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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不冷嗎?

      堆疊在書桌上的漫畫書、被扔在門口的腳踏車……當然還有被打開的門鎖。

      「你說……那是你在夢裡做的?」

      時值早上七點十分,一般在假日裡不會醒來的時間,現在卻有三個人聚在狂人的房間裡,滿臉不可置信。

      「嗯,昨天我一睡著就出現在公園裡……」應輝盡開始說起昨晚他從公園來到狂人家、一直到看漫畫看到早上的事,不過他隱瞞了偷跑進他們父母房間去一探究竟的事。

      「這麼說來,剛剛……」聽完了應輝盡的話,名彩像是想到什麼似地自言自語,不過因為此時三人距離頗近,狂人聞言馬上問道:「怎麼了?想到什麼線索了嗎?」

      「不,沒什麼。」名彩這麼回答時卻笑著看了應輝盡一眼,就像是看穿小孩子惡作劇的老師一樣。

      雖然名彩沒說,但應輝盡看到這反應馬上就知道,名彩肯定發現自己隱瞞的事了,饒是應輝盡臉皮再厚也辦法無動於衷。

      「阿盡你那什麼表情啊?」三人之中唯一搞不清楚狀況的狂人滿臉疑惑,還伸手去摸應輝盡的額頭。

      「沒、沒事。不說這個,那你們昨晚夢到什麼?」拍開狂人的手,應輝盡趕緊轉移話題。

      好在名彩也沒打算在那件事上多作糾纏,想了想之後說道:「看到城市了,不過沒有燒起來……」

      「噢,我也是,像幽靈一樣整個晚上在天上飄來飄去的,而且什麼都碰不到。」

      「幽靈?名彩也是嗎?」

      「嗯,我是出現在我家上空……」

      根據名彩和狂人的描述,兩人在夢中都出現在自家空中、身體呈半透明狀,雖然可以隨自身意志移動,不過似乎沒辦法降落到地上,可以下降的最低位置目測大約距離地面五公尺左右。

      除此之外,他們在夢中是無法碰觸任何東西的;狂人因為沒辦法下降到自己家去看看,於是飛到附近大樓想試著找找有沒有開著的窗戶可以爬進去看看,不過最後卻發現自己根本碰不到東西,完全可以穿牆而過。

      原本狂人還打算利用穿牆的特性探頭去看看梁柱裡頭是什麼構造,最後發現因為裡頭沒有光線所以什麼都看不到。

      習慣了這種環境後,其實那種幽靈狀態還挺無聊的。就算他們飛到高處也沒有平時那種看夜景的感覺,因為底下是一座毫無人煙的死城,根本就沒什麼欣賞的價值,頂多只能看著月亮發呆或者數著其實數量不怎麼多的星星。

      還好這種狀況沒有持續太久,名彩覺得自己大約只看到一個小時左右的夢境,而狂人則說好像有一個半小時。雖然不清楚是不是因為狂人個性急躁才感覺時間過得比較久,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們並不像應輝盡一樣,睡著的時間就等於作夢的時間。

      說到一半,狂人突然想到什麼似地說道:「啊,對了,我在夢裡沒穿衣服耶。」

      「啊?不冷嗎?」應輝盡直覺地問道,倒是沒發現一旁的名彩突然紅了臉。

      「不會耶……應該說根本就沒感覺。」狂人的夢裡,他幾乎沒有除了視覺之外的感覺;他碰不到任何外物,不過倒可以碰觸到自己的身體,只不過就算自己左手捏右手也完全沒有感覺就是了。按照他自己的說法,只要全身放鬆,感覺自己就像個全身癱瘓的病患一樣毫無知覺。

      雖然不知道這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席捲全世界的夢境肯定和應輝盡有關,而且……似乎還有後續的樣子。

      三人暫時得出的結論是,他們看到的那個夢中世界應該和現實有一定程度的關聯,而且和現實世界會互相影響。身在夢中的名彩和狂人沒有影響現實世界的能力,所以他們不能改變夢中世界的任何東西,只能看著而已。

      但應輝盡的狀況卻是個異數,因為他能夠從夢中改變現實;畢竟名彩和狂人都沒有看到事發當時的情況所以沒辦法下定論,不過如果昨晚有台自行車在無人駕駛的情況下衝到狂人家門口,就算不考慮途中有沒有撞到人的情形,光是腳踏車自己移動搞不好就能上新聞了。

