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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愛情,在哪? (3)

    3

    「醫師,我睡不著,可不可以開些安眠藥給我。」初次看精神科,想尋求一點幫助。

    「那你知道是什麼樣的原因而睡不著嗎?」醫師是一個中年男子。

    「感情。」

    「感情的哪一種?」

    「哪一種?」我疑惑,不懂醫師的意思。

    「親情、愛情、友情,或是對寵物的感情?」

    「愛情。」

    「好,那我問你一個銅板有幾面?」

    「兩面。」

    「沒錯,也就是說凡事有一好就有一壞。有人拿錢做好事,就有人拿錢做壞事,所以愛情有甜也就有苦。」

    「我知道,只是現況它苦到我睡不著,不然我不會來看病。」

    「其實最好的良藥就是正視它,接受它,克服它。」醫師邊Key電腦,「安眠藥是暫時幫助你而已,切記不能夠依賴它,明白嗎?」

    「我知道。」我點點頭,「那如果我一直沒辦法克服的話,會怎麼樣?」

    「嗯,假設長時間無法克服。」醫師思索了一會兒,「那麼心理問題會逐漸影響原來正常思想、行為、生活,甚至可能喪失原來的自己。」

    我以為安眠藥可以給我一些幫助,讓我好睡一些,吃了才明白藥物也沒有辦法停止失去感情後心裡的奔騰。

    後來安眠藥就被來看我的小君全部收走了,換成維他命了。

    我盼望著雅玲有一天會回來我身邊,心理問題不易迎刃而解,在自己還沒接受事實以前,我想安眠藥對我也沒有用。

    搬家是為了讓自己好過一些,就算換了地方,那份未完的感情仍懸在心裡,仍放不下她。

    一直坐在庭院無止盡的等待,就像是個失智的年輕人,整天抬頭看著藍天白雲,什麼事也做不了。

    看著停在院子的206,難過又無止盡的翻雲覆雨了,不只家裡的回憶很多,車子談笑的回憶也很多。

    如果這個庭院真的是個療養院,我多希望她會來探望我,如果我能夠再看到她,要我做什麼都願意。

    一個沒注意,慈祥的房東老先生已經坐在我旁邊,問我:「年輕人,為什麼你常常坐這裡發呆?」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老先生懂什麼是愛情嗎,我心裡咕噥著。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一定跟感情有關。」竟被一語命中。

    「ㄜ…我臉上寫的很明顯嗎?」

    「年輕人,你以為老人家沒有年輕過嗎?」

    「那我想問,如果你是我,一生的摯愛離開了你,你會怎麼辦?」

    「你指的離開是…上天堂,還是就只是離開你身邊?」

    「只是離開。」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上天堂?」

    「我的她。」老先生的食指指向天空,「在天堂。」

    一時間我接不下話,老先生又繼續說:「你的愛情只是離開了,或許某一天還能再見面,而我的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是天人永隔了。」

    慈祥的房東老先生差不多五十歲。

    聽他這麼一說,我感覺得到老先生內心的思念在翻滾,傷感的程度絕不在我之下。相較之下,我還算幸福的。

    老先生拍拍我的肩膀,「年輕人,休息夠了,路還是要繼續走。」

    「那請問你是怎麼走過這些思念的日子?」我很想知道,失去摯愛到底該怎麼辦。

    「隨身攜帶一張她的照片,想她的時候就拿出來看。」老先生這麼回答。

    老先生二十年來抱著回憶勇敢的走到今天,相較之下,我算懦弱的。

    離職之後,已經休息一個月了,放空一個月了,也該去找工作了。可是,要做什麼好呢?

    手撐著臉頰,左思右想的。怎麼睡都睡不好,怎麼睡都睡不安穩,那乾脆就別睡了,去上大夜班把自己弄累一點好了,我就這麼決定工作的去路了。

    前方紅潤的太陽再不久就要躲進泛紅的雲幕裡,我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騎著機車第一個應徵的目標就是對面的7-ELEVEN,店門外沒有張貼徵人啟事,可是我還是走進去問問看,店員告訴我這兒大夜班不缺人。

    天色已經暗了,接著我往上山的方向繼續騎,三分鐘的路程看到有一家加油站,掛著紅底白字帆布條,上面寫著誠徵加油員,我便騎進去加油,順便問問加油員,「請問這裡大夜班有缺嗎?」

