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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殺手世家

這裡是一個陰暗的房間,不大的空間中,唯一的光源就是那擺放在桌上,搖曳不定的蠟燭。

蠟燭的周圍圍繞著六個人影,各個都面色凝重。

「咳咳……」率先發話的,是一位老爺爺,長滿白鬚看來歷盡風霜的臉上,隱隱透露出一種智慧的光芒。

他,就是我的爺爺,也是我們托雷多頓家族─歷史最為悠久的殺手世家─的代表。

「今天,把各位找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爺爺面色凝重的開口。

他以嚴肅的表情環視了我們一圈,接著才輕啟唇,緩緩地說……

「我們這個月的生活費又超支了啦!」

話鋒一轉,那句以欠扁表情加上豐富肢體語言所說出來的話,頓時讓人覺得他不是一個智者,而是一個智障者。

大家都有一股想打他的衝動。

「幹,沒事弄得神秘兮兮幹麻,害我白緊張一場……」一開口就罵髒話的,是我那唯一的弟弟頊方。

他有著一頭滑順的淺褐色頭髮,整齊中略帶點層次感看得出有整理過,和那迷人的黑色眼眸與俊俏的臉龐簡直就是絕配!雖然才十五歲,但也稱得上是帥哥一枚,無奈他個性白痴又衝動,老是喜歡和我鬥嘴,可惜了那張臉。

「幹麻這樣嘛,緊張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爺爺委屈的跑到角落畫圈圈去了。

「夠了喔,棺材都進一半了,還學人家裝什麼可愛!」頊方皺起眉一臉受不了。

「好了,吵夠了沒?該談談正事了吧!」隨手打開燈,媽媽出言阻止快要打起嘴架的兩人。

我媽有著一頭烏黑美麗的長髮和漆黑如墨的眼睛,不苟言笑時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冷冰,負責指導我們的殺手技能,她從我們很小的時候就教會了我們很多暗殺的技巧,還有許多對於殺人及待人處事的正確態度,可以說,她是影響我價值觀最深刻的人,也是我最尊敬的人,雖然她每次都說:「妳厲害到可以打敗我啦!」但我仍然很崇拜她,不管從哪方面來說。

「唔……好啦好啦,首先我得先說明為什麼會超支。」爺爺輕咳幾聲,又再度裝出嚴肅。

「原因有兩個,」用右手比了個二,他分析道:「一、世界和平到很少有人聘請殺手啦!二、工作少就算了,還有很多人跟我們搶飯碗啊!所以我們每次都入不敷出,以致於所存的錢都快花光了!」

我們家是「正港」的殺手世家,從有記錄以來,世世代代都是殺手,也可以說是殺手界的開國元老。

只是,最近興起了許多的殺手組織,可把我們打慘了。

因為他們人多、辦事效率高,重點是便宜,把我們的客人都吸走了一大半。

尤其是那叫什麼「幻月」之類的組織,老是和我們搶生意。現在大概只剩下一些和我們有長期合作的老顧客了吧,或是那些非常高難度的任務。

憑心而論,我們家的暗殺實力仍舊是業界掛保障的。

「拜託……不要一堆啦、啊、呀有的沒的好嗎?」頊方仍聽不貫爺爺的用詞,即便他從小被爺爺帶到大。

「唉喲!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爺爺就是愛裝可愛裝白癡,頊方,你就忍耐一下啦,好嗎?」

背後傳來了年輕女孩特有的甜美聲音,我自然的把臉轉向說話者。

眼前這個有著黑色飄逸長髮,皮膚白皙、身材火辣的年輕美眉,雖然每次想到我都會很不平衡,但請不要懷疑,她,就是我的親生奶奶!

別以為我爺爺是不要臉的禽獸,讓才十五、六歲的奶奶那麼年輕就當小媽媽,而且活在世上只會妨害風化,走在街上就到處和人調情的那種人喔!

他們倆可是差不多大的呢。

不是爺爺太蒼老,而是奶奶太愛美!