      對於這點,名彩的建議是再觀察一天,而三人也很快就確定了今晚的分工。首先應輝盡當然是繼續睡覺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狀況,而名彩的工作也同樣是睡覺,不過她是做為普通人的情況和應輝盡對照;至於狂人,他則和應輝盡約定好在特定時間段讓應輝盡於夢中移動特定物體,然後由狂人在現實中觀察現實世界的變化。

      待三人七嘴八舌地討論出了結論時,時間已經過了近兩個小時;飢餓感讓他們決定先去吃個早餐再說。

      一般來說狂人家裡是不準備早餐的,所以除了到應輝盡家裡和他們時候,基本都是吃外食的……附帶一提,他們的母親一般都是睡到接近中午時分才會起床,父親則是一大早就梳洗好直接出門去了。

      只是三人一出門便看到了本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物。

      站在狂人家門口等待著的是個身穿校服、有著一頭偏白的金髮,外表還頗為帥氣的青年。這個人是應輝盡所就讀的學校裡相當出名的怪人,有個說法是他從小父母雙亡,被某個遠親的黑道老大領養,在十二歲那年開始失蹤了一整年,回來之後開始自己一個人生活。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更誇張的是傳聞他去年親手殺了那個黑道老大、繼承了首領的位置,也不知道這說法是從哪傳出來的……只不過他歷年榜首的成績、獨來獨往的性格以及從來不穿校服之外的服裝這類奇異的行徑不僅增加了神祕感,也讓那些傳聞變得莫名的有真實感。

      因為許多複雜的原因,在學校裡他的名氣甚至還比可以說是一方霸王的狂人還大,而這個古怪的傢伙也有個古怪的名字,叫做「孫秀」。雖然是和他的外表相當不合的名字,不過倒是和他平日有些故作玄虛的行為談吐頗為相襯。

      雖說某些人……例如狂人在私底下都會叫他「金毛」這種更通俗的稱呼就是了。

      「唷,各位早安,恭候多時了。」孫秀一開口就不明所以,說得三人面面相覷。

      也不管三人的反應如何,孫秀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只是來確認一些事情的,首先……是這輛腳踏車。」孫秀指了指早上被狂人遷到牆邊的腳踏車。

      「啊?那是你的嗎?」狂人的口氣並不是很好,不過一直以來他對外人的態度本來就都沒好到哪去了。

      「當然不是,只不過我看見應輝盡騎著它一路過來罷了。」

      被指名的應輝盡有些驚訝地問道:「你認識我?」

      「當然,這次事件我可是第一個就想到你呢。」

      孫秀接下來的一番話說得三人啞口無言,因為過去他曾聽說過應輝盡的噩夢症狀,所以偶爾會打聽相關的情報,而這次全世界做同一個夢的風波也讓他直覺想到應輝盡。

      不過一開始畢竟還沒有證據,所以他頂多是多放點心思在應輝盡身上,並沒有直接過來說清楚的打算……只不過昨晚的事讓他改變了想法,因為他也做了那個漂浮在空中的夢,而且他還看見了應輝盡!

      孫秀一早醒來馬上跑到狂人家確認腳踏車的去向,確定那輛腳踏車如同昨晚夢境中看到的倒在狂人家門口後,他大膽地推測出了和名彩等人相同的結論。

      「於是,我就特地跑過來要脅各位了。」孫秀輕鬆地說出這樣的話。

      「要脅我?呸!你有沒有搞清楚自己現在是在跟誰講話啊?」狂人眉頭一皺就準備上前揍人。

      此時,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孫修毫無預警地矮身往前衝,在狂人反應過來之前揮出一個左勾拳直擊肝臟!

      「嗚噢!」想不到對方冷不防就來這麼一下,狂人立刻被輕鬆制服,估計這是他這輩子打過最丟臉的一場架吧;若真的技不如人也就算了,竟然因為輕敵而被秒殺,至少這段時間他都會因此而消沉吧。

      瞬間擊敗狂人的孫秀就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似地看著應輝盡繼續說道:「如何?可以協助我了解這件事嗎?」

      平時還算溫和的應輝盡看到好友狂人被打倒在地也冒出了火氣,不過他並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打得過能秒殺狂人的孫秀,因此他只是不發一語、怒目而視。

