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序章

      男子在昏暗的雪地中奔走著,為了活下去,他用手抵著自己正持續滲出血來的腹部,低著沒有力量而無法抬起的頭,僅憑著那已經連喘氣都痛苦不堪的身體,嘴上發出哀號般的喘息聲跑著,鮮血有如刻意替自己留下足跡一般,濺在經過的雪面上,男子全身重傷。

      已經模糊的視覺,使得男子無法知道眼前有什麼,而直接大方的從正面踢到那牢牢抓住地面的樹根,被拌到腳後整個人失去了重心,往地面跌去,雖然及時用雙手撐住而沒有完全趴下,但身體使勁使得傷口更加惡化,男子一聲「噗阿!」、一抹鮮血催吐在雪白的地面上,男子強迫自己翻過了身並整個人成大字型躺下,他再也沒有辦法掙扎下去了。

      空氣很冷、四周也安靜地讓人感到絕望,血腥味佈滿了口腔,連嗅覺都能聞到瀰漫在空氣中鮮血的腥味,白雪逐漸因鮮紅的血液化為紅雪,面積越來越大。

      躺在這片只有淨白與黑夜的地方,即使感覺自己的生命面臨危機,卻已經沒有半點力氣可以掙扎,雖然痛覺幾乎已經快要與生命一起消失,但只要想要活動就又會是劇烈的疼痛襲來,在這樣痛苦不堪的情況下,即使內心想要活下去,身體卻無法使喚呈現出放棄了的狀態,就這麼躺在那裡,躺在這片看起來純淨、似乎能洗滌靈魂的雪地中,靜靜的看著雪片由空中落下。

      『即使再怎麼不甘心就這麼死去。』

      回想起那些刀光劍影,殺人利器在眼前揮舞,就像在空中劃出了白色的線ㄧ般落下,直直劈砍在自己的身上,那些身穿厚重衣物的兇狠戰士們,都是曾稱之為夥伴的人,正因為如此,才讓男子連生命垂危都只想問。

      「為什麼?」。

      感覺在昏睡過去前,似乎看見了一個美艷的女人,對於那模糊的面孔印象深刻,但卻又說不上是為什麼,女人的嘴巴微微張合,似乎還私自說著話,但已經沒有辦法聽得清楚,畢竟自己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生是死,除此之外、現在也不想管那麼多,只想舒服的睡下去,即使會死去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男子閉上了眼,失去了意識。

      ----

      再次睜開了眼睛,第一個映入眼簾的畫面,是咖啡色的天花板,或許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清醒,男子沒有先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天國還是地獄,而是確實的了解到自己還活著而感到萬幸,沒有把躺平的身子臥坐起來,當然不是因為不想起來。

      而是因為現在光是腰使點勁,就感受到身體被分離般的疼痛,同時回憶起自己的腰部,被一把巨大斧頭刃面側砍過的畫面,於是他只能在枕上轉動自己的頭,盡量試著張望了一下房間內部的情形。

所見到的是一間只有一張書桌跟一個櫃子,以及自己躺床,僅有這些東西的簡單房間,書桌上的書物與紙張凌亂不堪,只有一個紅木製的菸灰缸特別顯眼。

      有位金色長髮的女孩坐在自己躺床旁的馬椅上,有如看護的人一般,似乎是在照料著男子,看女孩穿著為輕便長袖的綠色薄衣,男子才注意到這裡的氣溫似乎比較溫暖,雖然還算是涼爽的溫度,但與那片雪地相差甚遠,女孩才未穿上厚實極為保暖的衣物,像是獸皮大衣那一類的。

      「醒了嗎?還沒辦法起來嗎?」

      誠如金髮的女孩所問,男子真的是動彈不得,即使是已經比將臨死的狀態好了許多,但連自己也能感覺到,自己現在虛茫空乏的眼神,這疲憊不堪的身軀似乎還沒有復原,但總可以講話,比起禮貌、男子對於自己的好奇做了優先的發問,他張口說道。