畢竟她可是花了整整三年的時間待在地下室,就是為了研究長生不老的藥,雖然最後沒有完成,不過倒是給她做出了「外表」返老還童藥。

搞的我竟然在五歲才知道我奶奶還活著,而且一直都住在家裡……

「賺錢……」許久沒發言的老爸,突然低聲喃喃。

我的老爸有著俊秀且年輕的外表,整體五官根本就是成熟版頊方,只是據說老爸好像有和不知道哪一族混血到,所以有著一頭怪異的海藍色頭髮,還有美麗的琥珀色眼睛,照理來說應該很奇怪的搭配,在他身上卻有一種怪異的美……反而讓人覺得很帥。

對,我跟我弟都沒有遺傳到,只能說黑髮的基因太強了,頂多變種成淡褐色。

「哎呀,老公,你別嚇人啊。」媽媽被突然開口的爸爸給嚇了一跳。

老實說爸爸不怎麼愛講話,平常沒什麼表情,偏偏他卻有一種特質,只要不講話就沒人會發現他,所以就連老媽都常常忽略他的存在,聽說爺爺會準他和媽結婚有一半都是因為這個很奇怪的原因。

「嗯,有嗎?」就連疑惑也是淡淡的。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一股不屬於我們家人的氣息。隱藏的很好,像是受過專業訓練,幾乎讓人發現不到。

「有人……」

「啊?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沒有受過專業殺手訓練的奶奶沒有察覺到,滿臉疑惑。

述地,三支苦無從我耳邊飛嘯而過,筆直的朝煙囪的方向──也就是不知名人士隱匿的地方──射去。

媽的是誰!要出手還故意從我旁邊掠過,肯定是頊方那死傢伙。

「哎呀呀!要迎接我也不用不著這麼粗暴吧!」大概是知道藏不住了吧,準確地打落三之苦無後,一個人影慢慢的出現在我們家煙囪的壁爐裡。

「你是……」奶奶瞇起眼睛想仔細看清楚他是誰。

「媽~你忘了我是誰了嗎?我是你最聰明的兒子光宇呀!」我看清楚煙囪男的面貌了,是位留有藍色長髮,眼睛也是同樣藍色的中年男子。只見他雙手伸出,笑得一臉呆樣。

「呀!是小光啊!媽媽好久沒看到你了,你變好多啊……」奶奶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大叫,跑上前去擁住他,眼神突然變得很柔和,「沒事去染什麼頭髮啊?還有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害我差點就認不出來了!」

原來他的髮色是去染的啊,難怪有點兒不自然,和老爸那美麗的海藍不一樣,然後我猜瞳色應該是魔法藥水的效果,聽說最近在女孩們間非常流行。

「你這渾小子,這麼多年跑到哪裡去了啊?也不回來看看我們兩老和你姐,我看,你大概連你姐結婚了都不知道吧!」

雖然爺爺用帶有責備的語氣說,不過我看的出來他其實是很高興的。

「咦?姐,你結婚啦?」他好像真的不知道。

「對呀!小孩都已經這麼大囉!!」奶奶比了比我和頊方說。

「哎呀,我都不知道耶!」他震驚了一下,然後立刻恢復滿臉的笑容,和我們招呼道:「嗨!你們好!我叫光宇,是你們……媽媽的弟弟喔!」

他好像不知道我們該稱呼他什麼。

「我想正確的名稱應該是『叔叔』吧?什麼媽媽的弟弟啊……」頊方無奈的搖搖頭。

「沒錯,就是那樣啦!」叔叔一個擊掌,尷尬的笑了笑。

「對了。」媽轉向叔叔,「弟,你突然回來……是要幹嘛?」她危險的瞇起眼睛。

一個快要二十年都從來沒回過家的人,今天卻突然回來,還不走正門,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想必是有什麼目的。

「對了,我還沒恭喜妳呢,恭喜啊!老公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吧!」叔叔的眼神一轉,飄到了我爸身上。

「別想轉移話題!」

「小光,你該不會又惹上什麼麻煩了吧?」奶奶也面色凝重。

「呃……」他不好意思的搔了搔他染出來的藍色頭髮,乾笑了幾聲,「哈哈哈,果真蠻不過你們。」

「實話實說,我會忍住不打你的。」老媽狠狠瞪著小光叔叔。

反正一定不會是好事,根本不用猜。

「好好好,我會從實招來的……」小光叔頓住,過了幾秒後才深吸一口氣,「借我錢。」用非常快非常小的聲音說。

「什麼?」老媽鐵定有聽到,但她還是提高音量問。

「借我錢。」這次音量大了些,但速度還是非常快,這幾個字基本上是黏在一起說的。

「你,做了什麼?」此時,老媽嘴角微微上揚,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讓人從腳底發麻到頭頂。