      「嗯?怎麼了?不回答的話我只好這麼做囉。」孫秀的語氣依然輕鬆,但轉身卻是一腳踢在狂人的腹部,光聽那沉重的聲響也知道這一腳肯定不輕。

      不過狂人這次卻只是悶哼一聲,硬是沒有叫出聲來;要不是肝臟受到重擊讓他全身動彈不得,他現在就算拚命也要咬孫秀一口。

      想不到應輝盡還沒發話,原本一直忍著不出聲的名彩卻衝了上去,對此孫秀露出了戲謔的笑容;應輝盡完全可以預料到接下來他會做些什麼。

      「住手!」在孫秀動手前,應輝盡大聲喊道。

      聞言孫秀退了一步,無視上前抱住狂人的名彩並笑著說:「你答應協助我了嗎?」

      「……不准再對他們出手。」

      「如果你願意提供協助,這點事情當然沒問題。」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別這麼緊張,如果沒意外的話我應該是站在你那一邊的。」對於孫秀的發言,應輝盡只是輕哼了聲;他沒有去問那個「意外」是指什麼。

      「你只要詳細告訴我你做了些什麼夢就行了,很簡單吧?當然你不必現在回答我,儘管先去擔心你的大塊頭好友無妨;中午我會再過來一趟的。」孫秀就像是在舞台上演著獨角戲一般,完全不理會對方的反應、說完自己想說的之後轉身就走。

      見孫秀輕鬆地轉身離去,應輝盡當然沒傻到跑去追他或者乾脆來個偷襲什麼的,比起那種事,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和名彩合力將狂人扶進屋裡。

      狂人躺在自己房間裡幾分鐘後終於有力氣開口罵道:「可惡,那臭小子……」

      此時房間的氣氛異常凝重,名彩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應輝盡則靠在牆邊、仰頭看著天花板,感覺像是在發呆的樣子。

      「……好多了嗎?」看到狂人打算坐起身,名彩一面伸手攙扶一面問道。

      不過狂人並沒有領情,而是避開名彩的手,自己坐起身來;他沒有多說,不過名彩知道他在生什麼氣,因此低聲道歉:「對不起……」

      「以後不再犯?」

      「……」面對狂人的質問,名彩沉默了;此時應輝盡輕輕吐了口氣,最後還是沒開口。

      那是狂人與名彩之間的約定,只要牽扯到爭吵、打架之類的事,就要裝作不認識對方,總之名彩絕對不能插手。

      會出現這種約定在應輝盡看來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雖然狂人和他們在一起時沒什麼脾氣、打鬧之間也相當節制,不過那和他在外頭的形象可完全不同。

      事實上,就連應輝盡和名彩也不清楚狂人在外頭究竟都在搞些什麼,只是不知不覺間,在學校裡「狂人的朋友」和「狂人的姊姊」就變成了他們出名的原因之一了。

      就算不知道詳細情形,只要聽聽傳聞就可以很清楚地知道狂人平日的生活並不怎麼安全,就算他那比起一般人還要魁梧壯碩的身材也經常帶傷,更別說名彩這種瘦弱的女子了。因此,狂人強硬地訂下這項規則,為的是保護名彩遠離那些紛爭。

      當然也不是沒有卑鄙小人會專門對名彩下手以要脅狂人,不過事實上名彩本身經常陪著狂人搞些奇怪的特訓,真打起來至少比應輝盡強上許多,也算得上是張鬼牌吧。總之因為種種原因,近幾年來已經沒人會找名彩的麻煩了。

      只不過,雖然訂下了規矩,但只要狂人在名彩面前被人揍了,名彩總是衝在應輝盡前頭,這點倒一直讓他有點羞愧難當。只不過當狂人遷怒時,怪的從來不是應輝盡沒有義氣相挺站出來助拳,而是怪他為什麼沒有攔住名彩。

      接下來的時間,三人就在這種沉重的氣氛中渡過,一直到接近中午,名彩才離開房間前去準備午餐,而狂人也終於又開口說話:「喂,阿盡,你要怎麼辦?」

      「不知道。」應輝盡回答得很乾脆,因為他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就算過去一直被噩夢所擾,他也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夢境現在會牽扯到其他人身上。

      「……想拒絕的話我會挺你。」

      「謝了,不過我想聽完他的說法再決定。」

      「隨便你。」

      「謝謝。」兩人的對話相當簡單,不過字字句句都有著滿滿的「信任」充斥其中。

      幾乎就在兩人聞到廚房傳來的香味時,電鈴聲響起了。

      就在應輝盡對狂人聳了聳肩、準備去開門時,卻聽見客廳傳來一句:「是誰這種時間突然跑過來啊?真是不懂禮貌……」

      應輝盡一出房門,卻看見名彩的母親正一面抱怨一面道玄關去開了門,而門外便是今早來找麻煩的孫秀了。

      「你是誰?難道是來找那野孩子的嗎?」名彩的母親有著貴婦般的外表,和這間屋子頗為不搭,也不知道她怎麼會和狂人的父親在一起的。

      「哦,您好,我是應輝盡的好朋友,這次是來找他談些事情的。對了,這是禮物,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孫秀完全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露出滿臉善意的笑容遞上似乎裝著禮盒的紙袋。