      「這裡是?是妳救了我嗎?」

      金髮的女孩搖了搖頭。

      「並不是我救了你,但救了你的人是我所認識的人,從你沉穩的口氣,看來你似乎不怎麼驚慌的樣子呢?在這個隨時爆發小型戰爭的地區,你的身分似乎並不普通,你是誰呢?又怎麼會受到如此嚴重足以致命的傷呢?」

      換我回答了嗎?男子不由得嘆了口氣、稍微遲鈍一下以便思考後,簡短的做了自我介紹。

      「我是個木材工人、我在雪地裡面採集木頭的時候,被野獸攻擊、嗚!」

      男子的自我介紹還沒講完,就因為腹部的傷口被擠壓而發出了慘叫,是女孩的食指隔著衣物擠壓腹部,這麼一看才發現,那裡有著衣服上乾掉的血跡,但這衣服已經不是那時所穿的,而是被拯救後更換的衣物,可見重傷時血流的程度非常誇張嚴重。

      「野獸才不會造成這麼整齊的切口的,你打算讓野狼還是大灰熊成為會拿武器的動物嗎?那也太可愛了吧?」

      女孩的口氣,夾雜著奇妙卻又有嚴厲的感覺,原以為金髮女孩會追問下去的,但金髮女孩卻是淺笑了一下,像是包容了他般說。

      「你可以像舞台劇的人一樣,說自己失去記憶了不是更不容易被拆穿嗎?居然不能說的話,自然有不能說的理由吧?總之,先安心休息吧,這裡是瑪托娜村,雖然是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但也是個好地方。」

      「瑪托娜村嗎?」

      男子顯得很平靜,但他在這時突然決定嘗試彎起身體,這一用力便感受到一股腹痛,不僅是疼痛那麼簡單而已,全身上下似乎都已經冒出了冷汗。

      「嗚!胚!」

      感覺自己似乎能在吐出鮮血般的痛苦,即使身旁的金髮女孩已經露出了有些擔心似的神情,男子還是頑強逐漸挪動身體,緩緩的走下床站起了身子,雖然光是立直身軀就已經非常的辛苦,但男子像個小孩一樣逞強著,做勢表現出自己已經能夠活動的樣子。

      金髮的女孩卻在這時鼓掌了起來,從擔心的樣子轉變成發自內心讚嘆的感覺,不過這可並不是值得鼓勵的行為。

      「沒想到居然已經能站起來了、真驚人,但是這麼急著活動,你是打算出去外面了嗎?」

      「啊、是的,像我這樣的陌生人,總不能一直拜拓妳照顧。」

      「嗯……?」

      金髮女孩像在評估般地打量著男子全身上下,只見男子全身被自己的冷汗弄濕,白色的衣袍也變得濕潤,而他的雙腳也正因為勉強自己站立,而微微顫抖著。

      「但你現在這樣子的狀況,還是在靜養一陣子比較好吧?」

      「不、我可以的,我想出去走走。」

      男子試圖走一步,沒什麼大礙、接下來又跨出了第二步,就馬上落得重心不穩差點摔倒的情況,好在女孩趕緊一手扶著男子的身軀使他站穩,金髮女孩看不下去男子如此逞強,便有如教訓小孩般認真的說。

