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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任務(一)

      隔天到毀滅據點的時候,我看見的是一片天翻地覆、兵荒馬亂。莉德獨自坐在翻倒的沙發上,居然還能淡定地喝咖啡,偶爾偏頭閃過一枝不小心射過來的流箭,眉頭連皺都不皺一下。

      「……」我開始思考要不要出去避難,被太陽曬總比身上被戳洞來得好。

      「啊,扇!」下一秒,看見我的莉德從沙發上蹦跳起來,拍拍她旁邊的座位,「過來過來!」

      「……」莉德,妳是要我去給流箭射嗎?

      退後一步,一枝箭堪堪從我鼻尖前擦過。我面無表情望向箭的來向,果然就看見斧直奔過來,後面還追著怒氣沖天的弓。

      斧的嘴肯定又失德了。

      「有種你就不要跑!」弦上總共架了三枝光箭,弓不停大聲嚷讓要在斧的屁股多開幾個洞,我連忙往旁邊一個跨步免得被波及。

      這時候,身後的大門再度被開啟,往後望的同時,來人的手臂從我右肩上伸過,剛好接住一把飛來的菜刀。

      ──為什麼會有菜刀啊!我還差點讓這把菜刀劈了!

      「停止,不然滾出去。」進來「順便」接住菜刀的,是跟我一樣面無表情的刀,呃,或許不該說是面無表情,他眼裡凝聚了相當可怕的殺氣,讓他沒有情緒波動的話語十足具恫嚇效果。

      亂丟菜刀還差點砍中我的斧摸摸鼻子,居然乖乖縮到角落去懺悔;弓停下了追殺的舉動,小心翼翼地賠不是,甚至還對我道歉。

      我的天,明天不會世界末日吧?

      我用尊敬的目光看著正認真打量菜刀的刀。沒想到他在毀滅這麼有威嚴,連暴走狀態的弓都可以制得住。

      「莉,妳又亂買東西了嗎?」這是刀觀察後的結論。

      「裝飾品嘛,不然據點好冷清喔。」莉德一臉無辜,似乎把菜刀當擺飾是理所當然的。「刀這時間怎會過來?」

      我也有點困惑。這是我三年來第一次在據點碰見刀,若昨晚不算的話。

      「大夜班,早上有空。」拋出簡單明瞭的一句話,不曉得為何還瞥我一眼的刀走上前去,將翻倒的幾座沙發扶正,並將菜刀插回原位。

      「正好,我也有件事情想拜託你協助。」放下手中的杯子,莉德露出難得要談正事的認真神情。

      「嗯?」在沙發上坐下,正要拿起報紙的刀收回手,「說吧。」

      「扇跟斧也過來。這次是我的委託,你們四人一起完成吧。」莉德抬手示意。我趕緊上前坐下,斧愣了愣,跟好奇的弓互望一眼,也各自落座。

      莉德右手彈指,一幅立體地圖即刻顯現在沙發前方的玻璃桌上,仔細一看,竟然就是巨犬襲擊我跟斧那一帶的區域地圖。她在地圖上方一點,一個發光的紅點出現在滅能量潛伏的地點,再一點,又是一個發光的紅點出現在鄰近處那所高中的上方。

      「莉?」我不明所以地望向她。

      「根據我的猜測,此地區的滅能量之所以能快速滋長,原因就在這裡。」莉德比了比那所高中,「妒忌、猜疑、憤怒、悲傷、憎恨、貪求、壓力……這些負元素何時何地都存在,也跟正元素達成平衡,讓世界得以運轉下去。然而,這個地方卻擁有過多負元素……目前雖無法確定和滅能量增長絕對相關,但任其繼續發展,有害無益,我們姑且就從這方面著手。」

      「那我就去把這裡炸──」話才說到一半,弓就被刀瞪了一眼,馬上咳兩聲直喊「沒事」。

      莉德笑了笑,拍兩下手,立體地圖又馬上消失不見。

      「所以你們,潛進去調查調查吧。」莉德一副「就這麼決定了」的模樣。

      「欸?」這次換我出聲了。可以的話,我一步都不想踏進那所高中,更別說要潛進去了。

      「管理這個轄區的天賦者,外表看起來跟高中生最接近的就是你們三個,所以各分配一個年級,當然,能互相協助是最好。」莉德看著我,平靜地說:「去查出負元素過多的原因。正元素無妨,但負元素過多,有害無益。」

      對於莉德的要求,我從來沒有拒絕過,但這次不同,我只想棄械逃跑。為何會有過多負元素在這所高中聚集?也許我害怕去查明背後的理由,倘若明白了,說不定我就會領悟當初被推下樓的原因。

      不過,目前的我比起知道,更想選擇無知。無論有什麼藉口,用這種方式害死一個人,都是錯誤的;而我更不想明白的是,有什麼理由,讓我自身得用這種方式面對死亡?

      這時,莉德忽然牽住我的手,嚴肅道:「對扇來說,在這種地方出事,你應該最感同身受吧?相信你也不願別人有相同的經歷。」

      「……」我噤聲了。

      那種絕望,那種痛苦,那種傷透心的感覺,怎可能會希望別人也擁有?

      我抹了把臉。

      還是該去吧?能治治我這種逃避心態,或許也是好的。

      「嗯,我參加。」遲疑半晌後,我點了點頭。

      「那麼,這次行動的領導者是刀,應該沒問題吧?其他人都必須遵從他的指示。」收到我的回應,莉德又接著說道。

      但同一時間,刀卻開口了:「非得要三個人才行嗎?」

      我這才想起刀有便利商店的打工,若要配合這個行動,大概就得辭職。這麼說,該不會變成我跟斧要兩個人潛入吧?希望別搞砸才好。

      「我跟斧兩個人也沒問題。」刀又突然補充,讓我詫異了下。他指的「兩個人」,原來是他跟斧嗎?

