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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草篇.侯硐神社03

      在淺草面前的深樹微微勾著笑,鏡框下的瞳仁漆黑如墨,沉靜地望進淺草還在細微震動的瞳孔裡。

      「今天怎麼走這裡?」醇厚的嗓音再度侵襲淺草的耳朵,深樹走向淺草,像以往的每個時光片段那樣,攬住淺草細瘦的肩。

      「那個,我媽又鎖起來了……深花說不能去你們家……可我想……」一段話吞吞吐吐地湊不出完整的意思,淺草心想,只是因為不想太快回家而繞遠路,這種理由說出來只會顯得自己很幼稚。

      但深樹聽懂了。「嗯,那我送你回家吧,就走這座橋。」

      「但深樹哥不是要回家嗎?」淺草抬起頭,看向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深樹。

      「不,我不是……先送你回家再說。」

      深樹就這麼勾著淺草的肩,和他一起走過復興橋,再慢慢地在侯硐路上踱著緩慢的步伐。

      自從深樹升上高中三年級,開始在學校留晚自習後,淺草就幾乎不曾在路上遇見過深樹,偶爾甚至只是匆匆一瞥,深樹就從他的眼角消失,快得讓他以為是自己幻視。

      長長的侯硐路終於也走到了終點,他們在侯硐神社的山腳下停下腳步,深樹若有所思地仰望著神社的遺址。

      「對了,深樹哥,以前我們常常在一百階上比賽,看誰最先爬到第一百階。」淺草的視線跟著一百階的階梯蜿蜒而上,「那時我以為一百階真的只有一百階,還一鼓作氣地衝上頂端,結果才發現全部階梯加起來根本超過一百階……」

      淺草對著深樹笑笑,卻發現對方並沒有因此而染上笑意,深樹的嘴角甚至凝上了一層霜。

      「深樹哥?」

      深樹的目光悠然,這才緩緩地回望著淺草的眼睛,「淺草,最近風大,小心一點。」

      淺草有些愕然,這些話似曾相識,「……深樹哥,你和深花真的很像呢,前幾天她也才提醒過我。」

      深樹一愣,「是嗎?」

      「不過侯硐本來就風大啊,你們真是愛操心。」

      「因為你從以前就很不會照顧自己。」

      深樹露出一種接近懷念的笑容,淺草忍不住盯著那個笑容看,現在這一秒的深樹,才比較接近淺草記憶中的深樹,是個值得信賴又溫柔的大哥。

      「好了,回家吧。」深樹收起了笑容。

      在淺草乖乖地回家後,深樹緊盯著的視線才慢慢地收回。

      深樹離開了。

      淺草背靠在家裡大門內,拿不定下一步的主意。

      深樹今天沒留晚自習,也沒有早點回家,自己是因為想繞遠路才走復興橋的,但是從火車站到深樹家明明就不必過橋,就算基於跟自己一樣的理由也繞太遠了。

      但或許深樹只是想透透氣呢?

      淺草的思緒又更混亂了,他想起前幾天深花才提起那座神社,而深樹凝視著神社的沉重表情還歷歷在目。

      他和深樹以及深花從小就很要好,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向來有話直說又爽朗的深花,有時候會突然變得沉靜,而一直溫柔又穩重的深樹也像是從記憶裡被偷走了,如今的深樹反而給人一種疏離感。

      究竟是時間帶著他們變了,還是只有自己在時光隧道裡迷了路呢?

      「最近風很大,小心喔。」

      「淺草,最近風大,小心一點。」

      淺草只知道,唯一沒變的,是他們對他的關心。

      在家中的媽媽察覺以前,淺草快速地反身打開門,丟下書包跑出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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