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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04) 天使

      「羅老師!」我手拿課本,正巧走過學務處,訓育組長遠遠地看見我,開口喊住我。我聞聲停下,疑惑地望著他,他匆匆地向我奔來。

      「羅老師,你下一節有課嗎?」他問。

      我搖搖頭。

      「那太好了。方便和我進去說一下話嗎?」他指了指學務處。我不明所以,「請問……怎麼了嗎?」

      他明顯露出難色,「嗯……是何晶翎的事情。」

      我愣住,隨即尷尬地揚起嘴角,「組長,我……並不是她的導師。」我強調。他則是無奈地笑了,「這我當然曉得。」他說,「詳細情形,咱們還是進去談吧,走廊上人多。」

      我點點頭,旋即跟著他走入學務處。

      坐在學務處的沙發區,他沏了一壺茶,倒滿茶杯後遞到我的面前。

      「相信羅老師是知道的,何晶翎將頭髮染白的事情。」他說。

      我若有所思地頷首,「我知道。」

      「她在服裝儀容方面,從未有過紀錄。沒想到第一次就是這樣荒謬的行為。」他說,「早上巡堂時,我很快地叫住她了,並喝斥她必須將頭髮染回來。」

      「可是,你知道她跟我說什麼嗎?」訓育組長認真地望著我,我搖搖頭。「她說,她染白髮是有原因的。而那個原因,是你。她說,是你准她染白髮的。」

      我驚訝地望著訓育組長,正想開口駁斥,腦海猛然竄出何晶翎的那句話——『老師,你昨天答應我囉。不管我做出什麼事,你都要替我扛下來。所以……這你也得負責才行。』

      「所以羅老師,就算她真有什麼難言之隱,你也不能不事先報備的。」訓育組長語重心長地道,「凡事都要按照程序來,你應該要顧慮到我的為難……你應該要先告訴我的。各司其職,是校園裡很重要的一環。」

      我靜靜地聽著他說,本來想要反駁的意味,已然一消而散。

      「……我很抱歉,這次是我的疏失。」我還未回神,這句話便這樣從我口中溜出。明明我不曾答應過何晶翎什麼,也不曉得何晶翎染白髮的緣由,我卻下意識地替她掩蓋過那一頭白髮……。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麼做。

      「沒事,只是希望你能體諒我的處境。我的工作,夾在導師和上頭中間,一缺乏溝通,就有很多事情會解決不了。」他說,「學生染髮是小事,可若學生染髮是有其原因,那麼你知道的,你必須要和我說明,於情於理都該如此。」

      我沉默半晌,才緩緩開口:「我知道了。」我說,「何晶翎說的事,我暫時還沒有去查證清楚。」

      「為了不麻煩你,我會去調查清楚。調查過後,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不會讓你為難的。」

      訓育組長滿意地笑了笑,「好,謝謝你了。」

      「不過,我還是很好奇,學生染髮的原因會是什麼?你就不能先告訴我嗎?」

      我笑了,笑得茫然,因為我壓根不曉得何晶翎她的理由為何,只是一味地替她辯護:「組長,我說過了,我調查過後會給你解釋的,而那樣的解釋,是必要。可是如果我現在說出來了,那就是八卦。我有必要捍衛學生一切的隱私。」我說道。

      訓育組長了然地笑了,「我知道了。這事是我魯莽了。羅老師,你是個好老師。我會靜候你的答案。但請也別讓我等太久,何晶翎的那頭白髮太顯眼,我不好處理。」

      我點點頭,表示應許。旋即心中翻起一波波大浪。

      今年究竟是倒什麼楣,才讓我碰上何晶翎這個奇怪的學生?我扶著額角,手指輕敲桌面,組長給我的期限,是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以內,我必須調查清楚何晶翎染白頭髮的原因。

      我知道,她染髮的原因,絕非和少數學生一樣,基於耍帥或流行。

      而是一個,更加深沉的理由。

      而那樣深沉的理由,我必須在一個星期內找到。

***

      「何晶翎——何晶翎——」我在那白色身影的後頭不斷叫喚著,直到第三聲,她才轉過頭來,愣愣地望著我。

      「老師?」她疑惑,隨即又漾開笑容,「老師,找我幹嘛呢?」

      「我有事跟妳談談。」我說著,視線不自覺停留在她的白髮上。

      她斂去笑容,眼神複雜地望著我,一會兒又露出笑容,彷彿方才的複雜不曾存在,「好啊,那我們走吧。」拉住我的手臂,她逕自往辦公室走去,我任由她拉著,頓時失了聲音。

      口袋裡的琥珀,再度發燙。

      「說吧,老師。」她坐在沙發區,水靈靈的眼望著我,「找我談什麼?跟頭髮有關的?」

      我點點頭,猶豫半晌,才緩緩開口:「何晶翎,妳為什麼要染白髮?」

      她失笑,「老師應該猜得到吧?」她說,「猜得到,我不會回答你的這件事。」

      我微詫,又開口:「何晶翎,即便我知道,我也必須問。」我說,「現在妳染白髮的原因,是掛著我的名字。」我有些激動,「妳不能這樣耍著我玩。我是認為妳真的有難言之隱,才替妳扛下這一切。」

      「騙人。」她笑著道,我愕然地瞪著她,「老師騙人。」

      「是因為我的那句話吧。我說老師不能食言。所以,老師沒食言,真的替我扛下來了。」她笑道,眼角笑紋淺淺地。

      「老師,你真的是天使呢。」她爽朗地笑了幾聲,「羅天蒔。」

      我驚愕地瞪著她,內心的恐懼忽然鑽出我的心房,彷彿隨時都要吞噬我的一切——

      『知道為什麼我要替你取這個名字嗎?』

      『因為,你爸爸是惡魔。最邪惡的惡魔。』

      『你真的是天使呢。羅天蒔。』

      『你根本不是天使!羅天蒔……你跟你爸爸都一樣!惡魔!是惡魔!取了再好聽的名字都一樣……都一樣¬……』

      那個夜晚,萬般的疼痛彷彿又爬上了手臂。母親猙獰的面孔,伴隨刺青的火光,烙在我的身上……和我的心上……。

      「家庭訪問吧。」我說,望著何晶翎的眼,我努力抑止我話裡的顫抖,「既然妳不肯說,那麼就家庭訪問吧,嗯?」

      我看著何晶翎的神情,在我問出那句話後,從驚愕轉為落寞。

      「不行。家庭訪問,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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