    「我不清楚耶,你要問站長?」加油員手指著正在操作洗車機的站長。

    站長是個身高不高的男生,大概二十二、三歲吧,我心裡整個很納悶,這麼年輕就可以當站長,看來這站上不怎麼樣,且站長居然這麼可憐需要出來洗車,看來這加油站很缺人。

    我走過去詢問站長,「請問這裡大夜班有缺嗎?」

    「這裡的大夜班是一個人上班,如果沒問題的話,明天晚上十一點就來實習。」站長這麼跟我說。

    沒有寫應徵的基本資料,也沒多問其他的,看樣子真的很缺人。就這樣,才應徵第二家就找到工作了,而且離住家不遠。

    隔天,我帶了餅乾、泡麵、小說開車去實習。帶我的大夜班同事跟我說:「帶你實習三天後,沒問題的話,我就可以離職了。」

    聽到他準備離職,我並不感到意外,相對的是替他感到開心,看他的臉顯得相當的疲憊,看來大夜班他撐了很久。

    他是個二十一歲的學生,他說他做了一年,累了想休息了。一個人在夜班熬了一年,不是件容易的事,這點我很清楚。

    要忍受夜晚的孤獨,要忍受寒風的刺骨,要忍受肌餓的身軀,要忍受想睡不能睡的痛苦,要承擔被壞人持刀持槍搶錢的風險,要承擔上大號被偷加油的風險。

    他問我為什麼來應徵大夜班,我說:「因為我睡不著,所以才來大夜班混。」

    「睡不著?」他眉頭一皺,「你…不會是失戀了吧!?」

    呵呵,又被人猜對了。我苦笑而不答。

    他告訴我這裡的作息,這裡半夜通常不會有什麼車來加油,只有七、八台固定簽帳的垃圾車會來加柴油,早上五點半的時候陸續才會有上班的車潮來加油,忙到七點早班就會來接班了。打掃工作做一做之後,只要不要睡著,想幹嘛都可以,看書、聽音樂、洗車不會有人管。

    月休四到六天,休假請找其他同事代班,如果同事不願意還是要自己上班。

    唯一一件很討厭的事,就是要去推銷站上販賣的副產品,汽油精。機車一瓶六十元,汽車一瓶兩佰元。一天業績是一佰,一個月如果上二十六天,販賣業績就是要兩仟六佰元。

    加油員還有業績,我第一次聽到,難怪這兒會缺人。

    「如果沒有賣出去呢?」我問。

    「就等著被站長唸吧!」

    「被唸會怎麼樣?」我繼續追問。

    「不會怎麼樣,只會覺得煩而已。」

    「那你一個月業績都多少?」

    「五、六佰吧!」

    我想他耳根受了很長的苦,日後就換我耳根很不清靜了。工作大致上都說明完,他就跑去我車上躺平補眠了,睡覺前跟我說有不會的再叫他起來。

    為什麼他可以睡覺呢!?因為現在是兩個人,自然有一個人可以去偷懶打混,況且三天後他就要走人了,就算站長知道他也不會怕。

    加油站大夜班可以說是份閒差,閒其實是犧牲健康換來的。大夜班最大的敵人就是寒流,寒流報到的時候會冷到受不了,且這裡是山上會更冷。

    沒待過的人都以為可以躲進辦公室納涼,公司不會那麼笨,一律規定要待在島上,如果站長勘查監視器發現躲進辦公室,不會被開除,只是會被扣大夜班才有的一小時比早晚班多十元的津貼。

    大夜班一個月大概是兩佰小時,如果被扣掉十元,兩仟元就飛了。

    十月中,氣溫還不算寒冷,心裡卻已經像是寒流報到一樣的冷,甚至有如待在北極南極一樣的冷冽。人生的路程走了幾年,我還在原地,我還在二十歲時待過的大夜班裡混。

    年少輕狂為了一台206拼死拼活,花了三年半才站起來。緊接著不久,為了情關要死不活,而這一跤,同樣跌的很重。

    很多人站在101底下時,總是希望有一天能夠站在101的頂端,我沒有想要有多大的成就,只是想要一個幸福的家,這樣的要求過份嗎?

    今夜的月光正好是滿月,和我的孤獨形成強烈的反比,不自覺說出一句話,「雅玲,我好想妳。」

    現在,不需要照鏡子就知道自己非常的頹廢,什麼時候才能再站起來,什麼時候才會找回自己,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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