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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前途茫茫

加拉爾是這世界上最大的統一王國,除了最東邊的森林區是精靈族的領土以外,整塊大陸都是屬於加拉爾皇室的,就連大陸都是以皇室來命名。

雖然說是統一的王國,但無奈涵蓋範圍太廣,多少都會有點文化上的差異,尤其是東半邊和西半邊隔了座山脈和沙漠,差異就更為顯著了,隱隱有分裂的趨勢。

不過這畢竟不是我需要擔心的事,頂多希望別打仗就好……啊,不對,開戰後搞不好會需要許多殺手,這樣我們就有工作了,嗯……

總之,無雙城位於交通要道,北鄰山地往南不遠則可到達海邊,易守難攻,是加拉爾最大的城市,商業的中心,同時也是皇室所在。

即便是為了和東方保持友好關係而取了個充滿東方味的名字,無雙城城內的建築形式,還是偏向西方風的,這點從外觀比如城郭部分,就看得出來。那種風格和以大理石為主的建築材料,都和東方有明顯差別。

稍微排了一下隊等待守衛驗明身分,我們很快的便進入無雙城。

雖然是殺手世家,但我們可沒傻到讓人抓,所以在身分證明上,我們仍是普通的善良老百姓,不會被守衛為難,我想,這點大概是我們這擁有上千年歷史,現今卻逐漸沒落的殺手家族,唯一值得驕傲的地方吧?

把人種掉後要完全抹除痕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     *     *     *

走在街上,就可以看見無雙城有多繁華。

行人啦、馬車貨車等等往來不絕,周遭環境則整理的乾淨整潔,不時還有巡邏的衛隊整齊通過。

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超寬廣到足以讓四輛馬車會車都沒問題的路是主要幹道,可以直直通往皇宮大門,而另外有條同樣大條的路則是橫貫無雙,連接東和西兩側門。

皇家徵選的報名地點在冒險者公會,就位在兩條主要幹道的交會點所以很好找。

無雙城佔地頗大,我們步行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來到交會口。

佇立在我們眼前的,是一幢巨大的白色建築。尖尖的屋頂刻意做得和皇宮雷同,四周用來支撐著屋頂的,是需要三個人合抱的圓柱,白玉似的牆上雕刻的精美浮雕,和大門是屬同一系列的,整個建築給人感覺就是非常的氣派。

要不是門上那用秀麗字體寫著『冒險者公會』的招牌,我會以為自己走錯了路,這裡其實是某貴族的別墅之類的。

「哇賽,冒險者公會一定很有錢,總部竟然蓋得這麼氣派。」站在我身旁的頊方仰望著公會大門,感嘆的說。

「就是啊。」我點頭,難得贊同他的話。

只不過是讓旅行世界各地的冒險者們接委託、交換情報的地方,做這麼漂亮有啥用?至少我是這麼覺得。

「好了,快進去吧!站在這邊好像鄉巴佬一樣,丟臉死了。」奶奶看我們愣在門口,連忙輕推我的背催促道。

唉呀,她就是這麼愛面子。

一踏入公會,就是非常寬敞明亮的大廳。

左手邊是提供任務交接的櫃台,而右手邊則放置了許多張桌椅,在大門口正前方的那扇牆壁上,分成A~F不同顏色六區,貼滿了各種委託任務的單子。

不少冒險者在裡面走動、接任務還有聊天,吵雜的氣氛,讓裝飾得有點過分華麗的公會大廳內,增添了幾許親和感。

我們緩步走到了櫃台前。

「您好,這裡是冒險者公會,請問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嗎?」櫃台小姐綁著清爽的包包頭、穿著粉色旗袍,有禮貌的微笑道。

明明是西式的建築,服務人員卻穿著東邊樣式的服裝,有點不理解這種衝突的概念是想表達什麼,東西融合嗎?

