻嘻,是三重野同學是吧,準備抽籤換座位囉。」

      小宮山笑著,但是笑得有點詭異,我說不出那種詭異感,彷彿像是被強迫似的。她也是一頭黑色直髮,跟三末耶不同的是她兩旁綁著可愛的麻花辮,加上眼鏡真是個完美的書呆子。

      「喔,是!」

      『Yeeeeeeeeeeeee!』

      『別吵啦你。』

      對了,剛剛一個不小心發出聲音,希望別被小宮山班長誤會才好。

      我將手伸進那個盒子裡,不管怎麼摸都是紙片,看來不是個驚喜箱,向小宮山班長說聲謝謝之後她走向三末耶坐著的位置,稍微看了一眼之後便頭也不回的朝下一個尚未取籤的同學走去了。

      三末耶整個人還在驚恐的狀態中。

      『欸欸,她有沒有跟你對上視線?』

      我繼續使用心電感應技能。

      『哈?喔!沒有,小宮山只看著座位完全沒有朝我這邊看,有的話我肯定叫了!』

      『說的也是喔,那麼這個位置對她而言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不知道、好可怕啊你不要嚇我。』

      什麼啊這對幽靈來說是很可怕的事情嗎?明明妳的存在才是最可怕的好嗎。

      『呼--超可怕的,等等一定要來去食堂大吃特吃來壓壓驚。』

      『你怎麼吃啊?』

      『說的也是喔,我還沒收過任何供品,但是肚子也沒餓過,你要試試看嗎?』

      『喔,在我自己也要吃的食物上擺香嗎?』

      『在食堂這樣做,這畫面能看嗎?』

      『問你啊!』

※※※

      「那個--」

      「嗯?什麼事?」

      約午休的時間,剛吃飽飯的我馬上被三末耶吵著說想問班長一些事情,如果不聽他的話我大概都不用休息了,於是我只好勉為其難地跟走廊上巧遇的小宮山班長打招呼。她面向我的瞬間的表情真是令我百思不解,但是三末耶並沒有發現這個現象,我只能硬著頭皮了。

      「小宮山班長,請問您也是初中部直升高中部的嗎?」

      「是的,三重野同學不是這樣嗎?」

      「我也是,只不過因為一些事情所以跟你們不同屆畢業的。」

      我是你們的學長啊--我內心哭泣著解釋道。

      「這樣啊,那我該稱三重野同學為……?」

      「都不用啦,既然同班、那我們輩份就算相同,平常這樣叫就好了。」

      「好的,三重野同學,那麼找我有什麼事呢?」

      「喔……我想問,小宮山班長認識一個叫三末耶的女孩子嗎?」

      「……。」

      瞳孔污濁。

      「不認識呢。」

      毫無任何生氣。

      「為什麼這樣問呢?」

      沒有希望也沒有絕望。

      「學級裡沒有這樣的女孩喔。」

      不帶有一絲情感。

      「我想問其他人也是這樣的回答吧。」

      就像機械一般的。

      「沒能幫上您的忙真是不好意思。」

      然後離開。

      差點讓人產生在跟無機物對話的錯覺,小宮山連笑容都捨棄了,面無表情地像娃娃一般,聲音裡也不存在著情感與情緒起伏,彷彿像機械似的唱著已經唱膩了的歌曲。這樣的反應令我感到詭異,身旁的三末耶也是相同的表情,看來身為幽靈的她,也察覺到了不想察覺的事情。

      --保密系統。

      我不曉得國中部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像這樣隨機找個讓三末耶表示眼熟的學生問同樣的問題、得到的應該也是相同的答案,話是這麼說,但我既然待在這個高中一年級的體系裡,我應該會繼續嘗試、不管得到的答案是否都一樣,至少要找到一個會動搖的,這就是我的感想,小宮山班長的反應冷淡到太過詭異,我想事情大概沒有這麼簡單吧。

      『……。』三末耶低著頭,沈默。

      『吶,多問幾個吧,總不可能每個人都不知道吧,你就當作小宮山只是眼熟、不是同學這樣就好啦。』

      『她不是說多問幾個也……?』

      『肯定是要我別問,但是她愈這樣說我就愈在意、超想知道原因的。』

      『嗯,但我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耶。』

      『如果真的關係著你的話那當然不可能是好事,因為你已經死了,我猜測她們應該被下了什麼封口令才對。』

      『咦?有這麼嚴重?』

      『不管怎麼樣,你的死亡時間點有極大的可能在初中畢業之前,如果是之後的話,我想是沒有辦法以團體的方式下達封口令,也就是說,是你在學的時候,再拉準確一點就初三春天或夏天吧。』