      下一秒,莉德的嘴唇一扁,揚手就給了刀的額頭一記鐵砂掌。

      「請把你那種婆婆媽媽的保護欲用在別的地方好嗎,這位先生?」她不滿地說。

      刀輕揉紅成一片的額頭,可見那一掌的力道有多大。即便如此,他也沒再出口反駁莉德的話。

      然後我聽見了斧,還有根本來插花的弓一齊竊笑的聲音。

      這真是……食物鏈啊,呃,呵呵呵。

      「我已經決定了,三個人就是三個人,誰還敢有意見我就直接打臉喔!」莉德自個兒猛吹手掌,從反作用力定律來看,她打人的手大概也紅成一片了。

      刀隱隱約約地嘆了口氣,但大概只有鄰座的我聽見吧。

      「所、以、呢,我非常有效率地把你們的資料跟證件都偽造好了。」莉德將憑空生出來的三份文件丟到桌面上,文件上還夾了學生證。

      我拿起自己的那份來端詳,發現莉德並沒有將我的身家背景捏造得太過離奇或差異太大,反而都是照我成為天賦者前的狀況編擬的。

      取出學生證,見到上頭熟悉卻又陌生的三個字時,我不自覺垂下眼瞼。

      好久,已經好久沒有人用這名字稱呼我了吧?這個被我棄置不用的本名。

      「嗯?」忽然,我手上的學生證被人瞬間抽走。我轉過頭去,就發現弓正拿著我的學生證仔細端詳。

      半秒後,他爆笑出聲,「扇!你的性別被印成女的了!」

      「哇靠,真的假的?」坐在附近的斧也一把搶過去看,還不忘尖酸刻薄地說:「哈哈哈,就說你長得太過娘們了,連仿造身分證都會出錯!」

      「唉呦,莉,妳這是交給誰做的?完全辦事不力嘛!」

      你一句我一句,隨後,弓和斧就在沙發上笑成一團。我表情凝重地望著他們,旁邊的莉德跟刀也是差不多表情。笑到最後,弓跟斧終於感到不對勁,笑聲漸歇,莫名其妙地回望我們。

      我趁機把自己的學生證抽回來,夾到文件上。

      「怎、怎麼了嗎?」斧的目光從左邊掃到右邊,再從右邊掃回去,小心翼翼地問……且貌似是看著刀問的。

      我轉過頭去,才發現刀的眼睛裡有火花,而且很明顯不是愛的火花。

      「你們傻啦?扇一直都是女生呀,而且原本還是個美人唷,頭髮長長眼睛大大的氣質型美人唷!」莉德雙手合十放在頰側,開心地說道。「不過現在……嗯,扇的下一世是個有男人味的女生,也很好啊!賞心悅目,這年頭花美男當紅,對吧?」

      莉德,這真的不需要補充,也不需要評論啊!還有,我是女生,不是什麼花美男……

      啼笑皆非,我趕緊抬手制止意猶未盡的莉德繼續說下去。

      「什──」弓跟斧的嘴雙雙張到最大,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斧的眼睛還往下偷瞄我的胸前,然後專注地盯著我的臉孔,最後嘴角抽動兩下。

  

      不好意思,我下一世就是只長身高不長胸部啦,五官也朝帥不朝美發展啦。要投訴去找別人,就是不要找我。

      「你真的是女生?」似乎比斧鎮定一些的弓開口問道。

      「嗯。」不然要我脫衣驗明正身嗎?應該不必吧?

      然後弓的神情突然變得像快哭了。也許我錯了,最不鎮定的應該是弓才對。「為什麼先前都不說你是女生?」

      好問題。「因為你們沒問。」

      「我們之前搞錯的時候,你可以澄清啊!」他從沙發上跳起來。

      「所以,是男生或女生有什麼差別嗎?」我不解。反正都是天賦者,也同樣都是毀滅裡的人啊。

      弓瞪大眼睛看我。

      現場空氣靜默了五秒,而後他竟然掩面哭奔,一面跑還一面大叫著:「啊啊啊!我這輩子不欺負女生的優良記錄啊──就毀在你這不男不女身上了啊啊啊啊啊──」

      語氣之悲憤,聲調之悽愴,大概可比擬孟姜女哭倒萬里長城。

      ……對喔,因為不曉得我是女生,以往組隊過程中弓總對我拳打腳踢的,連救援都是用推的或踹的,完全不留情。

      可是有差嗎?都是隊友啊,性別是男生還是女生……很重要嗎?

      「噗,哈哈哈哈哈!」隨即,換莉德笑倒在沙發上,雙手還在沙發的抱枕上猛捶,眼角誇張地泛出淚光。

      「我,需要冷靜。」緊接著,斧也直挺挺地站起來,要步出大廳時還不小心撞上柱子,搖搖晃晃幾下,才能朝正確的方向走。

      目睹兩人被我的真實性別嚇到失常,我無語望向目前算唯一正常人的刀。

      「是不是,我當男生比較有利?」我氣虛地問。

      刀露出無奈的眼神,貌似不知道怎麼回應我才好。

      「扇,你、你這個……我真的是……哈哈哈哈!」連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完,莉德就笑到從沙發上滾到地面。

      思索良久,我還是不懂為什麼能笑成這樣。

      「扇,你還要再……」刀突然拍拍我的肩,吞吞吐吐地說:「……多點女生的自覺才好。」

      「所以我很沒有自覺嗎?」我困惑地反問。

      被我這麼一堵,連刀都沉默了。

      接著,整個毀滅大廳就只剩下莉德依然忘我的笑聲,及從刀的方向時不時飄過來的嘆息聲。

      我到底說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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