「我們想要報名這次的皇家徵試。」爺爺堆起和善的笑容,臉上的皺紋因為這個緣故而顯得更加明顯。

「報名表在那,請自取,填完再交給我就行了。」櫃檯小姐臉上掛著專業笑容,比了比我們身後不遠處的一張小桌子,上面別緻的竹籃裡果真擺了一小疊白色的報名表。

爺爺率先走上前拿起報名表和一旁的筆,走到其中一張沒人坐的桌子那坐下。

「嘿嘿,我們來選一下要徵試的工作吧!」等我們全部人都拿好報名表坐定後,爺爺才開口道。

「嗯……我看看,有什麼工作呢……」頊方看著自己的報名表,喃喃,「……皇家騎士、保鑣、情報收集員、藥師和會計師,怎麼都徵些怪怪的職業啊?」

嗯?情報收集員?這個職業名稱……根本就是美化版的間諜嘛!皇室光明正大的徵選這種職業是可以的嗎?

頊方看完愣了愣,突地驚呼道:「耶?等等,好剛好喔!」

奶奶看著手上的報名表,也驚訝地附和,「真的呢,跟我們所選的副業性質都差不多耶,太巧了吧。」

奶奶口中的副業,是我們殺手為了方便行事所選的其他正當職業,因為我們總不能在身分證的職業欄上填「殺手」兩個字吧,那根本就擺明了要讓人抓,但若沒有身分證的話行動也不方便,於是就有了副業誕生。

通常為了不讓別人起疑,我們當然也真的會學習一點所選副業的相關知識,至於學得好不好,就看個人造化了。為了隱藏身分要做到如此,我們殺手還真是命苦啊。

「嗯,不過好像少一樣?」媽媽抬眼,望向我,「亞紗,沒有妳的吧?」

嗯?沒有我的?

「唔嗯,真的沒有魔法師。」爺爺把報名表拿起來再看了一遍,得到同樣的結論。

我選擇的副業就是魔法師,當然也是對這方面有點興趣加天分。

「那該怎麼辦?」雖然嘴上是這麼說啦,但其實我心裡正在暗爽。

拜託,這樣就代表我什麼事都不用做了耶,多好啊!

「嗯……」爺爺沉思了一會兒,「總之,我們些填了再說吧!亞紗就放她自生自滅好了。」

喂,什麼意思!

「也好。」

媽,妳好什麼好!?還有頊方,你也不用一臉同意啊!……連爸爸都點頭了是怎樣!

我們家的人都好冷血……

達成共識後,他們竟然真的就不理我了,各自安靜的填起自己的報名表。

「嘿,頊方老弟,你填什麼啊?」不甘寂寞,我湊過去打擾我弟。

「妳不要明知故問好嗎?」他白了我一眼。

「唉呦,問問而已咩。」我當然知道他一定是填騎士的嘛!

記得自從頊方小的時候看了「騎士的血與淚」這本小說後,就立志副業要當個騎士了,在那之後他除了殺手的基本技能外,每天都還勤練劍術。

好像是因為小說裡的騎士很酷吧,充滿男子氣概,鬥氣感覺起來又很猛……他這個人就是這麼隨便。

「妳無聊就去找妳老媽啦,別來煩我。」他頭也不抬,很沒禮貌的趕我走。

「頊方!講話怎麼這麼沒禮貌?」聽到他沒大沒小的話,媽媽低聲喝斥。

不滿的抿抿嘴,瞪了我一眼後,他也沒再多說什麼。

哼哼,活該。

看他們忙著填寫一個又一個的空格,好像有很多有的沒的資料要填,會很久,於是我決定逛一逛冒險者公會的總部。

大致上繞過一圈後,我晃到了從一開始進來就很好奇的任務版面前。

幾乎佔據了一整面牆的任務板,上面貼滿了雜七雜八的委託,尤其以最低等的F級任務由最,竟然連照顧小孩這種委託都有了。

把冒險者們當成保母了嗎?會接這種任務的一定是能力不好逼不得已的那種吧,不然就是業餘的。

老實說我還滿嚮往冒險者們的生活,可以輕鬆自由的閒晃整個大陸,沒有任何負擔的感覺一定很好,雖然在路上可能會遇到魔物什麼的危險,但就是要有刺激生活才會有趣。

說到魔物,我想起了在來路上碰到的那群魔物軍團。

不知道牠們要集體旅行到哪裡?等等一定要抽時間到報社去告訴他們這個消息,要是被人搶先就不好了,唔嗯,早知道買台魔法留影機就好了,有影像存證更有說服力。

「嘿,姐,我們好囉!」看了有一小段時間後,頊方拍了拍我的肩膀。

只見他手裡拿著一張我想應該是面試准許證那類的東西,我看見上面印有他可笑的大頭照。

「喔。」我應了聲,忍住沒批評他的蠢照。

*     *     *     *

說實在的,我到現在還是覺得十分不可思議,世界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皇家徵選的職業竟然和我們家人的副業差不多相符,簡直就像是專程為我們舉辦的一樣,仔細想想還真有點令人毛骨悚然。