      「看吧?你根本還不行嘛,趟回去床上好嗎?」

      即使金髮女孩已經這麼說了,男子卻是一副當作沒聽到的感覺,見男子這樣如此勉強,金髮女孩又說。

      「如果真的一定要出去走走的話,讓我扶著你吧?」

      「咦……?」

      男子對於金髮女孩突如其來的方案感到驚訝。

      「這樣不太好吧?」

      即使男子似乎有各種合理的理由而不能接受,金髮女孩卻又嚴厲的說。

      「看你這樣子,如果在村子裡面突然倒了下來,可是會讓人很擔心的。」

      「但是。」

      神色感到有些困擾的男子,是因為兩人身高的差距,男子身高非常的高,與金髮女孩的身高差距,足足有兩個頭身,但金髮女孩不理會還在困惑的男子,就開始動作。

      她把男子的手臂扛到肩膀上,並用手扶持著男子的腰部,讓男子可以半身依附在金髮女孩的身上,在這樣的體態下,男子必須要駝背才行,但身子還是感到輕鬆許多,雙腿也不再發抖,疼痛也減輕了不少,但他依然感到困擾而苦惱地看著金髮女孩的臉,只見她一點也不在乎似的,反而面露微笑的說。

      「走吧?」

      看著金髮女孩的笑容,男子似乎也沒有拒絕這番好意的理由能說,只好借力於金髮女孩的右手與肩膀,攙扶著自己走出房間,兩人就這樣移動到瑪托娜村的街道上了。

      借助於整個人依靠在女孩的身上,即使是身受重傷的男子,還是能慢步在瑪托娜村的街道上行走,雖然主要的移動路線被金髮女子的腳步牽引著,但男子覺得沒有關係,想出來走走是想要了解一下周遭環境罷了。

      瑪托娜村是一個位於世界地圖東北邊境的村莊,是大黑森林中一塊樹木被砍伐而逐漸形成的平地,雖然是個有數百人的小村落,但建築風格似乎因就地取材的關係,房屋多半是以沒有加工過的木材築起,因此建築物普遍不高,顯得有點像是落後的鄉村。

      男子對瑪托娜村也略有認識,走出來見識更是發現,光是從金髮女孩的家中,順著人們設計好的道路走,要到達眼前另一個小屋,距離必需走上數分鐘,與大城市密集的石材建築相差甚遠,這是代表人口密度不夠,還是代表著這裡的資源還未充分開發呢?

      男子除了觀察瑪托娜村的街道與建築之外,還是頗為在意某件事情,但他必須想辦法去確認,而且加上金髮女孩一語不發,只是總保持著張微笑的臉,使男子總覺得該說些什麼,於是男子決定主動開口。

      「那個、雖然很感謝妳這樣攙扶著我,也確實受到很大的幫助,但這樣妳會很累吧?」

      然而金髮的女孩卻好似感到開心,對男子微笑說。

      「沒關係的,反正你一定是急著要出來對吧?那麼與其勉強自己,不如接受我的幫助,而且、還讓我帶你再去看一下這裡的醫生,讓我放心、好嗎?」

      男子硬是擠了些有些難看的笑容出來。

      「我又怎麼好意思拒絕呢?」

      這時候又能說什麼呢?男子只能這樣回話。

      沿路上、兩人沒有過太深入的對話,雖然男子過意不去,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而沒有聊開。

      他繼續觀察著瑪托娜村的街道,發現普遍這裡的商店,賣的是粗活工作用的五金工具,不然就是飲食場所、酒店、小餐廳,也有讓遠方而來的旅客小歇片刻的旅館。

      同時的、男子猜測似乎有更多更多的住民準備遷入,因為、可以看到有不少正在建築的房屋,工人們在上面敲敲打打,感覺兩隻手都不夠用了,他們忙碌的連釘子都得咬在嘴唇上,就在男子很專心的看著建築木工敲敲打打的程序時,突然聽到有人說。

      「喂,你就是那個受傷的外地人吧?我有聽說喔。」

      一位滿臉黑鬍子的木工大叔在經過兩人眼前時,突然轉過身子這麼說著,然後他直直注視著男子的臉,並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兩人的臉幾乎都快要撞上了的距離,但大叔的目光逐漸凶狠了起來,面對如此挑臖的行為男子是一語不發的看著對方,但還是因為對方意味不明而使自己冷汗直流。

