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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虐戀】不哭

      「奶奶,這個男生是誰?」游沛寧好奇地問道。

      奶奶將右手撫上陳年已久的老照片,照片中的少年,身著軍裝,頭戴軍帽,豔陽高照下,他卻笑得十分燦爛、意氣風發。而站在身旁的兩人,則是于涵和游康永,是親如家人的兒時玩伴。

      生活樸實平淡,沒有現今科技發達,他們自在的跑到溪床旁的堤防上,吹著徐風享受短暫的快樂時光。

      「是大家的小太陽。」于涵的語調平坦,不帶悲傷的情緒,就好似在述說一個屬於他們童年的回憶。

      「那爺爺呢?」孫女疑惑地問道。

      「是奶奶的丈夫呀。」于涵輕柔地用梳子梳開她打結的頭髮。就像以前媽媽幫她梳好看的髮型,再別上小蝴蝶結。

      每當吳崠承看到她刻意打扮的樣子,總會調侃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妳要去選美。』。

      許是從那刻便開始對他產生了這樣的感情,超越了朋友的界線。是年少時藏在心裡不可窺探的秘密。

   –

   飯後,三人依照往常散步至村落後方的堤防。

   秋天臨在江邊,不知不覺間地上散了一地的落葉,秋風拂面、溫度舒適宜人,經過大街小巷,都能看到人們不分晝夜辛勤耕勞,老人家們將稻子鋪開,傾腰拿著鋤頭擺弄稻穀。

   幾隻小貓愜意地坐在圍牆上,慣性的將自己的身體舔舐乾淨。小朋友們除了開心的玩樂,在大人們的呼喊下,無奈丟下手邊的玩具跑去幫忙。

   他們沿著路邊,隨手摘了野草與花,有模有樣的纏繞、編織,而後做出一個個樸拙的手環。

   吳崠承放下手邊的動作忽然道:「那個…我決定去外島當兵……」他小心翼翼地說著,深怕兩人不同意似的。

   那時戰況並不理想,偶爾村落會響起緊急逃難的廣播,家家戶戶便得背上裝著糧食與必需品的背包,循著村長的指示逃到避難場所。

      而在每次空襲與戰爭中都會有軍人和兵員們犧牲的消息,許多少年不得已只好被抓去替補,唯有少數是自願去軍隊裡的。

      見兩人遲遲未給予反應,他連忙又道:「我…」,「很好啊,去吧。」吳崠承有些意外地扭頭看游康永,而少年只是歪頭笑而不語。

      于涵同樣驚訝地扭頭看他,「那是不是很危險?」她擔心地問道。

      「別擔心,若人人都怕死,那由誰來保衛國家?」游康永將手搭在他的肩上,在他耳邊輕聲道:「去吧,我們在家裡等你回來。」。

      –

      趁游康永被叫去雜貨店幫忙時,于涵忽然開口   道:「你一定會回來,對吧?」,吳承拿著彈珠汽水扭頭看她,「你很早就知道了吧?」,他收回視線,她溫柔細膩、樂於助人,總是能將他的心思徹底看透。

      吳崠承將她拉進懷裡,「我不在的日子,妳要好好照顧自己。」,她氣憤地用拳頭不斷敲打他的胸膛。

      離去前,他們一同到港口目送他,于涵止不住的眼淚直流淌而下,明明溫熱,可卻好似被雪凍傷了神經知覺。

      他來到她身前,脫下手套,傾身抹去她臉上留有風乾的淚痕。

      溫柔的嗓音傳進耳裡:「小涵不哭,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去市區看巨大的聖誕樹,好不好?」。

      「打勾勾。」兩人像蓋印章似的拇指對拇指。

      上軍船前,她突然大喊:「吳崠承!」,因為距離遙遠,他只能由著聲音轉過身。

      「等你回家!」只有她知曉那樣的話,需要多大的勇氣,她知道他一定會回來,一定會守約,而她也會在家迎接他。

      –

      吳崠承去當兵後,他們的生活作息依舊不變,有規律的早起上下學,偶爾還會到巷口邊的小攤販買熱地瓜。

      因為軍營中很少能用行動電話,若要使用的話也是有限時間的,他便花了點時間寫信給他們。

      信裡的內容無非是過問他們這幾天好不好。

      「過得還好嗎?外島比村裡冷得多了,你們也要做好保暖……不要擔心我。」讀著信中的字句,好像你一直在我們身邊從未離去。

      而第二封在11月中旬寄了過來,「昨晚的海風吹得我頭好痛,不過很美,想和你們一起來看呢……」。

      第三封則在12月初寄了過來,兩人一放學便迫不及待拆開來看,「最近好忙,連寫信的時間都變得不多了……這次會在聖誕節前回去的,到時看到我,你們可別哭。」。

      本以為能在平安夜前一天看到他歸來。直到平安夜當天,仍是沒有收到關於他的音訊。

      「媽媽,有吳崠承的消息嗎?」,于涵從房間走出來,看見媽媽拿著一封信件。

      她看到媽媽本想將署名遮起來,卻還是被眼尖的她瞧個正著,總覺得有一絲不妙,心率忽地加快。

      爾後她聽見鄰居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以及軍隊們回來時吵雜的聲音。後來發生的事,全在她思緒渾沌間度過。

      于涵穿過人群,想衝上前探個究竟,欲知道回來的軍隊中有沒有他,人來人往間談話聲忽大忽小,遠大於喜極而泣的是被絕望吞噬的無助。

      隱約中她好像聽見他的聲音,接著是游康永急促的喘息聲,再次睜眼時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做了一場夢。

      夢裡有他、有游康永,還有自己。

     

      『不哭』

      『等我回來』

      『打勾勾』

     

      于涵被聖誕老人放了鴿子,赴了一場等不到的約。遠在地球的另一邊,人行道上的聖誕樹昂起霓虹的閃爍,大小不一的禮物和卡片爬滿枝頭,人們互相祝賀,幸福的笑聲傳遍大街小巷。

      人人皆知耶穌的生日,但誰又記得在同一天,一位英勇的少年戰士為國犧牲死於無情的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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