      「喔、謝謝……」沒料到對方突然來這一手,幾乎下意識接下了禮物;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下子準備好的刻薄話可就說不出半句來了……尤其那禮物包裝看上去還頗高級的。

      之後孫秀簡直就像逛自己家一樣,不慢不緊地將鞋子脫了放進鞋櫃,接著對站在狂人房間門口的應輝盡打招呼,若不清楚實情的人說不定還真會相信孫秀的話、認為兩人是好朋友呢。

      「到裡面談吧。」

      兩人依序進入狂人的房間中,坐在一角的狂人只瞪了孫秀一眼便轉開視線,對此孫秀只報以微笑。

      「好啦,可以告訴我整件事的經過嗎?我很感興趣。」孫秀開門見山地說道。

      「先告訴我,你知道這些想做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基於個人因素,我對這種難以解釋的現象還挺好奇的。你知道嗎?人會感到無聊是基於三種狀況,第一是什麼也不想做的時候,第二是什麼也做不到的時候,最後則是什麼都做得到的時候。現在看起來……暫時是不會無聊了。」說出這些話時孫秀露出令人發寒的詭異笑容,同時將他的狂妄盡顯無遺。

      面對應輝盡懷疑的眼神,孫秀接著說:「放心吧,我沒打算把你們的事公開出去;這種樂趣讓別人搶了可就不好了。」

      「……你想知道什麼?」

      「全部,與這事件相關的所有資訊。當然,我也不會單方面要求你們給我情報;如果我有相關的消息也會告訴你們,而且當某些意外出現時還能出手幫你們……如何,划算吧?」

      「你說的意外是指什麼?」

      「你該不會以為這件事永遠不會有其他人發現吧?你知道嗎?人類對付異端者一向只有供奉為神和聯手誅滅兩個選項;尤其當能力足夠時……後者是首選呢。」

      「……」或許直到現在,應輝盡才了解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若自己的夢真的和現實出現連結,而且接下來做了個世界被焚毀的夢……就算是應輝盡,如果這件事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大概也會支持消滅當事人吧。

      「為了表現誠意,我先告訴你我這的情報吧。」像是在思考從哪說起,孫秀停頓了一會後繼續說道:「昨天晚上,不只是我看到了那個夢,而且地點同樣是這個城市……你知道那代表著什麼嗎?」

      看見應輝盡凍結的表情,孫秀滿意地繼續說:「沒錯,或許世界上還有其他人注意到你。當然目前還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會採取行動,不過若這種情況繼續下去……」

      這時狂人卻突然插嘴:「哼,你以為大家都跟你一樣,因為一點小事就大驚小怪的嗎?」

      被打斷的孫秀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事,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看來我還是高估你們了啊;我想你們今天還沒看新聞吧?除了與我相同情況的少數人之外,你知道其他人做了什麼樣的夢嗎?」

      見兩人神色變化,孫秀有些邪氣地咧開嘴笑:「沒錯……就是那燒毀家園的夢!若一次兩次就罷了,如果一直持續下去呢?你真覺得所有人都能保持冷靜?」

      這時,卻突然有一道聲音介入:「那麼,你能做到什麼?」

      三人回頭一看,卻是名彩站在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聽到了三人的談話內容。

      「這問題問得好,至少在大型組織或者國家決定出手對付你們之前,我完全保得住你們。有聽說過學校裡那些傳聞嗎?其實那些大都是真的呢;大概是那幾個蠢蛋放出去的消息吧。」

      面對孫秀雲淡風輕的回答,名彩追問:「那如果你說的大型組織或國家出手了呢?」

      「那也不錯啊。沒有強大的對手,遊戲又怎麼會有趣呢?」

      「遊戲……?」

      名彩還想說些什麼,應輝盡伸手制止道:「名彩,別說了。你那還有什麼情報嗎?」

      「我可以把你這句話當作是同意結盟的意思嗎?」

      「隨便你。」

      「很好,相信未來你會很慶幸你現在的選擇……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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