      『喔喔!光世君好厲害,我好像也懂了些什麼,總之我的死是一件很大條的事情、但是被要求保密是吧?』

      『啊啊,只能如此推理了。』

      這是範圍大到必須要求整個學級封口的自殺案、還是發生在校園裡頭的兇殺案?但是三末耶的死究竟是他殺還是自殺也是個問題,但是就時間點來看,當時我人還躺在加護病房,初中部的事情我肯定不知道,事後也沒有看到任何關於學校的新聞,即使我已經把所有高一的記憶都給削除了,但是我沒可能忘掉初中讀的學校的名稱,因為我還記得我是這所學校的初中部畢業的。

      如果是自殺的話,被校方壓下來的機率很高,被封口也不是不可能。

      他殺的話,這肯定涉及刑法的,不可能完全沒出現在任何一篇報章雜誌上。

      是自己錯過了什麼嗎?

      還是說--。

      『吶吶,光世君,先別想那麼多了,我們趕快回教室休息吧。』

      這女孩子死的時間點,

      跟我躺在加護病房的事情有關係嗎?

      我們兩個,在這所校園被誰殺/傷害了?

      我可以這麼推測嗎?

      『吶--!光世君--!!』

      「咿!」

      『咿什麼咿啊,我一直在叫你耶。』

      「喔、抱歉啦,果然很在意。」

      「快上課了。」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哇。」

      突然之間出現在我們兩個面前的是一個身材高挑,黑色頭髮、髮型像西瓜皮的男性。

      他那蒼白的臉色,配上學校的黑色系制服真是有著視覺上的奇妙結合,而這位男性,就是要為這所學校服務整整三年的學生會長-豐臣界分。

      『哈啊哈啊!』

      『怎麼了?』

      三末耶在我旁邊用恐怖的聲音喘氣。

      『他他他他、』

      還沒他完,三末耶便藏在我的身後,只露出一顆眼睛反瞪著學生會長。

      『到底怎麼了?』

      「……。」

      學生會長面無表情、宛如冰河般的,凝視著我跟三末耶。

      『他他他他他他--他跟人家對上視線了啊!』

      「咦!?」

      「為什麼初中部的學生會在這裡?」

      又是這樣毫無機質的音調,但是這低沈的聲音卻讓我感到特別懷念。

      「那個?不好意思,豐臣會長,您、看得到--我後面這隻?」

      我除了滿臉汗顏之外還是滿臉汗顏,照理說全世界應該只剩我看得到三末耶了,為什麼這位學生會長也看得到?難道這位會長是傳說中的陰陽師?