      沒過多久、那充滿殺氣的眼神突然轉變,然後木工大叔好像看到了新的玩具一般,不但突然開心的大笑了起來,還在男子的肩膀上大力的連續拍了好幾下。

      「詭異的傢伙,哈哈。」

      「莫斯科先生!」

      這舉動讓金髮女孩驚訝的以尖銳的聲調直呼對方的名字,並用左手抓住了木工莫斯科正一直拍打男子肩膀的手,然後還改站到了男子的前方,總感覺金髮女孩現在好像生氣的貓一樣,有些弓起肩膀,還發出兇猛的嘶嘶聲來,大聲說道。

      「人家還有傷在身,你不要這樣!」

      莫斯科這才驚覺自己的舉動太過粗魯,而連忙應聲道歉。

      「啊、抱歉抱歉!老實說除了商人跟收稅人以外,很少人獨自來這個地方的,看到外地人讓我有些興奮。」

      收稅人?男子沒聽過這樣的職業,因此不由自主的把這三個字用疑問句說了一遍,表現自己的疑問。

      「啊、你不知道嗎?就是伊德來此地收取稅收的人啊,雖然瑪托娜村是個沒有國家也不受其他法律管制的小地方,大家在這裡過著自在的生活,但是那些生活在皇宮下的人類官員們,以瑪托娜村要提出保障城市安全與發展為由,也就特別向瑪托娜村抽取稅金的,大部分都由村長付出了,村民們則是會依照村長的規定每個月交上固定的稅金,而沒有向城市賺取收入的居民,就替村長工作作為代價,像我就是。」

      提到了人類官員的字眼時,男子發現莫斯科背後的股間有著一條尾巴,緩慢在在空中搖擺著,這正代表著他並不是人類。

      「原來如此。」

      男子的表情顯得很哀愁但認真,不論是木工大叔莫斯科還是金髮的女孩都能感受到,看來男子對於城市政府,一些城府很重的人與手段也是抱持不滿,對於男子能因為這樣露出這表情,莫斯科覺得男子是個好人而開心的笑了,他又大力的拍打了男子的背一下後說。

      「別太在意這些小事情了啦!這裡比起其他城市,已經和平許多了,雖然是個沒什麼東西,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小地方,但大家在這裡生活很快樂,在工作之後喝杯小酒,鄰居之間們互相照應,這樣的日子是其他城市,人們之間充滿懷疑的地方享受不到的,雖然有些身分不明的流民遷入,但現在也是互助於這個村莊的村民。」

      喔?男子好似感覺自己拉弓射靶,擊中了靶中心般的優越感,便自然問道。

      「這麼說來,這些正在建築的屋子果然是?」

      「啊!沒錯!正是為了先蓋好,準備給流民們遷入時,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我也得加快腳步趕工了,有機會的話再陪我喝點吧。」

      「若是有那個機會的話當然沒問題。」

      聽到男子這樣說,莫斯科愉悅的大笑了幾聲,然後又不顧金髮女孩警告,大力拍打了男子的肩膀好幾下,讓金髮女孩不悅的嘟起了嘴,臉頰氣鼓鼓的還一值猛拍打莫斯科的手臂,拍的莫斯科喊疼,卻又有種捉弄完金髮女孩很開心似的,以小跳步加上大笑回到工作岡位上。

      「莫斯科先生真是的!」

      「真是位有趣的人呢。」

      男子不由得這麼感嘆,因為、一般的城市是不會有人這麼主動表示友好的,或著說、一般的城市只要牽扯到了利益的關係,隨時都有可能被人背叛的,像剛剛莫斯科大叔的行為,在別的地方,只會讓人眼白,視為裝熟的人,男子顯露出苦笑憂傷的面容,金髮女孩在一旁感覺得出來,但金髮女孩只是觀察到了男子那時有些許默哀的氛圍,人難免想到什麼就會這樣,因此她沒有多說些什麼。

