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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草篇.侯硐神社02

      深花和深樹兩兄妹是淺草的童年玩伴,兩家剛好各據基隆河的兩岸,深花他們家在貓街巷裡,淺草家則在靠近侯硐神社那附近,三個人會變成玩伴其實是很奇妙的事。

      淺草至今還印象深刻,和那兩兄妹相遇的情景並不如一場精采的電影,或是一齣別出新意的廣告,比較像是某天翻開一本舊日記,然後驚覺原來曾經發生過什麼事一樣。

      那天他撿到了希太。

      希太是隻蘇格蘭折耳貓,淺草在介壽橋上發現牠時,他和小貓都還很小。侯硐本來就多風多雨,但那天的風似乎特別大,帶有一種企圖將人刮捲走的狠勁,淺草一邊努力穩住小小的身軀,一邊將幼貓緊緊地護在懷裡。

      即使知道家裡不准養寵物,淺草還是把希太抱緊了,然後走在彷彿正搖搖欲墜的橋上,被風吹得混亂的小腦袋想著各式各樣的理由,好讓媽媽答應養貓。

      這段路顯得特別漫長,淺草幾乎以為他走不過那座橋,他明明就清楚看到在橋盡頭的介壽橋紀念碑,卻怎麼也無法看清橋上的字,字反而越來越小了。

      也許就是在那時,他看見了深樹和深花。他只記得也還是孩子的深樹從容地走向他,然後一隻手捉緊他的肩,一隻手將小貓抱了過去,而深花在一旁睜著大大的圓眼,朝淺草露出了純真的笑容。

      「貓咪給我們吧?我們就住在貓村那裡,那裡有很多隻貓喔。」深花嘻嘻笑著,後腦杓一搓小馬尾靈活地隨風起舞。

      彷彿早就知道他不能養貓,兩兄妹就這樣把貓帶走,然後跟他說想看貓的話就去找他們。

      風不知不覺就停了,在淺草目送兩兄妹過橋以後。

      隔天淺草就去了,貓街329巷。

      「淺草,下次帶點貓舌餅啦。」阿普攬上他的肩,這麼說道。

      家住在觀光景點附近就是有這缺點,同學們會以為你家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地方特產,隨時可以帶點什麼給他們。

      淺草撥開阿普的手,哼哼著隨便應和,俐落地背起書包就走出教室門口。

      淺草就讀的學校和家裡只差一個火車站,所以他上了高中以後就搭火車上下學。每到放學時間,這個火車站總是特別擁擠,第一次上學的時候,淺草以為自己要在人群裡滅頂了,個頭較小的他得一直仰著臉才不會迷失方向。

      而現在,什麼都可以習慣了。

      淺草在火車上和人們緊貼著,他直直地站立如一座雕像,看著窗外慢慢流逝的景象,他忽然想起他和那兩兄妹相識的經過,三個人小時候常常玩在一起,現在卻很少見面,若不是他想念希太的時候會去329巷,深花和深樹幾乎不曾主動找過他。

      他怎麼也想不起來是何時變成這樣的了。是深樹比他和深花都要早升上了國中或高中嗎?還是兩兄妹的媽媽再也沒出現在貓街了呢?

      回憶是層薄霧,以為很好看透輪廓,卻發現總是看不清細節。

      淺草恍惚地下了火車。今天他突然不想早點回家,一方面是怕又被鎖在門外,一方面是深花才說過不要去他們家且毫無理由。

      想了想,淺草隨即往反方向走,反正基隆河上多的是橋,靠近瑞三本坑那裡還有一座復興橋。

      然而就在那座橋上,淺草意外地看著徐徐走在橋上的深樹,好久不見的深樹本來盯著橋面,像是感應到什麼似地抬頭準確地捕捉了他。

      「嗨,淺草。」

      「……深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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