      「您說,這位初中部的女學生是……幽靈?」

      即使被厚厚的瀏海覆蓋住,豐臣的表情還是有了相當大的變化。

      『對啦人家是幽靈啦、為什麼你也看得到人家!?』

      「是的,這位是今天早上遇到的,我也不曉得我為什麼能看得見她,不管怎麼樣就、先讓她跟著了。」

      「……這樣啊。」

      剛剛的表情沒了,現在的豐臣彷彿對所有事情都不抱興趣的、將看見幽靈這等如此重要的事情以輕描淡寫帶過去,這種人就是所謂的面攤吧。

      『唔……那個會長您知道些什麼嗎?』

      三末耶深呼吸,保持著躲在我的背後的狀態。

      「什麼樣的事情?」

      『既然你是這間學校的學生會長的話!就是……這陣子有沒有什麼初中部的女學生死掉的事情、說不定那個人就是我喔。』

      「不清楚,我是高中部的,初中部的事情沒有必要的話不會傳到這裡來。」

      『哈啊?死了人也是沒必要的事情嗎!?』

      三末耶離開了我這個肉身盾牌,明顯對豐臣的回答非常不滿意,當然我決定就這樣好好的在旁邊聽著他們的對話,我相信應該能聽出什麼端倪。

      「死在學校內的話就算了,如果死在外頭的話,那就跟學校沒有任何關係,純屬學生自己的個人行為問題。」

      『什、』

      三末耶的情緒開始激動了起來,但是不能怪豐臣的回答如此官腔籠統,畢竟他說的也是事實,照這樣看來,三末耶並非死在校內這點是可以證實的。

      但是很明顯的,豐臣正在巧妙的迴避三末耶丟給他的問題,在這樣下去什麼也問不出來,不如這樣吧。

      「那麼,會長知道些什麼嗎?關於我的事情。」

      「你是三重野光世同學吧?」

      「啊啊是的,我就是那個三個月前才從醫院畢業,在那之前都乖乖躺在加護病房裡的前高一生,如果我沒搞錯時間點的話,我應該跟會長你同年級,是高二生,雖然只知道名字,但在我的印象裡,您是跟我同一屆、而且早被內定為學生會長的角色。」

      我們學校有個奇怪的機制。

      學生會長每三年選一個,也就是每三年會由一個剛入學的高一生擔任學生會長,這個學生會長的身份必須是全科目的榜首,從大家都熟知的國英數到音樂體育科目,也就是說從初中開始會培養一個特別聰明的天才作為即將從高中畢業的學生會長的候補,這名學生從初中畢業之後,就會被學校納入新的會長人選,總而言之,這位豐臣界分就是這樣的一個天才,是個能夠讓前輩後輩都尊敬的一個重要的學生,是的,是個學校被學校選為國家級保育類動物的存在,這樣說真是有夠難聽的,但事實正是如此。

      因為是由成績選出來的,反抗聲自然就減少了,不服氣的話就用成績表現來竄位,當然,副會長則是由全校的老師們評選總和成績第二名來挑選的,在挑選出來之前沒有人知道誰是副會長,連當事人都不會知道是自己。

      「你的事情也是發生在校外喔,我只得到這樣的訊息。」

      ──啊啊、這樣啊

      「所以我是『慘遭』傷害的嗎?」

      --我皮笑肉不笑。

      --不可能,不可能只知道是在校外。

      --他知道的肯定不只這些。

      「是的,在校外慘遭不明人士傷害。」

      「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

      --不明人士,沒人去抓這個不明人士?

      「不清楚呢。」

      「沒有上新聞?」

      --……。

      「沒有呢。」

      「你騙人。」

      「快上課了,趕緊回自己的教室去吧。」

      --接著打發。

      「真是偉大的封口系統啊,不管是我的事情還是三末耶的事情都被完整的壓了下來,要求學生們三緘其口的、就是這間學校認為最棒的作法嗎?真是令我不敢恭維,甚至連學生們最重要的一個所謂的『學生會長』都是這副德性,我看我還是轉到別的學校從頭開始好了,真是令人不愉快啊,三末耶怎麼死的、我是怎麼住進加護病房並且把一整年的記憶全部忘光光,明明是學校的學生的重要案件卻連個小版面都看不見,真是讓人大開眼界、甚好甚好。」

      『欸?光世君?』

      三末耶被我的態度嚇到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而豐臣的黑色瞳孔就在這瞬間明顯的增加了密度。

      我最終在臨界點前爆發出來了,這就是這個學校的態度、對新生、對在校生的下達如此堅固的蓋亞級封口令技能,加上眼前這位明明是學生頂端的學生會長卻又是這副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態度,我實在是無法再忍下去了,翻臉就翻臉、反正這是開學的第一天,不爽的話將我踢出校門好了,這樣的學校我也不屑讀。

      說是這樣說。

      然而會長的態度並沒有多大的改變,一樣的表情、一樣的無機質聲調,反而是旁邊的幽靈少女三末耶像是一副看到鬼似的狂拉著我。

      「不高興的話去跟你的上司說啊、反正你們的學生不管怎麼樣都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吧,這就是最不髒你們雙手的作法,真是令人開心呢,這樣的SOP。」

      『吶!光世君!』

      豐臣一句話也沒說的便離開了,留下我與三末耶及敲響的鐘聲。

      三末耶的表情帶著歉意、拉拉我的衣袖要我一起回教室上課。

      現在的我的表情有多難看,沒照鏡子的話我也不會明白。

      不管是三末耶的事情、還是我的事情、包括這間學校的作法、學生們的態度。

      塞給我跟三末耶的只有更加複雜的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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