要徵皇家騎士我可以理解,藥師和保鑣也都很正常,會計則免強還可以接受,但這個情報收集員是怎麼回事?

先不論皇室光明正大徵收這種職業的可疑及正當性,光是有人還真的是這種職業這點就有夠詭異!

我之前沒去注意所以不知道,原來老媽登記的是這種職業,難道沒有人覺得我老媽身分證職業欄上面填得這個職業名很奇怪嗎?重點是門口守衛還無所謂的放她進來,這……?

想了很久還是沒有結論,我決定不再糾結在這事情上對自己比較好,事情過去都過去了,只要對我們沒害處就無所謂。

雖然過程充滿了詭異,但我們總算是順利報名完皇家徵試。

頊方是騎士,老媽填了很詭異的情報收集員,爸爸選擇保鑣,奶奶毫無疑問的是藥師,至於爺爺,會計師絕對非他莫屬。依他那那麼精打計算的腦袋,十之八九絕對會中選。

我好像真被落在一旁,突然才有這種感覺。

因為是趕在期限前報名,所以我們一進無雙就立刻前往冒險者公會,住宿什麼的一切等到報名完後再說,行李也還帶在手邊。

現在的首要目標,就是要找到一家夠便宜的旅館。在把祖產全部交給可恨的叔叔後,我們手頭上的現金就所剩不多了。

全部都是那個討厭的叔叔害得啦!莫名其妙突然冒出來,不但完全不經營我們的家族產業到處混,還張口就要八千萬月幣,我第一次看到臉皮那麼厚的傢伙。

「可惡,又客滿了嗎?」爺爺苦著一張臉,從一間略嫌破爛的小客棧……不對,在西半邊是叫旅館,裡面走出來。

「不會吧。」奶奶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

似乎是因為皇家徵試的關係,加拉爾大陸各地的好手們紛紛聚集進入無雙,再加上過幾天後就是月神慶典的緣故,也湧入了不少冒險者和旅客,原本就已經夠熱鬧的無雙就更是擁擠了,有錢還不一定有地方給你住。

「現在可好了,難道我們要睡路邊了嗎?」我自嘲道。

「別烏鴉嘴啦。」奶奶嘟起嘴輕輕捶了下我的肩膀。

「嘿,各位,那邊好像有間旅館……」頊方突然叫住打打鬧鬧往前走準備到別處尋找的我們。

只見他微微瞇起美麗的黑色眼眸,往一條小巷子裡直看。

我湊到他旁邊,「感覺……有點詭異……」

巷子不寬而且很暗,位於最底的旅館則看起來破破爛爛的,似乎年代久遠的招牌斜斜掛著,連有沒有在營業都不知道。

頊方的眼睛也太銳利,隱藏成這樣也可以發現。

「你確定這有在營業?」奶奶也是一臉疑惑。

「呃……」

「門上有掛OPEN的牌子,應該是有吧?」爺爺擠到我旁邊,「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說完,他一馬當先的走了過去,完全不在乎其他人都覺得這家旅館實在很可疑。

「等等啊,老伴!」奶奶率先驚呼,快步跟上爺爺的腳步想要加以阻止,「你不覺得這家客棧給人的感覺很詭異嗎?開在這種巷子裡……」

「對啊,搞不好是黑店哩!」我也趕忙跟上,然後在旁拼命附和。

開什麼玩笑,就算不是黑店我也不想住在這種地方,活像鬼屋!

「有什麼關係?是黑店又如何?我們難道還怕他嗎!」爺爺笑得很陰險。

……突然有點替那家店可憐了……

不過這根本就不是重點啊!重點是我不想住鬼屋!