「我、我不小心嗯……稍微…只有稍微喔,騙了某幾個集團的老大……不是很嚴重的騙啦,小事而已,真的!」小光叔看天看地看手看腳,大概連窗外的鳥都看了一圈,就是不敢直視我媽的眼睛。

這時,爺爺也插話了,「幾個集團?」他注意的是這個點。

「沒有很多啦…就是平常會跟我們合作的那幾個……」最後那句話聲音小到像是碎念,但我們聽力不是普通的好,完全不會漏聽了關鍵。

「好啊,你這個不肖子!我就說那些人最近態度怪怪的,也很少找我們做生意,原來就是你這小子搞得鬼!」爺爺拳頭都舉起來了,我覺得他剛剛一定很想打下去,只是忍了下來。

「小光啊,要多少呢?」奶奶問出了關鍵問題。

「這個……八、八千萬…月幣。」

什?八…!?

八千萬月幣!換算成通用幣,我想想,大概…二十多億了吧?

這個數字,夠普通的家庭吃好穿好揮霍一輩子,都完全不需要工作。根本不是普通工作可以賺的天文數字!

「唉~不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不照顧你,只是八千萬月幣一下子我也不知要上哪找啊!」爺爺嘆了口氣。

想來畢竟是親身骨肉吧,爺爺似乎原諒他了。

「嗯?家族財庫的錢不夠嗎?」光宇叔在坦承後首次將視線移開地板,驚訝得歪著頭問道。

他顯然是衝著我們祖先龐大的遺產才跑回來的。不是我要說,還真是不要臉。

明明就是自己嘴賤惹得禍,誰不騙去騙些黑道集團,只是要他賠錢根本很給面子了。

「夠是夠啦……」爺爺欲言又止。

「那就借給他有何不可?」奶奶試著勸爺爺,畢竟光宇可是他心愛的寶貝兒子啊!

「就像我剛剛提到的,我們這個月生活費又超支了……」

「等等,既然還有八千萬月幣,為什麼還要擔心超支的問題?」頊方舉手發問。

爺爺搖著頭說:「因為我昨天算了算我們的花錢速度,照這樣下去,不到一年,這八千萬就沒了……」

好、好驚人的花錢能力啊……我們到底是怎們花的……?用燒的也沒那麼快呀!

「那該怎麼辦?明天他們就要了耶!我、我、我完了啦!」聽見爺爺這一席話,光宇叔抱頭哭喊道。

眾人一片沉默,一時之間也想不到什麼方法。說實在的,我們自己本身就自身難保了。

「啊!有了!」爺爺突然像什麼似的重重一擊掌,「我前陣子去出任務經過無雙城時,看到了一張皇宮的徵人啟事,閑來無聊就把它拿回來,我記得代價還滿優的……重點是好像還有包吃包住……」他一邊低聲喃喃一邊打開抽屜,翻來覆去的找那張傳單。

「有了!」爺爺從一堆書裡面抽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攤開。

大家紛紛湊上前去想看個仔細。

只見傳單邊緣燙了華麗金邊,上面真的有包吃包住這四個大字,大家不禁興奮了起來。

「這樣的話,問題就解決啦!只要我們都通過徵試,就不必擔心錢的問題,也可以把錢先借給小光了,真是一舉兩得的好方法!」奶奶高興的提出聽來很美好的方案。

「這似乎是個可行的方法……」爺爺摸著下巴思考道。

「嗯!真是太好了!」光宇叔叔也感動到快哭了,似乎是在為自己撿回一條小命而開心。

是說……萬一沒過怎麼辦啊?

我心裡冒出了這個疑惑,只是看到家都那麼開心有自信……我還是別掃興好了。

沒辦法,這就是我─亞紗的家人,托雷多頓家族的一貫作風,不管對任何事情都可以很有自信,即使成功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我想他們還是可以這樣有自信的說自己一定就會成功吧。

這樣相比起來,我好像比較悲觀?但我覺得應該說是現實比較貼切吧,其實這也是我一直以來都很好奇地一點,平平都是在差不多環境下長大的,但是──

他們哪來的自信啊到底!?可以分我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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