      在路上行經過不少的村人,大家都有禮的與兩人直呼了聲早安,而金髮女孩也代替男子開口問好,從村人口中聽到。

      「娜蒂亞!早安啊!」

      這才讓男子注意到自己還未詢問過女孩的本名,在男子察覺後才匆忙問道該如何稱呼之下,娜蒂亞簡短且禮貌的自我介紹說,。

      「我的名字叫做娜蒂亞   莫菲,是瑪托娜村的人纇住民。」

      而男子因為自己的理由,而無法說出自己的姓名,總感覺自己現在是個很沒禮貌的人,雖然娜蒂亞有注意到,男子聽完娜蒂亞的自我介紹後,有些罪惡感似別過臉去,不知該說什麼而抓了抓自己的一頭亂髮,可是娜蒂亞在路上卻始終沒有提及名字的問題,甚至有時路上村民順口問了一下,娜蒂亞還會趕快假裝匆忙,似要趕路般的把男子拉走,完全是很替男子設想的做法。

      走了不短的時間後,男子突然出了聲。

      「嗚,好痛!」

      本來不想發出聲音的,但似乎還是受不了,腹痛其實走到一半時已經隱隱劇烈了起來,隨著走路時間越久,也感覺到傷口似乎又漸漸在發疼,直到突然一陣劇痛,男子才終於發出了聲。

      「沒事吧!?先到那邊的樹下休息一下吧,來。」

      想當然爾,娜蒂亞擔心了起來,不顧男子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大礙,而慢慢把男子扶到樹下,男子也只好順勢坐了下來,果真舒暢了許多,這時男子不免懷疑娜蒂亞是不是個醫生,總覺得她照料病人十分得體,不過看著娜蒂亞擔心的樣貌,男子更是感到萬分愧疚的說。

      「沒事的,沒有那麼嚴重。」

      「你的身體真的不要緊吧?就快要到醫生那裡了,都是因為我沒注意到,讓你太勉強自己了。」

      男子聽到這樣的話,不由得心想自己何德何能承受這樣的照顧?何況娜蒂亞又是哪來的善心,對一個連身分都不明,素味平身的人這樣好?難道娜蒂亞會是別有目的?但這樣懷疑又太過失禮了。

      「是我自己想要出來走走的,不是妳的錯。」

      「但是。」

      「不要緊的,謝謝妳、娜蒂亞小姐。」

      然後這句話讓娜蒂亞突然羞怯臉紅了一下,雖然僅是一瞬間,但男子也注意到娜蒂亞不同於剛剛的感覺,娜蒂亞輕聲說道。

      「還是第一次見到你的笑容呢。」

      原來自己剛剛笑了嗎?男子自己並沒有發覺到其實連接下來的話他依然是保持著笑容,他問。

      「是嗎?很奇怪嗎?」

      「嗯、不會,很自然的。」

      是嗎?我是自然的笑出來的嗎?

      或許是受到了瑪托娜村鄉村氣息的影響,而對於周遭的警戒似乎鬆懈了下來,但男子並不討厭這樣,反而舒暢了許多,總覺得這樣的環境讓自己能好好休息,在大樹下、男子閉上了眼小歇了一下,娜蒂亞也安心的鬆開原本攙扶緊密的身子,讓男子身軀能夠躺好充分的休息。

      可以聽見鳥鳴的聲音,空氣非常的清新,坐臥在樹木上、調好自己的姿勢,那感覺非常舒適,就這麼睡著也不奇怪,但似是衣物穿得不夠保暖,有些寒冷,男子不禁身子微微發抖,漸漸感覺到四周的溫度逐漸變得更加冰冷。

      冰冷?男子的手沒有觸及到地面,而是感觸到了飄到手上的東西、冰冷從指尖傳了上來,這是雪的觸感,似乎是驚嚇到而張開了眼,眼前的景象居然變成冰天雪地、積雪的樹林與昏暗的視線,除此之外、感覺到殺機藏身黑暗之中,氣氛逐漸變得異常,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已經站起了身子,這才發現娜蒂亞也早已不在身旁。