雖然說殺手不應該怕鬼(因為我們的工作無疑是在製造鬼),但是會怕的東西不管怎樣都是會怕啦!

「老爸,你確定要這麼做?根據我的推斷,這種店會開在這裡百分之九十都是因為從事非法行業,搞不好是毒窟、鼠穴或者是反加拉爾帝國主義者的根據地,貿然闖進去只怕會有危險,就算我們有十成把握可以逃脫,但對我們完全沒有好處,這種事就盡量別做吧。」媽媽挽著爸爸明明沒看他有練卻十分精實的手臂走上前,一邊還冷靜分析。

不愧是老媽,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可以考慮到那麼多層面,像我就只想到可能是鬼屋……

「嘿,乖女兒,這我也知道,但是老頭子我覺得再找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賭賭看,反正我們也不會做出對他們不利的事還有錢可拿,搞不好人家佛心來著肯收留我們哩!」

「但──」老媽還想再說些什麼,但不知覺已經來到旅館門口的爺爺直接就推開了破爛大門。

『咿──』些微腐蝕的木製大門發出那種很像鬼屋會發出的聲音,緩緩的打開了。

門內很暗很暗,完全沒有任何光源,只依稀可以看出一些家具的大概輪廓。

「請問?」不知該說是大膽還是白目,爺爺扯開嗓門問。

隔了好幾秒依然毫無動靜,正當我想說是廢墟沒人在而鬆了口氣時,從黑暗中閃過一抹光。

輕輕搖曳,像是蠟燭散發出的光。

「呵呵呵呵,歡迎──光─臨──」空空洞洞的聲音,從越來越接近的光裡面傳來。

噫噫!鬼火啊!!

一股涼意從背後竄了上來,我只能緊緊抓住頊方的手臂完全不能動彈。可以感覺到他也僵住了。

「呵呵呵呵,歡迎──呵呵呵呵,光臨──」那聲音不斷重複,詭異的笑聲越來越近。

然後在很近很近的地方,突然!

「啊啊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呀?」奇怪?閃光?

「噗……哈哈、哈哈哈哈!」一串笑聲突然在我前方爆開,是那種毫不客氣,而且快要斷氣似的笑。

我將遮住眼睛的手移開,然後緩緩抬起頭。

只見屋內的燈不知何時亮起,前方一個穿著無袖藍短衫的青年正笑彎了腰,手上還拿著一台……幹,留影機!

我瞬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簡單來說就是我們被整了。

「哈哈、呵哈哈……看你們的表情……呵呵呵呵──」他邊捧著肚子邊忍住笑意,一隻手重重搭上我的肩膀,「小妹妹妳…哈哈哈,很有潛力、呵呵,那個表情實在是……而且就妳叫最大聲,哈哈、哈哈哈!我一定要把這張相片放大錶框!」

……去死啦,潛你媽的,笑這麼誇張!放大錶框要幹嘛!?而且居然叫我小妹妹?我們看起來明明就差不多大!

那種情況下,只要聽到人家叫就會想跟著尖叫,這很正常吧、很正常!

「對不起對不起。」他擦掉眼淚,「幾位要住宿?」

「不用了,我們只是路過。」我想也沒想立刻回答。

「欸欸,等等,我們要住宿!」爺爺把我扯到後面去,換上一張親切和藹的笑臉,「請問一晚多少錢?」

「嗯,六人的話,總共算你們兩百月幣就好,包晚餐。」有著黑色中略微帶灰、奇怪髮色的青年收起輕佻的笑容,正經的微笑道。

「好,很合理的價錢,我們就住下吧。」聽到簡直是便宜到誇張的價錢,爺爺豪爽的就擅自決定了。

等等!真的要住鬼屋啊!不好吧!?

雖然這價錢是很便宜沒錯,但是……怎麼想都覺得有鬼吧?開在如此偏僻地方的旅館,(看起來)不是什麼非法人士的據點就算了,收費還這麼便宜,不會倒嗎?

不過仔細想想,如果我們家下榻這裡的話,不就真變成非法人士的據點了……這……

算了,隨便啦!我已經放棄,隨便怎樣都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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