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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01、Bittersweet Symphony-04、真誠的聲音

在譜架放上一疊紙。

拿出調整過的琴弓。

憑感覺拉出了一段旋律。

……

不足以讓他動筆記下。

又試了一段,還是不滿意。

換了幾個音,感覺似乎對了,興致一來,又加了一些東西上去。

然後在一個按弦的角度上,手和琴身同時一震,琴雖然沒掉下去,但差點被弓刮到,嚇到薛慕聲的背都涼了。

「……!」

薛慕聲放下琴,低頭看看自己的左手,握拳,張開,動了動手指。

「……。」

抑制著表情,拿軟布細細擦拭了琴弦和琴身,又調鬆了琴弓,儀式般地將這些一一放回琴盒裡。

檢查完室內濕度後,他抬起剛剛那隻左手,敷蓋在左耳上,感受掌心的熱度。

最後他走回鋼琴前面,伸手覆在琴蓋上,感覺到一股悲傷流淌到臉上各處。

聲音,如此美麗。

不知他能聽到何時……

在那之前,他要如何放棄?

×

無數聲音迴盪在他耳中。

『啊啊啊啊啊────』

『碰!』

『為什麼……』

『你是無法理解的……像你這種人……』

『像我……?』

接著,熟悉的音樂聲打斷對話。

薛慕聲愣了半晌,才想起那是自己的手機。

遊戲的過場動畫無法暫停,他有點焦躁,眼睛沒有移開,直接伸手去探手機的位置,最後在劇情結束的那一刻、同時也是鈴聲即將結束之前,俐落地按下暫停與接聽。

畫面停滯,只剩下配樂磅礡。

「您好?」

這時他才想起忘記看來電者是誰,正想將手機拿離耳邊、趁對方正式起頭前偷瞄一眼螢幕,另一端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兒子啊。在工作嗎?」

「……是,是我。沒有在忙。」

「工作不順利嗎?我好像聽到電動遊戲那種音樂。每次你做事不順就愛打電動。」

「……是啊。呃、好久沒接到妳的電話了,媽。」

急急轉移話題,結果說完這話他有點後悔;應該是他自己很久沒打回去,而母親擔心打擾他工作,一直沒有打來。

前幾天淋雨受了涼,他的肺又一向不好。還好最後沒什麼事,他慶幸沒有在母親跟前咳起來。

聽到兒子克制的語氣,母親沒有多說什麼。

「是啊……最近玩得太開心,現在才想到要打給兒子問問近況呢。」

────是謊言吧。

怕他擔心罷了。

「沒關係,聽妳那麼說真是太好了。最近還去游泳嗎?」

「最近比較少,不過還是有去。應該是天氣開始變暖了,早上睡得太好,都覺得要去游泳好麻煩啊。」

薛慕聲想,但他這邊可是蠻涼的呢。

早上爬不起來……感冒了嗎?

母親的聲音有些不同……或者只是他太久沒聽到了。

「對了,你爸有找你嗎?」

……母親知道了吧?

那件事。

「……妳是不是,看到了什麼消息?」

「雜誌上說了些小事,我想你不用太在意。」母親停了一會,「不過我也覺得很奇怪,你也不會對外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所以才想說是不是────」

「父親說,希望我能回去。所以……也許他放了些消息吧。想讓我下定決心。也可能不是。妳知道的,懷疑之類的事情,我不太喜歡。」

母親嘆了口氣。

「那你是怎麼想的呢?」

「……」

他怎麼想?