      這是一個很熟悉的地方,男子發現眼前逐漸出現了光,從黑暗中透露出的光芒,那裡有一個巨大的帳篷,男子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直到靠近帳篷的同時。

      男子露出受到不明恐懼與疑惑的神情,驚訝的張大嘴巴卻說不出半句話,那是因為男子所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一個站在帳篷門口,全身穿著黑色衣物、厚重的長鞋,以及一身紅色的皮製大衣。

      「怎麼了?」

      那個穿著紅色大衣的人這麼問了,雖然不是對自己問,卻令男子雙目瞳孔緊縮、啞口無言。

      這個場景、這句話、從男子自己也曾說過,當穿著紅色大衣的人走近自己,那張看的一清二楚的面孔、樣貌,居然與男子一模一樣,那個人便是自己嗎?

      然而除了腳步聲,還逐漸發出讓男子更在意的聲音,雖然很輕微,但確實能夠發現有金屬摩擦的聲音,那是為了不讓人發現而緩緩拔刀,卻因為技巧不夠熟練,使刀刃摩擦到刀鞘,所研磨出的聲音。

      正當紅衣男子覺得事情有些不對而轉頭一望,一個由帳棚內衝了出來,手持大刀,在大刀落入視線中的瞬間,已馬上對紅衣男子垂直砍了下來!

      紅衣男子雖然即時以用雙手抵擋,但刀子還是砍入了兩隻手臂中,陷入肉體內,鮮血噴灑了出來、無可避免的劇痛令紅衣男子大聲慘叫。

      「啊!」一聲驚呼使男子再次睜開了眼睛。

      不、應該說這才是真正睜開了眼睛吧?才張開眼睛的瞬間,四周的空氣又溫暖了些,眼前也再度看到剛剛與娜蒂亞一同走過的道路,自己正躺坐在大樹前,看來是真的不小心睡了一下,而被感覺短暫的夢與驚險的瞬間給嚇醒了。

      雖然有些在意為什麼娜蒂亞沒有喚醒自己,而是躺在自己的胸膛上也進入了夢鄉,但、這個夢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男子舉起自己的雙手,袖子滑落下來、顯然可見雙手被白布所包紮的部位,與夢中紅衣男子被砍傷的部位是一模一樣的。

      看著這個、加上剛剛的夢,男子更能理解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自己確實遭遇了危險且大難不死。

      有人要殺了自己是千真萬確的事實,男子很清楚對方是什麼人物,但正因為清楚對方是誰,才會陷入現在這樣的困境。

      看著眼前這名與自己完全不同,一個和平生活在鄉下村莊的鄉下女孩,即使她的生活不是那麼的方便,卻也避開了是非、並能夠心存善念像現在這樣,不抱懷疑的照顧男子這樣一名傷者。

      一種困惑的感覺使自己感嘆了起來,也不自覺的輕輕撫摸了女子的金色秀髮。

      「連自己的名字都沒辦法介紹,真是對不起了。」

      很想這麼說,但是暫時不能這麼說,於是趁娜蒂亞聽不到,男子輕聲的說著。

      「因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連我自己也還不明白。」

      男子沒有說謊,而是如他所說的,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即便現在的話並傳不到娜蒂亞的耳中。

      他也沒有因為身子被娜蒂雅壓住而喚醒她,只是靜靜的坐著,然後又閉上了眼,打算故且在休息一會兒。

      沒多久、一句滄桑的聲音傳了過來。

      「阿啦,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男子發覺有人在身邊,便睜眼抬頭一看,一名手持白色鳥頭造型的木杖、身穿厚重服飾,還圍著一件有著老鷹圖示的紅色羽毛邊圍巾,那是名已一頭白色長髮、臉上滿是皺紋的老婦人。