「媽希望我怎麼做呢?」

「當然是希望你離開這個圈子。」

「……是嗎。」

他彷彿可以看見母親失望的眼神。從他背離了母親的期望,辜負她的愛,從那時開始。

但他……沒辦法。

他沒辦法。

成為作曲家是他唯一能做的補救,是最接近他所偏離的那條路的方向。

很抱歉,媽。

他真的很抱歉。

……應該是。

「我會好好想想的。已經很晚了,媽早點休息吧。」

「……好。記得好好吃飯,營養要均衡。晚上也早點睡,不管是工作還是電動,都沒有健康來得重要。」

……重要。

重要的還有理想,媽。

還有您的夢想。

「呵呵,知道了。那就先晚安了。」

掛上電話,他在原地坐了一會,接著將遊戲存檔,關機,而後走到了鋼琴前,坐在椅上,盯著牆邊的譜架放任思緒飛馳。

母親幾年前搬到鄉下去了,現在這裡就剩他一個,除了從小就喜歡的電動外,各式樂譜逐漸佔據了原本不屬於他的空間,成為他世界的絕大部分。

────他喜歡遊戲的聲音,帶他遠離真實的世界。

就這樣又坐了一陣子,他起身拿過一個小提琴盒,放在膝上打開來。

帶著種莊嚴的心情,他解開琴弓的固定帶,將琴弓舉到面前,仔細地調緊了馬毛,而後把弓和琴盒放到一旁,取出琴來,用一種局外人的眼光端詳。

很小的時候,父親帶著他和母親,去了一趟義大利的克里莫納,提琴之鄉。

那時他還很小,印象相當模糊,只記得街道上大片大片的陰影。即使如此,放眼望去,整個小城依然是暖陽般的色調。

車站在城市北半,他們的步伐一路向南。在那裡,街道的某些地方的明明很寬闊,但大片的露天桌椅和停放車輛讓它變得狹窄,讓他感到新奇。

他們去了史特拉第瓦里博物館,傳奇制琴師Antonio   Stradivari的大名就在門前,當時白色主教座前的提琴博物館還不存在,或許他該找時間去一趟。

在那很久之後,他有幸聽過一次史特拉第瓦里小提琴在名家演奏下的音色,那把琴音圓潤豐美、卻又無比嘹亮,掌握在合適的演奏者手中,當場讓他熱淚盈眶。

美好的,不只是歌曲。

聲音是如此美麗。

他對義大利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從他的衣著選擇上就能看出端倪。除了有像克里莫納那樣、出產世上最美好的小提琴的悠久歷史,鋼琴也是來自義大利的好東西。

他指的不是大鍵琴或翼琴,而是現代鋼琴。發明鋼琴的Bartolomeo   Cristofori是義大利梅第奇家族的樂器製造師,原先是大鍵琴的製造者,後來經過不斷改良,才製造出了現在的鋼琴。

也許那種情感,是對賜與他美妙聲音、以供他組合出各式旋律的國度,一種虔誠的感謝。

……

這時手機響起簡訊的聲音。

他拿起來瞄了眼。

『薛老師您好,我是于向陽!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您?號碼是BOSS給我的,只是想跟您說一句,很榮幸認識您,這陣子請多多指教!這是我的號碼,有需要可以隨時連絡!』

他沒有回應。反正,大家都只是客套而已。

沒有人是真心的。

他有的……只有聲音。

可是────

×

「────我、一定會對他負責的!」

薛慕聲瞬間被咖啡一嗆,咳了好幾聲。BOSS張口想說什麼,又閉上嘴,接著用一種複雜的表情看著于向陽。

「……這種話說給你未來的岳父聽就好。」

最後BOSS說了這句,就轉身回到辦公桌後方坐下。于向陽急了。

「我是認真的,我會負起全責!要不是我沒先搞清楚狀況、也不會讓他白白淋了一場雨────」

「不,你叫住我的時候,我本來就在淋雨……」

「請不要安慰我,我知道的,這百分百是我的責任。」

薛慕聲說的是實話啊。

「你能負什麼責?」BOSS嘆了口氣。說不定他連薛慕聲那身衣服和鞋子的處理費都出不起。

「我……」

「不過這樣正好。」對著薛慕聲,BOSS話鋒一轉,「我叫你來就是有事要商量,于向陽也可以順便參與,增加一點經驗。」

「「咦?」」

兩人同時一愣。

「知道季子衡吧?」

薛慕聲點點頭。于向陽慢了半拍,也跟著點了點頭。

「他手上正在籌備一個迷你劇集。我希望你能跟他談談。」BOSS對著薛慕聲說,然後轉往于向陽,「你的話,就跟著薛老師一起。」

「我────」

于向陽正想說什麼,突然打住。他猛地看向薛慕聲,眼睛瞪得老大。

「你是薛慕聲薛老師?」

……

「……你……到剛剛為止,都不知道他是誰嗎?」

BOSS想說的是,那你剛剛那番求婚、不、負責的發言,究竟是……?

「我、我是……那個……因為薛老師幾乎不會出現在螢光幕前啊!」于向陽的臉紅了起來,「但我保證,我是薛老師百分之百的樂迷,從動畫到影視到電台配樂,該有的我全都有!」

薛慕聲的笑容依然清淡。

「這樣啊。你很喜歡音樂嗎?」

「其實我對音樂還好,以前接觸得不太廣,比較擅長的是跳舞……」于向陽有些不好意思,「直到有一天聽到薛老師的音樂,當下覺得,哇,真的開了眼界。然後就……」

「是嗎。」淺笑著,撇開頭,他沒有再看向青年。「啊,剛剛的話講到一半。季老師的劇集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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