      特別的是老婦人的左眼戴著黑色的眼罩、明顯是因為獨眼了的關係,雖然是已彎腰駝背,看起來弱不經風的老邁身軀,但老婦人身上散發出一種嚴峻的氣息,令男子不敢輕視她。

      老婦人的耳朵與一般人的不同,是有如野獸般的、像是山貓或是老虎才會有的耳朵,男子仔細注意、也發現到老婦人的背後,還有毛色黑黃相間的尾巴在接近腰間的地方。

      以外型看來、老婦人與莫斯科一樣,應該是孔武有力的『虎尾族』,看男子似乎正打量著自己,老婦人不禁挖苦他說。

      「連救命恩人都認不出來嗎?」

      娜蒂亞的身子也在這時突然騷動了一下,似乎是被老婦人的聲音所喚醒,而睜開了眼,一臉睡眼惺忪的模樣,似乎是睡迷糊了,居然一手掌壓在男子腰部上打算站起來,而使力一壓,卻忘記了男子的傷勢,想當然爾,免不了一聲慘叫。

      「嗯?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說真的、很痛,但男子忍住痛楚搖了搖頭,對娜蒂亞表示不要太介意,但看著男子痛的連說沒關係三個字都因發抖變成了「沒沒關係係。」,這情景使老婦人大笑了起來,雖說是大笑但也發不出多大的聲音,老婦人喘喘氣後說。

      「似乎好很多了呢。」

      老婦人話中指的,是男子身上的傷勢。

      「卡農醫師大人。」

      娜蒂亞如此稱呼獨眼的卡農,並抱持著敬意而趕緊站起身子,男子便也覺得自己該站起來。

      「嗯,不需要這麼慌張,看起來傷勢已經穩定了許多了。」

      「是您替我療傷的嗎?真是太感謝您了。」

      卡農搖了搖頭。

      「你能夠活得下來,並非全是我的功勞,而是我們虎尾族的真神、美拉多斯救了你。」

      「美拉多斯?」

      若說到虎尾族,男子多少略有了解,但美拉多斯這個名字可是第一次聽到,娜蒂亞便為了替男子解惑而做了簡略的說明,她指著一個方向,有著往那個方向可以見到的意思說著。

      「是居住在距離這裡不遠,大黑森林內的一位美麗的女神,據說早一代的虎尾族與美拉多斯女神共存,女神不但擁有非凡的力量,還教導了虎尾族語言、耕作、建築房屋的知識,而成為虎尾族的信仰,雖然女神一直自己一個人居住在那危險的森林中,但依然是虎尾族們唯一的信仰。」

      「也就是說,並非真正存在的人物嗎?」

      只是直覺這麼想著而說了出來,卻像說錯了話的孩子,挨了卡農以柺杖上的鳥頭一棒子敲打了自己額頭,不過是不至於會疼的微弱力道,卡農嚴厲的說。

      「別亂說,若不存在的話,又怎可能救活你一命呢。」

      「什麼意思?」

      卡農長呼了聲從喉嚨發出了思緒聲表示無奈,然後、她在空氣中揮手、拍打自身的衣物,原因是因為蒼蠅與蚊子已經把三人做為捕食與採集的目標,在三人身邊飛來飛去、非常煩人。

      「在這裡不好說話,先跟著我來,到我的房子裡來,那裡環境很好,適合休息養傷,也適合讓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

      聽取了卡農的建議,娜蒂亞點了點頭,並再度抓起了男子的手臂打算靠到自己的肩膀上,男子這時覺得有些困惑的打算自己行走,但被娜蒂亞強勢的抓緊了手臂。

      然而這樣掙脫又好似不太禮貌,於是又是維持了讓女子攙扶自己的姿態,兩人站穩了腳步後,娜蒂亞看著男子,又面露那個同樣的微笑。

      「我們走吧。」

      男子嘆了口氣,但表情看的出來是開心的,他點了點頭。

      「嗯,麻煩妳了。」

      三人的腳步在瑪托娜村的道路上走著,看似平靜的開始,反而醞釀了足以改變世界的巨浪,也就是所謂暴風雨前的寧靜,這名不速之客,將是造成瑪托娜村重大事件開始的起因。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